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块烧红的铁狠狠地烙在朱渝心上,这一刻,她只能看着自己、关心自己,可是,她却在问别人、牵挂别人。而她问的那人,在她的心中,从来都比自己重要得多。
朱渝忽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可曾也这般牵挂过我?”
君玉也站了起来:“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也牵挂过你!”
朱渝冷笑一声:“君公子相交满天下,可惜我朱渝从来就不是你的朋友,永远也不会是你的朋友。”
君玉想起他雪崩前的那声惨呼,默然地站在一边,心里无限酸楚。
朱渝又冷笑一声:“你终于还是知道拓桑的事情了?我早告诉你不要救我,现在后悔了吧……”
君玉迎着他的目光:“我永远也不会后悔救你,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
那清亮温柔的目光如利剑穿心,朱渝大笑起来:“是我陷害他的……”
“并非你陷害他……”君玉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他并不无辜,他原本犯戒在先,而我就是害他犯戒的罪魁祸首!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并承担后果……赎罪的一天总会来到的……”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可是,朱渝,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你是在求我放过他?饶他一命?”朱渝狂笑起来。
“如果拓桑要靠别人为他乞命才能活下去,他也就不是拓桑了……”君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声音出奇得平静,“这世界上谁人能长生不死?或迟或早,我们都会死的,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声音太过平静,黑色的眼睛也如枯井里的水,朱渝心里一沉,喃喃低声道:“君玉,你……你……”
他的声音十分细微,君玉也没有注意听,好一会儿,忽然深深看他一眼:“朱渝,你多保重。你一定要多保重。如果能不回京城,就再也不要回去了。”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他往青海方向去了,你再不及时赶去,只怕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朱渝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全然的歇斯底里,充满绝望。
君玉放慢脚步,眼泪湿了脸颊,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跑回去拥抱一下他。可是,一阵风吹过,朱渝的声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光下,朱渝弯下腰去,像一只受伤的鸵鸟。他受的伤并不重,又服下了君玉给的灵药,他的伤痕都在心里。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失去一切,甚至失去这个世界。
他拿了大哥的剑谱,学会了“手挥五弦”,也和梦中都难以靠近的女子双剑合璧,一招退敌。可是,那从来就不曾属于自己,也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梦中女子,终于还是离去了。
自从遭遇第三次伏击,张瑶星死后,他已经彻底明白,这些人不仅是来要拓桑的命,更是要对自己斩草除根的。
然后,朱四槐兄弟赶来了,风平浪静下的互相掣肘如今已经开始波涛汹涌地倾斜,他早已知道:大厦将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