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和曙光到达火车站的时候,老葛和涂孝丽已经在等着了,还把我们两个的票也给买好了。曙光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票钱塞给老葛。
安顿好之后,两个男人侃起了大江东,还抽起了烟,我们两个女的去找别的空地儿坐。
面对面坐着,我细细地看着她。她长得很秀气,眉眼都很好看,可是,却始终有一种浓浓的忧郁在她脸上暗流涌动。
我问,她答;我若不问,她就不说话。后来我感到没趣,也不想说话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提问机器。
老葛上厕所从我们这儿过,叫着涂孝丽:“一会儿你给小军寝室打个电话,让他星期天别出去玩,咱们今晚下火车后先不回去,明天去看看他。”
涂孝丽像突发了心绞痛,一下子捂住胸口,身体也缩了起来,把我和老葛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老葛的冷汗都吓出来了,闪在他早生抬头纹的额上,伸手要来扶她。
“……我可能有点儿胃不舒服。”涂孝丽站了起来,“我得回去躺会儿。”
老葛吓得也不上厕所了,跟着她回到我们的铺位。她麻溜地上了中铺,拉过了被子盖着,脸朝里睡去了。
我给她倒好了开水,叫她喝,她说停会儿。老葛问她要不要紧,她说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让我们别管她。
一时间,我和曙光老葛三人面面相觑,都没了话。
我直觉,她不想听老葛提起她弟弟的名字……
除了下来上了趟厕所,那天涂孝丽没怎么离开铺位。她一直躺着,午餐和晚餐也没有吃,总说吃不下。
理所当然地,当天晚上我们在省城下火车后,老葛吓得没敢多停留,我们四人都直接坐上了回市里的大巴。
快下高速时,老葛热诚地邀请我们上他家去,我们婉言谢绝了。都在度蜜月,哪能上人家家里呢?
涂孝丽一直没有缓过劲儿,她打起精神叫着我,让我给她留个电话,留单位的电话。
她说我是有工作的人,一定是在单位的时间长些。还说自己一路上太煞风景了,以后一定抽时间和我好好聊聊天。
老葛心疼妻子,说她要是以后没事儿,可以去市里找我玩儿。
看着她我心里有些难受。我总觉得,她的蜜月,有着太多的苦涩……
车一下高速,他们就下车了。老葛嚷嚷着指着路边一幢小楼说那就是他家,让我们以后来玩儿。
那楼是挺高的,有六七层吧,外墙是很耀眼的亮黄色,的确是他们那一片儿最高的私家小楼。
涂孝丽回过头来和我告别,我觉得她很多话都没有说出来一样。
那次分别,再见到涂孝丽就是三年以后了……
这次来,是见她的第三次。
“孝丽在家吗?”那个老葛,早把我给忘记了,我走到他跟前问他话的时候,他还怔怔着,好像我只是个过去问路的。
这也不怪他。别说他,就是曙光那么好的记性,涂孝丽那次去找我后,我回去和他提起来,他也是迷糊了半天才想起她是哪个。
我怪他,他嘟囔着说本来就只是一面之交的事。再说,都几年了。
从青岛回来后,他出差来回路过老葛家的时候也多,但几乎从来没有想起过。对他来说,老葛夫妇只是旅途中偶尔遇上的旅人。
我记得,当时他还奇怪我对人印象能那么深。他并不知道,涂孝丽和我说过的那些话,对我的震撼有多大……
其实如果不是为此,她对我来说,也许也只是个遇上后就擦肩各奔东西的陌生人。
“你找孝丽?你是?”老葛还是没有想起来。
“哦,我们两家去青岛旅游的时候认识的……”我必须提醒他了,是太久了,八年了!
“想起来了!是你啊!稀客,稀客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他可着大嗓门向楼上叫着,“孝丽,你看看,你看看谁来了!”他还是记不起来我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