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行辕主任、桂系首领李宗仁也在暗暗地准备竞选事宜。
他虽在国民党内还算不上“元老”人物,但与蒋介石可不是泛泛之交。想当初北伐时,他与蒋介石一样,都有相当兵马。蒋介石看准了广西军能打仗,觉得以李宗仁为首的新桂系力量不可低估,便想把李宗仁拉过来,壮大自己的力量,而李宗仁早已了解蒋介石的为人,他那一身流氓习气颇不好对付,何况他又身居北伐军总司令的地位,不如和他表面敷衍,也可以从中利用老蒋壮大桂系的势力。两人各有所求而又不谋而合,于是信誓旦旦,便结为拜把兄弟。
北伐结束,桂系以英勇善战名噪一时。李宗仁身居第四方面军总司令,伙同白崇禧,以武汉为大本营,收罗川军、西北军、东北军、直鲁军旧部于门下,逐渐扩展其势力。当时独揽南京政府军政大权的蒋介石,岂能容李宗仁割据一方?他清楚李宗仁的部队是杂牌军,便首先使出挖墙脚的解数,密遣一位湖北籍的将领,以同乡之谊,向李部十八军军长陶均、十九军军长胡宗铎等人暗中游说,促使其脱离桂系。那日,陶均与胡宗铎备了酒菜为同乡好友洗尘。酒过三巡,那同乡趁着酒兴,劝说陶、胡背叛李宗仁。陶均一听此话,愤然举杯掷地,怒道:“军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仆不事二主!我们跟李宗仁将军多年,从幕僚到军座,草木无情,人孰无义?你别在我们身上打主意了!”当时弄得那位同乡说客十分尴尬,不欢而散。
蒋介石见离间不行,又生一计!不久,一辆辆盖得严严实实的军车,从南京日夜兼程开往江西,再转入湖南。桂系将领夏威、胡宗铎、陶均等人闻报十分恐慌,心想,为什么中央接济湖南军火,不直接利用军舰溯长江,转湘江直达长沙,而偷偷摸摸取道江西呢?其中必有蹊跷!这时又有人赴武汉密告,说蒋介石部署已定,对武汉用兵如箭在弦上,劝说陶均等人应采取自卫行动。陶均等人一听此话,万分焦急,放眼四周,而最顾忌的是湖南省主席鲁涤平,他的防地处于武汉和两广之间,而又新近得到蒋介石的大量军火,一旦事发,鲁部会一马当先犹如一把利剑,切断两湖和两广的交通,即可使武汉的桂系部队进退维谷。他们觉得死守武汉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来它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能从危境中打出一条生路来。他们说干就干,来不及向在南京的李宗仁禀报,便急急忙忙地首先向最危险的敌人——湘军开起火来。当李宗仁在事发后接到武汉急电,看罢连喊大事不好!自己手下将领已上了蒋介石引蛇出洞,继而以*兵变为名,把桂系部队消灭掉的圈套!他心想,事已如此,自己在南京是坐不稳了,若不赶快离开,必被羁押!他立刻和几个侍卫参谋乔装匆匆离开住宅,混入人流中,偷偷地乘车去上海,由上海转广州,正想坐飞机到武汉督战,哪想到天不作美,春雨连绵,飞机无法起飞,好不急煞人也!这时他的对手蒋介石已从南京赶到了九江坐镇,果以*“叛军”为名,指挥数十万大军疯狂地向武汉扑去。综观战局,南有鲁涤平把守,东有江西军防御,西调滇军围攻,北面则刘峙部直捣武汉。蒋介石布置得十分严密,欲置桂系于死地,真乃心狠手毒也!再说桂系几方受敌,四面楚歌,再加之蒋介石又派人在里策反,内外夹攻,不几天,李宗仁苦心经营的资本被他的拜把兄弟——蒋介石彻底收拾了!李宗仁闻讯,捶胸顿足,万分悲痛,不得不下梧州,流亡香港。
不久,蒋介石又以对付李宗仁的方式,下令讨伐另一拜把的大哥冯玉祥。蒋介石深恐李宗仁在香港策动粤、桂两省为冯声援,便向香港总督交涉逼迫李宗仁出境。李宗仁哪肯善罢干休,决心取道越南,转回广西,重整旗鼓,再与蒋介石决一雌雄。
李宗仁带着三名随从,历尽艰辛,好不容易从越南回到他的老窝广西。为了桂系的重新崛起,首先需要开辟财源。当时云贵一带的烟土,大都经广西到香港再运往海外。李宗仁自行成立禁烟局,派兵层层设防卡住烟土运输的咽喉,不管是谁的烟土都要雁过拔毛!这办法倒灵,不到数月,税收逐日增加,财源不断,桂系的金库渐渐充实起来了。李宗仁接着实行自给、自卫、自治的政策。他在发展各行各业的同时,扩建、新建了榴弹、枪械等军工厂,还建立了拥有成百架飞机的空中部队,并把原来的十四个民团扩建发展到四十四个团的正规军。往昔走麦城的李宗仁,摇身一变,成了雄踞南方的“广西王”。抗日战争爆发,蒋介石以“统一军令,一致抗日”为名把李宗仁调出广西,封了个第五战区总司令。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把李宗仁明升暗降,安排为武汉行辕主任,不久又调到北平行辕,名义上管五省三市,实际上是一兵一卒也管不到的空职。这自然使李宗仁十分不满,他感到桂系今非昔比,已拥兵百万,实力雄厚,足以和蒋介石匹敌。他哪里甘心被冷在北平,当那空头的五省巡按?他的眼光早已盯着南京中枢那万人之上的宝座,并以挽救国民党的危亡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