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开禧北伐与嘉定议和

  第二节 开禧北伐与嘉定议和 绍熙政变及禁“伪学”

  终生奉行投降求和的太上皇宋高宗在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死去,宋孝宗终于摆脱太上皇的制约,但已是年至花甲的老人,已经损失了进取中原的信心,次年十一月即向丞相表示将传位给太子,退位休养。淳熙十六年二月传位给太子赵惇,是为光宗。光宗初期还注意吏治,但不久即有病,逐渐受制于皇后李凤娘。李后悍妒,不仅离间光宗与孝宗的父子关系,并于绍熙二年(1191)十一月,乘光宗郊祀而宿于斋宫之际,杀死光宗宠妃黄贵妃,光宗突闻黄贵妃暴病身亡,受惊病发,朝政遂为李后所制,“自是政治日昏”,“而乾、淳之业衰焉”,南宋终于逐渐衰落。

  绍熙五年(1194)六月,宋孝宗在南宋日益走向衰落,子、媳不孝的情况下病逝。李后以光宗有病为由,拒绝主持孝宗丧礼,左丞相留正、知枢密院事赵汝愚请高宗吴后以太皇太后主持。丞相留正主张皇子嘉王赵扩监国,丧礼后光宗再复政或禅位,先请立嘉王为太子,光宗批示“历时岁久,念欲退闲”①,只是表示对他们的请求不满,并将难题推给丞相留正。赵汝愚主张利用光宗御批,以太皇太后诏令嘉王即位,迫使光宗退位,留正认为光宗未下建太子诏而立即以嘉王即位不妥,为逃避责任,留正装病出城。赵汝愚遂即请知閤门事、外戚韩侂胄设法面见太皇太后陈述意见,定策即于嘉王临丧时即位,并秘密制作黄袍作嘉王登位之用,赵汝愚又命殿前都指挥使郭杲部署禁军于宫外。七月初,太皇太后即于孝宗灵前下诏,迫使光宗退位为太上皇,李后为太上皇后,由其子嘉王赵扩于重华宫东庑即帝位,是为宁宗。这是由赵汝愚通过韩侂胄等人制造的一次宫廷政变,事过数月,光宗还不知道已被迫退位,宁宗是在孝宗生前退居的重华宫即帝位,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在这里处理政务,称之为“行宫便殿”,这是因为其母李太后以光宗有病,不想让光宗知道已被迫退位而变成太上皇为借口,拒绝宁宗作为皇帝进入皇宫正殿处理政事。以致宁宗曾下诏将原东宫改建为福宁殿,以便作为宁宗居住及处理政务的场所。

  这次政变的主要参加者韩侂胄,原期望以“定策”功而获得重大的晋升,但被赵汝愚以:“吾宗室也,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①为名而只微升为枢密都承旨,而作为“宗室”的赵汝愚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由知枢密院事而兼参知政事,升枢密使再升右丞相,且是独相,掌握政权。而韩侂胄则先受新任右正言黄度弹劾,继又受右丞相赵汝愚所荐引的朱熹奏劾,后又受吏部侍郎彭龟年的弹劾,三人虽均被逐出朝廷,但也迫使宁宗免除韩侂胄的具体职务。韩侂胄遂与赵汝愚势不两立,决心排挤赵汝愚。

  韩侂胄的祖父是神宗驸马,父亲为立宁宗为帝的太皇太后吴氏的妹夫(韩侂胄生母可能为侧室或继室),自己又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婿,还是宁宗韩皇后的族叔祖,是世代的皇亲国戚,而且在宁宗即帝位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宁宗曾说:“(韩)侂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①因此,韩侂胄在此后的十年中虽由观察使升承宣使,再升节度使,这些都是允许皇亲国戚升迁的官阶,但始终只是提举佑神观的闲职,后虽历少傅、少师、太傅而太师,但都没担任具体职务。然而却通过向宋宁宗荐用亲信、拉拢等而掌握实权。丞相赵汝愚则为宋太宗长子汉王赵元佐的后裔,又侈谈自己曾“梦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以此说明他扶持宁宗登位是先有梦兆。李沭、胡纮等奏劾赵汝愚以宗室而任丞相,又“唱引伪徒,谋为不规,乘龙授鼎,假(借)梦为符”②,阴谋夺取帝位,引起身为宋太祖后裔的宋宁宗的猜疑,庆元元年(1195)二月罢相,后又贬往永州(今属湖南),死于贬所。

  赵汝愚及朱熹等人被贬逐,引起朝野的不满,朝臣、太学生等纷纷上书论救并请斥逐有关官员。上书人中大多为理学人士,同年六、七月间,刘德秀、何瞻等遂请考核道学真伪。后称朱熹的道学(理学)为“伪学”,禁止传播。庆元三年十二月,又定以赵汝愚、朱熹为首的朝野文武59人为“伪学”党籍,其重要成员遭贬斥,一般官员“与闲慢差迁”50000531_0350_2③。至嘉泰二年(1201)初,韩侂胄感到权势已巩固,才解除伪学之禁,列入党籍的人士也逐渐恢复官职。

   开禧北伐与嘉定和议

  金章宗即位后不久,蒙古在西北兴起,金从明昌六年(宋庆元元年)起不断出兵进攻蒙古部族,蒙古日益强盛,金朝兵祸连结。金泰和三年(宋嘉泰三年)秋、冬,金朝境内发生小规模起义,金章宗于九月末下诏猛安、谋克要及时应官府公文出兵镇压。恐南宋趁金内乱迭起而攻金,在沿边屯兵聚粮,并关闭襄阳榷场,禁止金宋边贸。南宋朝廷则以为是金朝准备南侵,驻守襄阳的江陵(今属湖北)副都统郑挺害怕抵挡不住金兵,首先要求内调,宋朝廷改任李奕为江陵副都统兼知襄阳府,任前参知政事张岩为淮东安抚使,前知枢密院事程松为淮西安抚使,全面部署防务,任命丘崈为知庆元府(今浙江宁波),以防金军由海道南侵。但不久南宋朝廷即知道金于沿边聚粮屯兵是防南宋乘金内乱、边患迭起而攻金,于是南宋臣僚也想乘此攻金。宋嘉泰四年正月,终生主张抗金的辛弃疾被召,进见宁宗,也主张出兵攻金以恢复中原。南宋朝廷随后为韩世忠在镇江建庙祭祀,又追封岳飞为鄂王,其后又追夺秦桧的王爵,改谥号忠献为谬丑,为攻金制造气氛。

  开禧元年(1205)七月,韩侂胄出任高于丞相的平章军国事,积极部署攻金。这年冬金使进见宁宗时态度倨慢,引起宁宗及朝臣的不满,次年(金泰和六年)三、四月间,全面部署攻金。四月二十六日,东路宋军不宣而战,宋将毕再遇渡淮一举攻克泗州(今江苏盱眙西北),宋军又攻克虹县(今安徽泗县);中路宋军也进占新息(今河南息县)、内乡(今西峡)等地,消息报到临安,韩侂胄认为时机已到,宋宁宗遂于五月初七日下诏“伐金”,史称“开禧北伐”。

  面对南宋的进攻形势,确实让金朝君臣紧张了一阵,由于金在河南地区的兵力不强,随即结集兵力驻防要地,金河南统军使纥石烈子仁提出:“不敢无备,乃聚郑、汝、阳翟(今禹州)之兵于昌武(今许昌),以南京(今开封)副留守兼兵马副都总管纥石烈毅统之;聚亳(今属安徽)、陈(今河南淮阳)、襄邑(今睢县)之兵于归德(今商丘南),以河南路副统军徒单铎统之,而自以所部兵驻汴(今开封)”,以抵挡南宋军队的进攻。金朝廷(尚书省)还提出,以“山东东、西路军七千付统军纥石烈执中驻大名(今属河北),河北东、西路军万七千屯河南(今河南洛阳)”,而且必须“皆给以马,有老弱者易其人”。金章宗准许尚书省的意见后,又对河南、陕西军事将领进行调整补充,还命副相(平章政事)仆散揆兼左副元帅设尚书行省于汴州,统一指挥宋金战争的主战场河南战事,并“尽征诸道籍兵”以抗击宋军。

  金章宗于南宋下诏“代金”之后的第五天,五月十一日下诏“征南”攻宋,但金章宗认为南宋军事强盛,河南地区的金军不一定能抵挡住北进的宋军,必须再作更进一步的防御措施,以预防南宋军队可能在占领河南地区后继续北上进攻金都。随即“以宋兵方炽,东北新调之兵未集,河南之众不足支,命河北、大名、北京(今内蒙古宁城西)、天山(今四王子旗西)之兵万五千,屯真定(今河北正定)、河间(今属河北)、清(今清县)、献(今献县)等以为应”①。这是一条西起今石家庄北,东至今天津南的几百里长的东西防线,也可以进而支援河南金军。

  但是,南宋军队远不是金朝君臣想象的那样强大,多数宋军缺乏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战争初期,宋军虽然主动进攻,一遇金军坚守,甚至只有几百名金援军到达,多数宋军一战即溃,甚至不战而溃。五、六月间,北进的宋军纷纷自宿州(今属安徽)、蔡州(今河南汝南)、唐州(今唐河)前线,败退回南宋境内。由于金河南军力单薄,志在守地,因此金军虽胜大多也不追击,宋军西线的四川宣抚副使吴曦暗中降附于金,求封蜀王,企图割据四川,这使金军西线无后顾之忧,可以集中主力攻击南宋两淮和襄樊地区。

  同年十月初,金军主力8万分别自清口(今江苏淮阴西北)、涡口(今安徽怀远东)、寿州(今凤台)渡淮南下;另以中路金军2.5万出唐(今河南唐河)邓(今属河南),西路全军4万分驻川陕六地的千里防线。金军围楚州(今江苏淮阴)、襄阳、和州,攻庐州、六合,宋将毕再遇、田琳、周虎等在保卫六合、庐州、和州的战役中,均击败攻城的金军,四川宋将李好义也抗击了进攻七方关(今甘肃康县东北)的金军,尤其是毕再遇的军事才能迅速得到展现,战无不胜。金军虽攻占了淮南、汉水流域及川陕边境的一些州县,许多地方的宋军仍然奋力抗击、坚守城池。

  但是,金军抵达长江北岸附近的形势,促使宋朝向金求和,自十一月中旬两淮宣抚使丘崈遣使向金左副元帅仆散揆求和以后,东路金军于十二月中旬开始退兵,至下旬初除尚占据淮河南岸的濠州外,全部退回淮北。下旬末,宋军西线主帅吴曦接受金封的蜀王称号,割关外的凤(今陕西凤县东北)、阶(今甘肃武都东)、成(今成县)、西和(今西和南)四州给金。开禧三年(1207)正月下旬,在兴州(今陕西略阳)称蜀国王,割据川蜀。二月末,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与李贵率70多人冲入“王宫”内杀死吴曦,宋军随即收复被割让的四州。此后的宋金战争主要在西线进行,宋金议和也在不断进行中。十一月初,礼部侍郎史弥远在与杨皇后密谋下,伪称宁宗密旨伙同参知政事李壁,命殿前司长官夏震秘密杀死韩侂胄,庸君宋宁宗在韩侂胄被杀死后三天,认为韩侂胄还活着。李壁后又以原韩侂胄党羽而被罢官。

  奸臣史弥远比之秦桧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也杀死金朝要杀的人,而且又传首级给金朝以乞和,还为奸臣秦桧恢复名誉。

  宋嘉定元年(金泰和八年,1208)三月,宋金达成和议,史称“嘉定和议”。改金宋叔侄关系为伯侄关系,岁币由每年银、绢各20万两、匹增为各30万两、匹,比之“绍兴和议”还各多5万两、匹,是宋金和议中“岁币”最多的一次。还有一次性的犒军费(战争赔款)300万贯钱,这是以前和议所没有的。给南宋人民带来最沉重的经济负担。

  “开禧北伐”受到辛弃疾、陆游的赞同,他们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见到恢复中原,由于奸臣史弥远的乞和窃权,终于断送了北伐事业。辛弃疾在和议达成前赍志以殁,陆游则是在和议之后的次年,带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的遗恨辞世。

  

  ①《宋史》卷36《光宗纪》。

  ①《宋史》卷474《韩侂胄传》。

  ①《宋史》卷393《彭龟年传》。

  ②《宋史》卷392《赵汝愚传》。

  ③《两朝纲目备要》卷5。

  ①《金史》卷12《章宗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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