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父与子都沉默良久。
终于瑞祥开口问道:"熠儿,你是否另有所爱?"永熠有些震惊,看阿玛的目光虽然柔和却有洞察秋毫的敏锐,阿玛是个懂感情之人,他对额娘的爱,那么专注那么深沉,或许他能了解他的感情,他能看穿他的痛苦,看到他心中不为人知的隐秘。永熠无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么说来,你心中确实爱着一个女子。"瑞祥证实了他的猜测,却更让他不安了,"你们身份地位不符吗?"瑞祥问道。
永熠摇头。
"你爱她,她却不爱你吗?"瑞祥再问。
永熠依然无语,眼里的酸楚又多了几分,是的,他爱她,她却爱着另一个人,而且她也不会、不能再爱上他。
"难道你爱上了不该爱之人?"瑞祥觉得自己开始冒汗了,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除却巫山唯雨梦,此生难再想他容。"瑞祥直视永熠,说出了他心中恐惧的那份疑虑。
永熠闻言,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重重掩饰下心底最深处的那道心门,那种震撼,那样仓皇无措,在阿玛如炬的目光下,他已经无所遁形了,阿玛真的看穿了他。
瑞祥踉跄着跌坐椅上,永熠忙上前搀扶,瑞祥无力地摆摆手,对于这样一个事实,他实在是太震惊,也太心痛了。他一直都很了解熠儿,熠儿其实有很多地方都很像他,特别是感情上,甚至比他更"痴"更"真"。当他今天看到雨梦的时候,对她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熠儿的福晋亦当如斯"。可那雨梦毕竟是他人之妻,熠儿真是好糊涂啊!熠儿已经爱到这样的地步,那雨梦呢?他们是两情相悦吗?是否已经做出了为人所不齿之事?瑞祥越想越害怕,这要是让世人知道了,那两人的清誉可都毁了啊……瑞祥额间不住渗出冷汗,颤声问道:"那她呢?也是这般爱你的吗?" "不,阿玛,这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知道孩儿的心意,她不知道,孩儿也从未提起。她是熠儿见过的最坚强、最隐忍、最善良的女子,她的冰清玉洁,她的诗情画意,都让熠儿为之深深折服,熠儿心里敬她,爱她,绝无半点亵渎之意。"永熠忙解释道,他绝不能让阿玛误会了她。
"熠儿,你好糊涂啊!这是一份无果的爱,不仅你会痛苦,那雨梦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善良、解意,相信她的心里也会不安的呀!"瑞祥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玛,这些孩儿都知道,但我真的无法释怀,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但现在我做不到,请阿玛理解。熠儿不求能与她长相厮守,却也不想害苦了别人,珞琳她很好,她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而我,给不了她,我更不能欺骗她,求阿玛帮帮熠儿……""可是,今天你额娘跟你舅母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信物也送了,这可如何是好?你让阿玛如何帮你?"瑞祥为难之极。
"请阿玛成全。"永熠跪地哀求,他的心现在已是乱作一团,思绪也混沌不堪,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找个无人之处躲起来,逃开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心好疲惫。
瑞祥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气,摇头叹息着,傻孩子啊!你知道这又该闹出多大风波来?两家多年未见面,见了面却惹出这样尴尬的事来,罢罢罢!明天,只有拉下这张老脸登门赔罪了,还不能让阿齐娜知道原由,不然她非得愁出一身病来。
这一夜,瑞祥和阿齐娜都苦恼无眠,想着该如何收拾残局,气永熠的执拗,也恼自己的迫不及待,唉!要不是宛馨那样说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也怪自己没问问清楚!
这一夜,永熠凭窗望月直到东方鱼肚白。珞琳,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受伤?但愿你能想得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雨梦,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但是请你放心吧!我不会走进你的世界,我会躲得远远的,我只求我心自由,可以自由地想念你,自由地守望着你,真的,别无所求了……
这一夜,珞琳也不曾合眼。晚宴后,额娘把她叫到房里,告诉她这镯子是永熠定亲的信物。她不敢睡了,也舍不得睡了,生怕醒来,这好美好美的梦就不复存在了,她要清醒着一遍一遍细细体味心中的幸福与喜悦,此刻,永熠在做什么呢?也和自己一样辗转无眠吗?他也会如她思念他一般的想着她吗?呵!脸好烫啊!灼热得似火烧。
窗外,月华如练,微风吹过,搅碎一帘竹影,摇曳着如修枝曼舞,好美的夜啊!
这一夜,雨梦也忧思难遣,德煊去了芙蓉馆,他得去安慰宛馨,他该去的,不是吗?可是每次看他离去,她的心里都会好难过,是她不够大度吗?是她太小气吗?还是她太贪心,想要的更多更多?不,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这样的不知足,宛馨也是他的妻啊!
郊游的快乐还未散去,怎又平添这么多烦恼来?想起大堂上永熠苍白的脸色……他很惊讶吗?他不情愿吗?唉!只要婚事定了,或许他的心思就会慢慢转移到珞琳身上,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只要他娶了珞琳,他就一定会对珞琳好的,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你们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