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至,天气渐寒。
雨梦坐在南厢的回廊上一边晒着暖阳,一边缝制德煊的褂袄。细细地将驼毛摊平、捻匀,又细细地塞入青色团纹暗花的绸缎内,再用密密的针脚缝制起来,边襟上又缀了一圈貂毛,做工精细得丝毫不亚于宫廷制衣。
"格格,这褂袄穿在王爷身上一定很好看。"香绮在一旁整理着貂毛赞道。
雨梦莞尔一笑,这个颜色的确很适合德煊,可是他会穿吗?他连来这沁秋苑都是十二分的勉强,现在除了告诫、吩咐,他似乎就不再有别的话可以对她说,他的脸上永远有块化不开的冰……那曾经的默契就好似做梦一般,雨梦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哎!又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香绮见格格黯然,宽慰道:"格格,您对王爷的这份心,王爷一定能体会得到,别看王爷平日里对您总是冷冷淡淡的,在您生病的时候,他比谁都着急,您喝了多少药,王爷就尝了多少苦……""香绮,别说了,快把貂毛理好,我等着用了。"雨梦打断了香绮的话。他会对她怎样?她不愿过多地去猜测,那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不再希望什么,她只想为他做些什么,就算是一厢情愿吧!香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提到喂药的事,格格就会拦着她,那些都是事实啊!她亲眼所见,王爷对格格的紧张、关心,那可不是装得出来的,可看格格低头认真地飞针走线,就不再言语。
太阳快落山时,褂袄终于完成了。雨梦满意地笑了笑,看这大小应该正合适,将褂袄叠置整齐,摆放在德煊的床榻上,希望他来时便能看见。正要转身,却又犹豫起来,要是德煊不喜欢怎么办?他拒绝接受怎么办?那岂不是太难堪了吗……还是先收着,等哪天他心情好的时候再送予他吧!
"冬雪,福晋在吗?"珞琳的声音。雨梦连忙将衣裳藏于箱内迎了出来,笑道:"珞琳,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刚好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用餐。""不了,雨梦,快随我去凝翠阁,我今儿个碰到一局僵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破解之法,你快帮我去看看,不然我可是连饭也吃不下了。香绮、冬雪,晚饭福晋就不回来吃了,你们自个儿吃吧,晚些时候我会把福晋送回来的。"珞琳找了个借口,拉着雨梦的手就往外走。就算沁秋苑没有外人,也还是谨慎为妙,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就不好了。听小喜说今天宛馨不太舒服,大哥一定会在芙蓉馆陪她了,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
雨梦被珞琳拽着,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可心里不安极了,忙道:"珞琳,不行的,要是待会儿你哥来了,会生气的。"是的,德煊一定会生气的,他说过让她好好地待在沁秋苑不要到处乱跑,要是让额娘看见了,额娘又该不高兴了。
珞琳头也不回地说:"大哥今天不会来了,你就放心吧!"雨梦挣脱了珞琳的手,疑道:"你怎么知道你大哥不会过来?"珞琳心里一叹,可怜的雨梦,就算大哥想过来,额娘也不许,宛馨也会不高兴的呀!可是这些话又不能说,只好笑道:"大哥今天公务繁忙,过不来了,真的,我不骗你,快跟我走吧!"香绮进屋拿了件紫色的披风追了出来,给雨梦披上,劝道:"格格,你就跟珞琳格格去吧!去散散心也好啊!省得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雨梦不再推却,跟着珞琳往凝翠阁去了。
也许是寂寞太久太久了,珞琳的友谊就如这冬日的暖阳,让她倍感温馨,所以心中虽有不安却很是期待,是的,她好渴望友情。
凝翠阁里,德礽和永熠正焦急地等待着。德礽为了此次聚会还特意跑了趟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天香楼,也不知到雨梦爱吃些什么,就把天香楼里最有名的菜都要了一份。永熠也没闲着,走了趟墨香斋,第一次"聚会"总该有所表示吧!
德礽一直盯着门口,脖子都伸长了,不时地嘀咕道:"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来不了了吧?"永熠没搭话,不停摸着手中的翠玉扳指,心里也在担忧:她会来吗?
良久,只听在院门外候着的小喜跑了进来嚷道:"来了来了,格格把大福晋请来了。"德礽开心地笑着迎了出去。
永熠两眼直直地盯着门口那抹紫色的身影,一如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