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府中,也是才俊充盈,令人不胜羡慕。”李世民说着,目光扫向李建成身后站着的两个人。
那两人一穿皂袍,年约四十六七,玉面长须,意态闲雅。一穿绿袍,三十出头年纪,身材魁梧,面相威严,双目如电,令人见之顿生惧意。
“这位先生,乃是王圭王叔阶。”李建成笑着将那玉面长须的人引见给李世民,接着又指着身材魁梧的人说道,“这位先生,乃是万年人韦挺。王先生为我府中参军,韦先生乃我府中祭酒。”
他虽然竭力想使声音平和,却仍是满带着洋洋自得之意。
李世民知道大哥为何如此得意。王王圭的祖父本是梁朝太尉王僧辩,为世之名将,精通兵法,威震南朝。其父王凯又以才学名闻当世。王王圭承袭家学,兵法文学两道,俱名扬于时。只因家族中有人谋反,被迫避祸隐居终南山中十余年,直到义师平定京城,方才出山。李世民本欲亲自招纳王王圭,却被李建成抢先一步,迎入世子府中。韦挺乃是世代名将之后,父为当朝民部尚书。韦挺少年时本以才学著名,后来又苦习弓马武技,随父出征辽东时,曾独骑在敌方万人大阵中杀进杀出,夺旗斩将,勇悍名闻天下。只是因父亲不得杨广欢心,又过早去世,并未受到封赏。李世民入京城后,首先就到韦府拜访,欲收揽韦挺。不料韦挺城未破时,就已潜出,投到了李建成幕下。
王王圭、韦挺二人随着李建成的引见,不卑不亢地向李世民弯腰行了一礼。
“天下才俊纵有十斗,在王、韦二位先生面前,也都黯然失色。”李世民一边对王王圭、韦挺二人回着礼,一边对李建成说道。
他心里想:我府中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论才学、论智谋,决不会输于天下任何一人。丘行恭、公孙武达、侯君集勇悍无比,论武艺也决不低于当世任何一位壮士。只是要想找出像王王圭、韦挺这样文武兼长的人材,却是一个也无。
“哪里,哪里。”李建成笑着,和李世民并肩走进了承天门内。
长孙无忌等人以及韦挺、王王圭官职都不算高,无宣不得入宫,只能等候在承天门内。
李建成、李世民还未走进武德殿,远远就听得鼓乐喧天,嘻笑之声不绝于耳。
“丞相又在与诸臣饮宴作乐,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李建成苦笑了一下,说道。
“天下尚未平定,乐从何来?这都怪那裴寂老儿,成天变着法勾引丞相作乐,不理正事。”李世民愤愤地说着。
他最担心奏事时遇到了父亲饮酒作乐。他发现父亲不饮酒时,就明智果断,听得进逆耳之言,一旦酒意上身,却显得昏朽糊涂,不高兴听到任何违背他意愿的话。
从前父亲在太原,只会公余饮酒作乐。不想进了京师,他在殿堂上也纵酒痛饮起来。
李世民不快地想着,踏着台阶,走进殿中。
但见李渊歪着身子,半躺半坐在殿中的胡床上,身边倚着两个娇艳的宫女,为他斟酒挟菜。裴寂、刘文静、温大雅、刘政会、殷开山、长孙顺德、张平高、窦琮、刘弘基、段志玄、任、陈叔达、屈突通、窦威、窦轨、李神通、李孝基、李纲、萧王禹等众文武百余人分两旁盘腿坐在席上,面前各有食案,上面陈满酒菜。
胡床前的红线毯上,两个满脸醉意的大汉红着脸,正跳着胡旋舞,只是步态踉跄,往往和不上鼓点敲击的节奏,引得众人时不时大笑起来。
那两个舞者,竟是新近已改姓,蒙受厚赏的两位突厥特勒史大奈(阿史那大奈)和史大力(阿史那大力)兄弟二人。
史大奈兄弟虽是胡人,但既已归顺我朝,做了大臣,就该有大臣的礼仪,如此混闹,成何体统?李建成不满地在心中想着。
李世民倒不在意大臣是不是该在朝堂上跳舞,目光只向两旁坐着的众文武扫去。
朝堂上的众文武虽都在笑着,神情却是明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