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蜃(4)

  我看了看她,“是啊。”

  “缺多少?”

  “大姐,你是不是最近做什么亏心事了要靠捐献来让心里平衡一下?”

  “嘁!说啥呢!”用力推了我一把,随即又把我拉回来,目光转向我,笑得一脸暧昧,“胡小弟给我,城南那套别墅给你。”

  我看了看她,“真的?”

  “当然。”

  “成。”

  “啊!”她一声尖叫。

  我在她最兴奋的动作还没表现出来之前,点住她的额头把她推开,“等你成功说服你老公把产权改成你的名字。”

  尖叫被她从喉咙口吞了回去,手从我肩膀上拿开,她悻悻然,“真没趣,宝珠,你怎么跟只狐狸一样死精死精的。”

  我笑,没理她。那叫什么,物以类聚呗。

  正要叫她跟我进屋,冷不防她的手机响了,是她“老公”的御用召唤。当下也不再继续逗留,同狐狸左一声帅哥右一声美女了半天,林绢匆匆离开。直到狐狸钉完了广告牌从梯子上爬下来,我瞥了他一眼,“你怎么逢女人就叫美女,狐狸。”

  “对我来说女人的名字只有一个——美女。”狐狸回答,两只眼睛笑眯眯。

  “那你怎么从来不叫我美女!”

  “哦呀,因为我不想过分地欺骗自己。”

  “狐狸你想死啊!”

  “啊——啊——杀人啦!”

  追着狐狸冲到客厅楼梯口,身子一闪,狐狸没影了,用他屡试不爽的招数。我只能站在原地捏着扫把吐气。

  站了会儿,也不见狐狸出现,没意思了,转身去关门。刚关了一半,眼前一闪而过什么东西,我用力把门推开。

  没有,什么都没有。

  正对着门的那条马路上空荡荡的,对面一排打了烊的店面,零星保留着几盏广告灯,时不时发出些细微的交流电声响。有野猫从人行道上晃晃悠悠经过,意识到我的视线,回头若无其事冲我喵了一声。

  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那么我刚才关门时一眼瞥见的黑影是什么……左右看了看,一辆车从路上开过,卷起一蓬灰尘,我后退一步,继续把门合上。

  正要关拢,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我依着对面建筑抬头朝上瞥了一眼。

  随即呆了呆。

  对面是同我家类似的两层楼房,住户几个月前全家去了澳大利亚,房子被空置了很久,因为老旧昂贵而一直没找到买家。而这会儿,正对着我目光的方向,房子阁楼正中一扇紧合着的窗里,有双眼睛在对着我瞧。

  闪烁的目光,隐在窗后一片模糊的黑暗里,隔着条马路的距离。

  我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再想仔细看时,那眼睛没了,窗户里依旧黑洞洞的,因着光线的作用和窗玻璃上积累已久的灰,氤氲一团。

  隔天上课的时候,有点意外地看到魏青就坐在我的斜后方,隔着一条走道的距离。

  很难得,因为平时从没看到过她坐那么靠前的位置,而更难得的,我发现她在主动地找话跟人聊天,虽然看得出来,这举措对她而言是比较为难的。以至后来,干脆她也就不说话了,只是托着腮帮子看着那个同她说话的人,样子很专注。一身粉红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瓷片似的白,时不时笑一下,看上去兴致勃勃。

  我打量着她,她低垂着的头一抬,忽然也看向了我。

  我呆了呆。

  正不知道是该顺势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她朝我笑了笑,点点头,“你好宝珠。”

  “你……好。”有点尴尬,因为我的脸微微一烫。

  上课铃响,林绢还没有来,估计是又逃课了,一周里她通常要逃上至少一次课。

  她不在的时候我是比较寂寞的,虽然她在的时候又总是比较鼓噪,但时间相对来说好打发,尤其是这类比较枯燥乏味的哲学类课程,碰上老师嗓子小些性子慢些,那真是折磨人的。

  好歹认真听完一整节,到第二节课开始,讲台上絮絮地继续着书里那些照本宣读的东西,我的思维开始惯性游走起来。走神的时候习惯东张西望,看别人都在做些什么,其实这也的确是种蛮有趣的乐子。偌大一个教室,有人专心,有人发呆,有人咬着笔头,有人啃着指甲,有人打瞌睡,有人窃窃私语……看似安静,实则千姿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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