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他身后的洞内传出一种奇异的“呜呜”声。他立即回过头去,但只看到自己被篝火投映到洞底和洞顶的岩石上的巨大身影。他哆嗦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影子这么可怕!他往旁边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以便使那并不很明亮的火光可以照到洞的里边。
洞里静悄悄的,然而,那声音仍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洪钧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认这不是他的幻觉。那声音非常低深、非常缓慢,好像一个女子在哭泣,又好像一只野兽在哀鸣。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怖感顿时攫获了他的身心。他觉得头皮发紧、后背发凉、浑身的毛发都乍立起来,他慌忙推了推身边的谷春山,声音很低但很急迫地叫道:
“老谷!老谷!快醒醒!老谷!”
谷春山终于被洪钧推醒了,他一下子坐起身来,莫名其妙地问:“咋啦?咋的啦?”
“老谷,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谷春山和洪钧一起看着洞里,侧耳细听,但是那声音却消失了。
谷春山笑道:“啥声音也没有啊!洪博士,你第一次在深山里过夜,害怕了吧?”
洪钧没有回答,仍在倾听着。谷春山从睡袋里爬出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躯体,然后坐在洪钧对面的干草上,给火堆加了几根木柴。
就在这时,洞里又传出那低沉幽长的“呜呜”声。洪钧忙对谷春山说:“你听!”他发现谷春山的脸上也充满了恐惧的神态。
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而且越来越近,忽然,他们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什么东西在爬动。谷春山一把抓起身边的猎枪。洪钧也把猎枪拿在手里,但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那“呜呜”的声音消失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止了,但是洪钧觉得更加紧张了,因为这整个山洞里似乎都隐伏着不可知的危险!
忽然,从左边的小洞里走出一个披头散发,身穿黑袍的女人。借着篝火的光亮,洪钧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和两只血红的眼睛!那个女人轻飘飘地走出来,突然发出一声震人心肺的惨叫,然后快步奔了过来。谷春山惊叫一声,倒在地上。而那女人则从谷春山身边跑了过去,消失在洞口外面的夜色之中。
洪钧被吓呆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和洞外的风声。他急忙爬起来,走到谷春山身边,只见谷春山趴在草上昏迷不醒。他摸了摸谷春山的心口,发现心脏还在跳动,忙把谷的身体翻过来,叫了几声,但谷没有任何反应。他忽然想起那个黑衣女子,便抓起旁边的猎枪,跑到洞口,但外面没有任何踪影。远处的山岭上传来几声如同婴儿啼哭般的狼嗥。
洪钧退回洞内,又叫了几次谷春山,但谷春山仍未清醒。他找到喝剩的空酒瓶,把残存的几滴酒倒进谷春山的口中。正在这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洪钧急忙站起来,把猎枪端在手中,大声问道: 谁?”
“是我!”来人是大刘。
见了大刘,洪钧那紧张的神经才松弛一些。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大刘听后,二话没说,急忙来到谷春山的身边。
大概是由于那几滴酒的作用,谷春山已经苏醒过来,但是他一言不发,眼睛里仍不时流露出惊恐的目光。
洪钧这时才想起问大刘:“大刘,你怎么回来了?找到汽油了吗?大老包呢?”
大刘垂头丧气地说:“别提啦!今晚上风太大,刮得雪直冒烟,睁不开眼睛。我和大老包没走出多远就走散了。我转了两圈没找到他。心想这天气我一个人可不能乱走,就又摸回来了。他没回来?”
“没有啊!”
“也许他自己去农场了。”
俩人不再说话,分坐在谷春山两边,各自想着心事。
后半夜两点钟,山下传来汽车声。洪钧和大刘到洞口一看,原来是大老包从农场找来一辆解放牌卡车。此时,谷春山的情绪也较为平静了,但他仍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