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重复了我的话,她若有所思看了看我,“你相信命运吗,可我不信这些。”
“懒惰的人信。”
“你很懒惰?”
“有时候是。”
“呵呵,我也是,在我哥哥没出事之前……”说到这里,她的话音一滞。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魏青……”等了片刻不见她继续开口,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从掌心里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
“以为我在哭么?”
迟疑了一下,我点点头。
“呵呵,你真有意思。”站起身,魏青拍了拍裙角,“除了哥哥,我还没和其他人说过那么多话。我们能成为朋友么?”
我一愣。
“我是说……那样的话哥哥大概会很高兴。他总是劝我要多交些朋友,虽然我觉得……只要有他陪着我,就够了。”
“那样他会不放心。”忍不住插了一句。她蓦地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魏青,太深的思念会让亲人的亡灵不得安宁的,你哥哥他……”
“什么亡灵!”声音陡地拔高,她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瞬间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闪而过。片刻,她低下头,“我对你说过,哥哥他回来了。”
“死人是不会回来的。”话才说出口,立刻后悔。
可已经迟了,魏青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眼里尖锐的光更甚。她一眨不眨看着我的眼睛:“他回来了。”
我抿着嘴。
“他回来了。”她再次重复,一字一句,“他是我的守护神。”
我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她冰冷的手指里抽回。
铃声响起,很突然的一下,把我和她都给惊了一跳。我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她从身后一把拉住我:“宝珠!”
我回过头,正要告诉她我要回去上课了,却看到她脸色一阵发青,整个人直直朝地上跪了下去!
“魏青?!”我被她的样子吓住了,转身抱住她的肩膀。她肩膀很瘦,摸上去一把骨头,但和手指不同,烫得像块炭,“你发烧了?”
她摇摇头,眼睛不停地朝上翻,全身微微颤抖着,两只手用力抓着我的衣服。
“魏青!站得起来吗魏青!”我急了,试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可我的臂力竟然负荷不了她的体重,“有人吗!”不得不回过头,我一阵扫视,可是刚打完下课铃,周围依旧一片空荡,“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忽然感觉领子口紧了紧,我低下头。
魏青看着我,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突然头一歪,一口浑浊的液体从她嘴里直喷了出来。
打的带魏青去医院挂了急诊。
一路上她都呕吐个不停,吐出来的东西颜色蜡黄,带着股又酸又腥的味道。直到进了诊室,她的脸色不知怎的忽又好看了起来。最终没有查出任何病因,在医生的坚持下吊了两瓶盐水,我把她送回了家。
魏青的家是那种老式的石库门房子,和我家那一带的房子一样。因为市政建设被拆了很多,留下来的,外头重新装修了一遍,看上去干净了,但那种装饰用的砖面和颜色配在原来的建筑上,总觉着有点不伦不类。
房子里头还是保留着几十年不变的式样。从楼梯间开始一股淡淡的油腥味就从那些斑驳的墙壁里头渗了出来,穿堂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前门到后门一条直线,除了两个门洞和头顶一盏接触不太好的灯,没有其他任何光源。我不得不抓紧了魏青的手小心看着脚下的路,因为头顶灯的光线忽闪得让我有点眼晕。和我们那边的房子不同的地方,我们那边原先是独门独户的,所以门进去就是大厅,亮堂。而这里分三层,每层都有住户,所以进门是楼梯间和前后门贯通的天井走廊,平时如果不开灯,里面基本上一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