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话（节录）

　　解弢

　　作小说须独创一格，不落他人之案臼，方为上乘。若《西游记》、《封神演义》、《金瓶梅》、《儒林外史》、《水浒传》，皆能独出机轴者。外此如《七侠五义》、《镜花缘》，亦差可自豪，但为力弱矣。《红楼》则熔化群书之长，而青出于蓝者也。

　　有以禅喻书法者，吾则以禅喻小说。《儒林外史》如来禅也，《金瓶梅》菩萨禅也，《绿野仙踪》祖师禅也。至《红楼》则兼有之矣。《水浒》，当于广厅大厦，卧竹床，摇葵扇而读之。《红楼》，当明窗净几，焚香供花而读之。《金瓶梅》，当卧锦帐绣握中读之。《桃花扇》，当登山临水而读之。《哈氏蛮荒》，当雪夜围炉读之。《聊斋志异》，当于月下读之。包探案，当于汽车轮船中读之。

　　吾国昔无社会小说，故于贫家状况，多未述及，虽《儒林外史》，其中亦不多见，唯述范进家，为视缕尽致。徐则《红楼》之王狗家，《金瓶梅》之常峙节家而已。反观迭更司之书，则真可谓穷极色相。（据民国八年中华书局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