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机枪总教练(2)

  班长说:“咱们人少,要快撤。”

  韩文德边打枪边说:“你们撤,我掩护。”

  班长说:“好。”然后又说,“我们一撤,你也要赶快撤,不要光顾着打。”

  韩文德说:“知道。”

  趁着韩文德打了一梭子子弹,压得鬼子不敢抬头的工夫,班长领着其他士兵跳上马,打马向后撤去。

  听得班长他们的马蹄声远了,韩文德打了一串长长的连射,也想上马后撤。鬼子可能知道阵地上人不多了,竟不顾命地往上冲。韩文德抽不开身,只得继续打枪,与鬼子相持。

  就在这时候,只听后面响起了喊杀声,韩文德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骑兵连马连长听到激烈的枪声,带了全连人来救援。

  在班长他们撤退的工夫,鬼子已经分出一部分人打迂回,从韩文德背后包抄过来,如果不是马连长他们及时救援,韩文德就很危险。

  马连长碰到撤下来的班长,听说鬼子不多,就扬着战刀冲杀过来。迂回的鬼子正碰上骑兵,在骑兵连的凶猛劈杀下一个不剩地报销了。韩文德对面的鬼子见情况不对,撒腿就往后跑,人的腿再快也快不过骑兵,骑兵连用刀劈,用枪打,五六十个鬼子一个也没有能够逃回去。

  韩文德见骑兵连冲过来,鬼子要跑,也跳上马跟着冲杀。骑在马上的韩文德感到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他边打鬼子边仰天大喊,要把胸中被邱耀东毒打所生的闷气一下子吐出来。

  战斗结束回驻地,马连长听了班长的汇报,对韩文德说:“打仗要大家打,以后不可单人作战,以免伤亡,无法救应。”

  韩文德点点头。

  在骑兵连的七个月里,韩文德不但仗打得痛快,精神也没有了束缚。他学会了用马刀在马上向敌人劈杀的技术。骑在马上与敌人拼杀真痛快,居高临下,那种把鬼子头砍下来的感觉真好,心里想,日本鬼子并不很难对付,他们一个骑兵连就杀了不少,如果各个部队都这么杀鬼子,一定能把鬼子打回老家。

  在一次与敌人大部队的激战中,韩文德手上中了毒气弹片。

  韩文德最恨鬼子用毒气:要打仗你就好好打,凭本事拼,却要用什么毒气,就像两个人打架,打着打着掉过屁股给人家放一个屁,简直不礼貌,算什么玩意儿。

  不过,日本人的毒气弹可不是屁。韩文德见过的毒气弹一共两种,一种起凝血作用,毒气进入动脉血管以后把血变得黏稠不流动,人就没命了;另一种是腐烂剂,沾到哪儿,哪儿的肌肉就开始腐烂,很难长好。韩文德中的毒气弹片是腐烂剂,伤口在手上,他一开始没太在意,后来伤口越来越大,已经看见了白生生的骨头,这才被马连长强迫着上高安医院治疗。这是韩文德在部队上第二次进医院。

  医生说:“情况不好,你治疗得迟了,要截手。”韩文德听说要截手,想起那次在德安,医生要截腿,他没有截,还不是照样好了,就一口咬定不截。还说:“谁愿意截谁截,反正我不截。”医生说:“如果不截手,将来要向上烂,最后得把胳膊截了。”

  韩文德不听,说:“没有手我怎么打枪。”

  他不愿截谁也没有办法。按说照此下去,韩文德最后非截胳膊不可,如果截了胳膊,韩文德就不能当兵了,回去种田一只手也不方便。

  谁知韩文德运气好。一天,马连长碰到一位走江湖的游医,自称能治各种跌打损伤,马连长就把那个江湖游医领到部队,让他看韩文德的伤。那游医说:“小毛病,贴了我的药,三天内长出新肉,七天伤口愈合,半个月就彻底好了。”

  马连长就买了几包药,让韩文德试试。

  韩文德见那药面是粉红色的,看不出什么神奇的地方,想,反正就这样了,死马当活马治吧。

  他贴了那江湖游医的药,虽然没有游医自吹自擂的那么神奇,但是确实有效。五天以后烂肉的地方开始长上新肉芽,半个月伤口基本愈合了。韩文德觉得那游医的药好,想再买点,以后碰到受了伤可以用,但是寻遍高安,也没见着那个马连长领到队伍上的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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