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去了,敌连长没有了动静。
将他踢翻过身,见人早已经断了气。向前进去他身上搜出来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本子上沾着血迹,将之在他身上干净处揩擦干净,自己收藏好了。抬头间见到刚才那两个自杀的敌军尸首,一个背上还背着电台,就走过去,对着电台开了几枪,将之打坏。
他迅速地从他们身上收集了几个还可以用的弹匣,补充了弹药。
正要离开,瞥眼间看到SVD还在洞口那里,忘了拿走。想一想,他终于还是舍不得这玩意,于是又将它捡起来,背在了背上。
一切似乎该告一段落了。他想:“是继续搜索过去呢?还是回头将烈士们的遗体摆弄好?”那个背上还插着枪刺的壮烈汉子给他的震撼,让他不忍就那样离开。
他察看了一下四周,再也没有人了,敌人的连长都出来了,这个阵地应该没有什么人可以杀了。
杀敌立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着消灭敌人,生死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就算要光荣,也够本够得厉害了。
他还是决定回去为烈士们做点事情。
走过去后,接连跨过几具敌军尸首,倒在他脚下的第一个牺牲的友军战士,个子矮矮胖胖的,白衬衣领子早已被血浸透,现在黯红了。向前进看到他的脖子一侧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他直直地俯卧着,枪还握在手里,刺刀见红,倒在他前面的敌军有两个。向前进将他翻过身来,为他扣好了风纪扣,遮住了致命的创口。从没有血污的地方看得出来,那张脸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还大大地圆睁着。嘴也大张着,里面满是泥土,鼻孔里,也塞着好些泥土。这张脸看上去是如此恐怖,但向前进没有害怕的感觉,他只是渐渐感觉到他的仇恨又被激发了起来。
向前进默默无言,他用手替眼前的这名光荣者将其嘴里和鼻孔里的泥土抠出来,将脸上血污也去掉了。现在看上去,这张脸很干净了,那是很年轻的一张脸孔啊,有多大年纪呢?二十岁应该不到吧。
他用手合上了这个光荣战士张大的双眼,在心里轻轻念道:“好兄弟,好样的!够本了,够本了就行了。”他掉下了一颗泪。
回过头去看看,还有七个人哪,每个人死得都是如此壮烈,在刺刀、枪托、匕首、拳脚的搏杀中,他们倒下去了,他们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临死的那一刻,有没有想念起遥远的故乡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
这些牺牲了的人,他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仍在牵挂着、担心着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他们日思夜想……
可是从这一天起,这些人永远也回不去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他们永远地将年轻的生命留在了打击侵略者的战场上!为了这一方热土,他们流的是血,付出的是生命。
向前进默默地为这些光荣者整理着军姿仪容,让他们直挺挺地保持着军人应有的不屈。现在,他们的枪,都放在了他们的身边;他们躺在这片血红的大地上,面对苍天立正……
“给家人托个梦吧,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吃了点东西过后,向前进离开了这里,从那两座草房子旁边走了过去。他觉得心里有些压抑,很痛苦,很难过,那些牺牲者的遗容,老是在眼前晃动。前方炮火还在响着,周围高地山头上不时随着零星的爆炸声腾起浓浓的硝烟,各种单兵射击武器的开火声时断时续。战斗还在继续着,渐渐地在向前进的眼前,牺牲者的遗容被这些字眼取代了:“侵略者,强盗,该死的狗……”
他手里端着缴获来的AK,背上背着SVD,一个人有点孤独地在激战过后的疆场继续向着战火纷飞的前方走去。
从那草房子旁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很想进去休息一下。他觉得这一刻太疲倦了!草房子的后面一丈来远,有两棵树,树下的草很平整,那应该是个很好的休息的地方。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觉了?三昼两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