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正欲惊呼,却听那人低低地急切地说道:"别喊!是我,永熠。"雨梦定神一看,果真是永熠,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惊觉不妥,慌张地环顾四周。这个永熠疯了吗?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她拖了来,还躲躲藏藏的,若让人看见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局促不安地问道:"永熠,你这是做什么呢?"永熠也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与她说话,也许也是最后一次,黯然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了,四下里无人,是我让小喜支走了冬雪。""为什么?"雨梦愕然。伤处又是一阵疼痛,摇晃着扶住一旁的假山。
"怎么了?舅母又为难你了吗?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要不要紧……"永熠着急地问道,就想上前扶着她,查看她的伤势。
雨梦连忙后退,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的。"永熠顿感自己冒昧了,狼狈地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盛满了关切。
这样的眼神让雨梦心底荡起一阵温柔的酸楚,继而是一阵莫名的惶恐,她闪烁地避开他的目光,低着头,话语也有些纠结:"我……我要走了。""不,该走的人是我。"永熠难过地说道。
雨梦猛然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永熠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在城西找了一座府邸,后天就要搬离王府了,我想应该亲自跟你道别,所以这么冒昧地跟你见面。"他要走了,为了那个误会吗?没想到一场欢聚却引来一场风波,现在更是逼得他要搬离王府。都是她的错,是她渴望得太多,想要的太多,如果她能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安分守己地待在她的"冷宫"里,那就不会惹这么多是非,自己受罪不说还连累了别人。她泪水溢满眼眶,终于如雨纷纷滴落,自责着,哽咽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她的泪,她的歉意让他心痛不已,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以为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可以让你快乐些,却没想到给你带来更多的伤害……每次看到你受委屈,看你伤心难过,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这种无奈、阴郁,都快把我折磨得发疯了,发狂了!"雨梦不解地望着永熠,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这么说是在表示什么吗?
"因为……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从第一次遇见你就喜欢上了你……"雨梦摇着头喘着气,脸色惨白惨白的。她已经被他的话震晕了,他怎么可以对她说这样的话呢?他怎能如此大胆,如此狂妄呢?这样的会面,这样的告白……是要陷她于百口莫辩,万劫不复了呀!泪水奔流不止。
看她受伤的样子,永熠懊恼极了,后悔不已,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只怕雨梦会认为自己轻浮于她了,急道:"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来的……我该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什么也不说的,这样的话我永远咽在心底,再也不说了……但是雨梦,你这么善良,委曲求全,真的让我放心不下,所以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别再让自己受到伤害。倘若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那么请你一定要来找我,告诉我,我一定会飞奔回来的。"他的眼神那么炙热,他的话语那样真诚,竟让雨梦有些感动,哽咽道:"谢谢你!也希望你多保重。"永熠取下腰间的玉箫,这是他今天特意带来的,手抚玉箫上坠着的梅花玉佩,低柔伤感道:"这支玉箫伴随我多年,终于觅得知音,却是衷肠难诉,留着只能徒增伤感,就赠予你吧!寒夜孤寂时再奏一曲《梅花三弄》。""原来是你?"雨梦很惊讶,咽着泪,楚楚望着他。
永熠微微点头。
雨梦感慨万千,原来陪伴了自己那么久,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的人就是他,原来他就是她的知音,她终于找到了他,却是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心中胀满了感动、感激,还有莫名的酸楚。
颤抖着接过玉箫,二人就这样默默相视,任天空弥漫起茫茫飞雪,飘落在眉间,也飘落在心上,这份离愁亦凝结成霜。
冬雪好半天才回来,见雨梦坐在漫天飞雪中如冰刻一般,忙扶了起来,道:"福晋,让您久等了,都是小喜,一会儿说荷花好看,一会儿又说不如牡丹娇艳,弄得珞琳格格好半天定不下来。"雨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袖中的玉箫却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