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大抵富贵之家教子弟读书,固欲其取科第及深究圣贤言行之精微。
然命有穷达,性有昏明,不可责其必到,尤不可因其不到而使之废学。
盖子弟知书,自有所谓无用之用者存焉。史传载故事,文集妙词章,与夫阴阳、卜筮、方技、小说,亦有可喜之谈,篇卷浩博,非岁月可竟。 子弟朝夕于其间,自有资益,不暇他务。又必有朋旧业儒者,相与往还谈论,何至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而与小人为非也。
「译述」大概富贵子家教育子弟读书,本来想让他们在科举中取得功名,并且更深一层探究圣贤言论行为中的精微之处。然而,人的命运注定有的仕途不顺,有的却仕途畅达,各人的性情资质也不同,有的昏暗迟钝,有的明朗灵活,不能苛责每一个人都能达到预定的目标。尤其不能因为他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而让他们放弃学业。大凡子弟读书,本来就有所谓的没有用处的用处存在。子弟们读的书中也有许多看似无用其实有大用的书籍存在。史传中所记载的故事,文集中收集的奇妙的辞章,与那些阴阳、占卜、方技、小说之类的书籍收集在一起,其中也有许多可以谈论的好内容,篇章书卷浩浩荡荡,广博精深,并非一年半载或几个月所能浏览得完。子弟们早晚沉醉在书籍中,自会有所收益,且来不及干其他行为不轨之事。又一定会有朋旧故交以儒学为业的,时常往来谈论学问,这样,子弟们就没有时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与小人为伍,为非作歹了。
「评析」令子弟致学,在现代人的眼里,几乎是被全社会所认同的至理,但在古代封建社会里,人们读书是为了求取功名。倘若没有得到功名,在大人们的眼里,他们的书白读了,也就没有再读下去的必要了。穷人家的孩子不得不去帮着养家活口,富人家的孩子逍遥终日,都荒废了学业。殊不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读多了,人自然而然有了修养,无暇也不屑去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从而也不会惹事生非了。 一代明君唐太宗,深晓教育子弟的重要性,为自己的儿子选择良师,并时时加以教诲,严肃地告诉他们:“君子小人本没有严格的限界,做善事就成为君子,做恶事便成为小人,应当自己克制自己,使自己经常听到一些善事,切记不要放纵自己,从而使自己陷入被刑戮的境地。”
“如果不遵纪守法、接受教诲,忘掉礼法,必然导致被杀伐的悲惨结局,父母虽然极为怜悯,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可见,唐太宗深刻地认识到了不使子弟接受教诲,任其放纵的严重后果。
司马遹是晋惠帝的长子,少年聪颖,后被立为太子。但他既不喜欢学习,又不尊重师长,只喜欢和身边的人嬉戏。贾皇后平素就很忌恨太子,于是暗地里指使宦官对太子进行教唆,劝他不必拘束,不想学习就别去学,要为所欲为,劝他动用严刑惩罚对自己进行劝谏的人。于是他一天天怠慢松懈,只在园中游戏,荒废学业的同时变得日渐暴戾,有敢冒犯者,他便用棍子击打。又让小商小贩到西园卖各种杂物,他坐收其利。他将用于众人的钱供他宠幸的人使用。舍人杜锡苦心劝谏,换来的是针刺的严酷惩罚。贾皇后趁机向晋惠帝进谗言,最终,司马遹被废为庶人,并被贾皇后害死,年仅二十三岁。不仅自毁了前程,也把性命葬送了。
从小荒废学业,沉溺于享乐之中,为所欲为,岂有不败之理?
薛蟠自小不爱学习,母亲纵容了他的傲慢与奢糜,终至一事无成,只以浪荡度日。 伤仲永本为神童,由于废学,终至沦为普通人。不胜枚举的事例给了我们多少深刻的启示。
世范卷上 睦亲·教子莫若使其有所学
袁氏世范
宋·袁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