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奇异之极的氛围。
“谁,是谁在这里?”
她睁开眼睛,跃身起来。此时,黎明已至,晓露深浓,空荡荡的铁马寺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声音久久回荡。
她往前走了几步,铁马寺的断壁残垣连一只鸦雀也没有,更别说人影了。君玉摸了摸自己沾满了雾水的头发,看看东方阴沉沉的天空,今天,是阴天。
悠游的小帅看见她,长鸣一声,声音传得老远老远。
“现在,谁还会来这里啊!”她苦笑一下,又看了看那棵香檀树,喃喃道:“拓桑,也许我会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今后,就再也不会来看你了。”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微响,像被压抑了的抽泣声一般。
君玉听着这样簌簌的风声,微笑了起来:“拓桑,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可是无论你多难过我也不会再来看你的,谁叫你离开了我?”
这次,连树叶的簌簌之声也消失了。
君玉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才大步离开。
前面就是西宁府了,君玉勒马,遥遥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看,最终,还是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临近中午时分,君玉来到了这大漠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由于战端再起,这简陋的客栈里已经少有旅客。
刚坐下喝了一碗涩口之极的茶水,门口忽然扬起一股烟尘,几骑快马远远地奔了过来。在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声里,五名大汉下马走了进来,为首之人竟然是孙嘉。
“孙嘉!”
“君玉!”
孙嘉的声音比君玉更加惊喜,立刻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连喝了三大碗茶水,才大声道:“渴死我了。”
“孙嘉,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是奉命前来的。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前些日子,朱渝在西北连下几城,朝廷震怒,要求西北守军全力以赴务必击退朱渝。但是,由于监军和林宝山等人矛盾日深,往往意见相左,互相掣肘,几次出兵,都被朱渝击溃。皇帝更加震怒,将林宝山等人降职处分,随后派了梅妃的父亲梅大将军入主西北军。梅大将军一到西北军中,就着手布置一场会战,力图给朱渝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是以,朝廷准备调派凤凰军中的一万精锐西下支援。
孙嘉得令后,连日奔波,先行考察西北地形,好做到心中有数。
君玉看了看另外一张桌子上几名便装的大汉,这几人都面生得紧,从来没有在凤凰军中见到过。
孙嘉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却立刻道:“这几位兄弟都是新加盟凤凰军的,君玉,你还没见过呢。”
那几人肃然道:“久仰君元帅威名……”
君玉摇摇头,笑道:“我已经不是元帅了,各位不必多礼。”
“可是,在凤凰军的心目中,你永远是‘凤城飞帅’。若是你还在西北军中,朱渝又怎能这般势如破竹?”孙嘉道,“你离开凤凰寨后,朝廷又派了几拨人马来请你出山,只怕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
君玉叹道:“其实,西北军中人才济济,朝廷却不加善用,又何必只盯着我君玉一人?”
林宝山曾为朱丞相的嫡系,自己到西北军中后他的态度才完全改变,正因为如此,他得以躲过了朱家的大劫。但是,皇帝对他还是有些猜忌,加上这几场战役的失利,只对他降职处分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林宝山一降职,君玉估计张原、周以达等人更无发挥的余地,现在,是梅大将军全权做主,他和监军有故旧之谊,不知道他二人联手情况又会如何?
君玉沉思了一会儿,忽听孙嘉大声道:“这破地方,茶水都这么苦,还不如喝酒痛快。”
君玉回过神,笑了起来,孙嘉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面拎出两坛酒来,递了一坛给君玉:“你尝尝这个?一个兄弟特意从山西给我捎来的汾酒……”
君玉早知孙嘉嗜酒如命,外出时候经常带着四处搜集来的好酒,她拍开盖子,立刻闻得一阵扑鼻的酒香,浓而不腻,不禁赞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