“苏凯借我的啊,怎么了?确实挺好听的!”
“哦,没事。”方茴松了口气,“就是赵烨最近也在听这首歌呢。”
“是……吗?”林嘉茉顿了顿,摘下耳机说,“我们俩挺让你们糟心的吧。”
“也还行……”方茴点点头说,“我觉得没必要弄得跟陌生人似的。”
“呵呵,你得给时间让我们都缓缓。”林嘉茉淡淡笑了笑说,“对了,郑雪可能要出国。”
“什么?那苏凯……”方茴吃惊地说。
“他很苦恼。你说也挺奇怪,我知道这件事应该高兴吧?可是我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没看他昨天那样子,眼圈都要红了……茴儿,你说我这样算不算第三者啊?”
“瞎想什么呢!”方茴戳了她脑门一下,“老实看会书吧!到时候别人都比翼双飞了,就你还为高考发愁!看你还想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待会儿要默写这单元生字词,你都背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完了!我一点都没看呢!你还有透明胶条没有?我粘点下来!”林嘉茉忙翻出英语书,拿起自动铅笔奋力在纸上抄了起来。
方茴远远地看了一眼赵烨,他趴在桌子上,从校服领口露出了一截随身听的线。方茴叹了口气,她也说不清楚,两个都难过的人,究竟谁舍得谁。
方茴说,很久之后,大概是2003年,她和林嘉茉一起看了关锦鹏导演的电影《蓝宇》,那是一部关于同性恋的故事,影片的插曲就是《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最后一个镜头是在这段音乐声中,90年代末的北京渐渐被拆毁重建,有记忆的地方都变成高楼大厦下面的银灰色死角。看到那里她和林嘉茉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因为她们心中最美好的时光就像电影里拍摄的那样,也随着这古老的城市被一起拆毁了。
我想那可能是方茴最后一次和林嘉茉待在一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在2003年来到了澳大利亚。而到了这里之后,林嘉茉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赵烨的话没能实现,十月一日那天他们并不是最后跳集体舞,实际上学校充分地把这套舞蹈利用到了极限,十二月二十日澳门回归,十二月三十一日迎接新千年,F中都去继续跳舞了。不过这两次都没有第一次轻松,光衣服就多穿了不少件。
后来方茴在板报里写:“虽然寒风彻骨,同学们却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倒计十秒的那一刹那,所有炎黄子孙都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她的这句话被陈寻嘲笑了很久,他说方茴明明都冻得缩成一团了,就是有归属感那也不是什么炎黄子孙的而是他陈寻的。是他用自己的火热双手温暖了她冰冻的心。
方茴没理他,狠狠掐了他一把了事。这两个人已经不同于最初的青涩稚嫩,有了慢慢成熟的味道。
1999年12月31日的新年联欢会,因为晚上的政治任务而与众不同地安排在了晚上进行。因为赵烨和林嘉茉的事,方茴他们的五人小组只好分成了两组去采买准备。乔燃和赵烨一组,负责买装饰品,陈寻、方茴和林嘉茉一组,负责买零食和水果。
林嘉茉提议先绕道去一趟邮局,她要给苏凯寄一张贺卡,邮局迎接新千年有特别的活动,会在信封上加盖“龙戳”。而且邮票上的邮戳分别是1999年12月31日24时和2000年1月1日00时,真正的跨越了千年,很有意义。方茴觉得挺有意思,便和陈寻一起,也互相写了一封短信寄给彼此。
陈寻写的是:谢谢你的爱,1999。
方茴写的是:谢谢你陪我走过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和新世纪的第一天。
林嘉茉偷看了,笑话他们说:“应该是走过新世纪的每一天吧!”
方茴红着脸反驳:“又不可能真的活一千岁,那不成妖精了!”
陈寻笑笑说:“话不能这么说,有首歌不是唱‘爱你一万年’么,人家也不可能活一万年啊!就是美好的愿望而已。那咱们也表达一下美好的愿望怕什么的?就改成每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