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认真吃过什么东西。昨天白天时累得吃不下,夜晚休息时因着临战紧张的关系不想吃,现在饿起来,可就忍受不了。
干掉那个狙击手后就吃点东西,他想。
无论任何时候,枪,都是用来贯彻执行战士的思想意志的。战士呢?则是贯彻着国家和人民的思想意志了。
SVD由土包子旁边草丛里无声无息地伸了出去。
这是在捉迷藏了,这不再是刚才的明刀明枪、猛打猛冲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事情。这将关系到个人的生死,万万大意不得。向前进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每一个动作也都必须得很小心,而且必须得万分小心也不过分。一旦暴露,那就前功尽弃。一旦前功尽弃,那就消灭不了敌人。一旦消灭不了敌人,那就要死于敌人之手。这叫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他可不想自己种下死因,尝到死果。
向前进觉得这可是比刚才所有的战斗都要紧张、刺激多了。第一次开枪杀人的那种紧张是无意识的,是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现在呢,紧张是有意识的,像在做贼一样,偷取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人的性命。
他通过瞄准镜,对着那面山岭的任何可疑地点逐一搜索。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原来对面山岭上到处都是敌军人员,在草丛灌木的掩护下,忙忙碌碌地修建工事,深挖战壕。虽然隔得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又是在草丛密林中,但一切动静都在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现了形。向前进一点一点地扫描过去,又压下视线扫描回来,从人的密集状态来看,那山岭的上面,应该有一个营的人马。可能大部分是在我友军的强大炮火打击下,退回去那里固守的,怪不得自己这边身处的高地,看不到几个人呢,听到枪声出来厮杀的也没有几个。向前进心想,要是能唤来炮火袭击就好了。突然的炮袭,在半分钟内落下他个几百发就够了。
那些人看来已不大关心这边的情况了?怎么搞的,这边明明还可以据守,有那么多人,丢下这里不管,全跑到那里去修工事,真是令人费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向前进又想,管它的,最好是全退回去,这仗就不用打了,到时老子解甲归田,继续读老子的书去也。好歹也上个大学,今后出来有份工作,娶一房老婆,安安稳稳地过老子的日子。打仗可是个辛苦的事情,流汗流血也亡命,流汗流血倒还好说,亡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了。哪个不想过安稳日子?老子生来也不是杀人王,刚才杀的人,只是逼不得已,在战场上我总不能让自己亡了性命,而让敌人活着吧?
看着忙碌的敌人,胡思乱想了一通。
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十点钟方向一处悬崖上来。那道悬崖长约百米,由山岭半中拦腰他的一点钟方向升起,一直延伸过去。悬崖不是很高,不过十来米的样子,上下都是树,乍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悬崖在他的十点钟方向处,有几块巨石在上边堆着,周围都长着长草,巨石中间还长着一棵小树。这是他现在重点留意观测的地方。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以控制他这边的整个山岭斜坡,随时提供不利于我进攻部队的情报。他又以此为圆点,以悬崖上边线为50米直径,画了个半圆,在悬崖上方的半圆范围内反复观测。
搜索来搜索去,五十米直径的岭上半圆被他看了个遍,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而他刚才测算过了,子弹一定是那个地方射击过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巨石的旁边,不要说那里有一丛密密的草,完全遮住了他的观测视线,就算没有任何遮掩物,从他这里看过去,那块突出的巨石也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相信那草丛后面一定有问题,可是,眼见为实,感觉是不可靠的!要一次开枪命中,就一定得要亲眼看见敌人,且向着关键部位打。
现在自己藏身的地点,可以说是开阔地带,还很危险的,总不能长久地暴露在这里。再说,死死盯着那丛密草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它的周围还有动静呢?正当他是如此仔细地看了又看,还是没什么发现,想要离开视线的时候,枪瞄镜里那丛密草突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