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德他们紧追着,机枪在后面不停地扫射,一口气追了十五里,打死了三十多个敌人。半路上还看见了敌人做的一大锅米饭,还有大肉炖粉条,因为韩文德他们追得紧,这些鬼子来不及吃就跑了。于是,韩文德命令部队停止追击,让士兵们吃饭,派哨兵到前面监视敌人。他们的这一顿饭吃得很香,大家都吃饱以后,韩文德决定迅速撤退,以提防敌人报复。
两小时以后,他们回到村北头,刘挺勋支队长已经带领一百多人出现在村口,还有村里的一百多名群众。
韩文德整好队伍,上前敬礼,说了来不及请示、带队救黄家寨的经过。因为没有伤一个人,还打死了三十多个鬼子,韩文德就有些得意,对战斗的经过报告得很详细,并很得意地说了战绩:我们中队共杀死鬼子三十多名,自己无一伤亡,追回男女百姓百余名,几十头牛,还有鸡和狗。
刘支队长手里提着一根光溜溜的硬杂木棍当手杖用,他铁青着脸听韩文德的报告,一言未发,等韩文德报告完,忽然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木棒举起,当头打了韩文德一棒。他是用木棒前头磨损的头打的,韩文德头上的血当时就流下来了。
刘挺勋一声大喊:“他妈的,给我把韩文德拉出去枪毙。”
就有兵士上来架着韩文德走。韩文德挣扎了一下,没走两步,周围一百多名百姓“哗啦”一声都跪倒了,一个老太太上前抱着刘支队长的腿说:“长官,你不能枪毙这个韩文德,他带队伍救了我们,你把我枪毙了替他。”
韩文德看见机枪手牌九王气得脸变了颜色,已经把机枪提起来了,连忙横了他一眼,牌九王才无奈地又把枪放下了。
刘支队长看见了机枪手牌九王的动作,又见韩文德一个中队的兵都拿眼瞪他,心说,他妈的要造反。知道不能激起众怒,就挥手对那两个架韩文德的兵说:“放了他。”
韩文德伸手擦擦脸上的血,然后问刘支队长:“为啥要枪毙我?”
刘支队长说:“你不奉军令私自出兵。”
韩文德说:“情况紧急,我中队离黄家寨最近,如果不及时搭救,老百姓就要遭殃。”
刘支队长说:“如果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你一个中队岂不全军覆没?”
韩文德说:“鬼子的底细我们知道,就是有埋伏我们也不怕。”
那个抱刘支队长腿的老太太说:“他带兵救出了我女儿,他们都是好兵。”
刘支队长说:“你还犟嘴,你不奉命令私自出兵,按军法本应枪毙,念老百姓给你求情,免你一死。你也不想,大敌当前,你不顾全局,只知抱着个机枪向前冲,屡教不改,很危险,一旦中了敌人埋伏就晚了。这次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这样不谨慎,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支队长把韩文德批评完,又对群众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小韩是员猛将,打仗只知道向前冲,顾头不顾屁股,遇到大队敌人就麻烦了。我得到报告带兵赶来援助他,他已经把鬼子打跑了,不然,可以把那伙鬼子全部消灭。还好没有伤人,这是侥幸,队伍上有纪律,要统一指挥,不然那不乱了套?”
刘支队长把话说完,手一挥带队伍走了。
韩文德心里说:吹牛,凭你那点本事,还能把鬼子全部消灭?你要能把鬼子全部消灭,你屙到哪儿我吃到哪儿。
韩文德知道刘挺勋支队长是黄埔军校后期的学生,有黄埔军校作为招牌,官升得很快,打仗一般,但是脾气很大。他由重庆政府选派过来就是支队长,他学的是正规军战术,对游击战术很生疏,才来根本指挥不到点子上。现在虽然强些,但是还老拿正规军的标准要求下属,不懂得游击战术灵活运用的重要,所以,韩文德感觉到仗越来越难打。
眼见刘支队长领着队伍走了,群众都围上来看他的伤,有一位还拿出一个药葫芦,说是专治跌打损伤的,给他贴上,多数人都掉了眼泪。
韩文德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不要难过,这挨打是当兵的家常便饭,我不知啥时候冒犯了他,他要借这个机会杀我。但我身为军人,不能保护你们,让你们被鬼子抓走、糟蹋、杀害,这是我们军人的无能。如果下次鬼子再来,我宁愿违反军纪也还要救你们。总有一天我们要把鬼子打走,让你们过上安宁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