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咱老程是什么也不懂,全凭秦大哥指点。嗯,尉迟敬德怎么还没过来,别是 从另一条道儿走了吧。”程知节有些焦躁地说着。
“老弟别急。此乃出夏县北上的必经之道。尉迟敬德不出来便罢,若出来,非从此地走 过不可。”秦琼道。
程知节皱了皱眉,却并未再说什么。转身走至坐骑跟前,拎起那柄斜倚在马鞍上,令无数 对手闻风丧胆的开山巨斧,舞动起来。
开山巨斧柄长六尺,刃重四十八斤,常人举起便觉费力,而程知节舞动起来,却有若舞动 一根竹竿,毫无半点沉滞阻碍,手上浑似无物一般。
“好斧法!”秦琼赞道,抬起右手,也想抽出背上的金装铜锏舞动一番,手刚挨到锏上, 又缩了回来。
他知道程知节此时并非是想眩耀自己的斧上功夫,只是耐不得寒冷,欲活动活动身子,取 取暖。
但兵卒们却在严守军纪,动也不敢动一下。秦琼对李世民训练出的唐军兵卒极为满意,觉 得 比他从前带过的隋军兵卒和瓦岗兵卒都要强得多。为将者,理应与兵卒同甘共苦,一样遵守 军纪。如此,兵卒们才会拚死效力,不至于在危急关头背弃主将。看来程老弟对此道理还不 太明白,日后若有机会,倒要好好和他说说。秦琼正想着,忽听得南边传来了马蹄声响。
“程老弟,快停下,尉迟敬德来了!”秦琼低声呼着,声音里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至战场,一见到敌军,他的身体内就会迸发出那种迹近疯狂的兴 奋。
其实每次剧战之后,他面对着遍地鲜血,就会感到刻骨铭心的厌恶和恐惧,誓言从此解甲 归田,不再杀人。可是当他从战场上回至军营后,心里又很快平静下来,不仅不对战场感到 厌恶和恐惧,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怀念,并渴望着尽快返回战场,冲阵杀敌。
“来得好,咱老程的手早就痒了呢?”程知节说着,翻身跃上他那匹黑炭般的坐骑,横握 着开山巨斧,双眼紧盯着前面的河谷,露出猛兽扑向猎物前的那种灼灼闪光。
秦琼也跃上了他心爱的黄膘战马,亮出那杆杀了无数敌军的虎头银枪。
熟悉秦琼的人都知道,他每天必练锏法,无论暑热寒冬,从不停歇。而枪法他每隔三、五 天才会习练一次。
可是他上阵的时候,常使的偏偏是虎头枪,绝少使出金装锏。
天下好汉,也认定秦琼唯有枪法厉害,相互传言,都道须小心山东秦叔宝神枪无敌。
同样,只有那些极熟悉秦琼的人才知道,他的金装双锏轻易不会使出,若一使出,阵前必 会折损一员敌方名将。
今日逢着尉迟敬德,我只怕又要使出金装双锏。秦琼在心里想着。
马蹄声愈来愈响,一杆镶着“定杨”金字的狼头大旗下,无数铁甲骑卒疾驰而行。
刘武周被突厥封为“定杨可汗”,部下的兵卒也称之为“定杨军”。
定杨军兵将似是没有发现杂树丛中隐藏的唐军,顺着河旁的官道长驱直入。
“乖乖,定杨军怎么全是骑卒,且看其阵势,只怕有上万骑。”程知节吃惊地说道。
秦琼顾不得答腔,一颗心直往下沉去。领兵出营时,他想着尉迟敬德只是押送俘将北 返,所带顶多不会超过五千人马。
可他和程知节统领的兵马各有三千,以多击少,自是胜算在握。
不料敌军竟有上万,且全是骑卒。而他和程知节的六千兵卒中,骑卒只有两千。
“秦大哥,出不出击?”程知节心中发急地问着。
“且等一等。”秦琼平静地说着,毫无慌乱忧急之意。
他既然已领兵出营,就绝无不战自退的可能。
眼前之敌休说上万,纵然是上千万,他也得冲出去死战一番。
但作为身经百战的当世名将,秦琼绝不会冒然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