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请君入瓮

  我知道,在原始丛林里,常常都会存在土人部落。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虽然二十一世纪已经是文明社会了,但是依然有许多文明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丝儿企图用她所知道的这地区的某一种土语与这些土人交谈,我猜她在告诉他们,我们是他们的朋友,不是他们的敌人。

  但是很显然,她所说的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用。其中一个土人也叽里咕噜向丝儿说了一连串的土语,但是丝儿脸上一片失望,她一句也没听懂。

  这时,从我身边的一棵树上,垂下了两条又粗又长的藤,藤上有个活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土人想要把这活结套在我与丝儿的身上。

  无疑,这会让我很没有面子。不过我又看到在这些土人的长矛矛尖上,正闪烁着蓝色的寒芒,我明白,这是煨过毒药的武器。在这蛮夷之地,土人都精通从毒草里提炼各种致命的毒药。而这些毒药因为是由各种不同的毒素合成,所以如果不经大型实验室化验,很难确定究竟是哪一种毒素在起作用。而就算在大型实验室里知道了是哪种毒素,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找到相应的解药。所以我决定放弃抵抗。

  我只是将双臂抽了起来,这是在告诉他们,我并不是束手就擒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向他们示弱。

  我的这个举动得到了这些土人的一篇喝彩声。

  活结缠在了我的腰间,蓦地一下收紧。

  我不知道这些土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想把我像牵一头牛或者牵一头猪一般牵走么?正当我猜测的时候,突然藤条向上一扯,我被悬在了空中,越悬越高,足足有十多米。紧跟着,丝儿也被悬在了空中,就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

  这也令我促不及防。不管一个人的力气有多大,但是只要吊在了空中,就很难再使出力来。这些土人无疑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们将我和丝儿悬在了空中。

  我只希望土人们不要突然松开藤条,将我摔下来。十米的高度虽然不会致命,但地心引力却会让我的大腿骨折。一个大腿骨折的人,是不可能从浩瀚无边的热到雨林里逃脱的。人在空中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助,没有一点的办法。

  还好,土人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地上放声大笑。

  笑声也许是人类的唯一共同语言吧。看着他们如此狂笑,我的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我却毫无办法。我又能做什么?悬在空中,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时,突然这根藤条突然动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原来上面还有两个身体粗壮的土人,正用手扯着藤条。我这才明白,原来这藤条并不是缠在树干上的,而是被两个粗壮的土人拉住了藤条的上端。

  这时,我不竟开始害怕了起来。我害怕拉住藤条的土人会不会突然气力不继,松开手来。如果是这样,我会死得很惨,最起码也会股骨骨折。

  还好,树上的土人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力气极大。他们抬起臂来,一手拉着捆着我们的藤条,另一只手则拉着从更高的树上垂下的藤条。一阵吆喝声中,他们竟在树林里荡了起来。

  我的身体一放松,竟也跟着藤条向前摇了过去。

  就像我以前看过的电影人猿泰山一般。当他们送开拉着藤条的手后,前面又会有另一根藤条等待着他们。

  没有多久的时间,我和丝儿就离开了被他们活捉的那个小山丘,来到了一块平整的草地边缘。

  我的脚终于沾到了地面,竟有些微微的麻软,这是气血不通造成的原由。而丝儿干脆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蹲下来,使劲揉搓着她的小腿,力使她的血液循环重新回到腿上。

  等我忙完这一切,我和丝儿又重新虚弱地站起来时,我看到几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走到我面前的是一个上身赤裸,下身围着一块兽皮的老妇。在她的胸前,只有两个干瘪的乳房。乳房上面,挂着一个骨头制成的项链。我清楚地看到,项链上坠子是由一截指骨制成的。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像拂尘一般的植物叶子,这是一种阔叶植物的叶子,就像张开的蒲扇,但却是柔软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雨林里总是有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我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这老妇在我的面前叽里咕噜地说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在我身前手舞足蹈,忽前忽后。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感觉到她不停地用拂尘般的树叶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竟有些又麻又痒。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手来一挥。又一个上身赤裸,下身围着兽皮,但是年龄略轻的土人妇女走到了我和丝儿的面前。在她的手里拿着两个野鸢尾花做成的花环。

  她要送给我们花环吗?据我所知,赠给客人花环代表着土人的最高礼节。莫非他们把我们当作了最尊贵的客人?不过我也听一位民俗科学家对我说过,在某些土人部落里,花环却代表着对死亡之神的祭祀,花香可以净化祭品的体味。

  他们是把我和丝儿当作客人还是祭品呢?我不敢肯定。面对身后涂抹了致命毒素的长矛,我更不敢反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土人妇女将花环套在了我和丝儿的颈上,一刹那,周围响了一阵欢呼声。我环顾四周,这些土人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的心落回了原处。

  我转头对丝儿说道:"谢天谢地,这些土人没把我们当作敌人。你看,他们献给了我们最尊贵的花环。"丝儿也得意地说道:"是啊,也许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皮肤白皙的女人,他们一定是把我当作从天上落下凡尘的女神。""去,臭美吧你。"我奚落着她。在这一刻,我原本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

  面前年轻的土人妇女勾下了腰,侧过身,手臂向后摊了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顺着她邀请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在空地上摆了一个巨大的陶制土缸,约有三米余高,土缸边上还倚了一节梯子。

  我遵照土人妇女的意思,沿着梯子攀爬上去,望缸中看了一眼。

  缸上全是温温的热水,水上漂满了紫红色的玫瑰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

  丝儿在梯子下大声向我问道:"苏幕遮,缸里都有什么啊?"我兴奋地答道:"是水!水上还漂满了玫瑰。这一定是土人的最高礼节,要用玫瑰沐浴露来洗涤疲惫的客人身上的尘埃。来吧,快来!""是沐浴吗?我和你一起沐浴吗?"丝儿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我嘻嘻一笑,说道:"来吧,要是你不来的话,土人们一定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当心他们一生气,就把长矛扎进你的肉里。"我在威胁她。

  "可是……"她还在犹豫。不过她想了想,又看了看正在注视着她的那些手持长矛的土人,她还是咬了咬牙,攀上了梯子。

  我与丝儿一起跃进了陶土水缸中,一阵温暖的水流包围了我们,鲜艳的玫瑰花瓣萦绕在身边,氤氲着迷人的气息。这感觉令人感到惬意,非常惬意。

  这时,我听到缸外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还有鼓掌声。

  我笑着对丝儿说:"看吧,我说对了吧?我们进了这沐浴的水缸,所有的土人都很快乐。"丝儿却咬着牙对我说道:"苏幕遮,我们在这缸里,只可以穿着衣服洗澡,绝对不能把衣服脱掉。否则……"她摸出了一个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竟是我在那个被捕捉的山丘上扔掉的刮胡刀片。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趁土人不注意时拣到的。

  不过我还是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否则?否则你会怎么样?""我会用这刀片划去你身上一个突起的东西!"她恶狠狠地对我说道,脸上写满了狰狞与可怖。

  "突起的东西?是指的鼻子吗?"我还想插科打诨,但一看到丝儿几乎发红的眼睛,我硬生生地把后面半句话缩进了嘴里。

  我抬起了头,看到了湛蓝的天空,悠悠飘着几片白云,我突然不自觉地想起了井底之蛙这个成语。也许,井底之蛙也有自己的世界,它也许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其实,我也觉得呆在这里不错,因为我和丝儿一起呆在了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别人的打扰。这让我感觉良好,非常良好。

  这时,我听到缸外扑通一声,是什么东西从缸边落到了地上。

  水缸里的水面比缸口矮了一截,我看不见是什么落到了地上,但是我却听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欢呼声中还夹杂着粗野的呼哨声。

  但是我立刻就想到了,一定是梯子被撤走了。为什么这些土人会撤走梯子?一会我们得怎么从水缸里爬出去呢?这开始令我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我用力地用腿蹬着水底,想要浮出头来,不过无论怎么做,我都无法将头伸出缸口。水有浮力,同样也有拉力,在水中就和在空中是一个道理,无论多么有力气,或者功夫有多高,都无法摆脱水的拉力。虽然我勤习国术,但是我始终只是人类中的一员,无法像鸟一样飞在空中。所以我没有办法将头伸出水缸。

  丝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抬起了头,湛蓝的天空忽然黯淡了下来,我看到了几个人头!

  是个,几个人头,不过是长在颈子上的人头。竟然会有人头出现在近三米高的水缸口外?会有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吗?

  虽然说在土人世界里,常常会有奇怪的人种出现,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会有超过三米的人。

  这几颗人头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涂抹的油彩。从他们头颅的大小来看,他们属于正常的人种,绝不是什么巨人。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我的上方呢?要知道我正身处在一个高约三米的水缸里啊。

  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世界,有着古古怪怪的各式人等。

  旋即,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吓得身边的丝儿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身高超过三米的人,而这几个土人的脸型也和普通人别无二致。所以他们并不是什么巨人,而是和我一样的人,甚至比我更矮小,因为这里的土人都这么矮小。

  而他们可能站在了我的头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利用了工具。至于是什么工具,我也猜到了,应该是高跷!

  我小时候的时候,赶庙会时就常常看到有人将长木棍锯成一般长短,套在脚上,做成高跷。他们会踩着高跷在街市上走来走去,大出风头。

  而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土人竟也会制作高跷,还走到了我与丝儿共处的水缸旁。

  他们想做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打扰尊贵的客人沐浴,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吗?

  还没容得我发泄心中的不满,头上的这几个土人已经做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有个东西从他们的手上砸到了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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