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处在悲伤中,以至无心观花。
然而今天他已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姬妾却是更加不堪入目。
尹美人和张才人那千娇百媚的体态像追逐着花蜜的蜂蝶一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怎么赶也赶 不走。
“见过大将军!”内院门口的钱九和樊兴弯腰施礼,同声说道。
“备马,到裴长史府上去,我有紧急公务要和他商议。”李渊有些心虚地说着。
裴寂仍住在晋阳宫监住所内,见到李渊,忙迎至堂中,命家仆们端上酒菜。李渊只喝了两口 ,就推开酒杯,长吁短叹,满脸苦相。
“人死不可复生,大将军切莫为五公子太过忧伤,保重身子要紧。如今大事初起,千头万 绪,都需大将军您拿主意啊。”裴寂关切地说着。
“我也想忘了伤心事。无奈这心里总是沉沉的,像是塞着一块大石,排解不开,以至无论军 政诸事,都不想去管。”李渊更愁苦地说着。
“这怎么能行,大将军您是天下万民苦盼的尧舜之君,切不可如此自苦。”裴寂说着,压低 了声音,“尹、张二美,可是时刻想着大将军您去作巫山之会啊。”
“玄真,这像什么话。我丧子之痛未解,哪有闲心去和美人相见。”李渊板着脸说道。
“美人不过是和美酒一样,都是用来消愁解闷的。大将军您一起事,就该搬到宫中才是,怎 么还住在留守府里呢?这样岂不是冷落了众位美人,太不仁慈。”裴寂不仅毫无惧色,声音 里还带着责备之意。
“大业初创,我等俱应谨守节俭,岂能学那昏君杨广穷奢极欲,以至天下大乱。何况我等 并非反隋,只是为隋朝安天下而已,又怎能将大将军府设于隋室皇宫内?”李渊一脸正色地 说着,忽然一转话头,“不过,我向来喜欢胡舞,看上一看,也许能消解心中愁闷。”
“大将军消解愁闷,乃是为了养足精神,以安天下,自不应以常理度之。大将军请! ”裴寂闻言立刻起身,拱手深施一礼。
李渊悄悄从宫监住所的后门走进晋阳宫内,见到那红墙黄瓦,精神顿时一振,虽未喝下几 杯酒,却也是浑身躁热,头重脚轻起来。
一个年约三旬,身体瘦削的太监走过来,弯腰下拜:“奴才李安达见过大将军。”
李渊一摆手:“不用多礼,嗯,那裴老鬼可曾来过宫中?”
“不曾,裴长史对大将军甚知礼敬。见到奴才,就说大将军乃当今尧舜之君,让我好好伺候 大将军,将来必有富贵。”
“你这家伙,又不会有儿孙,要富贵何用?”李渊心里高兴,笑着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以前我是不会有儿孙的,可今后就不同啦 ,儿子、孙子说有就有了。” 李安达也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那玩意又长出来了不成?”李渊又是好奇,又觉好笑地问着。
“那玩意儿要想长出来,只好等下辈子吧。”李安达话语中略带苦意,说,“我找到兄长啦 。原来 他现在做了官,是绛郡城正平县令,不知怎么知道我在大将军这儿,特地托人前来问候。兄 长有七个儿子,说要挑选一个过继给我,这么一来,我不就有了儿子吗?有了儿子,还愁没 有孙子吗?”
绛郡正平县令?将来我义师西进,正要从绛郡经过啊。李渊心中一动,忙问:“你兄长是不 是叫李安远?”
“是啊。”李安达大喜,“大将军也认识我兄长吗?”
“我镇守河东时,见过令兄一面。嗯,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令兄呢?”李渊又问。
“说来惭愧。我父本为云州刺史,家中颇有钱财。可父亲亡后,我们兄弟都迷于赌博,不仅 家产输净,人也给债主打残,还有性命之忧。无奈我兄弟只好分头逃命,一去十数年不通音 信。我幸得大将军收于门下,免于一死,已是蒙受天高地厚之恩,哪里还好意思提及家事。 ”李安达垂下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