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弼传

  贺若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贺若敦之子。他少年就胸怀大志,既英勇无比,弓马娴熟,又善于写作,博涉典籍,文武兼备,颇有声望。周齐王宇文宪听说后对他十分钦佩,聘请他作记室。他与韦孝宽一起攻伐陈国,连克十余城,大多是出于他的计谋。

  杨坚代周立隋,决心平定江南,访察可以担当此任的将领。高赹推荐贺若弼有文韬武略,于是朝廷封他为吴州总管,把平定南陈的事委托给他。他欣然接受,以平陈为己任。

  开皇九年(589),隋军大举进攻陈国,贺若弼被任命为行军总管。即将渡江,他用酒祭奠,并祝告说“:我亲自接受朝廷的谋略,向远方弘扬大隋的国威。如果我传播福善制止祸害,请江神让大军顺利渡过;如果我的行为违背原来的心愿,让我葬身鱼腹,死且不悔。”这之前,他让沿江防守的兵士每次换防的时候,一定要聚集在历阳。隋军于是到处遍插旌旗,营幕遍野都是。陈人认为隋朝的大批人马到来,便调集全国的人马。后来弄清楚是防守长江的士兵换防,陈军又被遣散驻防。以后习以为常,不再防备。这时,贺若弼突然率大军过江,陈人没有发觉。隋军首先进攻陈国的南徐州,一举攻克,俘获刺史黄恪。隋军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一名军士到民间买酒,贺若弼立即将他斩首。大军进屯蒋山的白土冈,陈将鲁广达、周智安、任蛮奴、田瑞、孔范、萧摩诃等人率劲旅抵御。田瑞首先向隋军进攻,将隋军击退。鲁广达等人挥军相继前进,隋军一再退却。贺若弼估计陈将正志得意满,而他们的兵士却精疲力竭,于是督促隋军将士拼死奋战,把陈军打得大败。他率军从北掖门进入金陵,这时韩禽已抓获陈国后主陈叔宝。他到来后,喊陈叔宝出来见面,叔宝惶恐畏惧,汗流满面,双腿颤栗,一再叩拜。贺若弼对他说“:小国的国君对大国的公卿下拜,也符合礼节。进入我朝也不失作一个归命侯,不要恐惧。”

  他忿恨自己没有亲自俘获陈叔宝,于是与韩禽相诟骂,并拔刀相见。他命蔡征替陈叔宝起草投降诏书,命陈叔宝坐上骡车到自己营中来,事情没有成功。隋文帝听说他立有大功,十分高兴,下诏表扬。晋王杨广认为他提前与陈军决战,违抗了军令,于是把他交给主管军法的官吏去处治。隋文帝赶快召见他,见面后极尽欢迎和慰劳,说:“收复三吴,是你的功劳啊。”让他登上御座,赏赐物品八千段,加封上柱国,晋爵为宋国公,赐给襄邑食邑三千户,又把陈叔宝的妹妹赐给他为妾,还封他为右领军大将军。

  他认为自己的功名在朝臣之上,常以宰相自诩。不久杨素任右仆射,他仍为将军,所以甚感不平,怒形于色,因此被免去官职,从此他的怨气更大。以后数载,朝廷将他关进监狱。隋文帝问他:“我命高赹、杨素为宰相,你却经常宣扬说这两个人只会吃饭,是什么意思?”他答“:高赹,是我的旧友;杨素,是我舅父的儿子。我都知道他们的为人,实在说过这些话。”公卿大臣们奏报他怨恨朝廷,罪当处死。隋文帝对他说:“大臣们执法不移,你可自己寻求不死的办法。”他说“:我依靠您的神威,率领八千人马渡江,擒获陈叔宝,想依靠这点功劳求活。”文帝说:“这已格外赏赐过你,何必再谈起!”他说:“平陈的时候,朝臣们不同意我去。我却尽心报国,已蒙皇上格外给予重赏,现在还望格外给我活命。”接着,文帝低头徘徊好几天,因爱惜他的功劳,特令将他除名免官。一年多后,又恢复了他的爵位。文帝已忌讳他,不再任命他的职务,然而每次赐宴,对他仍礼遇甚厚。

  开皇十九年(599),隋文帝在仁寿宫宴请王公大臣,命贺若弼写五言诗。他写的诗蕴含着怨愤,文帝看完后宽容了他。第二年春,他又获罪,在被拘押的地方,依然吟诵诗词。文帝斥责他说:“人有性情善良却行为恶劣的。贺若弼的作恶与善行一同出现。他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以为是而诽谤别人的心太猛,蔑视朝廷的心太猛。过去在北周时,就教他的儿子谋反,他的心难道始终不能改变吗?”一天,文帝对侍臣说:“刚准备平陈时,贺若弼对高赹说:‘陈叔宝可以平定。我会不会像俗语说的,高鸟尽,良弓藏呢?’高赹说:‘一定不会。’平陈以后,他向朝廷索要内史的官职,又索要仆射。我对高赹说:‘功臣适宜授给勋爵,不应参与朝政。’贺若弼后来对高赹说:‘皇太子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没有不尽心的。你终久必定要得力于我的帮助,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啊!’他想镇守广陵,又请求任荆州总管,都是他作乱的表现,真是始终不知悔改呀。”

  杨广为东宫太子,曾经问贺若弼:“杨素、韩禽、史万岁三人都是良将,他们谁优谁劣?”他答道:“杨素是员猛将,但不是有计谋的将领;韩禽是员战将,但不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帅将;史万岁是员指挥骑兵的将军,不是指挥三军的大将。”杨广又问“:那么谁是大将呢?”他顿首而拜说“:只有靠殿下您去选择了。”他的意思是以大将自诩。炀帝杨广即位后,他更加被疏远和忌讳。大业三年(607),他跟随炀帝北巡到达榆林。当时炀帝命搭起很大的帐篷,下面可以坐下数千人。炀帝召来突厥的启人可汗以宴飨他。贺若弼认为太奢侈,与高赹、宇文瞖等人私下议论这次行动的得失。被人告发,竟因此坐罪被杀,时年六十四岁。妻子沦为官府的奴婢,家中的其他人被流放到边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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