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阵卷横云裂(2)

  阿史那什钵只二十出头,生得结实高大,虽是坐在席上,却随着两个舞者的动作不停地晃 着身子,看到妙处,还忍不住拍掌大叫几声。

  李渊父子和裴寂、温大雅、刘政会等人眼中虽看着胡旋舞,心里却在想着旁的事情。

  水虽退去,道路仍是泥泞,刘文静只怕一时难以将粮草运到。李渊想。

  父亲誓师前,让我送那摩晋回去,那胡种居然在马上就扭着这胡旋舞,毫无一丝对我李氏感 恩之意,实是可恶。李建成想。

  我一直要对父亲言明温沁玉之事,却总也找不到机会。今天无事,且温大雅也在中军帐里, 待会儿想个办法提提这件事才是。李世民在心里嘀咕着。

  李渊老贼,非要我跟着他出征,害得我在这又湿又闷又热的军营里生了一身疙瘩,痒死了。 裴寂一边想着,一边在身上抓挠着。

  兵贵气壮,师老必疲。再呆下去,只怕兵卒们会失去争战的勇气。温大雅面带忧色的想着。

  我军全无防守之心,若那宋老生前来偷营,一战必溃。待会得向大将军提醒才是。刘政会想 着。

  “报——”窦琮奔进帐里,弯腰道:“大将军,李密派心腹人前来下书,已至营门。”

  “哦,是李密?”李渊和温大雅对望了一眼,站起身,让窦琮将下书人请到后帐去。然后拱 手对阿史那咄告退,留下裴寂相陪。带着建成、世民、温大雅和刘政会匆匆向后帐走去 。

  李渊等人刚在后帐坐下,窦琮就带着下书人走了进来。

  那下书人三旬上下,一副商人装束,见了李渊弯腰一拜,道:“玄英见过唐公爷。”

  “听说李密当初投奔瓦岗时,翟让曾想杀了他。后来一个叫李玄英的人编了个《桃李章》的 童谣,让人唱给翟让听,那童谣中说:‘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 许? ’李玄英还对翟让解释说;‘桃李子’是指逃亡在外的李家儿子,皇、后是指皇上和皇后。 扬州就是江都,‘宛转花园里’是说皇与后在扬州不回来了。‘勿浪语,谁道许’是两重意 思,一重是让大家不要讲开去,守秘密。一重就是指李密的密字。李密曾参加过杨玄感的造 乱,一直逃亡在外,正应着‘桃李子’,因此李密身带天命,要代隋做皇帝,杀不得。那翟 让听了李玄英一番话,不仅不杀李密,还让位请李密做了头领,并推李密为魏公兼行军大元 帅。请问,这李玄英可是足下?”刘政会盯着那下书人道。

  那下书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在下正是李玄英。”

  “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岂能靠编造谣言所能窃得。”刘政会冷笑着道。

  “先生所言非是,童谣乃天厌隋室,使儿童唱和,岂是在下所能编造?魏公仁厚武勇, 众望所归,又岂是他人让位所能致之。魏公一入瓦岗,就斩张须陀,破洛口仓,败刘长恭, 降裴仁基,数月之间,声震大江南北,拥兵百万。若非天意属于魏公,又怎能如此?”李玄 英毫不动怒,仍是面带微笑地说着。

  “不错,魏公雄才大略,有王者之风,渊早服之。但不知魏公有何文书,烦请一观。”李渊 瞪了一眼刘政会,谦恭地对李玄英说道。

  李玄英从怀中掏出两封文书,递给窦琮,转到李渊手上。

  李渊并未忙着观看,对窦琮说道:“魏公来使一路辛苦,且请引往后面稍息,待会自当备酒 洗尘。”

  窦琮依言把李玄英带到了帐外。李渊这才拆开文书,见其中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竟是一 篇声讨杨广的檄文。

  “可恼,这李密好大的口气。”李渊看着檄文,生气地叫道。

  “大将军,李密说了些什么?”李建成问道。

  “主要是写杨广的罪恶,弄出了个十大罪,一罪说杨广毒杀先皇,谋取大位。二罪说杨广淫 乱,夺先皇妃嫔。三罪说杨广昼夜饮酒,不理朝政。四罪说杨广劳民伤财,大筑宫室。五罪 说杨广横征暴敛,使百姓流离失所。六罪说杨广巡游无度,开运河,修长城,穷竭民力。七 罪说杨广兴辽东之役,穷兵黩武,伤亡无数将士。八罪说杨广刚愎自用,拒听忠言,亲近小 人,滥杀良臣。九罪说杨广刑法不明,贿赂公行,吏政混乱。十罪说杨广言而无信,有功不 赏。然后大奉李密,说他名应童谣,上承天运,聪明神武,天下归心。又说他手下如何厉害 ,翟让、孟让、孟畅、裴行俨、邴元真等等都是伊尹、萧何、韩信之才,足可扫平群雄。还 说他这檄文到处,各地隋官或豪杰就该俯首投降。否则,就是知迷不悟,当有玉石俱焚之祸 。”李渊又是轻蔑,又带妒意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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