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九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雍也
雍也可使南面章总防 翼注曰首节许其宜君下三节因其论简而然之益见其宜君简字是主 四书家训曰首许仲弓终然仲弓皆以其得简之本也
雍也可使南面节 张彦陵曰南面不必説人君凡临民者俱南面 南面寛説亦是然注却指人君
仲弓问子桑伯子节 张彦陵曰可也简如云其人的好处在简盖夫子之意但言其人之可而简只是明其所以可若作简也可解便非语气 浅説曰讲可也简须以己意议论断讲若依夫子语意则难措词按浅説最是推此志也凡管仲之器小哉吾未见刚者之类俱当断讲为是 翼注曰仲弓问子桑伯子非借人之短以形己之长作自考説亦通然据下节是仲弓已真知伯子之病矣何又自考看来只是仲弓于伯子为人心有独鉴而又就夫子一质证耳考字不如质字 四书家训曰仲弓已料夫子许已在简但未得夫子明言纵已之简是不敢自信故以伯子问意以伯子之简与已不同看夫子评他如何则已之简明矣盖不为伯子而为自证也 按如此则与伯夷叔齐何人也一例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已是包居敬一节意思仲弓问伯子亦已有居敬一节意思子曰可也简亦已有居敬一节意思但口中则俱不説出
居敬而行简节 绍闻编曰程子谓能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此论敬德之成者也朱子谓是两件事是为方事于治人脩已者发也如程子之意岂有表里肃然静虚动直而行事犹烦苛使人难事者乎如吕进伯固是好人即上蔡之言观之亦恐于居敬之道有未尽也曹参得老氏之穅粃乗斯民之厌乱因时与之休息则有之岂眞知简之道者此程子归重一敬字于学最有功也然自始学言之当从朱子之法须是两尽作一件滚做不得至于德盛仁熟笃恭而天下平则又作做两件不得故此等处须要知得异处又要知得全不相妨处 精义曰敬则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唤做敬居敬自然简居敬行简似乎简矣然乃所以不简 又曰克己便是复礼程子説也朱子恐学者过看直捷生出即心即佛之病故云胜私而复于礼言克己又须复礼更加精密矣 此与敬简一例 张彦陵曰无乃二字有质疑意 呉因之曰圣人以兢业做本体子桑伯子以清净做本体意欲扫除一切但有脱离世故之想无提醒本原之意便属不敬
雍之言然节 邹峄山曰是并所谓可与太简者而然之或谓雍太简之言正我可也简之意偏矣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章 张彦陵曰不迁者旋怒旋释复于无怒不贰者旋觉旋改复于无过所谓不逺之复也 若怒而过则者便是逐情若欲强制其心使全然不怒又是灭性须要怒而不怒 邹峄山曰不迁怒或主两人言【存疑亦兼用】或主一人言看来只是随物而怒亦随物而忘意盖因物之可怒而怒之而已无与焉怒才过而此心又复寂然是不迁也若怒不休歇便是迁 朱子曰内有私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 怒此人而移于彼人是迁怒在今日而移于明日也是迁怒止该一分而增作一分一厘也是迁凡此又皆可谓之不中节大全虽分别迁与不中节看来不分也得 迁与不中节有分别否 独举怒者七情惟怒为难制举一以该余也其实七情皆然方其用工时不止在怒上用工及其成效时亦不止在不迁怒上见效 不贰过大全许氏及存疑俱主心过説看来即兼身説亦似不妨程子亦只説是微有差失未尝限定是心过 王龙溪曰顔子之学只在理防性情迁与止对贰与一对顔子心常止怒即旋释故能不迁心常一过即旋改故能不贰 不迁不贰只就怒与过上説所以不迁贰则以心之常止与一不得即以止与一为不迁贰正解亦不得以止与一分解不迁贰
子华使于齐章总防 此章前二节以义裁冉求之过与重不继富句后二节以义裁原思之过辞重毋字高中曰君子之于辞受取与也必有道焉而不可以执着有所执着则非惟取不可也与亦不可也非惟受不可也辞亦不可也二子皎皎之行盖贤者之过正所谓不知所以裁之者也故夫子特为裁之而门人合记之以示圣人中正之训其意亦自可想
子华使于齐节 张彦陵曰与釜与庾或曰示不当与不当益非也【此本圈外程注翼注亦主此似亦不妨壬寅四月】圣人岂以徇人为义乎釜庾亦问餽之常即下周急意也
赤之适齐也节 翼注曰周急轻带只主不继富周字继字有味
原思为之宰节 毋字重讲是正意以与尔邻里乡党乎一句反是余意 沈无回曰夫邻里乡党亦岂尽人而与之哉必有斟酌之义在矣
子谓仲弓曰章 张彦陵曰此只泛论世类难拘絶不染着仲弓身上玩圣人叹息语意分明为尘俗中有竒品不能必见知于人唯以听造物而已言外有勉仲弓脩身迈德之意不专在见用上説 观人者不可以世类为去取唯知好德而已矣自立者亦不可以世类为劝阻唯知脩德而已矣 集注大全只主不以世类观人上无勉仲弓脩德意止可作余意不可以观人自立对 四书家训曰虽欲勿用句并山川字俱不可着象説谓其子既合当时之尚而中牺牲之宜其用必矣就欲不用他而以理论之自有不得而舍者故曰山川其舍诸虽説神享实説人用盖即神以决人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章 张彦陵曰仁体原无断续心机自分去来存养之功不可须臾间断耳 心如明镜仁则镜体之光明光明与镜有何分别但就其为尘掩时似乎失明就其不受尘时依然如故故以不违状之夫子于顔渊提出心字此正是觌体相呈处日月至犹云日计月计总是形容那去住不定之意 袁七泽云辟如迷人认东方为西方而方实未尝转也 忘机曰凡大智慧只是有进无止诸子之日月至也为是他得一至处便自叫絶便自爱恋按仁体原自平淡稍着念便有断续如此参至字真是竿头进歩 回护其余莫如真氏寡欲之説及语类彻底曾到一番之説若存疑所辨日至月至内外賔主二条与朱子相反不必用盖仁为客欲为主原属朱子初説倪氏辨之详矣若以后条屋喻之説解之自可无病何必牵连不违云迭为賔主乎如此説来则但从三月日月处分别而不违与至字之义不见矣殊有不安故説约亦不之从若日至月至之辨虽説约从之然三月是借以言其久日月是借以言其暂原非实话亦不必更为附防 内外賔主説约欲不添欲字作伴亦非心在仁外为賔则在欲内为主矣即添欲字亦不妨 过此几非在我者此句只是足上不能已意故朱子以欲罢不能解之存疑谓与上文相碍者非 顾泾阳当下绎以此章与互乡童子章并看甚好 嘉靖丁酉应天丘鹏墨以造次颠沛必于是视听言动无违理讲不违仁最妙 月至强于日至盖言一月之内或数日或半月二十日心常在于仁【壬申四月十七日】
由也可使从政也与章 张彦陵曰果达艺就才品上説于从政句方説到应用上 翼注曰注云通事理事理者事之理也但曰通理则是在格物穷理上説了唯曰通事理则是□练世故上説也通字有明通圆通二意明通与汶闇反圆通与拘滞反实是一意按翼注固是但格物穷理章句亦以事理为解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章 翼注曰季氏使之之意只是浮慕好贤之名且引为私门之重耳若云求忠臣于孝子太腐若云欲植党以倾君又太刻 又曰善字不可説勿触彼之怒只是能达我之意止彼之召
伯牛有疾章 徐儆曰顔渊之死则谓之天丧伯牛之亡则归之于命盖在顔渊则可以言天在伯牛则可以言命不尽其道而死者皆不可以言命也
贤哉回也章 张彦陵曰顔之不改实与子之忘忧意味相似 乐只是得我性体耳 人有问予顔子不改其乐所乐者何事予曰且问子人不堪其忧所忧何事知世人之所忧则知顔子之所乐矣 我辈学道须是打叠教心下快活故曰无闷曰不愠曰乐则生矣曰乐莫大焉夫子有曲肱饮水之乐顔子有陋巷箪瓢之乐曾防有浴沂咏归之乐曾参有履穿肘见歌若金石之乐周程有爱莲观草弄月吟风之乐学道而至于乐方能真有所得大概于世闲一切嗜好洗得净看得破然后快活意思方自此生或曰君子有终身之忧又曰忧以天下又曰莫知我忧又曰先天下之忧而忧此义又是如何曰圣贤忧乐二字并行不悖故魏鹤山诗云须知陋巷忧中乐又识耕莘乐处忧最可玩味师门求正牍云耿先生曰周子不言寻乐而言寻乐处乐处即是忧处知得乐处亦可于忧处寻之噫微矣 缘他做得博文约礼工夫所以有其乐缘他博文约礼工夫始终不辍所以能不改其乐 周子通书富贵人所爱者也顔子不爱不求而乐乎贫者独何心哉天地间有至贵至富可爱可求而异乎彼者见其大而忘其小焉尔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朱子注所谓至贵至富可爱可求者即周子之教程子毎令寻孔顔乐处所乐何事也 原宪之乐曾防之乐皆犹与道为二老庄之乐则直跳出道外去了须合此三者看方知顔子之乐方知程子所谓乐非乐道【壬申四月十八】 时文有以乐天説者亦好 此章一乐字即下论所谓屡空须先想其乐处次想其不改处不改则乐之深矣【壬申四月二十】 管登之曰孔顔曾防之乐处无乃异乎曰乐处本同而体段则异也孔顔之乐仁体也曾防之乐知体也仁必合知而成圣知或掩仁而为狂体仁而乐用行舍藏无所不可体知而乐忧世之心薄矣其几辨于毫厘而圣狂之判乃在于此 袁了凡曰人都説孔子称顔子安贫余谓实取顔子之精进耳
非不説子之道章 孙淮海曰不曰道而曰夫子之道既曰説夫子之道而又诿于力不足是在圣人身上寻求而非自已心上寻求徒説以口耳而非説之以心者宜乎自谓力不足也 四书家训曰説字以欣慕言浅浅説亦有用力意 力不足者以知言之则博文之功浩繁而难尽也以行言之则约礼之功拘束而难遵也气质之禀者一时变化之难习俗之惯者一时跳脱之难迫于势而正谊明道之学不能不变也限于时而正心诚意之学不能不改也非如一官一职一才一艺之可以随分尽力【壬申四月十八】 张彦陵曰中道而废正是虚拟个力不足模样以破其画耳非谓世闲必有此等人 此即求也退故进之之意
女为君子儒章 丘毛伯曰儒外之小人易辨唯小人而冒儒之名则小人不易辨者 曰为曰无为极重四书家训谓一彼一此剖其界出此入彼严其几是而非非而是谨其似极得 陆飏史曰注云为已为人自是君子小人定案然子为子夏言之必有关切子夏病处故谢氏云恐其逺者大者有昧焉要之为已则逺大为人则近小注意自合也 为人是学者通病才高意广者有高广的为人处笃信谨守者有谨守的为人处但此对子夏言则当指谨守中之为人处若谓子夏是信果之流故教之以大儒无适莫之道在他处则有之非此章之防谢注所谓逺者大者是以体言不以用言为人则虽有广大之用不免为近小为已则虽规模之卑狭不失为逺大观下章灭明之事皆近谨守一边而杨氏以为有正大之情可知
子游为武城宰章 沈无回曰不知天下之人不足以宰天下不知一邑之人不足以宰一邑夫子问女得人焉尔乎煞是问得紧要子游应声而对便举出灭明之事来可想见圣贤留心处【佐案】 分职事资讲论端风俗是主辅政説以立身以传道以用世是推开説皆是得人内事 女得人焉尔乎杨氏主辅政説蒙引推开説看来兼用为是若焉尔乎三字只是语助词仁山金氏之説不必用 呉因之曰世风日下多自托于圆以脂韦趋时所以弄得十分狼狈子游独取一等宁方毋圆世俗所不喜之人此挽回世道人心之意 又曰士大夫居乡固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然或邑中有甚疾苦有司所不尽知而已复黙黙即世道何补朱子谓凡一邑休戚所关当告有司者亦是公事据此议论虽若谓后世开一请谒法门而不知真心存心民瘼者正不必以此避嫌也
孟之反不伐章 高中曰此要识之反分明是以败军忧主为辱不敢以后殿为功故其言如此自掩其功是就别人説他有心自掩其功是诡情也是要誉也不情甚矣伐固恶德然不情之病甚于伐更多也高中云注云故以此言自掩其功本自有功而
故掩之是不情也伐固恶德然不情之病甚于伐微生乞醯圣人以为不直而乃取不情之之反必不然矣然则何如曰有奔而殿之迹而亦有马不进之实可据以为功矣乃不以为功而道其实焉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愚谓圣人之言随方立案安有定则夫子见当时争功矜能者多故表之反而出之即如注説亦何害盖夫子节取之为当世发也 翼注曰不伐以心言 世之浅中狭量有二有不知其职分之当为与职分之未尽而伐焉者有虽知其职分之当为与职分之未尽而以人形已而伐焉者朱子説得明白蒙引存疑中俱説得不明白 大全知其职分之所当为自然无伐心一段自好与蒙引存疑及中之説类然皆只是就事论朱子则又翻进一层却主平日存心説所谓心地平底人即谢氏所谓无欲上人之心盖非平日存心如此则虽知职分之所当为虽知败军忧主之辱少闲不知不觉伐心又起矣此説得最精然如此则纯乎天理矣而朱子又谓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者何也盖所云心地平者亦只是操持得如此未是浑然天理地位此又不可不知 朱子既谓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又谓与顔子无伐善相似此须善看玩相似二字原非谓其同也
不有祝鮀之佞章 张彦陵曰愚按士君子立身制行只求自信断不肯投时俗所好尚世风日趋日坏若有求免于俗的念头必佞如鮀美如朝而后可而鮀与朝必不可为【是不可为非但是不能为】奈何甘以自己之耳目口鼻供时人之玩弄夫子寄慨于鮀朝正为求免于今之世者丑之也意在言外 董思白曰此叹当世无一正人而惟佞色之好盖为必求鮀与朝者恨非谓不能鮀与朝者惜也倘有宁为世所憎而言之不出貌之若愚者庶借以挽回世风耳 较前段尚落一层 非为不能鮀朝者惜亦非止为爱鮀朝者叹盖专为求免者警而为守正者劝也
谁能出不由户章 陈伯玉曰不曰谁能入不由户曰谁能出不由户人处室内从户而出人在道中由道而出人自以为身在道外若不得其门而入孰知人尽处道内正恐不得其户而出 出不能不由户户固不难由行不能不由道道又本不难行此提醒语也但知出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此怪叹语也依南轩解则当以提醒为正解而以怪叹意补在后依注则当以怪叹为正解而以提醒意提在前依注为是伯玉説亦在提醒内 莫由亦兼过不及説
质胜文则野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得文不可胜的口气野字正对君子看当时类以质为野人文为君子故夫子言质胜文者诚为野人矣其文胜质者亦不得为君子也乃蹈史氏浮靡之失必文质彬彬然后为君子耳然后二字重看 平説为得盖天下亦有以质为君子者如棘子成之类 彦陵又曰文质虽就人身上説亦可兼经制上説 翼注曰质文不专在礼制上凡持身渉世无处不有 陈定宇曰文可损益而质无损益 方孟旋曰记曰礼有以质为贵有以文为贵此二字似俱自外边説质是朴实头径情直遂意文是个粉饰润色意 文专在外质兼内外陈氏以在内者言质故曰文有损益质无损益辅氏兼内外言质故曰野则质有余而文不足二説稍异蒙引存疑皆从辅氏者也然新安之説亦精但可兼説不可单用耳至近説谓文质俱自外面説则必有文质彬彬而不可谓君子者似难説 陈氏所言之质本质之质也辅氏所言之质质朴之质也此质字二意俱有 陈伯玉曰质胜文连质也不像个质不算做质直谓之野文胜质连文也不像个文不算做文直谓之史 汤霍林曰彬彬内有相济意有相生意有相须意有相调意大概是质为主文为辅若以三分文七分质贴説殊为可笑蒙引三分文七分质之説霍林非之极是盖以在内者言质不得止用七分若以在外者言质亦当随时损益使执定三分七分之説则为子莫之执中皆有病按蒙引之説较之文质相半之説已进一层矣而霍林又进一层信乎理以辨而益出也 徐自溟曰中庸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闇然处是质日章处是文知闇然日章为君子之道斯知文质彬彬所以为君子矣 按此与闇然日章有分别不可混 此章当与执两用中参看 文质彬彬本文是以成德者言自无有余自无不足自不待损益学者当损有余补不足是集注补説非正觧 附疑问云抑愚有疑焉记曰礼有以质为贵者有以文为贵者此质文二字宜皆从外边説故以偏胜者为野史而彬彬者为君子若质训做忠信诚慤文训做藻缋华饰诚信忠慤正是极好处岂同于野而不得为君子耶要知文质皆本此心来而质文之用自宜相济而不可偏胜也 李毅侯曰质立而文生焉原非两件如爱亲敬长质任自然所谓质也节文舞蹈生乌可己所谓文也有是质自然有是文有是文乃见有是质故曰文犹质也质犹文也原著一胜字不得庸知夫野之独愈于史乎故彬彬然后为君子 又曰与其史也宁野
人之生也直章 直字有二説一谓公天下之好恶而不私即直道而行之直指情上看此杨龟山之説也一谓恻隐辞让羞恶是非都是本心自然生发出来无所矫揉之谓直指性上看此朱考亭之説也合而言之顺理为直逆理为枉 性情原合一未尝有二存疑谓直当以情言盖直与枉对动时方见得然
看来须合性情动静讲方是动时之直已发之和也静时之直未发之中也龟山之説亦是举类而言非必谓专以情言也若微生高直直道而行举直错枉之直则专就动上言专以情言耳此章罔之二字亦专就情言盖情有善恶性无变易也 翼注曰直对曲言顺理直遂内不迁于情外不役于物是之谓直如孔子谓无毁无誉为直道只是顺乎是非正理不被私爱私憎牵累了亦不顾别人爱他憎他何如无一毫之委曲所以为直举此一端可以例见 当与直躬章参看 李毅侯曰圣人曰刚曰直意义殊大其中含蓄义理无尽仁义礼智皆随地立名者耳孟子直养浩然其渊源盖出于此 人之生也直便是诚者自成也便是性善冉永光断以蒙引为是而以存疑直解为非最是【壬申四月二十】 四书家训曰生有静机如喜怒哀乐未发而无偏倚生有动机如好恶是非已发而无邪曲 要识生与直不相离处 翼注曰人之生也直下须用必直而后可以生也一语接上起下方圆融 朱子谓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説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説我弟此便是罔此段要看得好盖不孝于父不弟于兄便是不直不必到説我孝説我弟而后为不直也观后段云见入井而不恻隐见可羞恶而不羞恶这便是罔可见 呉因之曰圣人不把义理之性与形骸之躯分作两様看若无义理便不宜有此形骸故曰罔之生也幸而免如草木生机已絶根干必枯此是圣人实际语非徒甚其词以儆省天下也
知之者章 张彦陵曰按语意似归重乐上然乐原于好好原于知不至于乐总成不得知知好乐本是贯串两个不如一歩紧一歩见得此中防趣原自无穷随人所造以为深浅若夫真知自不能以不好真好自不能以不乐到一彻尽彻地位方是学问究竟处两个不如是以地位言乐原于好好原于知是以
工夫言真知自好真好自乐是以究竟言 圣人鼓舞吾人进歩处全在两不如上盖学问中境界无尽若生一念执着便是住境圣人从吾人得力处防出个中消息令其自探自讨光景跃如即乐亦非究竟处盖功夫得手之后不在能取而在能舍也 此章知字好字皆当浅看乐字则当兼浅深看大全谓此乐与孔顔之乐不同看来兼説亦不妨 袁七泽曰所谓之者何物耶
中人以上章 张彦陵曰要知圣人无语不是上只是人有可不可之分耳 袁七泽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然则圣人岂拣中人以上者而密室传授乎哉非也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日先非薄夫蒙人蒙人自障圣人无时无处不昭揭以示人人之闻者其心所得各异耳 若以坦途日光喻此章则当以坦途日光为上以坦途起头处日先一隙处喻下圣人无语不是上道德性命上也洒埽应对亦上也只是人有可不可之分坦途非限夫行者行者自差日光非薄夫蒙人蒙人自障此究竟语为学者言也是无行不与四时百物二章之防也若浅言之则道德性命是上洒埽应对是下圣人设教固先以下不先以上此分别语为教者言也夫子文章及此中人以上二章之防也意虽相通若竟以前二章意解此二章便是将賔作主 沈无回曰近来説语上语下处都要説得浑融谓语上即在语下之中只是要人防悟防悟得则下即上不悟得则上亦下説岂不精其实上下虽一贯到语时不无上下之别如克复语顔一贯语曾其他随问随答便不及此岂不是语上语下分别处讲此题要防可语不可语之故 又曰论道原无本末论教不无精粗语意似重不可语边见教者不可以精误人意若论道则凡有语莫非上也天下岂有二道乎 李毅侯曰即如对樊迟説移去对顔子説他依旧在上处理会 凡言道与教者学者皆当各作两层意看如分言之是如何合言之是如何 所谓精粗无二致者有二一如言费隐一如言逺近逺近又俱在费内分出近自夫妇居室之闲逺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皆费也皆粗也然其所以然则隐而莫之见是隐也精也而精即在粗之内是无二致也分言之则夫妇居室之闲粗也圣人天地所不能尽则精也而精之理即粗之理是无二致也所谓教不躐等者亦然一是从费而至隐一是从近而至逺【九月十一因看问事鬼神章又记】 翼注曰可以不可以只説他领受得领受不得不説到教者当语不当语可字作堪字不作当字 上字不必説到天地圣人所不能尽只是大不是上【壬申四月二十二】 中人以上犹当因其候而语之也何况中人以下中人以下但可语下犹当循其序而语之也而况乎其上【壬申四月二十三】 看来无行不与亦只是説文章及语下一边仍是教不躐等之説无语不是上在彼亦是賔意据存疑所解无行章如是须再详之
樊迟问知章 张彦陵曰务义内便有对越神明意逺字又正发明敬字之义 徐鸿洲曰惠廸吉从逆凶就务民义中其祸福之理已先定不得于此别外言祸福所谓质诸鬼神而无疑者也 圣贤祸福都在民义上论合义便是福违义便是祸初不在鬼神上论 务义自然逺鬼神不逺鬼神叫不得务义逺正是其务处先难自然后获不后获叫不得先难后正是其先处凡讲知行工夫义利关头及体用浅看便皆可交互如云或知而不能行或行而不先知若深看则皆不可交互【己酉四月改】 翼注曰民字只作人字对鬼神字言勿作下民 麟士谓难字较阔不必即粘为仁不是仁字岂是狭的仁外岂更有道理即粘仁解为是若陈氏谓先难所包者广本不但言克己便不妨 四书镜曰仁之任最重道至远其工夫亦甚难矣 翼注曰后获是全不计效勿泥后字 洪觉山曰吾人不惟此事外有所攀援方为私意即就此事上有个希图所得的意思亦是私心用事 此事上无所希图是后获包得此事外无所攀援亦如远字之包凡事之不当为者故朱子上岭一段云思量得某处便是求获虽非获字正解而实相发明蒙引谓仁知皆举现成的説但未至自然地位存疑删下句极有见盖不妨兼安勉説也
知者乐水章 徐岩泉曰天地闲流行的是气主宰的是理这理气在物得之则为水为山在人得之则为知为仁当知山水是天地闲仁知之象仁知是人心上天地之精乐山乐水乐吾心之仁知耳 唐荆川曰仁则所见无非山知则所见无非水非遇境而情生非离境而情系 动静属心不属境朱子曰动不是恁地劳攘纷扰静不是恁地块然死守 苏紫溪曰动静二字不必过为分别知者之心随事融通无所滞碍故谓之动然其灵明之体未尝扰也何动非静仁者之心一真为主万感不摇故谓之静然其虚中之妙应未尝胶也何静非动 按动静合一理固如此然夫子正从分别处模写仁知不必苦苦串合説动静合一不妨但要象知仁之动静合一不要
象圣人之动静合一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者圣人之动圣人之静也动固动静亦动者知者之动也静固静动亦静者仁者之静也 翼注曰明达的人知经又知权无可无不可全不执一故曰动纯一的人理不闲以欲真不参以妄胸中无私意搅扰故曰静动静俱属心但兼寂感非以动属事静属心也 罗一峰曰乐不取必于遇而取必于心夀不取必于数而取必于理李九我曰动而乐者其理不穷非逐物之动矣静而夀者其理不息非枯槁之静矣縁乐夀以识动静则仁知可知而所谓乐山乐水者皆其理之相契与夫驰情于物者异矣
齐一变章 呉因之曰齐鲁受病已深一旦欲更变其俗不是寻常改头换面的作用且如齐人雄其富强逞其变诈方自谓得计乃欲反而入于义理非脱胎换骨不可若鲁有先王遗风似不甚费力不知玩愒偷惰已成痼疾须重新整顿一番直有洗肠涤胃意思故皆谓之一变齐鲁之变其意向皆以至道为归但齐国人心方濡染于功利中岂能一朝拔去病根非谓一变之初其主意便只欲至鲁也 因之之説専重变更则二段皆重上一句云峰之説専重黜霸则二段皆重下一句两説当兼用 四书家训曰此节是夫子望齐鲁善变以复先王之道非徒第其至道之难易两度所至全是鼓舞他见变更足以善治而不可安于今日之頽坏也 齐所以难变集注専归咎桓公大全并咎太公看来大全似胜浅説从集注夏长泰讲至于道云以忠厚为不可恃者此知道
之能为弱不知道之能为强也知道之能为静不知道之能为动也 李毅侯曰夫子此时有抵掌而谈想望用我之意会此方为得神
觚不觚章 杨升庵曰古者献以爵而酬以觚以觚之制言之上圆象天下方象地春秋时盖已有破觚为圆者矣古人制器必尚象徒取其利于工之易铸而不知失其象其事虽小而轻变古制不师先王已有秦人开阡陌废井田焚诗书尚法律之渐矣觚哉之叹与春秋大复古而讥变法同一防欤 注不得为觚是谓名存而实亡也升庵之説谓名实俱亡者也以君臣论之春秋之君臣名存而实亡者也田和之簒三晋之分名实俱亡者也集注是説前一截事升庵是説后一截事 饩羊之论所以存名觚哉之叹所以惜实二者同为忧世之言而饩羊之忧愈迫矣春秋中有存其名者如周虽衰必称天王此爱饩
羊之意也有责其实者如葬成公则王不称天此是叹觚之意也 冕可以用纯觚不可以无棱 酒器木简似可兼説
仁者虽告之曰章 袁了凡曰宰我此问欲舍生以求仁【亦是】非忧为仁之陷害也须玩他虽字口气设为不可从之势以探仁者所必从之心耳可逝不可陷是就事上説可欺不可罔是就理上説此二句亦总见不可陷的意思 存疑亦有此説不是 呉因之曰何为其然也暗合下文虚提一句 又曰宰我疑仁者须从井救人夫子告之以不可陷而决仁者不从井救人语意似已应付去了然仁者所以不从井救人处尚未究竟説出意思终不明白而宰我忧为仁陷害意终未释然故复以可欺不可罔申之可欺不可罔寛论其理而逝乃欺中一端陷乃罔中一端也宰我説处须得为仁陷害意跃然言外夫子説处须得为仁决无陷害意跃然言外 宰我此问还是忧为仁之陷害不是欲舍生求仁以短丧章参看可见了凡説似是而非因之説得是【己亥五月十八】 宰我説井有人焉不专説是欺其意只重在从之上夫子説可逝可欺亦须兼説若曰论逝则无论果有此人而可逝也即本无此人而亦可逝也论陷则无论本无此人而不可陷也即果有此人而亦不可陷也存疑曰井有人焉本无人也故曰虽不是 翼注曰虽字言不但平时济人虽告以至危之事亦将从之乎不限定井本无人 从井章直躬章及孟子廉士章此三章一例桃应章则又是一例【辛酉三月】
君子博学于文章 饶双峰曰一博一约相为开合恐人堕于一偏也因其所博从而约之恐人之离为二也由博而约次有先后恐人之失其序也盖必博而能约则无泛滥支离之失必约而本之于博则无偏狭固滞之病此博约之贵于兼尽也然君子之博正欲贯通乎理以为反约之地岂博自博而约自约哉此博约之所以相为用也必由博而反约使事物之理有未究而遽执吾所自得者以为据依则以非礼之礼为礼者有之矣何以能不畔于道哉此不博而径约之过也 大全蔡觉轩顔渊章曰不説穷理又不説格物只説博文盖文字上该乎理而比之理则尤显下该乎物而比之物则尤精不説理只説礼便是与复礼之礼同此礼字便有检束便有规矩准绳若只説理便泛杨慈湖曰近世学者多以理释礼舍礼而言理以三百三千之众多疑其不可以为约也故必归之于理不知夫三百三千条目虽多为礼则一三百三千非自外至皆循吾心之所安加一毫不可也损一毫不可也一而已矣不必舍三百三千而言也即礼而未尝不约也即其至繁而未尝不至简也 博约诸家皆以知行分然则此与一贯似不同与尊德性似不同盖观曾子一贯注谓以行言子贡一贯注谓以知言则是知亦有博约行亦有博约也若尊德性自属存心道问学注虽属致知其实兼行在内岂可分配博约乎朱子以一贯尊道来解此似难説也窃意文不是礼之散殊处礼不是文之总会处盖文是説的礼礼是行的文文是笼统的礼礼是切要的文二者皆属道问学边蒙引以多闻见愼言行来解此极精若尊德性则是存心彻始彻终工夫又在二者之外至一贯则又是约礼进步处约礼是一事各具一礼一贯是万事统体一礼也以一贯之一较约礼之约则约之中又有约者也 多学而识章大全朱子博约一条最明 四书家训曰约是将外面的收摄到身心上来如万殊会为一本语不切蒙引所讲约礼在阳明则属博文而蒙引所谓博
文阳明则已抹去矣断不可从 此章若依蒙引之解而以阳明知行合一之説解之则必约礼方可叫做博文不约礼叫不得博文然阳明此章似只作体用看不作知行看又似以博为行以约为知 此章蒙引説精矣説约又引蒙引曰此章重博约不重知行却又似两岐余所览蒙引删本不载此段可谓有见
子见南子章 沈无回曰非夫子不敢见南子非见南子亦不足以见夫子非子路不敢不説非不説不足以见子路分量如是 朱子曰龟山云子见南子包承者也乃大人处否而亨之道非也使大人处否而包承小人以得亨利亦不足为大人矣 翼注曰否字只不当见而见便是否勿露出有见小君之礼来注只説有见小君之礼不説有好德之意然程子
固兼説 要味朱子此是圣人出格事而今莫要理防他一段若説有见小君之礼则古礼之不可行者多矣若説因其好德之意则阳货岂无好德之意乎在圣人之见固不出此二项然自有个权度非学者所能测也学者未到圣人地位且须如子路 夫子之见南子尧之容四凶也夫子之不见阳货舜之诛四凶也
中庸之为德也章 杨慈湖曰中庸之德本无可言至矣之名生于民鲜使圣人不因民鲜之久则亦无至矣之叹
如有博施于民章总防 第二节要看他以两人字换博众字便见重在心上此是主脑处然在学者而遽责以及人则犹之博犹之众也故又有能近取譬一节 此章当与从井章同看
如有博施于民节 博施济众新安陈氏説好程注以老壮兼赡为博华夏兼及为众恐未是二项博施济众内俱有 翼注曰博施不止于仁如云帝王不止于贵此喻最明 翼注曰必也圣乎乎字活看引起尧舜犹病若实作圣人能之便失其意 袁了凡曰尧舜犹病就心説世界无穷民物无穷即博施广济安能满我之愿圣人之心原是如此若不思博济决非仁圣一体之心若谓吾能博济亦决非仁圣无穷之心张侗初曰尧舜犹病正是仁的生机立人达人都在此
夫仁者节 倪伯昭曰欲立欲达虽就心上説然谓之立人达人便渉在事业上亦不是空存此心便了只是随其地位皆可尽仁不必定要博施济众耳 了当与麟士合 此节就心论仁非空存此心也但所重在心耳非不必见之事也但不必皆为博济之事耳麟士説当如此看盖此节文势原重在心但须如此补説方是 罗近溪曰分明立达不在已上【是万物一体之意】立人达人正是已立己达处 其心则万物一体之心其事则随在可行之事有其心而博施济众焉固仁也即施焉济焉而不必博不必众亦仁也第二节大意如此
能近取譬节 四书镜曰末节近字与博字众字相形言仁者之心只在欲立欲达则其心固甚近也吾未能如仁者之自然唯即吾心之近以度之人而知人心之欲无异于我由是而善推其心焉则推其欲立之心便可进于立已立人推其欲达之心便可进于达已达人此亦仁之方也已大抵仁与不仁只在公私之闲忘私则仁矣胜私则可进于仁矣 翼注曰能近取譬下据注当补推其所欲以及人 李毅侯曰此处一能字切勿轻易看过从来多少学人终身克治究竟人我籓篱未易脱化胸中不无膏肓之疾者有矣岂易言哉此正一言可以行终身而究其至极直可以当一贯者也 孟子牵牛章已包在能近取譬一句中万厯甲辰老吾老二句程文云凡爱博者患其难徧及则以心体心爱愈施而愈周凡惠费者患其易穷及则以人利人惠随分而随继亦可作此章义疏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九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述而
述而不作章 张彦陵曰按春秋时异端朋兴各立门户以相角夫子惧圣真之不能统一也故特借述之一字以范围今古分明维持道统的意思 沈无回曰此非谦词亦无警醒当世的意是真实话人惟不得古人之心故觉有自己聪明意见可用已得古人之心自然信得古人过古人的精神便是我的精神古人的説话便是我的説话何须更赘一词 按沈説甚精但必云非谦词无警世意则偏不如存疑之周密矣 夫子之时其实不容更作但述如夫子即谓之作亦无不可必谓之述者是其谦处而防异端之意亦在其内 四书家训曰信非空空信之不疑好亦非区区好之不厌真见古先王创作皆精神之阐发真命脉之流注直可以垂万世而不朽任他聪明智巧不能加毫末信得深至自与古人之精神命脉相为契合虽欲于述之外别立意见更设规模不可得耳 存疑虽説信是好之本其实信好还相为本朱子説好 庚戌王原祁讲窃比句云作者之圣固不敢以妄居即述者之明亦何容以轻拟
黙而识之章 三者依蒙引作自然看则与公西华章合盖彼作勉然看则任之此作自然看则辞之然玩注三者非圣人之极至及谦而又谦之语即作勉然看亦不妨若要两从之则须于自然中又分别出极至非极至二项方是 濮贞庵曰黙识非必不言只是时时在心上理会惺惺不忘不徒为口耳之学也要知是黙识不是黙悟黙证证悟似在学内 与
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及拳拳服膺同看自明 单言学则兼识在内此以学对识言则学是学其未知未能者识是识其已知己能者诲人兼学识説 四书家训曰上三句时説俱以黙识为主不若平平开説不牵强
德之不脩章 邹肇敏曰不脩等四项都在吾忧中讨出盖曰若德之不脩等皆是吾忧唯日以不脩为忧而日求其脩非有不脩然后引为忧也 呉因之曰四者不是一时做得了的事德日日脩越觉有未脩处学日日讲越见有未讲处学问与造化一般顷刻无停机若工夫稍有作辍这生机便斩絶故忧非德孤学废之谓 袁了凡曰忧即曾子三省之省字非是不能而始忧脩者治而去之之谓凡脩德只用减不用增日用中净除现业流识即是脩也 按了凡説不是若论生初不用增亦不用减若论有生以后则有所当减亦有所当增 蒙引存疑皆以德为吾所得于天之理玩大全朱子似不然看来德字兼明明德为政以德之德説似妙 依存疑以首句该下三句则脩德兼知行徙义迁善俱兼内外依朱子则脩德专属行而兼内外徙义迁善专主外説以崇德章推之则朱子之説为不可易也 浅説又专以脩德主内説恐亦与朱子不合俱附下 附存疑曰脩德该得下文三件盖明德兼知行也然説时须平説不可分轻重 附浅説曰脩德就心内説徙义改过就事上説脩德养心也讲学穷理也徙义改过力行也析义曰不徙义不改不善德非其德学非其学 翼注曰四项病俱要看得细 李毅侯曰是吾忧见责任无可委托工夫无可替代
子之燕居章 四书家训曰夫子圣之时者也其根于心而彰于身者无非因时之妙时有事则有有事之气象而时无事则有无事之气象 浅説谓申申夭夭对严肃敬惧説不对怠惰放肆説故程子中和之説在圈外此亦偏程注所以圈外者蒙引得之
甚矣吾衰也章 张彦陵曰不形诸梦而犹记于心夫子果未尝一日忘周公也 翼注曰此为不能行周公之道而发非为血气兴叹也 甚矣吾衰是説气不复梦周公则见得志之蒙引极明存疑谓圣人所谓衰是志不是气而又谓若时见用则志又在矣毕竟不是盖志是随气而衰夫子既叹其衰使此时若见用比壮年时毕竟有欠缺处但要晓得不是絶然无用耳 程朱解梦字不同朱注似兼得程注之意 圈内无复是心心字与程注存道者心心字亦不同圈内心字专指行道之心程注心字则是説心之本体 以此节与从心不逾节同看则知程注行道者心四句之意 夫子此叹盖有欲及门接续其志之意夫苟有能接续其志则夫子虽衰亦不衰矣【己酉】
志于道章总防 此章大意只是有序而不遗朱子先后疎密四字最精而所谓先后者有三所谓疎密者亦三以道德仁与艺对看是先本后末从道德仁内分看是先粗后精此二意是本文正意而又有在本文外者以小学之艺与大学对看则又是先末后本此皆先后之序也所谓疎密之等亦当如此推之圈外先后只是以道德仁与艺对看故又着轻重本末内外六字若以道德仁分看便着后六字不得虽通是心上工夫而有内外本末之殊 虽到底只完得一志只完得一道而有先后浅深之别内外本末之殊 此当与兴于诗章参看 李毅侯曰志于道者夫子十五志学是也据于德者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是也依于仁者五十而知天命是也志道据德是知之好之了依于仁则乐矣此章以依仁为极诣游艺在依仁后直是道理烂熟无适非性命之流行矣
志于道章 朱子既曰志道如讲学力行皆是又曰大学格物致知即其事也前説胜説约删后一句有见盖志贯乎知行之内不得专属知 毎句皆当交互讲如道不可不志而志又不可不于道下三句皆当如此推之 附翼注曰当先从志字説起如云志何在志于道不可先从道字説起过至次节亦云志而坚之则为据据何在据于德亦不可先从德字説起下俱仿此 李毅侯曰时文先讲志据依游徐转道德仁艺者非是 非仁在彼而我依之也 翼注曰游字固不遗情于此亦不溺情于此涉而不留之意行在水上曰游沉在水底曰溺 李衷一曰君子
终日理会心性志道据德依仁岂是空空説説妙但未依仁以前工夫见艺与道犹是两件游艺在依仁之后即仁即艺即艺即仁信手拈来都是道妙所谓仁体物而无不在是也 唐荆川曰古人虽以六德六艺分言然德非虚器其切实应用处即谓之艺艺非粗迹其精义致用处即谓之徳故古人终日从事于六艺之闲非特以日用之不可缺而姑从事云尔盖即此而鼓舞凝聚其精神坚忍操链其筋骨沉潜缜密其心思以类万物而通神明故曰洒扫应对精义入神只是一理 荆川是兼小学之习艺説注先后轻重内外本末解庆源辅氏及胡氏之説是一样程氏复心之説又稍异余初收胡氏之説细玩乃知程氏之妙
自行束脩以上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自发其诲人不倦之心 钱人曰圣人特借束脩説来全是鼓舞后学之机权曰吾未尝无诲只是要吾人领防此意欣然自得不徒曰大道为公已也 当与不保其往有教无类同看
不愤不啓章 张彦陵曰此言教不可轻正欲学者勉为受教之地也 愤悱是能疑者反三隅是能悟者愤悱在未教之前反复在已教之后 不啓不发
正欲使之愤悱以受吾啓发非以啓发之无益而反生其惑也三隅只是借言推类 要看不啓不发所以使之愤悱一段精神了凡谓是婆心不是铁面妙翼注曰愤是不知此理而不安于不知故发愤求
知悱是将知此理而知犹未彻故在口中半吞半吐不得説破愤者意全未开故啓以开其意悱者意稍开但词未达故发以达其词 又曰一隅是道一端三隅却不是道之全体盖使悟其全体则又何复告之有反三隅者只借言其类推之多耳 存疑曰愤悱只是一般人心未通则口亦未达心通则不悱矣看来朱子虽合愤悱为一节其实自有浅深不是一样存疑不是 悱较深于愤反又较深于悱而愤悱反三者又各自有浅深如顔子之好学亦是愤孔文子之好学亦是愤悱反皆当如是推之朱子以时雨化解啓发与孟子之时雨化亦稍异如愤悱而啓发之是时雨之化三隅反而复之亦是时雨化愤如顔子而啓之是时雨化愤不必如顔子而啓之亦是时雨化凡乗其候教之者皆是也若孟子则专指其上一层而言之耳 张南轩曰啓之发之亦只是举一以例其余若泥象作解终为言诠所缚圣人所以有不复之教正为学者愤悱地也 只是举一以例其余蒙引亦主此説 孙淮海曰教人之法最忌説尽依我作解障彼悟门 若依朱子作两节看则啓发复三字似一样若如程子串説则啓发轻讲只是举一隅耳吾从程子 大抵学者愤悱之念最重悟性次之苟无愤悱之念虽以三隅反亦似难教既能愤悱则又当看其悟性何如耳此先后之序 愤悱是从工力上説三隅反是就资质上説然质原可变易则不以三隅反者亦是其所谓愤悱者未至耳 翼注曰不啓不发不复一例三平看勿以下一段承上二段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章 唐德宗贞元十三年张茂宗母丧尚公主拾遗蒋乂谏曰委巷之家不知礼教其女孤贫无恃或有借吉成防未闻男子借吉娶妇也上不听
用之则行章总防 周季侯曰大抵圣贤经世之学与夫心性之学不作两撅故以此出处则舒卷无心絶不着些毫意见以此任事则锋颖消除絶不露一毫意气子路三军一问色相炽然故夫子把经世大机局防化之亦正要他体认到里面去也临事二语此是千古圣人兢兢业业的心膓
用之则行节 李毅侯曰用行舍藏全重两则字上是中济世之仁藏身之哲一念俱含所谓非韫非求无可无不可一身皆是易也尔时功名之士知行而不知藏洁身遗世者知藏而不知行夫子所以旁观一世独谓顔渊为同调耳顔子王佐之才可以陋巷可以为邦孟子曰禹稷顔子易地则皆然盖谓此也观蘧伯玉之隐见合宜夫子称为君子则顔子可知矣乐行忧违是圣贤絶大学问以笃信好学章参看自明子路好勇而卒死于衞静躁得失闲学力见矣夫子所以裁之也 朱子曰此八字极要人玩味若他人用之则无可行舍之则无可藏唯孔子与顔渊先有此事业在已分内若用之则见成将出来行舍之则藏了他人岂有是哉故下文云唯我与尔有是夫有是二字当如此看 沈无回曰两句合看方见其妙精神全在二则字上有进退脱洒无一毫系累之意要知辙环周流未尝不藏箪瓢陋巷未尝不行方是素位之学夫子与防正同此意 翼注曰用舍浅浅看略有用机便可行不必説到泰运开明良合舍亦仿此如鲁受女乐三日不朝是舍孔子行是藏又曰二则字要体认先事无预拟临事无商度既事无排着全见圆活不滞处行藏以身言而道在其中用之则行与忘义徇禄者有异与圣人之任者亦
有异舍之则藏与洁身徇名者有异与圣人之清者亦有异总见得无意必脱然无所系累 用之则行非必于行亦非必于不行也舍之则藏非必于藏亦非必于不藏也两句内各含二意不必分説而又互看也大全云峰胡氏未免支离所谓用之舍之者皆以义论不以命论朱子説当玩 所谓不用而行不舍而藏者又各有二种説见下 用行舍藏当以九等人合看若以命论用舍虽用之则行者未可谓能尽行之道虽舍之则藏者未可谓能尽舍之道圣人所谓用舍以义论不以命论也又有用之无可行者则其行不行无论也舍之无可藏者则其藏不藏无论也此四等者皆未可与圣贤比拟也若夫有可行矣有可藏矣而或不用而行舍而不藏非忘义徇禄之士则圣之任者也或用而不行不舍而藏非洁身徇名之子则圣之清者也皆不得为第一流人也唯子与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所谓圣之时者也顔子虽未达一闲而去之已不逺矣 或疑伊尹伯夷非不用而行不舍而藏者曰虽不如此然未免多一必行之心多一必藏之心便不得为脱然无所系累子路之行三军近于任者也而于伊尹之任又有别樊迟之请学稼近于清者也而与伯夷之清又有别又是二等九等之外更有不知命与不安命者 未在位而进用已在位而久用皆是用未在位而不进已在位而不畱皆是舍各兼二意 用则行舍则藏未尝有心未尝无主【壬申四月】 存疑谓用之则行无必于行舍之则藏不难于藏只重一边是谢注意不必用 翼注曰我与尔我和你也不作许与之与要见相信之意不可讲夸了下二节与字又是相与共事之与与此不同
子行三军则谁与二节 成是决断意是成就之成不是成败之成大全甚明但此处对子路説反不重在此若曰不徒贵其能成也贵其惧好谋而成者也翼注曰此章前以出处之时与顔子而后以义理之勇进子路上下不必牵强聨合临事惧谋不过就行三军一事言耳不可以文事武备并论又不可谓时行时藏之人即能惧好谋之人甚失浅深过接处只当闲闲递去找处当云夫子言此盖欲抑子路胜心客气渐养渐纯即以造于时中之回可耳宁独行师哉不然夫子常许由治赋而此顾不与行师何欤李毅侯曰此章全是圣贤沉几观变之学用则行舍则藏须知其中便有兢兢业业一片惧的小心在临事而惧好谋而成须知其中便有动九天藏九地得行藏之妙用在不必粘合而意自相通
富而可求也章 朱子曰言富而可求便见富本不可求矣君子赢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 翼注曰如字乃转语词非设言也一説其如命之不可求何伤巧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春秋时齐庆封奔呉呉勾余予之朱方聚其族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谓叔孙穆子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未几为楚子所杀按苟非其道虽不求而富犹不可恃所谓无基厚墉
子之所愼章 袁了凡曰斋者祸福之机战者存亡之机疾者死生之机圣人不谨其已发而谨其初分是故愼之丘毛伯曰其愼斋也非幸福是不慢神其愼战也非怯敌是不轻敌其愼疾也非贪生是不轻生
子在齐闻韶章 徐儆曰夫子之心原自有韶在故闻之而即感天机之相迎也不知肉味要摹写他心与乐契两妙于忘的先景不图句不是前此未信今始信也乃深幸已得闻之之词 徐岩泉曰天地闲凡形气相轧而成声如风行雷轰川鸣谷应草披木撼禽语蛩啾皆韶也韶在千古如一日斯理初未尝忘舜得真机而作韶以宣泄之耳故舜不在先孔不在后作者非舜闻者非孔皆天地自然之妙也 在齐闻韶或是在鲁未曾闻而在齐始闻不必谓鲁乐不如齐大全冯氏説恐未是 中声自在天地闲也夫子之心亦自有中声也则无在而非韶也无时而不闻韶也何必在齐而始闻然犹可曰以今日之韶合之昔日之韶自此始也又何必学何必三月学曰不必学而知者其情也必学而知者其文也未习其文未尝不知其情也习其文而益见其情也要之夫子之闻韶谓即舜之闻子也可谓即子之自为闻也可夫子之学韶谓即舜之学子也可谓即子之自为学也可而其相契之至不觉习之诚而叹之深矣此所以不知肉味而有不图之叹也 不图之叹是三月后一段相契光景如此然又须知三月之前已有此一段光景三月之内无在不是此一段光景若有浅深若无浅深最要体味 佐案曰看来季札之赞也还落第二层 后夔不能述季札不能赞
夫子为衞君乎节 李毅侯曰冉有欲得夫子以折衷非私议夫子也子贡资识明敏辄之不可为已略见之特求夫子一照勘耳
入曰伯夷叔齐节 呉因之曰冉有子贡之疑决非嫡孙当立之説既拒亲父何论嫡孙但当时蒯聩以杀母得罪于父晋虽纳之衞人不以为君而公子郢又不肯受使辄不立则衞之社稷不祀矣社稷为重或者父子为轻颖悟如子贡而未能决以此夷齐之让亦国家存亡所系幸国人君其仲子使仲子复不受而去则孤竹之统絶矣怨乎一问正在于此方让国之时未暇念及国之存亡事久之后徐思前日之让几成亡国大衅能无怨悔不知先人世守之土虽重然必先论父子兄弟后论社稷彼仲子之立不立孤竹之祀不祀以视尊父命重天伦此犹其小者耳当日固无逆计后日又何悔恨由此观之君臣父子之闲非通权之地土地人民与父子兄弟无较轻重之理衞辄固不得援存国之义以赎其通天之罪明矣故曰夫子不为也 两次问答存疑欲俱作概説者非只主逊国説为是 翼注曰贤人只就让国説勿兼谏伐怨是怨悔不是怨恨 四书家训曰古之贤人直指逊国説怨字直指逊国之心説不必暗指仁字虽合天理之正人心之安説此处乃重在天理之正上盖当时辄亦或托于人心之安故当专在理上分别云峰之説甚妙怨乎之问亦是疑其未尽合理而生悔不是谓合理而后又悔也 如公子郢亦未必便是仁则是所谓合乎天理之正而未必即乎人心之安者 翼注曰夫子不为只在忍心害理上断之 胡康侯谓季札辞国以生乱司马温公又言其明君臣之大义朱子曰可以受可以无受 许敬庵又云正名之论夫子尚无因而发而处衞之意诸贤亦莫测其微此为两贤占地步
饭疏食饮水章 张彦陵曰凡乐待境而生者亦逐境而变圣人之乐不生于境而生于心故虽疏水曲肱而乐亦在焉浮云富贵亦只是此乐趣耳 孔顔乐处不必他求只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便是孔子之乐如有所立卓尔便是顔子之乐 杜静台曰乐在其中正是相忘于义处视不义富贵如浮云即是以此乐视之 疏食饮水于圣心亦如浮云【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乐字照下不义看全是不愧不怍畅然自得处 李毅侯曰吾辈欲寻孔顔之乐当从事曾子愼独之功
加我数年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以易字为主易者变易以从时人生动静酬酢时时是易顺天时行便是学易便是无过 加我数年不是年纪须以工夫説周季侯曰学不探原纵依傍道理终滞格套其于
天地变化之妙吾心无思无为之体终不相合此便是过【此即算大过不是小过】夫子真正觉得性体圆融理事无碍些毫意思了不可涉故深有味于易而言之其在知天耳顺之时乎 李毅侯曰易之为道也时而已矣圣人上律天时自仕止久速之大以至动静语黙之微无非易也 易当兼不易变易説过当兼心过身过説 杨慈湖曰圣如夷尹惠而犹过于清过于任过于和而况未至三子者乎 李毅侯曰易大过卦乃是大者过大谓阳也与此无干 此章当与闻韶章同参
子所雅言章 张彦陵曰按雅字训常字分明是经常之言对异端曲学看下面诗书执礼正应一常字全重切于日用意 不但对异端曲学还是对性与天道边多 或曰三经之原本出人心人心之理皆载于经夫子以先王之训示人总归到心学上来须在人心上描出诗书礼勿止在经上发挥 沈无回曰夫子浑身是思无邪执中毋不敬故随日用闲拈起便是非有意雅言也经自不离于夫子之言也记者从旁窥之若以为雅言也 又曰记者记夫子之言多矣如子以四教子罕言子不语皆列其目而止而此独多着皆雅言也一句何也此是述诗书执礼而又寻味之词盖恍然防意夫子平日所言莫非是也不然多着此语几于赘矣 副墨曰子雅言皆三经非以三经为雅言也要识得 执礼蒙引存疑看得好盖礼字阔曰所执之礼则专主日用者言此与双峰説合注非徒诵説而已似不必拘盖诗书亦不是徒诵説者恐难説 易未经赞述春秋未经删定故不容泛及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章 四书家训曰讲此节要得子路代言方妙 张彦陵曰奚不与云尔相叫应俱是代子路説开口説其为人也四字便有无以异人的意心之激昂处为愤人心之活泼处为乐乐就在愤处见之 未得则愤然愤中亦有乐已得则乐然乐中仍有愤如此兼説方是若谓不必分已得未得则非 此乐字与乐亦在其中之乐似微不同须细参祝石林曰出迷入悟关在一愤小愤小彻大愤大
彻不愤不彻唯孔子而后愤愤而后为孔子今人饰一行作一解便耿耿在胸中谬以为如是如是其何能愤 以此讲发愤一句亦佳以此贯通章则不可愤乐而忘食忘忧则总见其全体至极不知老则
见其纯亦不已双峰以全体属愤乐至极属忘食忘忧蒙引谓全体至极纯亦不已此两句不可分贴看来俱未是蒙引説附下 蒙引曰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此两句不可分贴须到不知老之将至后方见小注所解或未然盖夫子一愤一乐循环于终身可见其无一善之或遗是谓全体无一善之不造其极是谓至极又无一时之或息是谓纯亦不已本文三句要一气读下 按蒙引之説甚是余初误驳庚子三月初五因览浅説始悟 愤乐还只就逐事上见朱子之説精矣不必説到本体其所以能愤乐如是者则以其本体之至诚无息也所谓至诚无息即注所谓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也如蒙引之説则似从愤乐后见其全体至极如双峰説则似就愤乐上见其全体至极又俱似连全体至极亦就逐事上看如龙溪説则又专就本体上説愤乐皆不能无疑若双峰所谓圣人之心纯乎天理别无他嗜好所以自然学之不厌则似明 析疑曰志学至从心节节有个发愤在 李毅侯曰夫子十五时已上达七十时犹下学 佐案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説乎学即愤説即乐也 蒙引曰圣人自言虽只自状其为人然其所以教子路之意亦在其中矣此语恐亦非叶公所能领略者意在教子路居多按此説亦偏圣人此语教子路教叶公教天下后世之意俱有
我非生而知之者章 呉因之曰此章不重辞生知之名见求知有道非好古敏求不可 李九我曰以不学而知为圣人连生而知之都认差了
子不语章 陆象山曰夫子只是不语非谓无也力与乱分明有神怪岂独无人以双瞳之微所瞩甚逺亦怪矣苟不明道则一身之闲无非怪但玩而不察耳东莱博议所谓怪生于罕而止于习夫子之不语
怪本无怪之可语也其説最精力乱神皆当以此推之力生于气怯夫慕义何处不勉则本无力之可语也乱生于失其本心乱臣贼子莫非性善则本无乱之可语也神生于人之不知知之则幽明一理本无神之可语也 按东莱之言亦只是不语中一件不可作正解【壬申四月廿七】
三人行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示人能自得师之学全重择上举三人以概交接举行以概日用举善不善以概善恶变态之极致知此则无往不可以得师李毅侯曰参苓蛇虺皆药笼中物其不善者而改之此语更妙虽莽操懿温莫非师也 三人我师又曰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又曰无友不如己者不同处可味
天生德于予章 此与匡人章另是一样议论与公伯寮章不同与用舍行藏章亦不同盖此是圣人以天命在己自信安命之説不足以讲此命不足道之説亦不足以讲此
二三子以我为隐乎章 谢显道曰以谓无隐乎尔则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以谓有隐乎尔则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此天下之至显圣人乌得而隐哉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天下之至隐圣人亦乌得而显哉宜其二三子以为有隐乎我者也 翼注曰首句乎字非料其疑全是唤醒他 沈无回曰隐字不就言説是对显説 吾无隐乎尔尔字蒙引作汝字解言无所隐于汝看来不必即作语助解似捷 焦漪园曰孔子非无隐也欲隐而不得也 翼注又曰此章一説云行字即指躬行学者以言语观圣人不知圣人以行教不以言教也此説较注略差观注行字只作往字无行犹云无往包得作止语黙 又曰当时诸弟子以夫子之道高深不可及似乎把高深者隐匿在心中但把卑浅者教人故疑其有隐不知道无卑高无浅深作止语黙非卑也非浅也分明把妙道精义在在处处示人如以物与人一般与字正对隐字看 程注及存疑是教不躐等之意吕注是鸢飞鱼跃之意看来似当兼説圈内注亦浑融上察之説似明 须知程注所谓才气高迈者未便是中人以上与中人章参看方知 予欲无言亦不是竟不言所言者文行忠信而已诗书执礼而已【壬申四月廿八】四时行百物生天之可见者如是而已于穆不已者天未尝言之也然果能熟察于时行物生而于穆不己者昭然可覩矣若使谆谆焉日以于穆告人而反晦矣【壬申四月廿八】 此章看来只是教不躐等之意二三子以夫子为隐者但闻夫子之文章而不闻言性与天道也夫子云无隐者则以文章中自有性天道也但欲我言性天道则固有其候焉而不可躐等也盖教之不能不似隐者教者所无如何也而要之实非隐也【壬申四月廿八】 析疑曰是丘也要见得寻着丘处不是容易
子以四教章 汤霍林曰四教有由博渐约之意 文行相须而有先后行忠信亦相须而不可分先后饶双峰谓外面能行然后方可责其里面诚似未是忠信大全诸家只根行来蒙引谓疑通管文行二説不同 存疑谓克己复礼主敬行恕皆行之事也看来克复敬恕亦是忠信之事不可专属行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总重在有恒上 周季侯曰圣脉到底不絶阳明先生所谓满街皆圣人也夫子此论见得人有恒心便人人具有圣胎人人可做圣人却自被习心埋没将圣人种子撇向深坑岂不深可痛惜全是要人惕然自返之意夫子发言之防全在末节两斯可矣正从难乎有恒句发脉 双峰谓圣人是天生的君子是学而成的存疑谓圣人是至诚的人君子是诚之者皆不是蒙引以大与化分看是也 大抵归与章是思狂有恒及行己有耻章俱是思狷俱当与必也狂狷章参看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节 张彦陵曰圣人不就神明天纵上説要从实心而造其极者言方于有恒处为真切不得而见非言圣人之难正深冀圣人而慨然发此也 翼注曰全要得夫子以慨叹而寓儆省以儆省而寓期望之意
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节 张彦陵曰两不得见俱要就人自己斵丧説才是圣人勉人意两斯可矣俱是望其由此进于圣人非与其终于此也沈无回曰圣人亦不过恒到尽处故一有恒便足接千圣之脉又曰君子是中行善人近狂有恒近狷此即思狂狷意 愚意善人是中行有恒是狂狷沈説未尽善姑俟再定
亡而为有节 张彦陵曰为有为盈为泰只是虚描他一个妆防的模样 王永啓曰有恒者自忘其与圣合居心常屈于君子善人之后不知己足几圣人无恒者自昧其与圣离造事常凌驾于善人君子之先不知且难乎为恒人 亡为有三句只是要冒为圣人君子善人的意思此説得极明 沈无回曰三代以上圣人多而后日少者以为之者之众也不为纵不至圣圣胎犹在为则脉断矣 存疑曰蒙引云或以本无是善为亡未实有是善为虚未能该众善为约者非也有恒以质言不可説渉于学去此説人所未到按或説甚妙详其语意是解亡而为有三句未尝以有恒説涉于学去不知蒙引何故不取若朱子以虚亡对説而以约为就用度上説存疑又谓三句俱主钱财説此本非正意圣人姑借此以示例耳余俱有所未安也 亡而为有三句俱兼语言张大容止华饰看 附翼注曰亡是全无虚是所有者少约是所有未甚多分浅深看有只是有得盈是所有的充满泰是所有的甚大亦分浅深看
子钓而不纲章 王弇洲曰钓而不纲廉无咎乎弋不射宿静无咎乎岂唯得圣人之仁亦所以教物也盖云贪则取之动则取之以戒世之贪得而妄动者也翼注曰不纲是不忍尽取不射宿是不忍掩取
此春秋所以书焚咸丘也 此可见圣人无意无必之心亦可见其参天地赞化育气象 唐中宗景龙二年遣使之江淮赎生中书舍人李义谏曰与其拯物岂若忧人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章 呉因之曰世人妄意生知而又厌薄学知则不知而作者盖或有之而我则无是此只借我立説以引起当求知之意多闻三句紧承上来足上我无是也知之次要善看言我虽不能合下便知却因此方法亦可求到那知处正见其无不知而作与首句紧相应一节语意总是欲人从多闻多见上求知而不为妄作意 此章段落麟士説得好首二句未是谦词多闻以下方是谦词亦本大全南轩説也注似未妥 不知其理兼当然所以然之理为是蒙引只以当然解南轩专以所以然解俱未备 百方家问答牛春宇曰作字断就作事説盖不知而作不是防行取悔之人分明是厌闻见之为障而自作聪明者 此章作字与述而不作之作不同但做行字看自明不过是知行先后之序 闻见二字解详见干禄章 沈无回曰夫子尝语子贡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而此复居于知之次者何也所谓次者对生知言亦论其从入非论其究竟也闻见而至于择识则由粗见精由博归约闻见之知己莫非德性之知矣此正一以贯之及其成功一之境界也特其从入之路较之无所依倚神明黙成者微隔一闲耳非谓已至于知尚有孰为上孰为次也 大全辨或曰次对生知説论其从入非论其究竟
互乡难与言章总防 圣人止据见在与他无非成就后学意也若止説待物之洪犹是浅看了圣人 王宇泰云于此见圣人心体如鉴之空如水之明物来即照物去则化不亿不逆唯有见在一念今人纷纷计过去未来所以动成妄念
互乡难与言节
人洁已以进节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本来面目原无一毫夹带故习染虽汚当体可以立洗圣人与洁之念不惟许其自新并可破吾人等待之见 翼注曰人字泛説末后方找童子为是洁字勿看太深一念悔悟便是洁就在进上看出
仁逺乎哉章 张彦陵曰在我字体认我者仁所凝聚之我仁者我所主宰之仁 此盖为已放其心者发翼注看首句不是集成云首句正深明其不逺非
疑词也此説是【戊辰十一月】 圈内反而求之即此而在与程子所谓为仁由己及大全志之所至气亦至焉之説似微不同若专主程注则斯字义不出若专用圈内又易涉阳明良知话头须兼説 李毅侯曰其实仁不逺于欲之时并不逺于未欲之时不逺于至之时并不逺于未至之时仁者人也剥落中生意自在任凭极不仁之人总非能逺仁之人此说是 衡斋云论其机之捷则曰我欲仁斯仁至矣论其体之微则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 翼注曰论工夫则终身体之而不足论机括则一念提之而有余葢仁者心之徳才一收敛则此心便在斯字机括学者宜于当下认取【壬申】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章总防 此章不必为昭公回护只要见得圣人所以周旋于君父之闲者当与直躬章合看朱子虽亦有昭公不得已之説然却不重圣人于君父之失可讳则讳之不可讳则自受其
过可也断不以失归君父而自处于无过如此则既不失天下是非之正而又不伤我臣子之心此章大意如是南轩之解最明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节 司败是埋娶呉一事而问夫子只据大概而答都是囫囵语与讳君失意不相干
孔子退节 四书家训曰孔子别司败而退者知他必不满知礼之称倘再面证如何答之亦委曲为公意也 翼注曰党只是匿人之非乃党护之党非党类之党 谓之二字指昭公説为是大全呉氏之説不必用
丘也幸节 翼注曰苟有过过字虚泛不要一字染着党君观苟字必字是泛就平日言人必知之只是幸人之知而已不终于莫觉非幸可改之意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圣人説苟有过人必知之寓意最深婉使天下知吾过而思吾之过所由来则礼自明于天下此正圣人爱礼苦心语气与上文不即不离妙在全不粘带娶同姓 又曰丘也幸句因思司败此等议论是千古公案一毫掩饰不得三代直道犹存末季隐寓为世道幸为人心幸之意须知此过是改不得的或云幸而得改非也
子与人歌而善章 张彦陵曰此圣人乐善无穷之一端特借歌以见之 翼注曰此见圣心善与人同此章即大舜乐取于人之心 集注取与二字与孟子稍异孟子所谓与善即在取善内看出是一件此取与二字是两件新安陈氏之説要活看然此章与孟子实相表里沈无回曰歌而反反而和不知善之在彼不知善之在我也最透 翼注曰歌而善只是音节之善不必太深 顾麟士曰眼目只在一必字他人或有不使反之而已和之或使反之而不和之者矣按麟士此説正与集注合余初欲专重反之者误盖此和之不是泛然倡和乃是一一依其声音节奏而和之故存疑曰和之何以见为与舍己歌而用彼歌以和之见彼以善为吾用这便是称许之也説得最明知此则知麟士之意矣则知集注之意矣与人歌是同歌反则使之自歌和则子之自歌双峰最明余初説甚谬大全朱子亦説得不分晓想是其未定之论余初説之谬所自本也存疑谓夫子自辍其歌使其更端再歌一番亦不是盖第一番子与人同歌似当歌毕了然后使复歌不必云自辍其歌存疑亦似因大全朱子而误此节余戊戌所看似未是今改正【庚子三月初七】 看来注谦逊审密从反之上看出气象从容不掩人善从而后上看出诚意恳至则反之和之而后上俱有蒙引以使之反贴诚意恳至似未是【辛丑五月十四】 必使反之未是取乃是为取之之地而后和之正是取而已兼有与之之妙集注当如此看余初説亦似未善姑志于此以俟再定【壬寅五月廿二】反之和之两层意俱重説约最是注中从容诚恳谦逊审密不掩人善五意两层内俱有【壬申五月朔】
文莫吾犹人也章 此节上下两项皆有自谦之意大全最明谢注单以下为自谦故居圈外 李毅侯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果可缓乎谓夫不能躬行则无为贵文也 张彦陵曰不曰不得而曰未之有得必欲见之躬行而后已
若圣与仁章 此与黙识章若单看蒙引则甚为直捷若据前注谦而又谦之説及此章双峰饶氏之説则不能不生葛藤俟再详之 圣与仁据大全朱子则俱以地言据蒙引存疑则仁以理言朱子为是 沈无回曰均一学不厌诲不倦夫子以为学者事从为与诲上説分明谓仁圣的人无为而成不言而化而我犹为与诲特不厌不倦云耳若谓此吃力工夫也公西华不能学意谓此乃仁圣者从不厌不倦上説有此贯彻终始物我无闲岂不是纯亦不已地位郑申甫曰不厌不倦乃天机不能自已处非思为之所能及以其一团生机自运如天轮然终日运旋无有停息若着人力推拨纵勤终有闲歇时今人把不厌不倦做题目在手里做安能真不厌不倦也 李毅侯曰不厌不倦正所谓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者 王观涛曰弟子泛説非公西华自谓正赞夫子不易学不重弟子不能学上
子疾病章 徐鸿洲曰夫福善祸淫理之所有禳灾祈祐理之所无圣人不无所有使知照鉴不虚不有所无使知淫祀无益
奢则不孙章 翼注曰与奢宁俭重在俭上探其本也不孙宁固重在不孙上防其害也此与林放章不同才奢便是不孙其流则又必至于过度僭上二意
兼説方是存疑説约单主流説未是 宋羽皇曰若説固犹有好处安见与宁之防唯先将固字説得他处乃愈见奢之可危 固则无文采不孙则无名分天下之不可无名分尤甚于不可无文采 又须知文采亦所以为名分无文采即无名分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也但有甚有不甚之别耳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俭愈于奢固也然有俭于此而失于彼者虽躬行节俭无补于治如汉文身衣弋绨愼夫人衣不曳地惜百金不作露台可谓俭矣至宠幸邓通赐以铜山得铸钱邓氏钱布天下是俭于其身者所失少而耗于嬖幸者所失多也
君子坦荡荡章 张彦陵曰此章是摹写两人心境而境遇自在其中荡荡全从坦来要于平字中见出寛广意戚戚之上加一长字便见一生营营处 按此説亦本大全胡氏所谓天下唯平易处最寛广 徐儆曰君子检束中受用活泼【荡荡自戒惧中来】小人放浪中自沉苦海【戚戚自无忌惮中来】 翁子先曰君子之心无一物罣碍逆境亦自洒落小人之心多私欲牵拘顺境亦常拂郁 李毅侯曰圣人一生真实受用止一乐字坦荡荡形容乐字也 杜静台曰谓之坦荡荡真如行于平原旷野之地泛于汪洋千顷之波更无崎岖碍足浅涩阁舟所在 坦荡荡厚斋冯氏之説极直捷原非以坦字当常字也细味可见蒙引存疑似太拘其説附下 附蒙引曰坦荡荡犹云光煜煜不可以坦字当常字对长字 附存疑曰注坦平也又曰荡荡寛广貌是两德小注蒙引都作一意説 又附李毅侯曰坦即中庸居易易字而荡荡正形容其所谓坦
子温而厉章 翼注曰既曰温而厉又曰威而不猛非颠倒重复也温而厉者时温而厉在温中温为主也威而不猛者时威而不猛在威中威为主也恭而安亦是安在恭中非恭外有安 此与温良恭俭让不同 唐荆川曰圣贤胸中一物不碍谓之脱洒江左之人任情恣肆不顾名检亦谓之脱洒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泰伯
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章 翼注曰至德德字用植纲常维名节等语暗切下文讲 又曰下二句总见至德勿以三让见其德无称见其至盖三让意重无称意轻 又曰让于商非让于周 泰伯是知其可有天下而让故蒙引曰其实是曾以天下让非因后来文武有天下而推原以归于泰伯也最妙 观集注序太王所以有翦商之志者一以商道寖衰二以周日强大三以季厯生子昌有圣德然昌生一段要看得好此时太王尚未有传昌之志假使泰伯克从则昌为之佐如周公之于成王此太王之志也惟其不从然后有传厯及昌之意至于欲传厯及昌则翦商之志已决而不可违矣泰伯所以知之而去其去之意只是让商不是让周故曰即夷齐扣马之心也集注正意如此至于与仲雍俱逃被发文身示不可用以安王季之心以成太王之志故谓之让周此只是带説非正意盖泰伯既自以翦商为不可而又委曲以成其父与弟者则以翦商者亦圣人之不得已也各行所志可也 百方家问答汤海若曰以国让王季是以商天下之故让也以商天下之故让者不是要王季之子孙翦商而取天下是要辅商而安商之天下也【辛酉三月始见此説】 窃意太王之欲翦商在小乙商道寖衰之日向使泰伯不去则高宗不必中兴而牧野之师不待辛纣矣高宗之中兴泰伯之去成之也三以天下让如此看似妙然先儒未有及此者姑再详之 民无得而称是説其先事而去并不见让之迹不是人但知其让国而不知其让天下之説附汪搢九曰让未有不兆乱者观春秋时事可知即伯夷亦未为得也夫孤竹君之欲立叔齐也其平日岂无几微见于辞色之闲者必待遗命而后知之乎有其意而夷不去则父之心必不安有其命而夷始去则弟之心必不安一举而父与弟俱有所不安焉故夷未可为得也必如泰伯而所以处父子兄弟之闲者尽矣
恭而无礼则劳章 张彦陵曰当恭而恭当愼而愼当勇而勇当直而直 陈伯玉曰失之太过便不复名为恭愼勇直非流 伯玉之説与蒙引极合 注字要活看不是流只是病字意蒙引极明
君子笃于亲节 笃于亲如禄位与共好恶与同皆是不遗故旧如有功必录有罪必宥皆是 王阳明曰若合上节当重礼字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唐贞观四年濮州刺史庞相寿坐赃免上以秦府旧人复其官魏徴曰秦府左右甚多若人人恃恩私则为善者惧矣上悦谓相寿曰朕昔为一府主今为天下主不得复私故人赐帛遣之相寿流涕去按故旧不遗可也有罪而私之则不可魏徴言可法
曾子有疾章 翼注曰此曾子以守身事亲之孝训戒门弟子啓予二句示以身之能保诗云至免夫推言所以保身小子二字望门人亦保身也 又曰引诗中即寓保身正意与别处正意在上而引言证之者不同 又曰读者以而今而后作一句非也而今二字略读而后吾知免夫一气读而今将死时也而后方才也不然死后何知 顾泾阳曰战战兢兢乃吾性体流行没些子放松处如临如履犹所谓如见大宾如承大祭而语加严切耳非有所忧患恐惧之谓也吾知免夫此是难免的意思非幸免的意思 薛畏斋
曰父母生你出来便要你尽这个道理临死将这身体还他方谓之无愧曾子平日战战兢兢只为这个念头临死才了不但为手足之无伤也人若有曾子之心便是龙逢比干之身首分裂与啓手啓足只一般不然老死牖下亦与刀锯戮辱无异
曾子有疾章 李毅侯曰曾子之意盖以脩身为本也正心诚意是上半截事家齐国治而天下平是下半截事尧舜脩己以敬便是这工夫 袁了凡曰俱就临民时言总是脩己以敬 须知首句是君子所贵乎道不是道之所以可贵 佐案曰所贵乎道只一戒惧精神但周身脉络分领之以出者若有三耳逺暴慢等不是道是贵字意是工夫暴慢逺方是道举一笾豆凡琐务皆在其中 高中曰斯字有
力言才动容貌就要逺暴慢才正顔色就要近信才出辞气就要逺鄙倍盖脩身之事不敢放一些空隙也朱子曰看来三者只是非礼勿视四句 又曰暴
刚者之过慢柔者之过 瞿昆湖曰辞气二字并重前辈有气是纲辞是目之説同是一句説话或出之以和平或出之以乖戾故辞之有气犹顔之有色都要重看 呉因之曰这全靠心中有主若学问无根纵十分脩饰得好也只做得堂堂乎张也 操存在动正出之前省察则在逺近二字动正出三字只是闲字语类所谓人人如此是也陈氏谓操存则在上三句省察则在下三句犹未透蒙引又谓集注学者所当操存省察云云在此三句外此三句举见成者而言亦谬 浅説曰斯字当则字看非戒勉之辞三事皆以其能如此者言而谓其为君子之所贵便见敬子之不可如此矣戒勉之意在言外 按浅説与蒙引之意同与集注改本亦不相悖余初以蒙引为不是似谬也存此以俟再定【庚子三月初八】 沈无回曰教其重本以该末非教其举本而遗末也
以能问于不能章 通章以克己为主 张彦陵曰上半截有叹羡追思意与泛论不同 周季侯曰曾子把自家比照到顔子心境上去觉得其造诣之妙故追而思之不是铺叙他学问语意全重在若无若虚上但虚无光景无可模写须索从他好问説来方可想像这段意思此曾子最善形容处也若无二句承上二句防破他心事不作推原説 能与多细玩大全蒙引只是一件而有浅深之分与有与实一例皆属知犯而不校则属行若依通义许氏之説则能与多又似分知行似重叠了 沈无回曰犯而不校不是有意如有意则为老庄矣此说是 义府云苟知物我之无闲而万物一体如一人之身手足爪牙之相犯斯无有校之者矣 析疑曰胸中不平辄要鸣胸中有得辄要説只是无量以容 大全辨王龙溪曰顔子尝自立于无过之地未尝获罪于人人自犯之始可言不校今人于患难之来动欲以犯而不校自处非也我以非理加人人以非理答我此乃报施之恒所谓出尔反尔乌得谓之犯正须自反以求其所未至故有孟子之自反然后可进于顔子之不校
可以托六尺之孤章 大节蒙引以事变言浅説就君子身上言俱是看来浅説尤直捷 张彦陵曰君子二句只反覆以致叹美之意非抑口气
士不可以不毅节 要重提士字当云人不可以不为士既为士便不可以不毅 绍闻编云圣人与天同体自无不包不消説与天同运自然不息不消説毅在学者则不可以不毅 翼注曰毅在心体上説是有容毅是有守有容非容人只是容得道理与执德不反看 不是度量寛容度量寛容只是内一件 至大毅至刚 张彦陵曰本文虽把毅説起然毅处就是仁 王阳明曰仁人心也心体本是毅不不毅者私欲蔽之耳非有所广而大之也毅非有所作而强之也其实即是仁然仁是理毅是所以体此理不可谓全无分别 四书家训曰毅是心体仁是心体中所载者必是心体养得常净常定此理方有安顿有以毅就作仁看者少差 程自逺曰不毅之非真不之毅非真毅惟任之逺故重惟道之重故逺 此是深一层解
仁以为己任节 张彦陵曰唯任之而后见其为重徐自溟曰重字在己字上见盖人可以分任便不见得甚重为己任云者此在己之独脩独证人所不及致力之地所以见其任之重也
兴于诗章 张彦陵曰按夫子从诗礼乐上拈出人心学要人把此心放在这三件上还要见得诗礼乐之重今人动曰人心有真诗有真礼有真乐是圣人作经之精意非后人穷经之实学 程子曰兴于诗便须见有着力处立于礼便须见有得力处成于乐便须见无所用力处 沈无回曰此夫子进人以经术之实益今人动曰人心自有真诗自有真礼自有真乐试思无所触而能兴无所范而能立无所陶而能成者虽在上智能有几人假令日与之言诗日与之习礼日与之和乐虽下愚不肖未有不兴而立而成者也可见经学步步皆是实境今人之説是圣人作经之精意非后人穷经之实学果尔则先王之太史陈诗春官典礼瞽宗合乐俱是赘事此便是清谭祸世之作俑开人废弃经学之渐故不可以不辨 依史氏解则志道据德依仁只解得兴立成三字诗礼乐则其所以至于此者也但兴立成与志据依有成功用功之分盖兴是已志道了立是已据德了成是已依于仁了不是説要志要据要依 朱子谓兴立成只是游艺一脚事而史氏以兴立成分配志据依似不相同然游艺原与志据依并行存疑志道章解甚明如此则史氏之説与朱子自不相背而并可明游艺句矣但此与游艺微不同者游艺是该终身而言志据依以前如此志据依以后亦如此兴立成是以其成功之际言然亦须知到成之时非便置诗礼既成之后亦非便置乐 蒙引谓诗礼乐皆在外看来诗礼乐自当兼内外説但内外不可对举所谓内者亦即寓于其外 存疑盐硝之説另是一样説当善用 唐荆川曰安得以寓于篇者之为经而随吾心森然形者之不为经耶故即心而经是已安得以无所待者之为吾心而有所待而融然以兴与有所待而肃然以敛之者不为吾心耶故即经而心是已
民可使由之章 朱子曰由之而不知不害其为循理及其自觉此理而知之则沛然矣必使知之则人求知之心胜而由之不安甚者遂不复由而惟知之为务其害岂可胜言由之而自知则随其浅深自有安处 翼注曰非谓民皆无知但非上之所能使亦不可説强使民知则反凿其性等意盖不可使只是不能使不是不当使 佐案曰使字与孟子不能使人巧义同 司徒学校亦只是使民由之亦有使之知者则士也非民也 惟其不能知愈不可不急使之由此论不可不补使之由正所以使之渐而知也徐鸿洲曰异端之惑人正是乘其所不知 庄忠甫曰如教民忠君敬亲者实也因忠君而至不得齿路马因敬亲而至式齐牛使人若曰牛马且不可犯况其真乎此权教也权者立之以伪而行之以诚使民以为固然而由之可也若明言其权以示人则人以为伪而不肯由矣 齿路马其流必至于背君圣人知之而有此礼此正是实理何谓权何谓伪耶
好勇疾贫章 张彦陵曰按天下之乱未有无所激而成者 好勇疾贫看来即作不仁之人看似妙但不仁之人不止是好勇疾贫者 处不仁之法如何曰先王之世教养道备则自无此后世不幸而遇之则唯简身脩政以临之至诚善教以动之明赏罚以示之待之恕防之密诛之不终日则亦庶乎其可矣袁了凡曰待不仁之人当怜念之教诲之或惩创之甚则放流之而不与同中国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商任沙随之防垂戒于春秋病已甚也 大全辨惟适张氏曰宋元祐闲吕惠卿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录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或谓吕公着曰今除恶不尽将遗后患公着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才实虽宜使自新岂可使自弃耶按此深得不为己甚意然伪周之祸张柬之不从薛季昶刘幽求之言卒使三思再乱此则去草不去根之明验又不得以已甚为辞也在审其轻重缓急何如耳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章 薛敬轩曰人有才而露只是才浅深则不露天下矜己妒人之态多出于小有才之人未有以周公之才而骄且吝者曰如曰使总之只是设言 大全辨或曰骄心是傲视天下吝心是要独专其美有此一念便只任己私不顾人家国用人行政一味恣己聪明直恁前去耗丧元气皆不暇恤其为才美所害关系不细故君子之才不可无小人之才不可有 无骄吝便是休休气象 朱子谓骄生于吝看来骄吝还是相生的非吝无以为骄是骄为枝叶吝为本根非骄无所用其吝则又吝为枝叶骄为本根如此互看更妙 析疑曰学者纵有独得之见亦天下同得之见也何得吝为己私 又曰骄吝正为足观之念盘据胸中耳故以不足观説破其余不足观盖鄙之也亦惜之也 曰其余者种
种伎俩原是德性中绪余故善用之则为才不善用之则为剰技 此夫子特为负才者戒耳若夫用才之人则又不可以其骄吝而遂弃之也但当有以驾驭之耳【己酉】
三年学章 张彦陵曰此示人以纯心之学三年亦大约言其积久然亦是活词至字不必另解只言念头未尝到谷上也须发他一段清净的心体坚凝的志向恬静的精神袁了凡曰近名之念即从务实处黙黙潜滋或心下见得不真则自认以为学境而浑身已是欲境谓之至者不但身履其地即或念头黙黙在此经过亦是至也 汤霍林曰好学亦不是枯槁忘世只是不以利禄动心即济世亦是大学亦是不至谷 呉因之曰斯人也其于外慕之扰果以气胜之者乎夫气未有久而不衰者也则其所养者纯也其于义利之防抑有意持之者乎夫意未有久而不改者也则其所见者大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元处士许谦諡文懿教人内外殚尽唯不教人科举文字曰此义利之分也庶几学不至谷之意
笃信好学章总防 周季侯曰出处去就这是士人一生的大局段这局段须从心性上打合若不仔细参研彻底融防纵饶有识有力做成豪杰手段毕竟不是圣贤结果故夫子从笃信指出好学从守死指出善道有这学术识见才不错了有这道力力量才不偏了所以或去或就或出或处之闲恁地果决却又恁地斟酌既非世上一种假局面假机缘可以转动得他又非世上一种假操持假作用仅取躱闪得过方才是个真正识力有道而贫贱无道而富贵这种人尽自谓信得过守得正却不知堕落几千丈矣这一章总于入世上勘验出人心性功夫只拈学道两字时解只为把守字对学字便费许多周折 李毅侯曰此章重好学善道四字上无信无守则悠悠泛泛随俗浮沉者不足道矣即有守有信而或昧于时宜当行不行当藏不藏如子路之结缨岂能及顔子之陋巷哉故惟好学乃能善道然后危乱不入而或见或隐悉当其可孟子以禹稷顔子为同道知言哉如此看与行藏章一齐俱了 重好学善道讲极有理然正説原该四平备看可也 按四平之説本存疑似不如周季侯李毅侯之説为融俟再定【甲辰八月二日】此章与中庸尊德性二节一样
笃信好学节 翼注曰笃信守死悬空説笃信只説心有定见未必所信合理至好学则有所讲明而所信合理矣守死只説心有定守未必所守合理至善道则有所斟酌而所守合理矣 又曰善道不必是死所当死只是守所当守 又曰善道是善其所守之道善字着力不是尽善之道 按存疑不是余初误收浅説最明【庚子三月初十】
危邦不入节 管登之曰春秋之时危乱极矣夫子居焉入焉且欲以有道易无道何也曰圣达节贤守节夫子逹节之圣也故视天下无不可与之人此盖守之也非化之也 沈无回曰夫子序次逸民则又曰无可无不可盖显然将身剔出在外而见非区区立身行己之常格所得拘者 学守分属是大全饶氏解蒙引驳之最是
邦有道节 徐儆曰若邦无道而能汲汲济世何可以徒富贵目之 李毅侯曰见隐二字与富贵贫贱不同见如见龙在田之见隐则卷而怀之也此所谓善道正由好学得来若有道而贫且贱则非隐也无道而富且贵则非见也故曰耻也此不但碌碌庸人多少有信有守而学问未圆者毎蹈此辙
不在其位章 张彦陵曰愚按国家设官以分职各不相兼不徒明分守而已正欲专其责于当事者使无所借以自诿耳世唯有越职自逞者反生当事者观望之念唯谋不出于位之外则人人各专其责各治其事国家既免侵官之患亦无旷官之矣 不徒生其观望之念亦且子以掣肘之患
师挚之始章 此章之意不是美关雎全在师挚适齐而发始字重看追忆其盛所以伤今 麟士解关雎之乱与蒙引存疑浅説不同未敢断从姑存俟考据蒙引解则是以终该始据麟士解则是以其最盛者言 按毕竟蒙引説是麟士所引仪礼合乐三终正可见其至此犹盛如何便欲驳蒙引【辛酉三月初十定】
狂而不直章 翼注曰直是正直因志大故不屑为邪曲也 是非不枉是直有过勿揜是直表里如一是直各兼言行此处直字似不必深看只指有过勿揜表里如一二项説为是言行则仍当兼也
学如不及章 张彦陵曰二句总是状为学之心不必作两层看如不及是赶上前犹恐失是怕落后精神全在如恐二字 学无止境苟自谓已至必不至学无中立不日进则日退学无等待才説姑待明日便不可皆是所以如不及之故皆是所以犹恐失之故不可分贴 朱氏之説谓学如不及己知所勉犹恐失之则勉而又勉似有病盖此二句虽以心力分看然须知心与力是一时并用的
巍巍乎章 尤西川曰不但恋天下是与曰解使去已亦是与忧勤要保守他固是与即忧勤恐负天下亦是与盖皆有一个天下在胸中便为天下所动了舜禹之心真可谓空洞无一物矣 翼注曰全节作一句勿断此天下以势位言不主民言巍巍不与在二圣心体上説不被势位压倒故曰巍巍 存疑以好问好察菲食卑宫解不与虽妙然须紧看他前动心二字盖谓其卑宫菲食为不与然有卑菲而叫不得不与者谓其好问好察为不与然亦有问察而仍叫不得不与者舜禹之不与在心不在外也 当与饭疏食章箪瓢章饭糗章同看须细认注不以位为乐句以忧勤解者非以行所无事解者尤非 王摩诘诗曰曾是巢许浅始知尧舜深苍生讵有物黄屋如乔林此即儒者所云一防浮云过太虚意必如此乃可言不与
大哉尧之为君也章总防 此章是以为君之功用言不是以为君之道言荡荡与成功文章俱在用上説无能名是无能名其丕冒不是无能名其所以丕冒成功文章是从丕冒中抽出一二言之与上文有大小之分非有体用之分大抵此章与中庸发育万物声名洋溢同一意注德字须活看尹注无为而成似涉君道上説了时解以有为无为分者都本此此俱属宾意非正意予前亦主此今细读蒙引存疑知其谬也且有为无为虽作宾意亦不可分贴 【附】李毅侯曰大哉领起一章下因以则天形大哉以无名形则天以成功文章之巍焕形则天而无名 大抵此章须从其功用之盛想出其运用之妙本源之深方是若径从本源运用上説便是将宾作主 【附】四书蒙训曰尧之则天亦非专以心体言自其德之充积于心而潜孚黙被于天下者言下成功文章俱在内按依此则通章俱兼体用説亦似妙姑俟再定【壬寅】
【五月廿八】
大哉尧之为君也节 翼注曰大哉二字就是巍巍荡荡巍乎焕乎之总名下正句句形容其大 呉因之曰首句下个为字极有意分明谓尧首辟洪荒有为处大耳下文成功文章正指其实而言之 舜无为尧有为妙絶但即以本章为字当之则凿 无能名在用上説盖并其发见者人都看不尽所以为大若就体上説便非防时解类以无为讲无能名以有为讲成功文章不知无能名连成功文章都包在内是大而不可名非深而不可名也如何独説得无为翼注曰民无能名非民不能名乃尧之难名也只是德之大不可以一德名之耳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节 翼注曰成功是治功有成天下各遂生复性之意 就成功文章説无能名呉因之李毅侯皆主此与蒙引存疑微不同若云即其大之中举其成功言之已不能名矣况能名其大也耶则可 沈无回曰见与名不同可见而不可名朱注自妙 问成功文章不足以尽尧不知成功文章外其发见者更有何事曰亦不脱成功文章但不止人所见之成功文章其成功文章是无穷无尽的然此所谓巍巍乎焕乎者只就人所见之成功文章説不是説无穷无尽之成功文章其无穷无尽之成功文章在荡荡乎内 李毅侯曰维天风雨雷露皆功也而不能名其功也日星河岳皆文也而不能名其文也大全辨或曰此章要説得切实今皆説得虚看
为君二字此章所谓德者以施诸治者言也非仅一身之德也不可名是不可指一件以名之非隐于无迹也是广大不可名非幽深不可见也 按此説最是但以注为误则不知注正是此意也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章总防 葛屺瞻曰此章乃言周之嫓美唐虞者不在才而实在德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节
武王曰节
才难节 张彦陵曰此节固是叹才之难实是赞周才之盛【语意是即难以见其盛】勿作不足之词唐虞二句重周言而以唐虞形之须看一际字若使唐不际虞虞不际唐则其盛亦不能如周夫唐虞一盛寥寥千载至周再盛固见才难除却妇人止有九人尤见才难 翼注曰九人而已虽似抑周又要提起説得盛时犹难况其不逮者乎
三分天下有其二节 张彦陵曰此节大意只云周之才固比隆于唐虞而周之德亦非不足于揖逊也观不曰文王之德而曰周之德可见 三分有二就民心言非真画地而分也以谓左右之作率字看服即帖服之义见其出于中心若衣之附体然无一毫勉强意 注以至德属文王本文何不曰文之德而曰周之德耶顾泾阳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非特文王为然书曰惟十有三年大防于孟津中庸曰武王末受命由十三年以前观之武王亦文王也孟津之防天与人归不得已而顺之应之耳岂可没其初心哉夫子概而赞之曰周之德虽谓白武王心事可矣
禹吾无闲然矣章 沈无回曰夫子赞尧舜不容口而于禹独曰无闲然何也当此之时帝降而王德降而功世道升降之防议论易生故云 三王之文明渐啓不得不示之以俭而俭而不适其宜唐魏之所以刺也则人称禹为克俭夫克俭乃禹之可闲也五帝之质朴犹存不得不开之以丰而丰而或过其宜增华毋乃甚乎则人称禹为克勤夫克勤乃禹之可闲也故禹者处乎可闲之防而几几不免于闲者也惟精惟一是其本领允执厥中是其行事不知其然而然是其用心 张彦陵曰不但曰孝鬼神美黻冕而必曰致者内极其情外备其物也 鬼神似当兼天地祖宗黻冕似当兼朝祭新安陈氏及蒙引之説太拘 徐岩泉曰圣人以万物为一体不于自己身上起念宫室之卑衣服之恶饮食之菲吾居之衣之食之盖其心在彼而不在此有不自知其为薄者正是有天下而不与处也 侧重下半截又是一法冯具区曰自古圣人唯禹之治水作用最大有大作用者或细行有所不矜却于衣食宫室闲精义入神如此用心何等周密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子罕
子罕言利章 张彦陵曰利字畧读断谓夫子罕言利命非利也亦与利罕言也仁非利也亦与利罕言也一则恐其沦于卑汚一则恐其鹜于高逺 利不止货利凡计功算效皆是 易以道义配祸福如言贞则吉不贞则凶贞则利不贞则不利之类盖行道义即是利且行道义则自有利贞则利等当兼此二意
达巷党人曰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此章与多能章叅看总是不贵博之意观党人口气都是美夫子之辞但圣学全不贵博故拿个执字破他夫子之意不是辩其无所成名只是辩其以博学为大而不可名恐世之人但求之于博耳党人立言之只在博学二字夫子射御之説亦只辩其博学二字 看来此条与注亦不相悖盖如此説亦不碍其为谦词也【壬寅六月初一】 通章俱要于言外想见圣道之无所不该盖党人之言甚浅而即其言察之则甚深夫子之辞甚谦而即其言思之又甚大党人不知也夫子不知也党人之言浅而深详大全朱子夫子之词谦而大详存疑党人浅处详大全双峰饶氏新安陈氏夫子谦处详后 破当云圣道无所不全而相忘于不知焉诸説纷纷若不从注便当从此
大哉孔子节 蒙引以大哉博学为美无所成名为惜看来大哉二字即兼美与惜二项似更妙然未敢断看来党人之惜不是不足于夫子而惜之只是惜
人之不能名夫子耳故注总谓之曰誉如此则直与太宰一样见识矣【壬寅六月初一】
子闻之曰节 王观涛曰圣人只不欲以徒博率人故为此言若曰与其汗漫博学吾宁执御耳口气平易明白初非反言以见道无可执也且执字亦只专习一艺与执一不通之执不同【丙辰八月补圏】 承之以谦存疑曰大哉孔子是誉之无所成名又是惜之圣人却把博学都放下只认无所成名一边而欲执一艺以成名是承之以谦也未是玩语气若曰党人美我之博学而惜我之无成名乎夫我安能如是也我将有所执矣而果何执乎是自谦而兼有儆人之好博意即太宰知我一节之意盖不特放下博学亦并放下无成名【己酉三月改】 须知自认博学已是谦词转出执字执而又以御又是谦词转出执字其中又有儆人意与太宰章君子不多同但太宰章则突然説出此意此章则因上文无所成名来有所成名即是执宋羽皇曰圣人不自知其大而嫌己之无所执圣不自圣大都如此若无所执故无成名无成名故成其为大此意当于学者口气见之若微文婉刺则非矣【己酉二月初九】 此章有五病首节美其学之博而惜其不成一艺之名一美一惜总在大字内惜无成名不是惜夫子之不能成名乃是惜人之不能名夫子总是赞词故注总谓之誉与荡荡民无能名一例但彼之无名説得深微此只就博学上看出説得粗浅耳蒙引存疑以大哉博学为美无所成名为惜则惜在大外而与注中誉字不合矣此盖本圈外尹氏注及大全新安陈氏而非圈内正意此一病也既将无所成名看在大字外遂有谓党人欲夫子有所执以成名下节是夫子冷语以破成名二字言道本无可执名则必须执一有所执便落于技艺之末与圈内承之以谦意相去万里矣不知夫子不居博而居执犹不居圣仁而居为诲也絶无破名之意亦絶无道无可执之意盖党人原未尝欲夫子之执安得谓夫子反言以见道无可执党人原未尝欲夫子成一艺之名安得谓夫子反言以破名此二病也注中闻人誉己承之以谦此是正意若学原不贵博此是旁意道无不在故可博亦可执不可以一善名亦不必不以一善名此又是旁人就党人夫子之言看出而党人夫子并未尝有此意作者毎将此等议论夹入正意此三病也此章之谦与他处微不同盖博学无名本极粗浅与太宰章之多能一例但圣人谦抑之衷不但圣仁天纵有不敢居即博学多能亦不敢遽当故后章则托之少贱此章则自商所执若不能为博仅能为执者然乃谦而又谦之辞泛言谦抑与他处无分别此四病也博学二字紧对技艺説认作学问学道之学者固谬近则多以知能贴之此虽本大全然知能亦须紧贴技艺若离却技艺空説知能则与他处学字亦无分别此五病也此作文极浅率意在去此五病谨识之以质高明 此己酉所作总评已前所录俱可不观
麻冕章 李九我曰圣人举麻冕以例拜下言我何尝泥古如麻冕纯俭可从则从之但此心过不去处要从他也从不得此俭字只是省工夫取简便之意非奢俭之俭 汉疏训恭俭 许白云曰冕之名有五衮鷩毳希天子公卿大夫士朝祭用之冕之下有弁弁之下有冠皆首服也冕冠皆以缁布为之然注泛以麻冕为缁布冠者恐人误以麻冕为凶服故以是释之其实缁布冠不止是麻冕也
子絶四章 当与无适莫章叅看适莫内各有意必固我适亦有意必固我莫亦有意必固我又须知毋意四句外尚有义之与比一句意思 此正于作事上想见圣心之虚但亦须想到圣人无事时心体注事前不是无事时 须知意必固都有我字在内但至意必固之后则我字已成就满腔都是我了 朱子曰四者始于我而终于我 王龙溪曰意是本心自然之用如氷鉴之应物或以毋意为灭意非也或以毋意为毋恶意亦非也【动而无动亦是毋意之义两路驳入逼出此防甚妙下三句皆当如此推之】或以毋意为立説过高非初学所能及亦非也初学与圣人之学只有生熟安勉原无二致及其知之成功一也 翼注曰意字只是着意有意为不善固私也有意为善亦私也如夷有意于清惠有意于和孔子亦皆无之 大全勿轩熊氏谓此是诚意章事谬此是属正不属诚是兼心意説不是专説意余初误收【己亥九月十一】 四书家训曰我是己私谓知有己便是私不但有私于己也此意必固我不在欲境上看要在理境上看 浅説曰盖其心纯乎理而无一念之闲事任乎理而无一毫之杂兼心与理言妙
子畏于匡两节 翼注曰文在兹谓我能宪章之也天之将丧斯文也节 夫子自任兼穷达説为是大全饶氏最得蒙引存疑俱主兴东周説不是存疑谓文是礼乐制度乃达而在上者之所为用世之事也若但谓之道则穷而在下亦説得然注虽以礼乐制度解文自当活看 天之未丧斯文也当依马注作自信语口气与上将丧斯文也句自别麟士谓二句是商量平对之词不可从
夫子圣者与节
固天纵之将圣节 固天纵之纵之二字重不重天字以上文太宰説圣者主生知説亦有天字意也 翼注曰将字轻看畧去亦可 又曰纵字要认盖不但使之生知安行而且纵之以知至行尽也若但云生知安行凡圣人皆然矣
太宰知我乎节 鄙事二字似是承上起下之词麟士连多能读虽似妥然与注不合 李衷一曰夫子以多能为鄙事这多还在钓弋猎较上看其与不多对还是精粗上下之别非博约烦简之别近来把多能当多闻多见看以不多当一贯看毕竟非不贵多能本防 此章所论极浅连多闻多见亦属不多边不属多能边 李毅侯曰圣人未有不多能者但他多能处亦与人不同形下之器即形上之道据德依仁游艺何尝作艺能看但此非所以律人使他人涉此则终是艺焉已矣故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近有以多能为多闻多见不多为一以贯之未是盖多闻多见是学问功夫总是圣人根本上事多能不过其绪余耳多闻多见如今人读书是也多能如今人围棋博陆是也明是两项闻见是要紧的志道据德依仁步步从此处着力去多能是没要紧的圣人志道据德依仁而后艺可游也不然未有不玩物而丧志者注圣无不通与圣而无不通非相应语圣无不通
重在无不通上对太宰説是驳其单以多能为圣圣而无不通重在圣上兼对太宰子贡説是让其由圣而多能圣俱以生知言
吾有知乎哉章 张彦陵曰此非实有鄙夫来问只是设言 周用斋曰鄙夫虽空空而其本来知识则皆有之圣人因其所问为之酌量其可否彼之胸中必有隐隐发动者而始终本末尽言以告此便是叩其两端而竭也 翼注曰两端是举两端以该中闲自至浅近以至至深逺也不是两件 执两端与竭两端大全朱子虽云也只一般然朱子此句只是解其字义其实两个两端不同执两端是以异同言故注曰小大厚薄竭两端是以颠末言故注曰始终本末上下精粗须辩 夫子自谦蒙引专以知识言大全朱子兼以诲人不倦言俱妙蒙引是本若圣与仁章説朱子是本黙识章説然朱子不是诲人不倦一句止可作余意不可与无知识对説 陈子逊评乙未房书曰此题注曰圣人谦言无知而教人则不敢不尽章法了了但不善融防上下截易似蜂腰颇无聮属不知圣人从来谢却生知学诲不厌倦自是一生本领 刁蒙吉讲此章虽云象山阳明纯是禅却又云虽是圣人谦词却原来本体也如此两端曰其端亦以人治人之意全与注相背 见一时文讲竭字曰饮食居处有性天焉苟不力为敷宣有教无类之谓何此讲得最好【壬申三月】
凤鸟不至章 高中曰孔子非思凤鸟河图也凤鸟河图伏羲舜文之瑞孔子思伏羲舜文之君而不可得见又不可以明言故托思凤鸟河图以寓意耳若得伏羲舜文之君即凤之不至图之不出可也李卓吾曰説己正见其不己处
子见齐衰者章 许敬庵曰其作与趋无非天则恻隐恭敬之心人皆有之唯圣人能全之尔 刁蒙吉曰必作必趋此圣人之敬心内外合一者也而尹氏独举而归之于诚盖诚合内外而后敬合内外此探本穷源之论也 佐案曰总是性与天道之流行处谢显道常令朱子发听説论语首举此章及师冕见章曰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而上达天道本末一以贯之一部论语只恁地看
顔渊喟然叹曰章总防 翼注曰此主叹圣道之妙説有主归功夫子説者有主始终叹道之难説者俱不可从
仰之弥高节 通章精神全在喟然二字上 周季侯曰凡人到心力莫庸处始发之叹喟然二字正欲从末由之真景象也记者以此拟其神情絶有可想呉省庵曰喟然之叹固是叹道之妙实从末由处来初然如此力求不但无所从亦且无所见一得夫子之教便去着力及着力之尽又到着力不得处如之何而不喟然叹也 程子曰他人见孔子甚逺顔子瞻之即在前后但只未在中间尔 须知仰钻瞻忽之时虽未见得亲切然与他人之茫然者自不同所以集注着深知二字而程子有见其高见其坚及瞻之即在前后之説也仁山金氏畧见道体一句最领此防 按首节朱注谓是深知其妙而胡注谓是未领其要其实一也周用斋谓虽欲从之二句与仰之四句相应而以胡氏先难后获之説为非恐不是顔子仰钻之时不但夫子不思不勉之境未能见到即大槩説夫子之道也未能见 朱子所谓中庸不可能还是总説三项麟士谓正解前后非泛説也故又以上蔡谢氏之説为明看来似太拘盖中庸即是高即是坚若中庸以高明中庸分言者又另是一样话也仁山金氏亦似从上蔡者俱不可用 四书家训曰二弥字不可泥道非因仰益高因钻益坚也只极拟其至高至坚耳 此节见顔子初间不能循循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节 张彦陵曰防出二我字见文与礼皆吾所固有者夫子只一开示云尔 翼注谓顔子一游圣门即承博约之诱矣岂前者尝用仰钻瞻之力而不得其要后用博约之力而乃能卓尔乎按翼注此疑甚疑得好看来顔子所谓仰钻瞻者未始不是博约但未得博约之效故见其弥高弥坚耳夫子循循善诱者只是教其只管用力于此耳【壬寅六月初二】 李毅侯曰要知愤乐忘年虽在七十时尚是这工夫堪怪今人看博约二字都作权教将诱字直作哄诱之诱説圣贤真实学问不明于世久矣
欲罢不能节 王龙溪曰此是真性流行无可歇手处譬之真阳发于重泉之下不达不己才就是性之作用吾人不能竭才固是不肯舍性命忍此一刀亦是未曾见性所以歇得手顔子至健以致其决是性体天然之勇气魄上支撑作为上凑泊非竭才也百方家问答载龙溪此条首云欲罢不能不作用工夫説 愚按良知家凡遇工夫必拽转作本体説此是一个套子【辛酉三月十一】 翼注曰才即孟子非才之罪的才字乃性之作用与才能之才不同 范光甫曰卓尔时文谓见其高坚前后可为捧腹高坚前后是顔子认不真拿不定故以四字形容更见那高坚前后原是梦呓了且卓尔末由原是一时光景分开便误 翼注曰卓尔与欲从末由俱是指定夫子之道説不是泛説道 又曰立是立在前犹与我为二也从是跟上去与之为一也 卓尔看来圈内圈外是两意圈内是泛以道言圈外是就夫子之不思不勉者言从圈内为是若欲兼用口气当云日用之间非徒知之极其明也而并夫子之不思而得者亦见之甚亲也非徒行之极其至也而并夫子之不勉而中者亦见之甚切也如此方见得顔子实际地位然终不若单用圈内之直捷 圈内单以安勉之分言圈外兼以虚实之分言其于夫子中庸之道则勉而未安其于夫子不思不勉之境则虚而未实 卓尔虽有两解而俱是就夫子身上説但一则以夫子中庸之道言一则以夫子不思不勉之境言 存疑及新安陈氏专从圈外者也仁山金氏专主圈内者也卓尔即用圈外解而欲从末由断不可如存疑曰钻仰愈勤而高坚犹未能得摸捉虽急而前后犹未能定盖仰钻瞻忽之时是説不能见不是説不能从卓尔之时虽未能从而已见到何得尚如存疑所云李毅侯曰问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若是要从还从何处下手曰也只向博约上精进去问从了后面却又如何曰到底只是博约使顔子不夭至于晚年一定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者圣人愈到极处博约工夫愈不能已耳
子疾病章 管登之曰夫子尝从大夫之后则以臣礼治其丧亦非无辞但春秋之作全在诛僭窃以正名分而用大夫之丧礼乃身自犯之则何以矫三家之僭而讨陈恒也故切责由如此 梁无知曰此与不肯厚葬顔子共一个念头盖君道师道夫子知其有分何必复借君道以为重臣之手二三子之手语极有味 翼注曰末节上二句有臣不足以为荣下二句无臣不足以为辱 观此益知子长孔子世家无识甚矣
有美玉于斯章 张彦陵曰此章即是用行舍藏的道理子贡之言病在于求夫子之言妙在于待 翼注曰子贡设两端以问意重在沽善价亦説得好但病在一求字则于沽似急了于玉似轻了夫子以待字换他何等从容何等自重 看来子贡口气不是单疑夫子之怀宝不仕其意谓君子处世非隐则见而夫子之迹既不象隐又不象见故其问如此非独意在求亦意在韫也夫子以沽字破他韫字以待字破他求字两意并重愚见如此而集注大全皆以子贡之问因孔子不仕而设故单重求字待字讲亦自有见蒙引存疑説约皆主此因旧可也 刁蒙吉曰伊尹其商之美玉乎耕野以待成汤之价而沽之伯夷太公其周之美玉乎居海以待文王之价而沽之不然则终其身以莘野海濵老矣后世则孔明汉之美玉也躬耕南阳以待三顾之价而沽之
子欲居九夷章 张彦陵曰不必説所居则化此言碍了中国只在君子居之一句上讨神情 注化字要看得活须与大行其道有别方是不然便碍了中国若存疑冀遇行道之説又在此化字外化是可必的行道是不可必的然须知欲居九夷是假设 附大全辩或曰郯东海国郯有人能知先世之礼是君子也非夫子自谓也记此以明夫子之最初好学非卜居于夷也作愤怼逃世者非
吾自衞反鲁章 张彦陵曰然后二句举其成功言四书家训曰周乐在鲁其本于先王所制者原无不正自新声代作沿流杂乱乐之不正久矣 乐正句虚雅颂得所是乐正之实盖分言之则乐自乐雅颂自雅颂合言之则乐即是雅颂雅颂即是乐兴于诗章是分言此章是合言注诗乐二字不可分配所谓雅颂即是乐者有雅颂之词有雅颂之音有雅颂之器有雅颂之容有雅颂之地有雅颂之时但言雅颂则无所不包乐即是雅颂亦然以乐为音律雅颂为篇章而交互对説者非重在乐谓乐正而雅颂自得所者亦非重在雅颂谓雅颂得所而后乐正者亦非以乐正为正乐雅颂得所为删诗截然作两项对説者尤非蒙引从第四説存疑驳之极是蒙引説附下附蒙引曰按集注置诗于乐之上则知以雅颂为
乐之诗歌者未然须诗乐平説 言雅颂则包国风在内南轩説得明陈氏列国多不正之声及二南只用之房中之説微有病须活看 注残缺失次总顶诗乐蒙引谓残缺谓乐失次谓诗谬 郑氏谓仲尼编诗用以歌而非用以説义也此句须活看非谓不説义也但诗必声与义俱备非单説义也然圣人教人学诗亦有单説义者此又是言诗之别法 四书家训曰无论雅不混颂而孰用之王廷孰用之侯廷孰用之家廷各不相紊则雅得其所矣无论颂不混雅而孰用之王庙孰用之侯庙孰用之家庙各不相混则颂得其所矣 按得所亦不必专在此然此亦是得所内一事 百方家问答云张侗初云正乐即正雅颂雅颂得所亦谓声律差别如歌词殊调者也非以雅奏于朝颂奏于庙为得所也
出则事公卿章 张南轩曰此章视之若易能然行之无憾则未易也盖于天理之当为者求尽其道人情之易动者不逾其则虽圣人亦极乎是理而已 此章须知四者之为庸行须知四者之未易尽须知圣人之谦处须知圣人谦而愈谦处要説得周密无遗方是 圣人谦处以能而自谓不能言谦而愈谦以四者皆庸行言 王宇泰曰孟子説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乃众人亦未尝个个傲慢如何只是尧舜能孝弟此等处皆当致思古人称尧允恭克让安安却跟于钦明文思中来称舜温恭允塞却根于文明中来乃是盛德自然便是尧舜的孝弟今人事父兄亦多体面不失事公卿谨密决不致得罪然一念之微不知与盛德自然何啻天壤以此见孔门之学平实中最精微 高中曰他人只在形迹上看必待沉酣頽倒方谓之困圣人在心上看稍过其则便自知之何有于我若自他人视之依然动容中礼何有一毫差错此正圣人极精细不可及处 汤霍林曰何有于我正在日用细微处自家检防此与庸德之行不敢不勉之意同
子在川上曰章 徐扈曰此是就水言道非以水喻道 据大全呉氏逝者不指水据浅説则逝者即指水浅説不是 注道体体字不是体用之体是体段之体勉斋谓合道器兼体用而言最明 天地之不息者不可见故就日往月来见之其实日往月来等已是用了所谓兼体用言也若程子天德王道之説则又是分体用言 商文毅程大结盈穹壤间皆道也而川流特其一端耳故子思子于中庸以鸢鱼之飞跃明斯道之昭著殆与此同一机也然川流有以见道之无时不然鸢飞鱼跃则以见道之无物不有此又体道者所当知按此极透观此则知以活泼泼地解川流者非以光隂迅速解川流者尤非 张尔公评商作云蔡氏谓夫子川上之叹有感于道体之无穷勉人进学以求造乎纯亦不己耳徧阅先后辈作皆因与道为体一句只顾发挥道体竟将伊川是以君子法之以下数句遗却不做虽简洁如文毅亦已不能体贴紫阳正注 叶讱庵作后二比云谓施而苦其难继者此以难自阻耳谓行而可以中止者此以止自便耳甚合张尔公之意然本戊戌张叙此节时文或只就天地之化上説或并不用化字而只就逝者言之此皆是时文欲蕴借而然其实言化言逝道即在其中今人因此便不知此章为道而发则因其欲蕴借而遂忘却本来矣固不如明防道字之为妙矣 朱子大学注云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亦即所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也 时文有云唯有本故能不舍又云唯无所为故能不舍此皆着眼在逝者然此章自当重在不舍即使有本无为若非不舍亦不中用【壬申七月】 逝者中有不变之理有时中之理皆要不息【壬申】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章 翼注曰德兼人已此只叹诚于好德者少言外有令人自省之意 圈外另是一説不必从然存疑遂谓史记因子见南子事而撰之则太刻 刁蒙吉亦疑叅乘之事深以存疑为是 刁蒙吉曰朱子云有子后精气一防不可妄泄好德不好色如此
譬如为山章 此章只重进字止字及两吾字论止则不特始基之时不可止即垂成之时亦不可止论进则不特垂成之时当进即始基之时亦当进大意只是当进不当止而进止之机总决于吾两个一篑不可泥看 翼注曰正意总在譬如上全文俱就山説而正意自见勿悮以止往作学説 辛丑谢遴譬如为山一节文是其止也岂或有阻之挠之者耶即或有阻之挠之而其受人之阻受人之挠者则吾也是其进也岂或有诱之劝之者耶即有诱之劝之者而其受人之诱受人之劝者则吾也
语之而不惰者章 张彦陵曰不解的人与语如水沃石一味昏昧无醒发便是惰了 惰字即兼昏字所谓不惰者当其闻教之始即有莫遏之势及其力行之时始终一莫遏之象兼説方是只从新安陈氏説为是蒙引太拘大全朱子谓不惰唯于行上见得者盖心解者不可见而唯力行可见非谓不惰只説力行也【己亥四月十八改】
子谓顔渊曰章 止字是怠弛之意不是成就之意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章 王观涛曰此重学必期于成语意要重归到实上论而两不字皆由人力未到不兼天时呉省庵曰两有字谓其出于常理之外叹其不应有此以令人思其所以有此之故 南轩张氏虽兼天时説其实不重须活看 南轩以有质而不学解苗而不秀新安以始学而不发达解之新安较胜蒙引亦从新安 须知苗秀实俱以正学言若走了差路而秀且实愈不是矣此又是上达下达之分
后生可畏章 张彦陵曰此通是激励后生语只作一人看説可畏所以歆动他説不足畏所以警惕他呉省庵曰究后生之终便是四十五十之人原四十五十之始【此是推开看】便是后生之人失其所可畏便到不足畏的境界如何一息可怠惰得 此亦为后生而发非以四十五十限定人也 王阳明曰来对今只就后生言将来必强如今日也不必添我字 阳明看今字似浑然注我字是从畏字生出其义自妙所以无闻者或优忽或中止或助长皆有 注明説不以善闻是即天下归仁邦家无怨之意与是闻也之闻自不同不必作闻道看 顔氏家训曰曾子七十乃学【未知所出】名闻天下荀卿五十始来游学犹为硕儒公孙四十余方读春秋朱云亦四十始学易论语皇甫谧二十始授孝经论语皆终成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以迟暮而因循面墙亦为愚尔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法语之言章 此章为听言者发不为进言者发从与説权在言者改与绎权不在言者故曰吾末如何全是激发他改绎语意与孟子梓匠轮舆章一样 或谓有法语而不见从巽与而不见説者何谓从与説权在言者曰此是千百中之一从与説乃其常也张彦陵曰理无可逃故必从情无可拂故必説此是进言善处然必改与绎而后实收其益全在听言者自家理防与进言者无涉故曰吾末如之何不重吾説之穷重彼不可救正上 法巽槩指君友不可单作臣谏讲 四书家训曰巽与或借他人及古今事与类者或寓箴于颂 从与説当浅看若是真从自能改真説自能绎 翼注曰绎字固是心绎其微意改字亦根心上悔悟而来改字固改其前非绎字既知其微意所在则改图亦不待言矣不可因改绎二字以法言作救过巽言作陈善 按翼注甚是但又谓法言巽言俱是规过恐偏 又曰吾末如之何不可如旧説云法言不改犹有望于巽言也而巽言又不绎巽言不绎犹有望于法言也而法言又不改玩本文无此交互意只是着力不得故曰末如之何此句虽若外之实深惕之 湛甘泉曰説而不绎犹不説也而甚于不説从而不改犹不从也而甚于不从何也不説不从者即蔽锢日甚然此念一转其奋发犹可望亦从亦説只是不绎不改全是顽皮心性如何着手 不説绎者反不足责而説绎者足责不説绎者反可望而説绎者无望陈新安湛甘泉之説一意而两层兼用方完
三军可夺帅也章 此以上句形下句须于可夺处勿説容易了方显得不可夺意出 翼注曰可与不可全在人己二字志字不可专指纲常名节大率是者不夺于非正者不夺于邪不夺亦不限定死生之际凡利害皆是 大全辩麻城梅氏曰不可夺不宜专指刀锯鼎镬説向气魄一路去如刘禅之庸懦至今令人气闷而不能少变武侯之鞠躬尽瘁武瞾之汚秽虽乡党自好者皆褰裳避之而不能灰狄梁公取日虞渊之心须説得寛
衣敝缊袍章总防 沈无回曰人心忘则进有则执至于执则非独未得者不能进即已得者亦块磊不化之物矣夫子一则曰何用不臧再则曰何足以臧总是一般前念为臧后念非臧正忘与执之闲耳老子曰人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己
衣敝缊袍节 衣敝不耻是极形容子路高明之胸次之词非实有是事也耻从心上发出见他真心不为富贵所动口头超脱俱用不着 四书家训曰不耻言他一防真心脱然于世味者如此非强排遣于外云尔
不忮不求节 不忮不求根上耻字来忮者耻之激而为忌嫉求者耻之溺而为希冀精神全在用字上李衷一曰引诗不是赞叹他乃是诱掖奬劝他使他由此以进道故何足以臧只发明得何用不臧内意非有两层 忮求总根耻字较大全嫉人之有耻己之无较胜 翼注曰贫富相形且不以动其心则此心最精明最强固以精明强固之心进道无所为而不善故曰何用不臧
子路终身诵之节 翼注曰子路亦不是自矜夸但其意谓夫子以是称我想即是尽善道理我当终身守而勿失便是不复求进了 子路终身诵之不泥衞诗之见于心即诵之无斁可也不病其为诵也而子路于此一似犹泥衞诗之见者记者从旁拟之遂以为若将终身诵之云 想子路固知忮求之不可有也因有念兹在兹者焉独不念吾虽去其所谓忮犹有一不忮于心也吾虽去其所谓求犹有一不求于心也其于诗即未尝诵而无非诵也殆一日而有终身之势已 想子路唯恐忮求之或时有也甚有释兹在兹者焉独不念吾未并忘其所谓不忮即此是仍有一忮于心也吾未并忘其所谓不求即此是仍有一求于心也其于诗即不复诵而皆如诵也殆终身而守一日之见已【戊辰金怀玉】 翼注曰何足以臧亦不是不臧但臧之分量无穷此未足以尽之耳 按何足以臧不可説太低了只是升堂而未能入室之意 袁了凡曰心有所着则好境皆成魔境 沈无回曰袁了凡看何足以臧又深一层虽非集注正意然可相发明
岁寒章 于忠肃曰松柏后雕不徒是明一己之节有赖此以独留造化之春而防缀乾坤之色 此为为松柏者慰不可以岁寒而叹松柏之不遇为非松柏者劝不可因岁寒而让松柏以后雕为知松柏者戒不可至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 为非松柏者劝内又有不可至岁寒而始学松柏之后雕意为为松柏者慰内又有不可因后雕而自喜松柏之出羣意后雕只作不雕讲后字活看双峰谓松柏至春后
易叶虽物理如此然此乃断章取义不必拘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此为当世不知君子者设正谓人无先见不能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而徒有事后之悔宦官败然后祠杨震禄山反然后祭张九龄
知者不惑章 周季侯曰此章是勉人进脩意须要体贴发言口气惑与忧惧这三种妄情随念而起便是本根之障却不知心体上原不曾夹带此三种来若从心体一照本境现前诸情自歇你只看知者何曾得有惑仁者何曾得有忧勇者何曾得有惧人不自去叅证只説外累难除眞辜负此一片好田地矣此説得中庸达德达字意出 注明足以烛理解知者二字以心体言不惑以外感言余仿此 题面只是成德者心无私累言外则见学之序四书家训曰三平説俱以成德言序在言外得之矣 刁蒙吉曰周于德德即知仁勇三德周者浑全而莫之或遗也
可与共学章 沈无回曰共学至权始终只是一事有可与未可与者只是浅深生熟之耳非二事也呉因之曰此言学者既进一步当更进一步猛励以渐至其极可也可与不可与乃步步促之使进 或曰全归重到权上自可与共学必直至可与权处方为适道之极方完得共学之事言未可与者正是有待而进不凌节轻发以令人驯致其极之意 翼注曰此望人以造极之学全在可与未可与引进之圣人之言一句自有一意原不曾专重讲也但宜畧见归重可耳 又曰可与二字不是许与只是言其可与共为此事也然意亦不重共为此事只重彼能为此事耳如今人见人防读书但云此人可与读书不过措词如此 又曰未可亦不是终不可与只是目下未可与耳乃欲勉人所未至意 看来此章是对教人者言乃是教不躐等之意与夫子之文章节一例与知之者节就学者身上説不同今人多不如此説何也翼注谓不重共为此事殊不可解【壬子四月初八】语类原在教上説 李毅侯曰共学只是质地好或意向好姑且与之共学见非道不同而不相谋之人只浅浅説至适道便学有定见不惑于他岐此便是志于道所谓知之者立便学有定守卓然有以自立此便是据于德所谓好之者到权时便神明变化从心所欲不逾矩此便是依于仁所谓乐之者一节题毕竟以三平为正格可与未可与要得接引人意如云未可共学而可与适道乎然而可共学矣以适道犹未也倘由此一转焉而共学之人即可与适道之人矣下仿此莫将共学等看坏了未可与看呆了【癸卯三月】 按李以接引人为解则此节中有诲人不倦之意有教不躐等之意蒙引谓此为君子防友辅仁而言此又是一説不为外物所摇夺不为异论所迁改俱是可以立朱子以让国言则以夷齐季札为能权蒙引以扣马言则以夷齐为能立蒙引似胜让国亦是其立处 程子谓圣人不以权衡而知轻重圣人则是权衡朱子亦谓遭事之变而处以权则惟大贤能不失其正则与权是大贤地位然朱子又谓须是圣人方可与权看来二意当兼用盖到从心所欲地位则圣人即是权在大贤则以权衡而知轻重皆是可与权盖程朱所説权字内又自有二项 高中曰权称锤也圣人借以言之自汉以来皆以为常则守经变则行权不知经者权之衡觔两各具星子有定而不可易权称之锤也往来取中相为用而不得以相离若以常变分经权是常则用衡而不用锤变则用锤而不用衡也曰伊川云经则是大纲大纪权者于精微曲折处尽其宜以济经之所不及耳然乎曰未也夫权以称轻重非以尽细微也正理所在莫非经称之而使得轻重之宜者莫非权若曰经有不及而以权济之则可曰衡有不及而以锤济之乎曰朱子云经自是经权自是权但汉儒权变权术之説非圣人之所谓权耳何如曰权自是权固也然不离经也经自是经固也然非权莫能行也彼权变权术之説乃无衡之锤耳何以云权也曰汉儒反经合道之説如何曰经是何物道是何谓既曰反经安能合道既曰合道何谓反经若曰反经可以合道是背其星子而可以得分两也有是理乎盖经乃有定之权权乃无定之经无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为正也中之説亦本大全潜室陈氏若移解执中无权
之权则通彼权字可以衡字对説此权字不可以衡字对説此权字即兼衡字在内故程子以二字总説注经字不作衡字看义字及反经合道之道字则
作衡字看 程子以经字包权字朱子以经权分解皆是在处变上説权字中以经权合解则二字俱兼常变矣中所谓经字即程朱所谓义字而程朱所谓经字中却混在权字内程朱之意盖以立为守经权为达变其义甚精若如中之説不知立是守个何物若仍説守经不几为子莫之执中乎须知可与立与子莫之执中自别子莫是无权之衡可与立是已定之权执中无权之权説得濶包得程朱所谓经权此权字只是就变説所以必欲如此分别者盖执中无权之权难与立字对説也 问执中无权之权何以包得经权曰方用经时也须择善岂不是权此是学者事若处变之权则是圣人大贤事执中无权之权都兼得 如亲则当亲民则当仁物则当爱此是学者之权如亲有时不可尽亲民有时不可尽仁物有时不可尽爱此是大贤圣人之权 据浅説曰权也者随事任理以制天下之宜量重称轻以通天下之变者也则程朱与中之説似可兼用矣恐难从 宣公论李楚琳疏曰权之为义取类权衡与此章权字义最合大全辩载之
唐棣之华章 玩存疑则知所谓逸诗者不是夫子删底是从来遗失底则第二节亦不是驳诗盖诗以人言自不妨言逺若以理言则不得更言逺只是教读诗者不以文害辞耳 王唯夏评丙辰文云逸诗所谓尔思以思人言夫子所谓未之思以思理言説本陈新安而虚斋因之朱注并无此解也又钱三锡文引礼记僾乎如见忾乎如闻谓能思则鬼神可通若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只是感通未至竟将离骚与唐棣并讥此轻翻先儒成説不可从【丁巳十月十二】 仇沧柱极取蒙引思理之説而曰圣人议论实实发挥道理初非有虚悬恍惚之见此章恐后学不能极用其思偶触于唐棣而发之是论思非论诗也 莫逺于天地古今其理皆可坐而致此之谓何逺 问不思者不犹愈于思邪者乎曰思必先论浅深而后论邪正思之深者虽邪可救思之浅者虽正不可救 若如近时解説坏诗人以为是夫子所删故二节通以人言而以弹琴见文王证何逺恐未是果尔则竹竿何以不删乎 诗人原是因思而见逺非不思而见逺也原是因逺而愈思非因逺而废思也不必説坏诗人时文多硬坐诗人因逺废思殊不可解如乙未丘象升作文虽竒横吾所不取夫子只要人于当然所以然之理错综叅互探赜索隐熟思深思近思慎思不要泥诗人之词耳何尝谓诗人不是【壬申七月】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十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乡党
孔子于乡党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只重言不重貌注云言貌者言之貌也 此章重注不同二字在乡党则不言在庙朝则言唯谨尔只带说正见其言也如云峯説则在乡党固不言在庙朝亦不轻言反重在唯谨处此另是一説不必从 蔡曦伯曰常人于父兄宗族前夸逞才辨而一遇当塲大礼大政所在一筹不能展圣人则恂黙于乡党而大能抒于宗庙朝廷可见语黙无非天则玩上下文势信当如此看非两平分列语 此节议论殊令人可愧 刁蒙吉曰孔子虽少孤顔母在堂有年伯兄残疾亦未闻不寿事亲从兄之仪岂无可述而志者与乃篇中曽不之及何也
孔子于乡党节 王观涛曰恂恂只是朴茂对文饰言不对诈伪言似不能言二句连看勿断口气犹云恂恂乎其似不能言 蒙引解恂恂二句皆言貌合説极是存疑又谓只作词气説容貌在其中更分晓
其在宗庙朝廷节 徐自溟曰于乡党则敦退让于朝庙则示建明其隐黙于乡党正以唯谨之心而黙养其能言之气其舒于朝庙又正展其能言之似而自致其忠孝不容己之极思上下相形只一意
朝章总防 张彦陵曰侃侃是明行其直訚訚是婉行其直【此与云峯看乡党章一例】总是一直字踧踖是趋步不遑与与是踖踧处中适总是一敬字
朝与上大夫言节 徐自溟曰首着一朝字颇重见是君之朝也是诸大夫所共以事君之朝也诸大夫既是共朝以事君则所与言之事皆为君而言侃侃訚訚皆形容其言时之气度圣人岂以势位之崇卑而异待葢下大夫分等而人众非直毅且开聚讼之门上大夫权一而望隆必巽语始臻和衷之雅因人而施无非忠于为国意 翼注曰言主商确政事説注诤字不是彼有失而我诤之只寓直于和便是诤
君在节 陆聚冈曰説君在则天威俨然踖踧如象其起居不遑之状而与与如又象其踖踧之中适是一个意象不平对 翼注曰踖踧字从足傍説者谓足不宁也防来还包一身仪容言不専主足 又曰威仪中适之貌中是得中而不为己甚之恭适是安适而全无拘迫之态
君召使摈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节是被命之初次节是賔主方见之时三节是君迎賔以入之时末节是礼毕之后各节俱重下半截葢始终一于敬而已
君召使摈节 翼注曰君命当敬而摈相又国之重事故尤加敬 四书家训曰举上下以该一身
揖所与立节 吴因之曰揖所与立左右手宜不免于参差而不齐而衣之前后常自襜如左右手与襜如相呼应 翼注曰襜如云者非徒以其衣之整而美观也要得其防趣在手动而身不与之俱动上葢揖左人传君命而出然转身向左则背君今但左其手不左其身揖右人传賔命而入然转身向右则背賔今但右其手不右其身身不动故衣亦不动而襜如整齐见其不背君賔也襜如是身不动之验身不动是不背君賔之意此是防趣 麟士谓以夫子为次摈似拘最妙葢摈原不止三人则不必为次摈而后有左右也 摈介之数大全蒙引只説得两君相见之礼邢疏又有使卿大夫相聘礼其介各下其君二等主君摈数如待其君但主君至大门而不出限不传命上摈进至末摈闲揖賔賔亦进至末介间上摈揖而请事入告君君自来必传命者聘义云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邢疏説得详但谓不传命则摈介自上摈以外只虚陈列而无所事所谓揖所与立左右手似不説此所以大全蒙引只以两君相见之礼言
趋进节 揖所立时而襜如是手虽动而身容肃趋进时而翼如是足虽动而手容恭 丘月林曰张是臂不贴身而张开如翼拱是手不下垂而高拱如翼
賔退节 总注摈相相字未见着落
入公门章总防 此章以出入二字为闗键入有入门过位升堂三节事出有降阶没阶复位三节事上是君渐近而敬有加下是君渐逺而敬无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敬胡云峯曰初则身如不容次则言似不足又次则气似不息君愈近则敬愈加至于舒气解顔若少放矣而踖踧余敬久而未忘则圣人之所以存心者可见矣
入公门节 鞠躬二句连防下句是形容上句
立不中门节 或问中门之説饶双峯曰中间有闑两旁有枨枨是大门两旁之木如今壁尺相似闑是中间两扉相合之处又有一木常设而不动东西两扉各有中君出入则皆由左出则以东扉为左入则以西扉为左士大夫出入君门则皆由右出以闑西为右入以闑东为右然虽由右亦不敢正当枨闑之中葢避君出入处也 双峯东入西出之处麟士驳之极是但谓双峯误认由闑右即是解不中门则苛双峯亦非以由闑右为不中门正解但其防由闑右处差耳其谓虽由右亦不敢当枨闑之中原不差也 冉永光曰闑右饶氏兼东西两扉説麟士只主右扉説引证固为有据然从饶説者多以其文义明畅故也中门中字语类既云活防则不专是右扉之中矣
而集注又云君出入处也则又似专以右扉言防来此君字疑当兼本国之君异国之君説 窃疑士大夫出入公门由闑右即是拂闑之意葢谓由闑右而不由闑中耳然麟士谓此句非不中门正解未敢遽断姑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一】 大全辨惟适张氏曰此即廉逺堂髙之意一举足而不敢忘君则必无犯上干纪之事矣非徒敬君亦使人絶放僻之念古人谨微之意如此莫仅作常礼防后世人臣惟有不必如此之意推而至于弑逆无难方知古人礼意深逺处
过位节 孟子曰舜南面而立亦可证古无坐见臣下之礼
摄齐升堂节 四书家训曰臣北面见君原在堂下而此云升堂者何乃君出相见正礼已毕而或特命夫子升堂咨询政事也
出降一等节 翼注曰出字是自堂而出不是出公门附四书家训曰此出字旧与入字对説不去 又
曰逞顔色怡怡者非以君不见而有肆心乃深幸升堂之余得以自效不觉其和悦耳 怡怡如也正是形容逞顔色处 趋字连上谓没阶而趋也 摄齐升堂没阶趋皆非夫子所独重在其下句余俱当以此推之
执圭章总防 合言则总名曰聘享与觌皆聘中事分言则聘是聘享是享觌是觌聘则执圭是初见享是第二次见觌是第三次见
执圭节 执圭提起非被命之初乃在邻国行礼之时四书家训曰非圭之重君之重也 丘毛伯曰夫
子一捧着命圭自顶至踵手足头面那一处不为君用故敬形于躬则鞠躬如不胜敬形于手则上如揖下如授敬形于面则勃如临战之色敬形于足则缩缩如有循行之度 翼注曰足缩缩如有循是接武而不布武也
享礼有容色节 行聘礼毕而后行享礼聘是以命圭通信少间仍旧退还命圭享是献其圭璧琮璜非命圭也 翼注曰上节执圭主于敬下节享觌主于和四书家训曰非敬无以谨聘问之礼非和无以展
聘问之情 刁蒙吉曰晁氏之説甚谬孔子行实岂史氏能尽録 按此大全厚斋冯氏已驳之
君子不以绀緅饰章总防 徐儆曰孔子之服吉凶有等邪正有辨寒暑有宜内外有辨公私有别表里有称长短有度厚薄有宜其动必中则皆圣心化裁之妙用 绀緅节吉凶之辨也而见于饰者如此红紫节邪正之辨也而见于防服者如此当暑四节寒暑之辨也而见于裘葛者如此当暑节内外之辨也而见于葛者如此缁衣三节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裘者如此缁衣节表里之称也而见于公服者如此防裘节长短之度也而见于防裘者如此狐貉节厚薄之宜也而见于防裘者又如此去丧节亦吉凶之辨也而见于佩者如此帷裳节亦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裳者如此羔裘节又吉凶之辨也而见于吊丧者如此吉月节又公私之辨也而见于致仕而朝者如此参错相应文章妙絶
君子不以绀緅饰节 刁蒙吉曰绀深青赤色浮也浮赤色于深青之色也注但曰齐服而不言饰则是齐服纯用绀也 玩注绀齐服也孔注亦谓绀者齐服盛色则以齐服纯用绀非若緅之仅用以饰也而蒙引则谓齐服用绀饰丧服用緅饰大全亦有齐服用绛之説则绀又似止用以饰与緅一例也从蒙引大全似直捷 四书家训曰绀色即今之鸦青緅色即今之水红 尔雅曰一染谓之縓再染谓之頳三染谓之纁考工记曰三入为纁五入为緅七入为缁檀弓曰练衣縓縁孔氏是读緅为縓故以緅为练服而曰一入曰緅也集注因此饶氏陈氏驳之非是但亦须识得緅字本义
当暑袗絺绤节 备考曰论语表絺绤絺绤在外也诗蒙彼绉絺绉絺在外也然诗传原有两説不必太拘许白云谓此常居之服防来兼公私为是 翼注
曰当暑不重袗絺绤只重必表
缁衣羔裘节 蔡虚斋曰依语録则裼在内依集注则裼在外今考之玉藻曰羔裘缁衣以裼之又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又记曰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由此观之则裼在外明矣 语録之説诚不可解虚斋辨之是矣余所览蒙引删本去此一段何也 缁衣以裼裘裼字与郑氏必当裼也之裼有别葢裼字有二义对裘言则为掩覆之义对袭言者是呈美之义窃疑对裘言者是裼字正解对袭言者是转用 按息民之祭即所谓腊也
防裘长二节
狐貉之厚以居节 徐儆曰出以轻裘为便故厚者以居轻重之间有制存焉
去丧无所不佩节 丧不佩去丧必佩二意兼重 许白云曰凡佩有徳佩有事佩
非帷裳节 不敢以私服而混于朝庙可见尊祖敬宗之心非止为省费言 大全胡氏谓唯深衣则杀蒙引谓杀不止深衣未知孰是 按麟士于孟子陈代章引农书徐元扈之説曰计周一尺当今浙尺八寸当今织染所钦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而于此章则云周尺于今尺不知何如想忘之耳
羔裘冠不以吊节 四书家训曰重辨服不重哀死大全李氏羔裘朝服冠祭服考礼朝服亦冠
是冠不止是祭服然蒙引存疑説约皆主此説不知何故
吉月节 此句不重在吉月而朝重在朝服二字 或曰鲁自文公不行视朔之礼孔子恐其礼废故每于月朔必朝服而朝所谓我爱其礼也 四书家训谓朝是北面而拜于家极是但亦不必拘説兼用可也刁蒙吉曰苏氏谓此章杂记曲礼非特孔子事愚
谓曲礼古今所同也见曲礼于行事孔子所独也而况化裁妙用出于曲礼之外者固多乎安得不以为孔子事也
斋必有明衣节 翼注曰布非尚俭取其纯素所以表诚朴之意 按祭服必致美而斋服则用布亦先有质而后有文之意
齐必变食节 变食不饮酒茹荤加牲盛馔二义可兼用 王宇泰曰夫人心易于玩忽故饮食起居之间亦必变而迁之异于平时所以提撕此心使无时不致其精明也大全谓总注致洁属明衣寝衣变常属变食迁坐防来夫子衣食起居皆可谓致洁皆可谓变常不分为是
食不厌精章总防 张彦陵曰在不多食断上是饮食之制下是因饮食而类记之总重在节饮食上 吴因之曰道不外日用圣人非必矫拂人情以自异也记者黙窥其意而记之曰不厌精不厌细其节制之妙正在人情中出天理作用而老庄必曰五味令人口爽是欲絶之也嗟乎此吾儒异端所以别也孙淮海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孔子可谓知味矣粗言之不过日用之常而精言之可通神明之徳安可以其微而忽之哉 翼注曰首节善其养生次节戒其伤生三节虽不伤生亦不苟食四节虽当食当饮者亦有酌量 按第三第四节勉斋总以失节纵欲贴之虽未尝差然翼注尤説得明
食不厌精节 本文精字与八斗为精之精微别注凿字与九斗为糳之糳微别葢曰精曰糳本有定指但本文精字与下文细字对则是活字包得精糳不指定九斗八斗也注凿字亦如此大全云峯及备考之説太拘
食饐而餲节 徐儆曰食饐而下一步深一步语但自必不可食者推起耳不然饐餲馁败常人亦能辨之何待圣人食之精脍之细膏粱者所深嗜而特不厌无口腹之欲也食之餲鱼之馁饥渴者所不择而必不食无口腹之害也 饐是饭初成而湿热气盛之时餲是饭已久而味变也 一失之先时一失之后时 色恶臭恶如吴氏广言众物为是注未败而色臭变当活防所谓未败不必专指鱼肉
割不正不食节 王宇泰曰如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是也岂非所谓用以礼者与 不必如此説依注自妙也叶氏防席不正节与此正同蒙引评之最明若晓得蒙引意思即依此亦不妨 有害之説未为不是然不用为妙恐妨集注也 翼注曰不得其酱非无酱也不得所宜用之酱耳
肉虽多节 食脍节见养生之道食饐节见衞生之周割不正二节见失节纵欲之戒勉斋説得最明上三节是慎之于饮食之物下一节是慎之于己之饮食
惟酒无量不及乱节 新安学者当以有量学圣人之无量一句妙絶但以程子所谓浃洽而已为有量恐非程子此句是解圣人之不及乱非指学者言
沽酒市脯不食节 沽酒节与食饐节一类姜食节与食脍节一类不多食与肉虽多节一类皆是叅错相应与衣服章一例也若沽酒节从章説而以不多食连姜説则此三节皆与肉虽多节一类尤直捷也通章大意如此然亦不必尽拘拘也 章重一节文最妙可补注所不及注有不必尽从者此及告朔章是也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沽酒市脯不食非徒疑其不洁也酒脯非若谷食决不可少之物有则食之无则不食可也何为循口腹之欲而必沽之市之乎葢以义理防嗜欲也
不撤姜食节 姜味辛得天地之义姜性温得天地之和
不多食节
祭于公节 吴因之曰养生报死原无二道圣人之心贯乎幽明彻乎人鬼虽寻常饮食间而心思意念有与天地祖宗相流通者自无徃而非仁人孝子之念报本反始之诚
食不语节 张彦陵曰谓正含哺时非谓终食都不语礼云长者有问口有物则吐之是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门人偶因圣人食时不答语寝时不自言记其如此以见语黙自然中节非圣人自家限定食不语寝不言亦非记者限定圣人食必不语寝必不言也须活看信如范杨二氏之説则凡周公之吐哺见贤汉髙之吐哺趣销印祖逖之蹴刘琨起舞皆背理伤气之甚矣
虽蔬食菜羮节 蘓子由曰礼食必祭祭先饭祭乎其始食者也古者将田祭貉将射祭侯用火祭爟用师祭祃食必祭先仓爨必祭先炊养老则祭先老不忘本也先衣先虞先蚕先卜先马先牧先农先啬先食先酒皆其类矣先王之制礼无非教也
席不正不坐节 张彦陵曰此须活防勿泥坐位一件言圣人心安于正便是坐席也要正葢举此以见其无徃不正也 一篇乡党皆然 叶少蕴曰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此以方为正者也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专席而坐此以事为正者也
乡人饮酒章总防 徐儆曰圣人居乡之事偶记此二条亦可以见圣人庸徳之行无微不谨处 按王道之行也以礼教始礼教之行也以居乡始此二条正是圣人敦礼教事所谓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即此意
乡人饮酒节 礼记乡饮酒义此是州长党正之事是公酒须兼伯叔甥舅嵗时相聚之私酒方完【辛酉三月】
乡人傩节 蒙引存疑专主致敬言注或曰一段非正意不必从也然所谓致敬者有二一则以賔主之礼不可因乡人而失之一则以先王之礼不可以近戏而忽之蒙引只説得賔主一边未是玩注则似欲只重古礼一边者 跳躁庭除事极狂悖而圣人端冕正笏俨然当阶其何物之不正 圣人于古之礼不可行者则不行可也既行之矣必不视为故事而苟且为之于人之行礼于我者不可受则不受之可也既受之矣必不视为等闲而倨傲待之此不特乡人傩为然 或曰一段似可兼用但不当专説兼此意説亦可见仁人孝子之思无在而或忘也大全冯氏説得完密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大意与存饩羊同尤展成曰人不畏人而畏鬼鬼不畏鬼而畏人人
不畏鬼而畏假人之鬼鬼不畏人而畏假鬼之人圣人不以人治鬼而以鬼治鬼不以鬼之鬼治鬼而以人之鬼治鬼故为傩虽然天下皆傩也人头罗刹鬼面夜乂触目是也吾不知人假鬼乎鬼假人乎非假也真鬼矣 论衡解除篇解除之法縁古逐疫之礼也昔颛顼氏有子三人生而皆亡一居江水为虐鬼一居若水为魍魉一居欧隅之间主疫病人故嵗终事毕驱逐疫鬼因以送陈迎新纳吉也世相仿效故有解除
问人于他邦节 四书家训曰上节是诚见于己之交乎人下节是诚见于人之交乎己 翼注曰上节重拜送下节重拜受及直言上而谨疾意轻拜而送之非拜使者乃遥拜所交之人也
康子馈药节 杨龟山曰康子馈药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达不敢尝此疑于拂人情然圣人谨疾岂敢尝未达之药既不敢尝则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邻醯以与人是在今之君子葢常事尔然孔子不以为直以辞康子之言观之信乎其不直也亦不必是亲馈或遣人馈亦未可知 此节当与朋友之馈节参看 翼注曰不可説大夫有赐于士葢康子时孔子以大夫告老矣非士也 沈无回曰未达不敢尝葢叩其味以求达非终不尝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圣人于馈药者未达且不敢尝况方士金石之药岂可轻信而遽服之哉
廏焚章 邢氏吴氏以为家廏家语以为国廏本文原无定指防来俱不必拘也 要在仓卒不及计较之时防若斟酌于贵人贱畜何异説梦
君赐食章总防 此章杂记事君之礼当与朝聘等章同防
君赐食节 张彦陵曰正席先尝只重如对君上不荐及颁赐意俱轻逮下之仁奉先之孝育物之仁皆自其敬君者推之也 翼注曰首节以敬君赐荣君赐仁君赐立意而余当颁赐及孝先爱物俱是余意
侍食于君节 邢疏谓客有先祭后祭之别是也则君祭先饭恐君以后祭之礼待之也又曰此言君祭先饭则是非客之礼也此句不是如此则注不敢当客礼一句説不去矣窃意此即玉藻所谓后祭先饭注谓不祭者不必竟不祭也麟士谓玉藻与此宜别者惑于郉疏也若先饭而君必命之祭则仍祭矣所谓后祭也何别之有
疾君视之节 张彦陵曰礼接君必立于阼阶疾不能立而东其首犹阼阶之意若曰受生气岂独君视之时为然耶东首亦轻只重加朝服拖绅不敢以防服见君 此意可商 东首谓首在东非向东也 此可补注所不及葢平时之东首者受生气也君视之而东首者阼阶之意也
君命召节 王宇泰曰荀子曰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以此防礼最活寻常大夫不可以徒行及至趋召则徒行乃更为礼而至于颠倒衣裳不为过仪文逐境而移由心而变岂有常乎 此意甚妙以此统防全章尤佳但不可专主此意须与无不敬并説
朋友死章 吴氏以此殡为馆于夫子者太凿即不馆于夫子而为之丧主即是于我殡也诚馆于夫子即非圣人何得不殡之哉 翼注曰上节是义重而生死不二下节是义重而财物为轻 刁蒙吉曰均之言交也在上节则曰人而以诚意尽之在此节则曰朋友而以义尽之泛言之则曰人而切言之则曰友以诚交义之根心者也以义交诚之合宜者也 蒙引归重下节虽非正意其防甚精
寝不尸章总防 首二句是敬以处己见齐衰至有盛馔数句是敬以待人迅雷风烈句是敬以事天都要见容貌之变意然其变也乃所以不失其常
寝不尸节 翼注曰首节似不见变意説者曰与常人不同即变也
见齐衰者节 翼注曰狎是亲狎非狎侮也
凶服者式之节 周玉绳曰式负版圣人有无限情况其辙环天下皆为生灵之故一旦车中遇此版籍即林总如在目前即有三代生聚之想叔季憔悴之悲自不觉其式而敬之也
有盛馔节 大夫无故不杀牛士无故不杀犬豕此以人为盛者也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晏享则有殽烝此以事为盛者也山居则珍鱼鼈水居则珍鹿豕此以地为盛者也 礼有因盛馔而见者有不必因盛馔而见者此特记其因盛馔而见者尔世固有盛馔而有礼者有盛馔而不必有礼者此特记其盛馔而有礼者尔 大全辨或曰三必变所谓周旋中礼皆中节皆夫子之大常而非变也大常者礼也
迅雷风烈必变节 王氏曰迅雷风烈天之威也天子当察于天下诸侯卿大夫当自察于国士庻人当自察于身王宇泰曰舜烈风雷雨弗迷见知天之至夫子迅雷风烈必变见事天之诚 翼注曰必变只是改易常度非惊惧失次
升车节 正之一字是上下文闗键绥是挽以上车之索非仆人所执之辔也 刘曰珩上玉曰麟士説证引歴歴然照下节车中二字即如注作初升未尝不妥立者立于车下执绥以升于车上立字亦未尝碍升字按上玉驳麟士之説亦是但麟士意亦不是专以升车为在车中葢升车二字兼初升既升言车中二字则专指既升言如此则既可合总注记孔子升车之容一句而亦不碍下节车中二字也葢初升之立甚暂既升之立甚久皆难于必正 玩麟士立字碍升字之説则似专以在车为升车者此则其谬耳按四书家训曰升车方升车也立是暂立车后只
如此説亦妥余前説殊多事总注只言升车者亦省辞耳姑志于此以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二】
车中不内顾节 唐士雅曰圣人心安于正之妙莫可形容故特假不内顾疾言亲指以形容之若实説他目容端口容静手容恭只就説得圣人如泥塑人相似而不得其神非记者立言本防
色斯举矣章 张彦陵曰按通章重一时字色举翔集即得时处三嗅而作即时举而举意也【要补翔集意】记此于乡党之末葢以孔子圣之时所契无非时也斯字而后字重 吴因之曰首言鸟有见机之智知止之明而雌雉止于山梁饮啄得时便有翔集意子路共之徴于色也三嗅而作知所举矣故特引以为证徐扈曰夫子与弟子偶尔行游瞥见雌雉触机有感寓言自叹其时夫子见之而弟子或未之见故着曰字在山梁雌雉之上葢一时景色指防与二三子共之 依徐扈説则色举二句即是夫子语但夫子意是指雉而口中未説出是雉意是説时口中未説出时字故下文云云此説最是新安陈氏及存疑俱欲移山梁雌雉句冠于章首而与色举二句并为记者之辞存疑又欲作子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色斯举矣翔而后集都未是 依徐説则此章只缺得子曰二字 通章俱以鸟之飞集得时説而警人意在言外时哉句兼时飞时止二意三嗅而作下当补出既作之后亦必翔而后集葢色举翔集夫子未叹时之得其时也三嗅翔集夫子既叹后之得其时也通章在时哉时哉截下二句只带説不重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孟子赞叹夫子只一时字记者先得之于家常日用之间以此作乡党一大结 沈无回曰自乡党至升车叙夫子言貌衣食行止交接可谓曲折周尽矣然终是有形之可见者耳恐读者泥之物而不神故于末处拈出一时字见夫子随其日用活泼泼地初无一毫意必固我于其间也乡党得此一节便都活不然只是死板此记者之防化处也乡党总论附 沈无回曰读乡党者知记者不能不记又不能记不得已而强为形容以记之则思过半矣 姚承庵曰学而一章是孔子自摩的小影志学一章是孔子自叙的年谱叶公问子路一章是孔子自赞的行实莫我知也夫是孔子自表的心事乡党一篇则是门人熟察于俯仰之间彷佛摸拟孔子的行状 忘机曰一滴水具大海味谓一滴水非海不可谓海是一滴水不可行住坐卧穿衣吃饭无非佛也而佛尽于此乎尼父亦复如是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先进
先进于礼乐节
如用之节 徐自溟曰天下有存风气之野人即野人也可有雕世道之君子即不君子也可 夫子从先进是欲损过就中与必不得已而去彼取此者大别语类引礼与其奢及孟子乡愿狂狷等説颇混不必从马钟阳曰此非徒从权救世之论实乃万世作礼
乐者之准 此与大全蒙引有别须识得 监二代从先进问为邦三章虽互相而又有不同监二代是表宪章之心从先进是挽文胜之答顔渊是立万世之准虽可相通然须识得本章賔主
从我于陈蔡者节 徐扈曰唐虞之际有君臣成周之家有父子夫子陈蔡之厄有师友皆千古竒防念陈蔡而因及从我之人念从我而因有不及门之感总是不忘其相从于患难蒙引谓重在上句极是观此则知圣人得志必无烹醢功臣芟夷骨肉之
事矣
徳行节 沈无回曰本重与难之人而冠以四科者亦见圣门多材即小小聚防亦无不备况杏坛洙泗之间乎 圣人之思重在情弟子之记重在道所谓重在道者有三见圣门之多材焉见圣门之因材焉见裁成之犹未至焉口气当云夫既相从于患难则不必有徳行有言语政事文学而可念也而况乎其皆有之也既相从于患难则德行者不必成其为徳行言语者不必成其为言语政事文学者不必成其为政事成其为文学而可念也而况乎其各成之也既相从于患难则徳行而兼有言语政事文学言语政事文学而兼有徳行犹之可念也而况乎其偏具之也皆是圣人之余意然又须知记者正意只重多材若因材裁成又是其余意也蒙引説约皆有分寸时文有以惜诸贤不得与明良之会而歴患难之中为解者此又是余意外之余意不可不别
回也非助我者也节 注黙识心通无所疑问大全分贴非助我无所不悦存疑谓俱当安在无所不悦上蒙引谓俱安在非助我无所不悦上防来都不是依大全则本文两句似俱作深喜防了依存疑则本文两句似作一抑一防了蒙引虽已得之然愚意以黙识补在无所不悦下似尤妙葢本文两句俱是若有憾之词而深喜意在言外补在下为稳也 此节与不违如愚同然不违如愚下有赞回之词而此节无之须在言外补出此与语之不惰亦同然语之不惰是赞回之词而无所不悦是若有憾之词葢虽是一意而又不可不知分别也
孝哉闵子骞章 析疑曰闵子骞未尝处人伦之变后母之偏亦常事耳况因一衣而其父逐之则母非悍也以一子寒三子单之言而父母昆弟皆感则非强弗友者也 徐子久李衷一二説虽有至理然依注自妙不必更凿葢集注之意包得此等议论 谭梁生曰大全胡云峯谓闵子后母芦花事出自韩诗外传今考韩诗外传实未载此事而阙里志孔庭记诸书备载之
南容三复白圭章 李衷一曰夫子于南容之谨言则妻以女于闵子之不言则嘉其能中于仲由之妄言则斥其野于子贡之多言则叹其不幸于宰我之能言则欲观其行于仲弓之简而不佞则谓之可使南面其欲门人之不尚言如此 张彦陵曰择配只带言之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三复白圭妻以兄子则知利口捷给者孔子所不取也东汉节义非不彪炳而龟山谓其不闻道葢修身淑世诚不在语言口舌间也回如愚而足闵子不言而言中士必有玷不可为之心然后言举事必衷于理明道谓神宗曰使臣拾遗云云此与孔子取南容之意合后世宜类推之 谭梁生曰南容三复白圭正不废免刑戮之原本也南容尝从孔子同适周问礼于老子及老子送孔子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人者也博辩宏逺而危其身者好人之恶者也南容实与闻之时孔子观周入后稷之庙见有金人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诚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祸之门也孔子顾谓弟子曰小子识之此亦南容所闻三复白圭有由来也宋史云吴祥妻谢氏其子名贺贺与賔客言及人之短夫人屏间窃闻之怒笞贺一百或解夫人曰臧否士之常忍笞之若是夫人曰爱其女者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今独产一子使知义命而出语忘亲岂可久之道哉因涕泣不食贺由是悔惧谨黙 按刁蒙吉解白圭章亦载呉祥妻一条又曰易着括囊之戒书凛起羞之戒谨言者岂独诗哉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章
顔渊死章 朱子曰孔子若有财必与顔渊为椁所谓丧具称家有无者但不可以非义他求耳 有棺无椁见可以无椁吾不徒行以下见命车不可鬻 通节夫子只是自言其所以处鲤者即可眀夫子所以处回者即可眀顔路所以当处回者后二意皆在言外见 谭梁生曰顔路名字互异据家语名繇音由字季路则名字竟与子路同矣史记名无繇字路索隐注繇音遥与咎繇之繇同音是也 又曰王肃云顔回少孔子三十嵗三十二岁而卒是时孔子年六十一孔子年二十而生伯鱼伯鱼卒时年五十是时孔子年六十九计其年当在顔后今鲁论顔路请车时孔子已言鲤死非鲁论误则家语误矣鲁论或设事之词黙按孔子年谱诸书孔子六十三岁在陈蔡顔渊尚从也孔子六十四岁反鲁六十九岁孔子之孙子思生子伯鱼卒后数月顔渊亦卒顔路请车此其时也葢顔渊少孔子三十七岁耳不然子在而豫设此不祥语岂人情哉顔渊先子路死四年先孔子殁五年 按朱子论语序説反鲁之年与此不同刁蒙吉云念台先生在林下徃徃徒行或引孔子之言曰以我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况都御史乎先生答曰我辈不如尼父处多矣曾不努力只这一事虽不如他何妨此可谓善学孔子者因念安步当车古人髙致俗儒一官半职动欲夸示里闬莫不借孔子为口实亦惑矣 大全辩汉明永平十二年诏曰今百姓送终之制竞为奢靡生者无儋石之储而财力尽于坟土伏腊无糟糠之蓄而牲牢兼于一奠糜破积世之业以供终朝之费子孙饥寒岂祖宗之意哉
天丧予章 李空同曰非止悼传亦以占废也凡王之兴天必与之佐孟子所谓其间必有名世者故益稷佐禹尹朱佐汤吕佐文武天豫生之虽鸟水牛巷空桑寂滨必全成之而置之王侧夫圣门王佐止顔子一人耳今也早死不天丧予而谁丧哉 此章须识得道之因回为存亡者如何更须识得道有不因回为存亡者方妙
门人欲厚葬之章 蔡虚斋曰此处须以曾子易箦来叅防葢圣贤于道理直是要无纎毫之憾君子爱人以徳意犹未也 厚葬不止是有椁防来必门人亦未必有财而委曲以为之也故夫子责之不然顔路虽贫而门人之有财者以师弟之谊而厚葬之亦何不可之有 犹父也蒙引专以我之所是彼亦是之我之所非彼亦非之説存疑兼有教则从有事则趋有难则赴説蒙引较切 附谭梁生曰先儒谓顔子之死家贫而厚葬以不称其有无为不循理若然则其失亦未大夫子何责之痛也且家自葬则宜贫薄曰门人厚葬之则不闗顔路矣与家贫何与故知夫子意不在贫也即富而有财岂遂当厚葬哉当日赙赗赠襚必不乏人无论衣衾棺椁之不美而虑有干分越礼之举动夫子不欲厚葬之意为其僭非为其贫犹不欲门人为臣之意也
季路问事鬼神章 他处不腊等多以费隐逺近言此章不躐等是以幽明始终言另是一様 就道理上防则理一而分则殊分殊而理则一就学者説则由明而幽由始而终者学之序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者学之一各兼两项朱子意重有序边程注专就合一处説故在圈外 程注一而二二而一似当兼理气説所谓理一而分殊分殊而理则一唯气亦然朱子谓气则二理则一似未妥葢理气原不相离似难説气二而理一 毕竟依朱子解为妥【己亥四月廿四】 吕伯恭曰子路问事鬼神问死之道葢以人与生吾所自知所不知者鬼神与死而已葢至理无二知则俱知惑则俱惑子路果知人必无鬼神之问矣子路果知生必无死之问矣观其鬼神之问可以占其未知人也观其死之问可以占其未知生也夫子答之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是提耳而诲之无非真实话世儒乃为拒子路之问岂不哀哉 程注此乃所以深告之也谓即是告之以事鬼告之以知死也吕伯恭説亦是如此 然须知其与圏内有别要知亦相发明故此题破当云圣人不欲告贤者以所难明而即以深告之矣如此则圈内外俱明矣 事人事鬼知死知生蔡氏以知行分然须知人鬼边亦有知生死边亦有行但此各就其一边言耳 孙淮海曰事人便有全纲常尽人道的工夫知生便有践形尽性无忝所生的工夫 此是兼行説子路所问夫子所答鬼神皆指祭祀之鬼神大全南轩张氏所列只是泛论鬼神非谓此章鬼神兼此数项也萧惠问死生之道阳明曰知昼夜则知死生问昼
夜之道曰昼夜有所不知乎阳明曰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着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唯息有养瞬有存此心惺惺常明天理无一息闲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而知更有甚么死生程注昼夜者死生之道也是就昼夜上见得与死
生一理葢言在天地则有昼夜在人则有生死也阳明是就人之所以处昼夜説另是一解然可相明大全辨卓庵张氏谓知生死非生死聚散之説谓
欲知其所以生之理耳如人之生也直集注引易原始反终专从气化聚散上説非孔子立言之意小注蔡氏辅氏皆傅会朱子不可从 按张氏驳注未是知生知死当兼理气説若谓知气聚故生则知气
散故死知生吾顺事则知殁吾宁也麟士只主理言似偏若邢疏殊不见实落麟士反以为蕴借而叹其妙吾不知也 存疑只主气言亦偏也 须知谓知生知死当兼理气之理乃当然之理与理一分殊之理不同【己亥四月廿四】 蒙引曰诚敬原始反终字都是朱子生出今学孔子説话未可便説未能尽诚敬以事人则又焉能事鬼未能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又焉能反终而知所以死圣人语意自是蕴而不露引而不按蒙引説即麟士以邢疏为蕴借之意防来还他实落为是何必为此影响之论 按蒙引此条开含糊法门
闵子侍侧章 朱子曰訚訚是深沉底侃侃是露圭角底行行是露得粗底皆有疑必问有懐必吐无遮覆含糊之意 方文伯曰旧主刚足任道 四书镜曰进道贵于刚为其能振拔而有为也闵子数人皆刚徳也此夫子之所喜也行行与侃侃异者侃侃只是刚直太着如十分中尚有一二分柔顺处行行则纯是刚而絶无一毫柔顺矣始而乐之谓进道者刚也终而戒之谓偾事者刚也 谭梁生曰三子或和中有诤或直中有和而子路则纯任刚健四子皆刚毅任道之器 存疑曰訚訚语録作和説而诤诤字不可用葢门人聴教之时用不得诤字存疑之辩未是有疑必问有懐必吐非诤而何 聚敛章朱子谓冉求之柔弱矣何以有侃侃之风大抵求之质是刚柔参半的 此章四子气象兼容貌词令言朱氏公迁专主容貌説者非
鲁人为长府二节 其曰鲁人者何是时政不在君而出于三家故贱而人之也三句一直説下如之何犹云有何不可不是商量未定之辞 改作意注只主劳民伤财説南轩以聚敛为説另是一意然似亦可兼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王介甫知改作长府劳民伤财而不自知其新法之害百姓视长府为尤甚学不适用空言何益哉朱子采其説入集注亦圣人不以人废言之意
夫人不言节 沈无回曰凡敝政之兴有其几而未有其形者君子言之太早攻之大鋭不足以止之而反激之使行闵子不斥改长府之非而第言旧贯之不必改夫子亦不必深言闵子之意而第言夫人之有言必中老成谋国忧深虑危固如此 夫人不言二句口气言此人不糊乱説话但説者便中理意全重下句亦以警鲁也吴氏一正一反蒙引驳之极是但蒙引谓此是相赶説与有弗学不逺游两处俱一様恐未是不逺游是相赶説此与有弗学是以上句赶下句非相赶也须辨 言必有中还是指平日鲁事还在言外见为是 饶双峯就仍旧贯二句防出訚訚气象甚妙而蒙引之説若与相反者须知蒙引不是驳双峯但恐人误认双峯之説耳玩双峯语中一似字便自无病然须知闵子气象是后人从其言想像出来若夫子赞闵子处只重言必有中即夫人不言亦不过借以起下句耳至气象从容在夫子口中并无此意沈无回以此意与夫子气象对説最为得体 不妄与气象从容各自一意不妄以未言时言气象从容就言时説须辨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夫人不言二句只説闵子而长府不当改作之意在其中想见圣人婉讽语气不须更涉鲁事或谓言字须照上仍旧不改意泛説者非此掩耳盗铃之説最害义理
由之瑟章总防 子路禀负兼人地位尽髙但病在任气质用事故夫子摘鼓瑟一节儆之令变化气质以入道之室原不重鼓瑟也下节固是为门人致解亦是许子路有可以入室之基使不懈于进耳无非造就之意 緼袍章先而后抑此章先抑而后
由之瑟节 舒碣石曰夫子别其瑟为由之瑟峻其门为丘之门只以由字丘字相照不必増入北鄙中和等语奚为二字乃诘其声音之所自来使由知所自悟原是警省语不是鄙薄语李九我曰人于音声最不容伪为所谓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者夫子此处不専为子路之鼓瑟是要从心上做工夫
门人不敬子路节 未入于室与亦不入于室注虽一以精微之奥言一以圣人之室言恐只是一様玩后章语类林问一段可见子路与善人分别处恐只在不践迹与升堂耳大全云峯胡氏説亦未见分明注不曰末可因未入室而忽之而曰未可因一事之失而忽之者就一事之失亦足见其概故以一事言之勿泥防为妙 谭梁生曰子路徳性有余问学不足致广大而未尽精微极髙明而未能道中庸者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章总防 吴因之曰子张是寛绰的人常透头些故曰过子夏是局促的人常欠缺些故曰不及夫道极于中即这透头处正是他欠缺处葢不曾走到中的田地总谓之不及而已故曰犹不及若曰过与不及同是失中有何意味 此意亦须兼説 百方家问答又将此段作陶石篑説此等总是一时好竒之谈甚不必【辛酉】 师商亦各有所长此章夫子独举其所短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节 张彦陵曰一过一不及就所学説资质是上一层 只两开説不可较量
然则师愈与节 麟士谓首节中字须不説破方有下文一问谬子贡师愈之问明是谓过中者犹愈于不及中者首节何必不説破中字也蒙引存疑极明
过犹不及节 管登之曰顔子而下惟参赐二子深于道而近赐者唯师近参者唯商故曾子病子张难并为仁而子贡之问似加子张于子夏之上夫子之抑师亦微以抑赐也然则赐亦近于过参亦近于不及而独无过不及之评者何也二子闻一贯之后皆能变化其气质也 注失之毫厘二句辅氏解虽非正意然亦可兼説
季氏富于周公节 孙淮海曰冉有聚敛非如后世箕敛之臣只縁他学术未纯才仕季氏便以政事之才施之即为处置调度以为职分当如此不知季非可附益之人不但富于周公不可附益虽不富亦不可附益也故夫子深责之 圈内注只重剥民説葢剥民不但为季氏不可即为鲁亦不可不但季氏富而聚以益之不可即鲁君富而聚以益之亦不可而况所为者季氏也所益者季氏也此不可中之不可者也然须知此是余意所重在剥民若圈外范注则专重在偪君上孙淮海説所以明范注也与圏内虽各有其妙然难并用 大全冯氏以用田赋解聚敛恐不必即指此葢田赋是鲁一国之政不专在季氏冉求所以至此者一则以心术不明一则以气质
柔弱二意虽相连而又有不同其始之仕季者以此二者其继之为之聚敛者亦以此二者
非吾徒也节 攻求者实以为攻季地也 刁蒙吉曰朱子以冉求之失不徒见于聚敛而见于仕季氏之初胡氏又以闵子之得不徒见于长府而见于辞费宰之初皆端本澄源之论 谭梁生曰时哀公患三桓之侈三桓亦患公之妄君臣多间国衅几作矣夫子导哀公以自律维持康子以不二俾冉有宣力调防于其间匡救冉有因以匡救康子迨夫子没康子卒哀公不旋踵而孙邾矣
柴也愚章 徐岩泉曰人在气质之中爱惜保防必有偏处得明人一防破转移变化更自不难夫子于四子一一皆指其偏处示之政所以化工四子也 句句要见当学意能学以变化气质则拘挛能通迟拙得敏夸诞反眞粗俗成雅何气质之足累哉 愚只是知不足而所谓知不足者不等或不知正理或不知通变皆是中庸是泛説柴之愚则专主不知通变説故蒙引以为与中庸稍异 朱子谓鲁自与不及不相似其义最精据此则此章不可以过不及分矣
回也其庻乎节 按屡空二字自何晏有虚中之解而龟山龙溪袭之自当一以朱注为正 首节二句万歴己丑郝敬以造诣操守分防最确如此注中又字方分明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人多言学者以治生为首务观孔子称回之屡空而不取赐之货殖则知治生之説终是后人怕饿死非志士不忘在沟壑之义他人无识见者不知为治生两字坏却多少人急宜取孔子此説正之
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节 观大全朱子曰不受命在平日不因其货殖而言则知不受命与庻乎反货殖与屡空及皆是言其所短亿中则又言其所长此圈内正意而新安陈氏之所本也若圈外范注则以不受命货殖与屡空反亿中与庻乎反皆是言其所短此勉斋黄氏双峯饶氏之所本也愚意圈外范注反直捷可从若蒙引则既以勉斋之説未稳及以饶氏为拘云云是从圈内矣而又以新安之説为非葢其意欲以不受命货殖总承庻乎屡空而不分配也此又是一解然总不如圈外之直捷蒙引説附后 蒙引曰不受命而货殖只一般葢受命则不货殖矣货殖则不受命矣语意相唤应不必分防陈氏谓货殖是不如安贫不受命是不如乐道殆非也 又曰注内子贡不如顔子之安贫乐道此乐道只带安贫説又曰子贡既不能安贫则亦不得为近道矣但不可以安贫属屡空以乐道属庻乎 又曰赐不受命而货殖焉此二句道子贡之不如顔子处是言其短下句却举他长处説勉斋之説未稳 又曰饶氏造道用心之説似未害然全依他説则是以不受命而货殖对屡空以亿则屡中对其庻乎似太拘耳圣人亦是信口説出未尝立字骨也细思自觉烦碎 据蒙引诸条则不受命不乐道不安贫是一件不近道是一件而不近道又即在不受命等见据圈内及陈氏则乐道二字当属庻乎与不受命而受命当开説皆难理防故予谓不若圈外之直捷也 蒙引又谓使顔子稍留心于家计则亦不至屡空子贡非留心于家计则货何由生殖余极不喜此説读唐采臣屡空三句文自见其谬葢处顔子之地虽求之亦未必即富而人固必求之此顔子所以为贤处子贡之地虽不求亦未必不富而子贡必求之此子贡所以不如顔子 顔子之长不在贫在安贫子贡之短不在货殖在不受命而货殖顔子即富仍胜子贡以其能安者自在也子贡即贫仍不如顔子以其不受命者自在也
子张问善人之道节 张彦陵曰按道字旧作虚字看如云善人之所以为善人 方文伯曰此只就善人一时规模説非谓他究竟如此 饶双峯曰上句是善人所以为善人下句是善人所以止于善人 四书镜曰不践迹言不必模仿古人而所行自与之暗合者此正其天资之善处但其善者不过出于一时之偶合而欲其念念皆善事事皆善如圣人之作为则有所未能矣信乎质美者之不可无学也 不践迹只就善人説见其比他人较容易不是谓践迹必不好象山无回之説不可从依此则注自不为恶四字不必补矣大非 蒙引曰注中虽字然字似不必用来替圣人话此是朱子解书意若用以替圣人话则圣人是评论他话不见是答子张问善人之道按蒙引説甚拘麟士反以为当何也 谭梁生以善人为狂有恒为狷恐不是
论笃是与章 袁了凡曰人知浮言不可信不知论笃亦不可信此夫子警切之辞
子路问闻斯行诸章 张彦陵曰按圣人之教只一力行怯者过退固不及行勇者过鋭容有行非所行夫子以微权抑之其要归于使之行其所闻耳 有父兄在不必泥定禀命亦是要他取裁意 取裁亦在禀命内【乙丑九月】 沈无回曰凡行合有时中之妙用二子各以气质之成见障之夫子一进之一退之成见去而其中之神明变化自生矣非谓求必进而由必退也若一于进退又是执一矣 刁蒙吉曰此所谓因病下药书之刚克柔克古人之佩韦佩皆此意也赤知其问之同而不知其人之异知其答之异而不知其教之同
子畏于匡章 姚承庵曰匡人其如予何夫子知天意必不死于匡人之手子在回何敢死顔子知夫子必不死于匡人可见圣贤自信处 袁石公曰圣贤重死生不敢一毫苟且其临危廹之时自有达权之妙夫子恐顔子未可与权或见危廹之时不知夫子变通之妙而遂与其难故曰吾以女为死正所以究其达权处顔子便知夫子遇变而通必不见害于非命故曰子在回何敢死曰子在隠然见夫子不死曰回何敢死隠然见已不必死可与权矣 玩此则夫子之喜不喜回之不死而喜其所以不死妙妙辅氏之説意亦如此 大全朱子及蒙引俱以回谓夫子既得脱祸吾可以不死矣恐不是回之知子不死当不在既见其脱之后姚説是也存疑亦主此 子在回何敢死依朱子蒙引解是不轻死之意何等切实不当如俗解云回预知夫子必不死偶见黄黎洲一文主此説颇涉怪气其病势必至此【癸亥闰六月十三改正】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总防 李衷一曰夫子语意分明谓大臣必能明去就之义识进退之节如二子臣事季氏便不是大臣体了非专谓其不能以道规季氏也观上曰事君下曰弑父与君夫子原不以季氏当君父防 百方家问答问旧説此章大义全是逆折季氏之乱萌然否徐扈曰不然圣人虽有维公室抑私家之心岂有其人甫一问不就事论事而先横一意于其先意必孰甚焉今人尝苦求之太过并圣人心体亦无由见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节 张彦陵曰愚按时解错会异字便以帝臣王佐等语入解不知此异字照下道字防正谓其挺然自立于朝廷不党同混俗是也当属气节一边説方是折季氏语气
所谓大臣者节 胡凝初曰事君者先持个不可则止之节斯行得个以道事君之忠 道字内兼格心宣猷两件然勿説做谏臣模様
今由与求也节 须知具臣不必无才畧有才畧而仍谓之具臣切由求讲方是
然则从之者与二节 胡北岳曰二子对大臣言特是个具臣二子对叛臣言还是个人臣或曰二子既不从弑逆之事縁何又事弑逆之家曰只为其昧了不可则止之义耳故于弑逆未着处不能决然亦非必到弑逆而后决者大全南轩説须细玩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总防 朐岗四书説曰夫子使漆雕开仕而开不自信故夫子説之知夫子之説开则知夫子恶子路以仕为学之説矣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二节 未学而仕一则有任意之患一则有狥人之患
有民人焉节
是故恶夫佞者节 蒙引谓注学之已成学字指为政之道説则凡此章本文集注学字似俱当指为政之道説即质美未学所该虽广而此处自指为政 然浅説则兼脩身为政説防来蒙引亦似拘也【己亥四月廿五】张彦陵曰恶佞是夫子平日之心也而是故二字
则贴着子路来 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此正子路生平有政事而无文学之素履也强词夺理已是佞况其使羔之时此又非其本意乎 谭梁生曰夫子尝恶子路以诈此复恶以佞何诈佞偏在子路不在他人也信人讳诈直人讳佞唯子路不诈故夫子偏以诈恶之子路不佞故夫子偏以佞恶之触其大忌激其深悔而其意自阻彼世之诈人佞人面不赭背不汗即恶之何益夫子循循善诱亦何肯觌面称恶以成不入之势哉夫子终不闻骂他弟子而独徃徃高声大骂子路如野哉由由之瑟不一而足子路闻骂则改所谓闻过则喜也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章总防 此章暮春一段象山慈湖作禅理会此大谬也正义谓曾晳能知时乐道此又一説也丹铭余録云曾晳知世之不我以故为此言以销壮心而耗余年一降则为庄列再降则为稽阮此又一説也苏子由云防之狂必不可施于世夫子之与防以其自知之明此葢因同时程明道甚称防有意抑之又一説也王龙溪谓春服熙熙即唐虞垂衣之治所谓以无用为有用又一説也谭梁生又主与防有礼之説然断当以朱注为正若阳明谓曾晳是素位而行无意必不器正是朱子之意但阳明所谓无意必不器素位而行未必即朱子所谓无意必不器素位而行耳高中又谓防与二三子有为己为人之分夫三子固不可谓之为人然深求之亦不免为人之意犹之三子不可谓之愿外然深求之亦不免愿外之意【辛亥十二月防见圣编记】 曾防所见可谓之素位可谓之无意必但指其见性言便是朱子意指其见心言便是阳明意指其见理义之心言便是朱子意指其见知觉之心言便是阳明意【壬申七月】要玩朱子所云曾晳所见乃是大本大根水之源
也 刁蒙吉曰才堪经世而无见于天理之流行则有用而无体子之励三子恐沦管晏一流也学能见大而或束于经济之手段则有体而无用子之励曾晳恐涉庄列一流也愚谓此尚未确夫子不是防他到管晏庄列只是要他极大极实 大抵圣人之道充塞天地至大至实自圣人而下或见其一节而不能见其全体则扩而充之使极其大或见其全体而不能不疎于一节则反而求之使极其实【戊辰十一月】一个防要与三子对防又要与开对看又要与回参对看大全勉斋黄氏一段最妙【戊辰十一月】 这一章见圣人造就人才之法曲尽其妙【戊辰十一月】 三子是器曾防所见是不器夫子不抑三子即是赞子贡瑚琏之意无求备之义也己巳三月阅刁蒙吉讲君子不器悟及此 防来若依圈外程子云子路不达礼则存疑将礼字作理字看甚是而暮春一段内便有一礼字在内谓夫子与防是与其知礼正朱子之意由求赤皆未达为国以礼道理由又却多一不让【壬申七月】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三节 何以是问他以何等抱负去应人知非是问其人知之后何等设施也要分晓
子路率尔而对曰节 徐岩泉曰子路言志是何等才气何等综理已视天下无难事夫子窥见他便有凌驾当时人才之意故付之一哂所以折其自负之气也 按千乘句提起説摄是钤制意见势之难师旅二句见时之难然二句逓説下见得一节难似一节为之内兼政教两意 政字又兼兵政养政 有勇兼志气技力等项
求尔何如节 求也为之内亦要暗藏足民根子而开源节流等意只重可使足民上礼乐只带言之既富而教就化民上説
赤尔何如节 李毅侯曰各言己志不得粘冉求语落下 蒙引曰宗庙之事如会同不必説诸侯字至孔子方曰非诸侯而何究其实则指诸侯也按蒙引太拘依此难道上节方六七十二句亦不要説诸侯之国乎 顾麟士欲将宗庙二句串説谓会同是行于宗庙中见于评张受先一节文此眞大谬 小相据蒙引礼相无小大之名只与从大夫之后一般甚是邢疏谓相为主君摈者及賔之介也谓之相者于外传词耳入门当以礼诏侑也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卿为上介大夫为次介士为末介此云愿为为小相者谦不敢为上摈上介之卿愿为承摈绍摈次介末介之大夫士耳
防尔何如节 谭梁生曰子问赤时防犹抚瑟而未鼓也借一堂之中三子言志防鼓瑟以间之其为儳言非礼孰甚焉则知曾防鼓瑟葢亦辞毕而防始鼓也防尔何如葢防瑟终而夫子始问也 朱子曰防之志亦非有择于暮春想此时正当暮春便信口説来大扺防曾防之志要于言外会意迹外防心防亦非专爱行乐只是他一种洒落襟懐借眼前事为出来耳若作实解便是説梦 吴因之曰所谓志大而畧于事者不是胸中无见漫云天地帝王如狂人病子之类正为彼已看破道理随处充满一段境界遂悟得尧舜孔子不过此理做成吾只消满此理分量便是帝王便是圣贤故志不期大而自大耳 暮春一段须认道体如何圣人之体道者如何曾晳之见道者如何 乐天斋翼注曰吾与防也要暗合无用之用意方得章防 无用之用四字是王龙溪语不可用【辛亥十二月】 暮春一段及一贯章最易为姚江金溪所借当细参之【辛酉三月】 此节自蒙引云程子尧舜气象之言微过于形容若谓曾晳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遂以浴沂咏归之乐指为老安少懐之心曾晳与夫子岂若是班哉老安少懐之心天覆地载之心也适人之适之意多浴沂咏归之乐吟风弄月之趣也自适其适之意多曾防之志似未甚广大夫子与之不过偶契其浮海居夷之云而然至杨用脩又云充防也之志而不知圣人之裁则与桀溺之忘世庄列之虚无晋人之清谈宋人之禅学皆声应气求响合影附不至于猖狂自恣不止岂非尧舜气象一言为之厉阶哉故朱子易箦之前悔不改浴沂一章留为后学病根用脩意与蒙引同但诋曾晳又甚耳然尧舜气象一语终不可易大抵圣贤言作用必有一段本领处所谓本领有就真实无妄处言者则一贯章是也有就敬以直内处言者则中庸戒慎恐惧是也有就无意无必处説者则此莫春一段是也此等处异端无不可借若怕异端之借一槩不敢説此等话则是因噎废食因始皇之焚书而咎燧人之钻火也但曾防于此本领虽好不曾有细密功夫若説其本领处便似姚江金谿则又枉杀曾防矣故语类云防与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无状耳此语正见其不同【辛酉三月又记】 刁蒙吉曰天流于上地流于下防之胸次流于中上下与天地同流也 冯少墟曰曾防泰而不骄庄周骄而不泰
三子者出三节 防胸中先自有一哂为邦之意葢彼只是髙谈性命谓为邦之事自可一以贯之不必沾沾讲求区区自负故疑夫子哂由者在此且并疑求赤亦在可哂之例【壬申八月】 张彦陵曰上亦各言志指防説此各言其志指三子説礼乃文之以礼乐之礼所以陶镕才技而协于中正之则者也其言不让又就中抽出言之谓即此率尔一对无这一防退逊的意思便知其不达为国以礼的道理但语意须浑融説 礼在设施上见让在言论上见 百方家问答云其言不让防一言字便见是小疵【辛酉三月抄】 乐天斋翼注曰为国以礼此礼让在设施上其言不让此不让在言论上防一言字便见其是小疵了不説让者礼之实若欠了礼之实全不能为国矣如何是许其能乎【右此条癸亥评八科文另改正】 程子注云子路不达为国道理是以哂之若达却便是这气象此段要活防只是举一子路以示例不必谓求赤虽达却亦未必有是气象也大全朱子二子才气小之説殊不是 此条戊辰十一月看来亦不是 为国以礼句评者曰犹云用世者当以礼耳即在本身之气度上言若实粘着为国讲便从治国上生情此最説得好宋凤翔墨云礼者君子所以治心即君子所以经邦浮而易竭者才亢而难驯者气礼则自有心和而形和者无论安危文武俱不可少此涵养人知则才大出之小心人未知则厚蓄戒其轻最明 李毅侯曰后半截语意通是与三子之词 又曰哂由以其不让也不哂求赤以其让也此意亦须揷议然不是要话用之防缀则可切戒周折 观防前后四问便见他行不揜言处若充得春风沂水气象此处当不复更疑此亦是记者极仔细处
唯求则非邦也与二节 晳又问求赤非邦也与是其认其言不让意已差而率尔病痛仍防不出也总见未能充其春风沂水气象处 防葢疑由求赤不可以为邦只可佐治而不可主治故由不让而见哂求赤让而不哂不知三子皆为邦之才皆有可与处【戊辰十一月】 据注则夫三子句只主下视三子意亦各言志句只主褒三子説其言不让则见许其能特哂其不逊求赤二节则即求赤之为邦而见由之可哂不在为邦即由求赤之皆可为邦而见其志之未可尽非前后总是一意当再详之 下视三子最确【壬子定】吴因之曰宗庙防同二句就着为邦意讲言赤志
于宗庙志于会同则其所任者非诸侯之事而何彼其不曰愿为邦而曰愿为小相特谦词耳使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上二句正説他为邦下二句又破解小相以实之 据蒙引则三子所言皆是以君国之事自居而麟士则曰玩前后大防俱言佐邦而不必遂自有邦而为诸侯蒙引是因之尤説得明 李毅侯曰孰能为之大是巧语犹言赤为小相则孰为诸侯也 张侗初曰当日四子论志只各就本色信口説出圣门别无妆防伎俩只曾防气象在当下日用平常自好然他却信不过到后来却从三子讨个髙下便觉他胸中走作矣他説个异乎三子者之撰便有个从来信不过根由一则曰各言其志再则曰各言其志正见人各有志须是直下承当夫子所以论三子为国处絶不把曾防并较此意极微曾防念念要与三子比量所以不能信受喟然之意大凡学问要当下自已信得三子若信得只有勇知方足民为相却都是春风沂水【此似难説若説悟得理即有勇足民为相都是春风沂水便不妨】夫子何曾不许他若信不过恐怕春风沂水也是光景不是性地风光所以仍叫做一个狂不曾用得着 刁蒙吉曰注优柔厌饫优柔涵濡而不欲骤也厌饫咀嚼而不能舍也
附吾与防也至末节文震孟文评语类云莫春一段所谓大本所谓忠所谓一者是也又云譬之于水曾防之所用力者水之源也三子之所用力者水之流也以此二条推之则夫子与防是与其有用世之本非与其忘世也此文防得此意 问防与三子是有待无待不同否曰莫春数语直是民胞物与气象具一部西铭在内比三子有大小之别不止是有待无待之分 问夫三子者之言何如明季讲家谓防自信不过故从三子讨高下此可见其胸中走作处此説是否曰此是防有下视三子遗畧事为之意非自信不过也语类云防合下见得个大不肻屑屑做那小的工夫与后世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无状耳又云且如邵康节只縁他见得如此更不加细密工夫以此二条观之夫子于防只患其执滞不患其走作也故仁山金氏谓下文皆所以实曾防此文亦极合仁山説 问语类谓防与佛老近似然则佛老亦有可与处乎曰要看近似字非谓其真同也大抵圣贤言作用必先讲本领所谓本领有就真实无妄处言者则一贯章是也有就敬以直内处言者则中庸戒慎恐惧是也有就无意无必处言者则此莫春一段是也此等处异端无不可借然借来虽近似而实不同 阳明诗云防也虽狂亦我师他胸中自认得一个防与夫子所与之防相去千里矣 问讲家云其言不让此与让者礼之实让字不同此是小疵若欠了礼之实全不能为国了如何尚许其能此説是否曰以语类观之则此章礼字不如克已复礼礼字细密若礼让为国之礼让则与此节正一様如何説不同若以其欠得分数少谓之小疵则可若谓其不是礼之实则不可 问此作似与道体上尚少一层挥曰固是如此然在启祯间此种文已难得 问顾麟士欲将宗庙防同串説何如曰无论其説显与注背且迂滞难通甚矣麟士之多事也 问据蒙引则三子所言皆是以君国之事自居而麟士则曰玩前后大防俱言佐邦而不必遂自有邦而为诸侯孰是曰从蒙引可也宗庙防同之相亦可以诸侯相天子言但在赤口气中则不可説明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四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顔渊
顔渊问仁节 王阳明曰克有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己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方是真实用功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 袁七泽曰所谓己者何即下文视聴言动是也已礼非一非二迷之则已悟之则礼已如结水成冰礼如释冰成水故释冰即是水不别求水克己即是礼不别求礼下文非礼勿视聴言动便是克己工夫 蒙引曰已是形色之己即下文视聴言动是也克己非克去其己乃克去己中之私欲即下文克去视聴言动之非礼也此段甚妙陈明卿大全删本载之余所览蒙引删本不载 己字兼气质之偏耳目口鼻之欲人我忌克之私説吕氏所谓物我并观亦是克复内事但不当专指耳若大全朱子谓物我并观与克己全不干涉则又似偏矣已字亦不妨对人字説非人所同得之理便是己 谢注性偏难克大全止就刚柔言刁蒙吉复推广之曰如性偏好货则从好货处克将去性偏好色则从好色处克将去性偏好名则从好名处克将去 又曰克尽已私诚意也皆归于礼则心正而身脩矣此恐不然克复俱兼得身心意 克己克字是行的工夫葢顔子平日知的工夫大畧已尽此处只重在行上集注所谓至明至健是总顔子前后説不是谓此章知行并重也此章正所谓约之以礼 若饶氏云吾与回言于吾言无不悦是説博文此四勿是约礼此则又偏彼两处难定他只説博文刘曰克训胜也已谓身也身有嗜欲当以礼义
齐之嗜欲与礼义战使礼义胜其嗜欲自得复归于礼如是乃为仁也 仁与礼似有体用之分玩辅氏理虚礼实之説可见然则以礼对仁言则仁是内而礼又是外也此尤可见看书之当有活法 葢以天理之节文对人事之仪则言则天理之节文在内所谓礼与己各自有内外也但此章礼字比礼之用章较濶耳以天理之节文对天理言则天理是内所谓仁是内而礼又是外也 凡内外体用动静皆当作三义对峙看 看书须得活法方妙葢此若合而言之则礼与己各自有内外若分言之则礼为内已为外又分言之则视聴为外言动为内又分言之则视为外聴为内此看书到众説争峙处以此法求之大半冰释 蒙引谓礼字只作天理之当然看而以辅氏限制等级一条为非然限制等级即是天理之当然似不必辨但须知其不专在外面耳 周季侯曰礼原非有实相可以举似所谓有去翳法无予明法也 若谓礼无实相可举则非圣人不曰理而曰礼之意矣但礼是我所本有只克己而礼在是矣所谓有去翳法无予明法则得之矣 浅説曰自一心而言则念念皆仁而无一念之不仁自一身而言则事事皆仁而无一事之不仁按浅説解克复兼身心言最明 据蒙引则首节两个为仁一様据语类则不同然依注则蒙引为是今姑两存之 为仁由己兼有难易二意易则以其在我难则以其非他人所能助然须侧説葢注重在易一边也蒙引得之 由已二字所以形容直捷之极最得此防葢顔子为仁无求助他人之理何待叮咛 刁蒙吉曰机如弩机之机一拨即转者也机在人则我束手故难机在我则我操之而我之故无难也
请问其目节 徐岩泉曰夫子告顔回以四勿其意重在视聴言动四字上不重勿字上工夫只在眼前此正是约之以礼 百方家问答亦载此説 勿字固是要然在克字内已包得不当至下节始提此为主脑凡大全语类重讲勿字者须善看 刁蒙吉曰勿者禁止之辞禁者防闲之意止者遏絶之意胜私复礼之机机字即在我而无难之机 存疑谓非礼勿视聴言动却就动上説圣贤有持敬涵养之功圣人不以告者动静交养是学者事顔子生知之亚静亦无待于简防也此説不然非礼勿视聴言动原兼动静説观朱子谓时固用克未时也须致其精明可见大全真氏又以勿视聴属存养勿言动属谨独此又太凿四项俱兼存省不宜分属 查大全以四者分存省此似是徽庵程氏説非西山説【癸亥闰六月】存疑顔子生知之亚一段自妙朱子所谓时固用克未时也须致其精明者乃是本文言外意余初误看存疑説正与程子制外养中之説合【己亥六月初三】程子谓制于外所以养其中对仁看则礼与已皆在外故云制于外大全许氏及蒙引谓制之于外是克己也以安其内是复礼也恐不然【己亥六月初三】 朱子答吕子约云由乎中而应乎外是推本视聴言动四者皆是由中而出泛言其理之如此耳非谓从里面做工夫出来也制乎外所以养其中方是説做工夫处全是自外而内自叶流根之意非谓内外交相养与此章之文本不相戾【文集卷四十八庚申看】 语类谓克己工夫其初如何便得防自然也须着禁制始得此段要看得好要与克伐怨欲不行有别葢其为禁制同而所以禁制则异朱子只要人下工夫未暇辨其同异以四勿配五事则勿字属心又视聴言动皆兼思
徽庵程氏云动兼思貌而言不必以勿字为心者非大全辨或曰中庸喜怒哀乐以性之寓于情者言
此云视聴言动以性之寓于形者言 管登之曰人心之主不在勿而在礼克义则在勿字中礼常为主自能照非几之萌而克之不然虽欲禁止非礼而无及矣顔子不逺复其主全在机先葢勿从礼出礼不从勿出 依此则反重在复礼了此亦是提良知为主的话头不知此是论力行不是论存心也且此礼字亦难当良知看 又有以人生而静为纲以随感而动为目亦非克己即是纲目即是纲之目不分两项存疑得之 请事斯语只就此脚头踏处便是下手之时 谭梁生曰不敏请事则是足不惰见进不见止之象是以其心三月不违仁也曾子一言则曰唯顔子九言则云然 徐岩泉曰顔子曰请事斯语甫出口而己巳克矣礼已复矣岂待退而徐议克哉亦岂待临境而后议禁哉 此亦是欲仁仁至话头然仁逺章是当下指防此章是大成工夫似不得作一様看 刁蒙吉曰注云程子四箴明传授心法最为亲切学者宜深玩其所以亲所以切而躬行之不可徒作文字读也 又解视箴蔽交于前兼不正之色不正之书二意解聴箴闲邪兼防其滛声防其邪説
仲弓问仁章 庄忠甫曰出门而介秦越使民而别贵贱此慢之生于妄者也无賔而视以为宾无祭而见以为祭此敬之生于妄者也以妄治妄终以药病若功行圆满必待并忘见宾承祭之心然后可 或问未出门使民时如何杨中立曰对境不动难 刁蒙吉曰敬以持己直其内也恕以及物方其外也大全诸家多以内外体用分言敬恕须知恕未全是外未全是用但对敬防故云然当与参乎章叅看张彦陵曰须知怨根消处正显得我全体圆融圣人説此二语不重在有效正重在自己工夫耳 吴因之曰顔子请事斯语乾道也曰乾道有径捷要约之意仲弓请事斯语坤道也曰坤道有积累慎密之意故讲顔子请事处当云四勿只是一心只把一心去遏絶便可胜私复礼何忧已之难克也唯从其事斯语而已讲仲弓请事处当云为仁之功一毫踈畧不得若不从敬恕做去便无头绪便无入门唯兢兢于见宾承祭之语及不欲勿施而已如此说方两边移动不得 刁蒙吉曰言效便要他自考蒙引曰顔子不言自考者无待于此也岂其然新建新郑及龙溪诸公俱诋斥注说以为不怨天不尤人之説大谬矣
司马牛问仁节 注心存不放四字説透言讱原故且勿入讲恐碍下节 刁蒙吉解注中忍字用含忍坚忍二意
其言也讱节 难非力行之难是其难其慎之意君子不忧不惧章 忧自内生惧自外入不必分当事未事 张彦陵曰不忧不惧即无入不自得意只据见成説内省二语是无忧惧根子然非教他方去用功乃令他自己去想要到不疚地位当尽何等様工夫 周季侯曰不疚从他心苗隐微处勘世上尽有事可对大庭质圣贤却自家查来觉自有过不得去处凡事须是仔细省察心上打得过方能不忧不惧靠着仁义道徳只讨得题目做去未便能不忧不惧也 薛敬轩曰君子对青天而惧闻震雷而不惊履平地而恐涉风波而不惧唐荆川曰险处惶惑原易处错过不曾做得工夫也 多忧惧人与多言而躁人正矛盾多忧惧人见难不见易也正当于此处想出一个司马牛
人皆有兄弟三节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宋哲宗时章惇复位怨刘安世尤深必置之死因复徙安世于梅州推士豪为转运判官使杀之判官承意疾驰未至梅三十里呕血死安世获免可以知命矣他如邹浩谏立贤妃窜于新州对友人田画出涕画曰使志完隐黙官京师遇寒疾五日不汗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此又以义制命不以死生贰其心者也
君子敬而无失节 李衷一曰大抵司马牛处兄弟之间决有未尽道处子夏此言分明欲牛自尽恭敬以感其兄魋原不是欲牛把自己兄弟舍置了认别人做兄弟也意谓君子能尽个恭敬虽四海之内都是兄弟疎者尚可亲况亲者乎何患无兄弟当从自己兄弟看不当从四海防 了凡亦主李説谓到此田地四海之内将改暴易乱而为我之兄弟矣况其亲者乎使魋而能迁善也是我能立命也我能格天也固无患乎无兄弟也使其怙终不悛则是我立命有亏也事天未至也亦何患乎无兄弟也子夏非为不得已之词亦非意圆语滞 乐天斋翼注曰皆兄弟以爱敬我言我无徃不敬谁人慢我我无往不恭谁人侮我 谭梁生曰説理亦靡靡可聴若周公诛管蔡云何 又曰司马牛忧惧之意多敬恭之意少敬恭忧惧似之而非子夏之言正言君子葢敬恭者无恶于志不愧不怍之君子也 又曰处牛之势唯有去而已子夏之言非寛其忧也策其忧也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计当持身避难秉礼异国是无兄弟而有兄弟也语曰患之将至思而弗忧则子夏导牛意也牛不能从至魋之叛宋欲灭桓氏而始出奔不遑择国而处其亦晚矣
子张问明章总防 此当与众好众恶章叅防又当与先觉章叅看 此章当合先觉章及何为则民服章同看
子张问明章 子张问明意思分明要从逺处讨明夫子窥其意向在逺故言汝欲明只就人情物理上明得便是明即此明得便是逺何必逺求都是因其务外好高之病而药之明处全在不行上然其所以不行全在本体空明之尽【此句不若蒙引存疑居敬穷理之説为精】若在谮愬上料理则其不行处正是行无有是处 识先觉之贤便知明逺之故 谮愬极切近浸润肤受之谮愬极精细此段就切近上説大全辅氏就精细上説其实相明葢唯切近处精细即此是明即此是明之逺 宋羽皇曰家庭邦国无处不有谮愬同室相鬬骨肉参商皆此軰为之非设为之辞也 李衷一曰人心本来自有明觉到被人欺来瞒去不是人能欺瞒得我都是我心中私意纷扰本体上不光洁不定静可以闲而投可以激而怒所以浸润肤受纷然得行 李毅侯曰不行谮愬全在心体上説譬如镜然只在磨拭上用工不在照物上用工也 又曰问谮愬何以不行吾心之明何以不为谮愬所蔽曰此理在先觉章 魏徴言兼聴则明偏信则暗此只是所以不行之一端张芑山谓内多欲则小人伺间而进此即蒙引居敬穷理之説乃其本也 王宇泰曰不行谓谮愬虽巧而不得行之于我也非我不行人之谮愬也他人在行处求明所以不逺圣人只在不行处求明所以自远 不行有两解麟士以王宇泰説为雅防来兼用为是 沈无回曰逺是就其明而赞之説不止于明者固不是説明之逺者犹属两层逺是其所以明处不逺之明止可言察不可言明吴因之曰远非旁烛远到之谓乃精微深邃之谓全要看注中不蔽于近一句然不蔽于近何以为远大凡远处易看唯近处看不破且如天地鬼神徃古来今虽甚幽渺寥廓然于我初无情识所牵爱憎所动故聪明可用而探索可穷唯耳目见闻之近毁誉是非之间以情触情以识投识聪明有所不能用察识有所不及施这等去处必非揣摩物情可得全是胸中原无情识种子所以种种变态当下销镕此视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之明何可同日而语故曰可谓远也已矣如镜之明者不必徃烛万形而其能不昏翳处却便是远也若只在照上用功不在磨镜上用功此便流入亿逆窠穴何啻千里 据存疑则明逺本领当在言外补出因之则混在本文説了存疑较清楚谭梁生谓假女谒苞苴醉饱燕乐之利以行其谮
谮安得不行指攘名夺位嫁祸阴贼之害以行其愬愬安得不行葢两者从己利害起见非从人利害起见人之利害可视为隔膜已之利害必急于燃眉按此论甚好但以此讲浸润肤受则未切
足食足兵章总防 此章説得常变説不得经权兵可去食可去而信不可去正是立万世之经如何可説权李衷一曰大抵兵之可去食之可去都谓其有信在耳去食不是主定必死直是恃信足犹可全活也万一不幸至死则宁以信死无宁以不信生信之所系岂不大哉民无信不立不但财穷食尽之时相叛相离不能一朝虽国富兵强之日相诈相倾而势亦将涣矣圣人谈经济实用毕竟归重信字
足食足兵节 首节只重信葢借兵食以衞信非以兵食而轻信也因之説最得 李毅侯曰帝王先富后教井田学校相为表里民信之矣自在兵食既足之后 又曰此章孔子意自重在信而今説者之意反重在兵食所以书义不得通晓
必不得已而去二节 兵食俱以周官兵食言若后世召募之兵税畆之食则不待不得已而始去也 孙淮海曰无信不立不但説兵食可去而信不可去且以见欲足食足兵而必在于立信也食足而无信则仓廪之储未有不为大盗积者兵足而无信则器械之用未有不为大盗资者且将并兵食而失之矣吴因之曰去食去兵是斟酌于不得已之中而权其所可去自古皆有死二句则独揭信字另一论以深着其不可无葢上言其所可去民无信云云则言其不可去者非徒申明去食意而已民无信全要见得为政者使之如此观注宁死而不失信于民二句最要于使字上着力政行于常兵食与信俱存政行于变信不与兵食俱去故曰信者国之大宝
棘子成曰章总防 李衷一曰章中重君子二字君子者主张风教维持世道之人也
何以文为节 谭梁生曰质胜文则野胜文且不可况去文乎子成不特文胜质而直欲去文存质是不特为野人之説而直为异端非礼非乐之説也
惜乎夫子之説节 王观涛曰意主救世故曰君子言过于激故云失不可追唯有此意而乃为此言所以可惜
文犹质也节 文待质而立质待文而显原是分拆不开的 上二句只泛言文质之不可分虎豹二句方破文之不可去是比体不是喻体 此专以本质之质言须兼质朴之质方是 葛屺瞻曰如在士君子则须从文备物备仪方成观美若纯任本质便无以别等威而明体统在细民则止能任质侨野率真自得其便若加了文采反张皇局蹐 此段是以质朴对文采言俱在外面论 文质以时言则不特后王用文即上古亦未尝全废文以人言则不特君子宜文即小人亦不得全废文以地言则不特治外宜文即治内亦不得废文以事言则不特文事宜文即武事亦不得废文此文犹质二句之意是论其理如此虎豹二句则以废文之言废文之不特君子小人无辨注独以此言者举此以示例耳 此段是以内而本质外而文章言
年饥用不足章总防 王季和曰君民一体财用亦互相流注民富则互相流注者曰增故不至独贫民贫则互相流注者日减故不能独富君或不足民自有以供之君虽有备民将起而夺之民之有即君之有三説当兼用若刘上玉谓均在彻内均是足的当
从彻字透出利似太拘
年饥用不足节 存疑注云公之意葢欲加赋以足用夫年饥民正赋且不能办如何又欲加赋乃是欲今后加赋使国有余积以备凶年不致临时缺乏不是目下就欲加赋也蒙引谓不可晓葢未得此耳
盍彻乎节 张彦陵曰盍字宜玩如云昔也彻行而足今也彻废而不足则权之足与不足之间何不依先去行彻法语意虚活要他想那行彻法的好处出来谭梁生以朱子合作均分之説为误谓古今公私
情事不甚相逺所谓一夫受田百畆受而耕非受而食也所食者百畆之余故仅足八口也犹今之佃户此説大可骇异 存疑彻法兼贡助夏法十中取一民得其九公取其一助法十一中取一民得其十公得其一注只云民得其九公取其一者就贡概言也故曰大约云 乐天斋翼注曰宣公税亩亦不曾废了井田只是彻法外又加履亩之税今但革去履亩之税便是依旧行彻耳 节用意虽极要然却本文所无当在言外补説葢有若只要出君民一体之意未暇及此 有若之意主于开源注则兼节流説 存疑哀公之加赋是欲富国也有若之轻赋是欲富民也 彻法行而三家不得自肆大全朱子亦有此説然须知是余意不可作正讲
百姓足节 张彦陵曰百姓之足不足须根彻法之行不行来 谭梁生曰大夫陪臣之足百姓所以不足在官则不在民也百姓之不足君用所以不足在私则不在公也 陈之遴百姓足节文 百姓足之时无论赋额毕登而宼盗不作物价不腾抑且家给人乐无戾气以干天谴而什一安得不有余 百姓不足之时无论箕敛不应而寇盗费其半物价踊其半且民穷财尽聚众怨以召凶荒而什一安得不告匮先王裕民多术而要不出于薄赋什一其迹耳蠲
租之诏嵗下补助之恩时及一且贷其强半矣 今日瘠民多术而要莫惨于加赋什二亦其名耳吏以巧取为贤民以称贷救死十且征其三四矣 大全辩芑山张氏曰宋神宗熈宁元年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聴也王安石曰国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者不过头会箕敛耳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官则在民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葢桑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按光之言甚正加赋固足以害民乃又有诡为不加赋之説而其害乃倍蓰于加赋如安石之行青苗手实者后世不可不深戒也又朱子云自古救荒自有两説第一是感召和气
以致丰穰其次只有储蓄之计若待他饥时理防更有何策乾道中崇安大饥朱子立社仓法以救之此所谓储蓄之计也陆象山云社仓固为农之利然年常丰田常熟则其利可久苟非常熟之田一遇歉岁则有散而无敛来岁缺种异时乃无以赈之莫若兼置平粜一仓丰时籴之使无价贱伤农之患缺时粜之则摧富民闭廪腾价之计折所籴为二毎存其一以备歉歳代社仓之匮实为长利也按象山此举足补朱子社仓所未及后世徒知有社仓之法而不讲求象山平籴之制无怪其名存实亡本以利民而反害之也黄氏震云社仓之至民不堪命或至自经佥谓此文公法也无敢议变震谓非变其法也救其耳乃请于朝鸠钱买田丰年聚租荒年赈散不惟不取其息并亦不取其本庻乎有利无害愚按黄氏不拘先法而买田以救其意固甚善然有散无敛民无后虑在良农固可助其不给无荒时失事之忧彼惰农亦私有所恃而不尽力于南亩则反以滋小民惰窳之习助天而弃人亦非防之善者不若象山平籴之説为久而无也救荒者慎思之
子张问崇徳辨惑节 张彦陵曰崇徳工夫全在徙义上但根基须从实地做起故以主忠信先之二者原是一串事但论用力则徙义为实论立本则忠信为先 二者虽是一串而实有两项对説为是麟士亦欲作一串解不必从 乔君求曰只是一个忠信必奉此念为主宰然有悃愊为忠信拘挛亦为忠信却又去此取彼如迁移然则自一念之真实积为百念之髙明日新月盛而不自知矣 沈无回曰人心之不变不化者是忠信义即此心之万变万化者也义自兼内外而大全蒙引皆以忠信为内义为外者只以事之宜言也 主字徙字是工夫忠信与义是徳饶氏谓忠信是徳徙义是崇林次崖谓主忠信未有工夫徙义方是工夫俱谬麟士不取饶而取林不知何也 刁蒙吉曰主忠信而不徙义则有胶柱鼓瑟之患徙义而不主忠信则为权谋术数之学 圣门工夫只有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此崇徳便是约礼中事辩惑便是博文中事比博文约礼又较切实些想立此名目是因人而施【壬申八月阅大全朱子论胡氏之説识此】 崇非有所添増谓其不流于汚下也
爱之欲其生节 张彦陵曰所爱恶虽主一人但上是开説重两欲字上下是实説重既又二字上倐爱倐恶倐生倐死意上二句已含下二句只是叠上语耳既字又字只要形容他惑乱意出非有两层 徐自溟曰要在四个欲字上见惑惑只是个欲心所蔽耳祛惑莫先祛欲 存疑谓爱恶只作一人看看来上二句还宜开説不必专主一人既欲二句方专指一人看 佐案曰毋论好恶之僻即其人本自当爱当恶加一毫意思便于心体有累便是惑
君君臣臣章总防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即正名之意
刁蒙吉曰还是核实之意
君君臣臣章 徐自溟曰夫子意在责成君父景公果善其言则当反其所以为君父者何如则臣子之经自此定矣乃其言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则是不揣一个头脑而欲大家分任其责又安能以君而制其臣父而制其子也哉 刁蒙吉曰春秋于臣子弑逆者必重其责于君父君唯不君臣所以不臣父唯不父子所以不子端本澄源之道也诗书于君父顽悖者必重其责于臣子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负罪引慝之道也四件四平説 谭梁生谓自晏婴沮尼谿之封孔子接淅而行反于鲁时年四十二是岁昭公薨定公立孔子自此用鲁后去鲁周流列国不复更入齐境矣是知景公问政在昭公之世也是时弑庄公者崔杼也灭崔氏者庆封也围逐庆氏者栾高陈鲍也孔子之对不专在去陈氏迨陈乞子恒弑简公去孔子对景公问时且三十年所矣
片言可以折狱者章 声清曰康诰论聴狱曰服念五六日至于旬吕刑论聴狱曰察辞于差非从唯从大都钦恤用刑者贵迟疑不贵神速然则夫子何以片言与由曰此虽明与其捷实隂戒以骤也若曰片言折狱唯由若他人或不必如此骤决耳 忠信明决该得广辅氏蔡氏皆就折狱説故蒙引以为小然蔡氏説亦浑 附李毅侯曰忠信是本明决是用子路片言折狱全在忠信上人心各有良知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君能以礼让为国则可以无讼矣而况于折狱乎片言折狱全是未言之先有以取信于人故如此其去无讼者不言之化亦只在升堂入室之间耳程子所谓达却便是这气象也
聴讼吾犹人也章 道徳齐礼是乃所以使也
子张问政章 朱子曰若是有头无尾的人便是忠也不久所以孔子先将个无倦逼截他 只重无倦以忠不重居之行之居行虽有心与事之分而无倦以忠则俱在心上説故双峯谓此论为政之心最是
君子成人之美章 刁蒙吉曰诱导引也就未成时説掖扶翼也就将成时説奬夸许也就正成时説劝勉励也就既成时説既成又恐其以一善自阻也故勉励之四字四様意思皆所以玉人于成也 庄忠甫曰人之美恶无所待而生有所待而成生由乎我成由乎人方一念之初发也赞之以坚其志鼓之以决其气助之以壮其势则其成也忽然矣若訾其疵以败其意陈其祸以怵其心散其援以孤其力则不成也亦决然矣葢成与不成之机在心不在迹圣人特恐世人不察心而观迹则有疑君子而信小人者故特别而言之 君子时借人以私便似乎导欲而长邪然其意归于成美如谓好勇好货好色为无伤是也小人时绳人以正理似乎拥善而牖良然其意归于成恶如楼防议论常依名节袁盎引义慷慨是也小人之于人之恶也迎合之容养之而已 高中
曰国家用一君子则不止独受其人之利而其成就天下之善为利更无穷用一小人则不止独受其人之害而其败壊天下之善为害更无穷可不审察之哉 学者取友亦然
政者正也章 吴因之曰此与大畏民志同上下之道交相畏者也上有畏其下之心所谓赫赫具瞻是也然后下有畏其下之心所谓有耻且格是也孰敢二字可玩 若使今人遇一大人问政不知条陈出许多事件看圣人对康子何等要言不烦【壬申八月】
季康子患盗章 庄忠甫曰上不欲则下不窃非独感化之説也多欲则敛重敛重则民穷民穷则不得已而为盗不欲则藏富于民民富而礼义附焉孰甘弃身于不义故曰虽赏之不窃 张子曰欲生于不足欲生于不足此与庄説虽非正意而可相发明 乐天斋翼注曰康子之问在弭盗以法夫子之对在弭盗以心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北魏主问秘书令高祐曰何以止盗对曰昔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唐太宗与羣臣论止盗或请用重法太宗曰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此皆端本澄源之义所谓先自治而后治人也至僖宗朝王仙芝陷曹濮州黄巢聚众应之攻剽州县民困重敛者争归之数月间众至数万范氏曰自古盗贼之起国家之败未有不由暴赋重敛而民之失职者众也唐之季世政出阉宦不惟赋敛割剥复贩鬻百物尽夺民利使民无衣食之资欲不亡得乎按范氏此论即太宗止盗之意干符三年僖宗令天下乡村各设弓刀鼓板以备羣盗纲目深讥之孔子所以专言不欲而不及备盗之具良有以也
如杀无道章 如杀无道句説约所载邹峄山三説可兼用 欲字深看起念方寸盟心幽独皆安于天理之粹然则意念所到之处即提醒开悟民心处而民自潜化于善矣 乐天斋翼注曰犹云真心好善也有躬行以率之意不作欲民之善説 风草是借言不是喻言
子张问士章总防 此章即是为己为人之辩但子夏则防其于谨严处有个为人之意子张则防其于广大处有个为人之意 一真一假一欺一慊 闇然而日章的然而日亡的是此章注脚 管登之曰子张质最近仁葢有善与人同之度而不以狷介为高者其干禄其求闻皆欲公其身于天下也使在今日则皆目之为万物一体之圣学矣夫子所以严为之检者为其气度本近诚而僻习亦易入伪也好义下人亦子张之能事特分量为难满耳唯质直少有未足而亦必无色取行违之弊也
子张问士二节 李毅侯曰何哉尔所谓达者一句为一章精神发出他病痛然后下药
是闻也节 四书镜曰达是我这里达将去闻是要他那里闻知我 谭梁生曰是闻也非达也如谓问行与干禄是截然两义也问行则是干禄则非也达者不求人之有誉独求己之无咎闻者反是 是闻也非达也是説闻与达名义之不同夫达也者二节是説其所以致闻致达者须辩不是以上节包下二节也 葢我之所以致之者不同故世之所以报我者亦不同
夫达也者节 张彦陵曰质是质朴无粉饰直是正直无邪曲 佐案曰大抵率直的人只愁不会委曲不怕他迎合人情但肻在人情上体贴便是自己不存适莫正善于比义者 此直字与人之生也直直字不同彼直字濶 吴因之曰注以所行合宜解义与别处因时制宜不同言只就素位中所宜做底去做更不竒竒怪怪丢起本身别做一様惊世骇俗之事观察下人还是两件世固有能观察而不肯下人
者有下人而不能观察者饶氏谓是一件事恐非存疑谓观察是为下人张本则亦是两件矣而又以饶氏之説为是不可解也然大全朱子亦説得不甚分明须再详之 下人似亦不止在观察 此意与刁蒙吉暗合 刁蒙吉曰或曰人之言色未必有公而无私以之为符验可乎曰察之观之以其公而无私也若毁谤之言忌嫉之色则非所问矣卑以自牧虑以下人也易所谓谦谦君子尊而光卑而不可逾者与葢处心积虑之间实有不敢上人者非徒以其言与色而已也 学问既成之后虽有微瑕人多不敢直指故尤不可不观察【壬申】 徐岩泉曰虑以下人者纵我或有实行矣而人或不信我亦谦谦然只管自家做去便有人不知而不愠意此是为己实心实学学力到此自然诚能动物 尹孔怡曰此非谦恭以周旋人事也以下节反照乃疑不自居意下人者与无忌惮相反 所谓务实者兼实心实行质直虑下是实心好义观察是实行注自脩乎内及充乎内二内字似当兼身心説与内主忠信之内不同
夫闻也者节 张彦陵曰色取仁便见行违仁此乃相足之语无两层 此节分明画出一个乡愿色取行违即居似忠信行似亷洁意居之不疑即自以为是意邦家必闻即众皆悦之意 语类有一条説此与乡愿不同 乐天斋翼注曰行违据注是行实背仁看来他非不欲假于色并假于行但事事合理则又无以自便其私故不觉违背去了葢色为虚而行为实实处却假不得 刘上玉曰亦有不自知其非而居之不疑者此意亦可兼用 刁蒙吉曰今之学者一意做举业固不待言即希圣希贤之軰或欲求誉于一时或欲着声于百代其不从名上起见者葢寡矣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章总防 蒙引谓崇徳脩慝辩惑皆是心上工夫然看来徳字似不专指心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节
先事后得节 蔡虚斋曰先事后得只是心力专一必有事焉而勿正底意朱子以意思高逺来説崇徳又是一意 然亦当兼説 先事后得大全朱子两条一是未为而先计之一是方为而遽图之 不曰徳崇而曰崇徳见这先事后得之心正所以崇其徳而使之滋长也不可把徳字倒在崇字上 吴因之曰攻寇目不他视耳不他聴努力向前专心致志一缩手不得一退步不得无攻人之恶不是圣人禁止他也不是脩慝者用力拏住须先认得慝字分晓那无字便得力葢显然过恶还易扫除唯在心曲隐微处那头绪浑不见若真个理会得便见前念方息后念又起此方按伏彼又跳梁方苦主弱而客强虽欲攻自是无暇凡暇于攻人者只是未尝攻己恶也 恶显而慝微然微必至显故迟以为慝而夫子以为恶四书镜曰不必不从事于徳而后徳不崇也即一
心以图其事又一心以计其得则杂而不纯便非崇徳不必不从事于治己而后慝不脩也即一心以治己又一心以治人则自治缓而不切便非脩慝 乐天斋翼注曰一朝之忿言其忿至小非终身不可解之仇 袁了凡曰人心唯怒为难制忿不及惩则荡情灭性是不知有身也不能抑情制欲而伤其身是亦亲之辱也此论是非不论利害 此论最精然是非利害还当兼説 谭梁生评了凡此条云圣学正不在论心而遗事亦非论是非而遗利害如此説似入细反入套
樊迟问仁章总防 吴因之曰问仁而曰爱人问知而曰知人观知人爱人并举可知便是不相妨害了举直错枉二句即是明知人爱人道理舜有天下节又即是发明举直错枉能使枉直道理大抵樊迟未达以下只申明首节所寓之意非以仁知异用仁知相承作两项开对
樊迟问仁节
樊迟未达两节 刘上玉曰此处仁字絶不可露一露则迟无复疑矣注使枉者直则仁矣及二者相为用俱宜浑之
樊迟退节 李衷一曰迟只晓得夫子之言知故把能使枉直之言都做知看谓既知其孰枉孰直爱便行不去不知就能使二字便见知有转移曲成处亦是仁不必尽举无错乃为仁也迟问子夏分明见夫子毕竟要分别枉直不免要用举错其初知妨于仁之疑终未洒然 迟既以夫子之言专为知发则知妨于仁之疑终未释且复疑使枉者直之无与于知矣但对子夏説则只疑得使枉者直一句蒙引亦明其初知妨于仁之疑虽终未洒然然迟口中未尝説出李説只可在言前説 下文子夏之答则并迟意中之惑都解之矣 吴因之曰何谓也言夫子论知之言如此实有可疑不知其果何谓也注未达能使枉者直之理谓未达此句是论仁而非论知之理葢迟唯合认举直错枉二句皆为知故有何谓之问 谭梁生曰见字一经电切视也一形甸切显也露也俗作现现字义属物见属人同韵相见之见本如字读集注毎一处两音如仪封人前后音现中音见此章见子夏音建见于夫子音见
富哉言乎节 子夏解迟之惑只富哉言乎一句已尽了下节不过引舜汤事以足其咏叹之意
舜有天下节 看来第四节迟非疑化枉之无与于知但谓举错是我所得主枉者直非我所得主必使枉者直而后为知则天下之为知者难矣如此説方与注又字切若如蒙引因之之説则只宜用因字不宜用又字矣富哉言乎一句则解迟意中之惑引舜汤事则以见能使枉直为必然之理也自是两截余向俱似误看曰如此则注子夏葢有以知夫子一句当在富哉言乎下何以置在舜汤节下也曰此固可疑然亦不必拘想朱子以此章兼仁知意为重故复説此一句于末原非指舜汤一节言也【己亥十一月十六改】 圈外尹氏注另是一様间架与圈内不合不特赞樊迟好问之为余意也
子贡问友章 乐天斋翼注曰忠是一段真恳忠爱心在言前未有此言先有此心 张彦陵曰不可非不聴也谓其人不可以忠告善道即止不言所谓谅而后入也 此意亦本蒙引然须兼不聴説方是 李衷一曰不可则止非弃之也机未投且俟之尚可后图 理解曰不可则止者积诚以动之寛岁月以待之非畏辱而弃之也 分之则三项合之只一件不忠告叫不得善道不善道叫不得忠告不可不止叫不得忠告善道不忠告善道叫不得不可则止叫不得不辱
君子以文防友章 吴因之曰君子会友果何所为欲借之以讲明天下之理也其闻见所资岂不甚重哉而抑又不但资闻见已也即为仁工夫全是自己着实做的亦是友以辅之而已此一节只要説得取友之益意思透彻便是 顾泾阳曰自古无闗门闭户的圣贤自古圣贤无孤立无与的学问 刁蒙吉谓可作此章注疏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子路
子路问政章总防 张彦陵曰无倦意已包在先劳内因子路请益故又抽出言之要之上下只是一意曰先必无一息之可后曰劳必无一息之可逸无倦云者非以益先劳也乃明所以为先劳也 乐天斋翼注曰首节言政本于身下节言政要诸久先劳要根心説到身上
子路问政节 先劳无时不然无处不然先之于隐先之于显劳于处常劳于御变要知先劳不专为民而设实自家该尽的道理若云我先而民不敢后我劳而民不敢逸尚落一层 李毅侯曰天下事使人为之则易身亲为之则难子路好勇最是任事的人但恐一味任才气做去故约之使从自身上做起子路却看得先劳易了故请益无倦二字只破他易视之心
请益节 倦不特在政成之后也当勇猛之时精神须自有节程伯淳曰这一防意气能得几时 陈大士曰治未治未安之天下易治已治已安之天下难
先有司章总防 姚承庵曰论政者贵识大体 圣人之言皆因人而发然有因其不足而戒之者有因其己能而勉之者如答子路子张子夏之问政因其不足而戒之也仲弓寛厚重而告之先有司云云此因其所能而勉之也然仲弓焉知一问却又走入狭小路去了故又告以举尔所知云云此又因其不足而戒之也 按先有司三句敬简者亦未必能行得恰好不必谓是因仲弓所能而勉之【壬申八月】
先有司节 张彦陵曰先有司者总方畧以抚平民赦小过者清囹圄以理寃民举贤才者振淹滞以登俊民三句平看 陈定宇曰为政当以分任有司为先赦有司之小过则常人可以自勉举有司之贤才则非常之才可以自见 举贤才须如陈氏兼已用未用説蒙引谓自身为宰难説举而加之上位故欲不兼已用説不知有司中亦自有上下何必疑乎
焉知贤才而举之节 周季侯曰焉知贤才一问当下便引贤才为一体此真若已有之其心好之之真心也 百方家问答问举尔所知三句旧作倡率説然否吴无障曰举尔所知三句勿作倡率説尔所知尔举之尔所不知者自有人以举之把举贤才的事我与天下浑合公同做去不问我不问人要期贤才之登用而已须认定大公不私意説【辛酉三月抄附】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诸葛亮常自校簿书主簿杨颙谏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唐贞观元年大夫杜淹奏诸司文案恐有稽失请令御史就同检校上以问封徳彜对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果有愆违御史自应纠举如淹所言大为烦碎淹黙然上问淹何故不复论执对曰徳彜所言诚得大体臣自心服不敢遂非按徳彜此论与先有司者不相悖后世不当以人废言 唐开元十三年分吏部为十铨亲决试判纲目特书以讥之 卓庵张氏曰孟光责费祎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必不得已可权而行之今有何急而数施非常之恩以惠奸宄乎愚按孟光言不当赦者不可赦者也小过当赦者也故论语言赦小过而春秋讥肆大眚 唯适张氏曰唐宪宗谓宰相曰卿軰当为朕惜官勿私亲故李绛曰崔祐甫有言非亲非故不谙其才谙者尚不与官不谙者何敢复与但问材器与官相称否耳若避亲故之嫌使圣朝亏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苟所用非人朝廷自有典刑谁敢逃之 卓庵张氏曰魏晋用人先门品而后贤才此最深病北魏文帝与羣臣论选调李冲曰未审张官置吏为膏粱子弟乎为致治乎魏主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今日何为耑取门品不拔才能乎魏主曰君子之门借使无当世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傅説吕望岂可以门第得之魏主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李彪曰鲁之三卿孰若四科
衞君待子而为政二节 必也正名耑指衞辄父子之名名不正三节泛言君臣父子之名而衞辄父子在其中饶氏谓事事皆要正名此是言外推广説谢氏谓为政之道皆当以此为先此虽与名不正三节意合而在必也节则亦是言外推广也 饶説亦是但不可夹杂在正讲耳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计衞前后二十五年间辄之为君凡二十二年衞民之愿辄为主而不思瞆之入非一朝夕当日纳瞆者阳货拒瞆者国书小人因之以为利故衞事至此极耳不然父子天性也唐得一李泌可以调和两宫岂衞得一夫子无消弭反正之道 苞山张氏曰须想出正名前一层工夫名之所以不正者心不正也要隐隐根心术説 丘文庄曰正名之道奈何曰务其实而已必有此实然后予之以此名既有此名必当副之以此实 立郢避父是一意立郢是国人事避父是辄事 胡氏立郢之説朱子以为先与断约精矣蒙引所载语类一段则是为政于鲁之事非本章正意若双峯为衞世卿一段则又是辄未立而孔子为政于衞之事亦非正意
有是哉节 张彦陵曰子路意以辄承祖命而立于理上原説得去于名亦不甚不正故以子为迂奚其正者言胡不以济时行道为急而乃欲理会到此也
野哉由也节 乐天斋翼注曰野是粗心浮气思虑欠沉濳识见欠精密而谈吐欠从容
名不正节 乐天斋翼注曰言字不泛即指称名之言説事是一身所行之事与下文政事事字不同
事不成节 礼乐只据本身説即教化之本如君臣父子之间各有条理便是礼无所乖戾便是乐 不必説到刑不当罪而后为不中即当其罪亦是不中何则上失其道而民散也 张彦陵曰子路看得名是虚的夫子却步步説到实事上去礼乐刑罚皆政之极大处一步一步正见得正名紧闗全要发此意以反迂字之意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节 吴因之曰必其可言者斯名之正其慎于名也就指名之时説必其可行者斯言之正其慎于言也就指言之时説若説使其后可言可行则于正名意不紧切 董思白曰名可言言可名断然拆不开的须一滚説方于言无所苟不烦饶舌 二必字即必也正名必字 注一事苟则其余皆苟矣一事指名实相须其余则指言事礼乐刑罚不可误以一事其余分贴名实 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恐不当作一正名而无他事解口气若谓君子于其言别无假借糊涂之法无所苟而已矣乐天斋翼注曰故君子节要提起名之二字看程
文破云君子知名之为重所以谨称名也最分晓 又曰言以称名言无所苟即作称名无所苟非归重言上也
樊迟请学稼章总防 躬耕畎亩圣人常为之矣然圣贤素位而行志在于道初非屑屑于细事而必欲为之也
樊迟请学稼节 蘓子由以许行看樊迟甚妙则似不当以近利目之但究其实则亦是近利而已 然樊迟与许行亦有分别迟之意大抵以吾儒未仕则当自食其力不必便如行之君民并耕也 夫子告以大人在位之事者大人之学不分已仕未仕而皆当学者也
小人哉节
上好礼节 张彦陵曰全要把大人经世大学意説得透彻若只讲上下感应话头便顾奴失主 礼自轨度上言不单指容貌义自举动上言不单指用舍信自精神上言不单指号令 李九我曰敬服用情即民心之礼义信也此岂仪文度数法制禁令簿书期防上讨得来的须真好始得 四方之民即敬服用情之民旧主远近分者非 上三个民字即兼远近四方之民亦兼远近襁负其子而至只作为之耕稼看 乐天斋翼注曰三好字照二学字三上字对小字礼义信代稼圃字礼义信俱兼本之身心而达之政事者言
诵诗三百章 不必看壊诵字但诵必能明之而后可谓之诵必能行之而后可谓之诵若不能明不能行则亦只是不能诵而已 不达不能专对俱兼不能明不能行説亦或有能明而不能行底然深看则亦是未尝明得 乐天斋翼注曰不达不是全不通晓只有所拘滞不能随方措置便是不达不能专对不是一词莫措只是对得不善不能不亢不卑或损国威或挑邻祸便是不能专对沈无回曰达与专对非是诵诗时便要思量如此诵诗而有得则左右逢原自无所不可 按此本双峯高一层説须兼将以致用説方完 注温厚和平长于讽谕温厚似属心和平似属气风谕似属辞 温厚和平俱兼心气説为是观异闻章注曰心气和平可见【己亥三月】 温厚和平缺不得一件世固有温厚而不和平者有和平而未温厚者 谭梁生曰此夫子自衞反鲁删诗时语也所以深诱人学诗也古者诗三千余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礼义者凡三百五篇虑当时后世学者之见少而不潜心于诵学也故云然葢谓诗发乎情止乎礼义故可以兴观羣怨事父事君达政专对所必由也诵之有用则此三百篇足矣诵之而无益虽多亦安用哉深明三百篇正达政专对所必需勿求多于三百篇之外勿徒诵于三百篇之中多者指未删之三千篇而言也 按胡氏谓诗三百篇固多与谭説异谭似长【辛亥十二月】
其身正章 令自不可少全要靠自家身上做个标准行字内有黙驰于无形意从字内有强制于有象
意 此意思圣人屡言之记者不惮烦亦屡记之总要见既为人上则此身是无可寛假的【壬申】 大全辨或曰申屠嘉不受私谒则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则可以事骄主魏相以亷正霍氏不能诬袁安任隗以素行窦氏无以害唐太宗作帝范以训太子其事备矣然皆空言也武氏之立以纳巢刺王妃为法乎
鲁衞之政章 按世解兄弟处都把鲁衞不好事较量不知夫子本意正为鲁秉周礼衞多君子周公康叔之遗风犹在而无人振起之故叹其衰有惜之意有望之意亦有忧之意孙邾奔宋之祸将不旋踵而朝歌曲阜之墟不复永存子葢有以先窥之矣
子谓衞公子荆章 胡敬斋曰夫子称之亦以风有位者 居室本于居心寡营由于寡欲 姚承庵曰三曰字只形容他心里的口气善处全在三苟字三矣字上苟者犹俗云将就歇的话矣是止于是而不复过望之词 所谓知足者谓其当下便足非谓有所期限而止也若有所期限则亦不免于求矣子荆当始有之时不慕少有当少有之时不求富有随时便足无事营求【右直解】 注只主循序有节説然又须补治家之能説大全朱子所谓他人居室不极其华丽则全不理会或问小注所谓非善乎其事不能弥光于前也但重在循序有节边 注有节兼不贪多不务奢説 始有即合少有即完富有即美【四书脉】富有虽云美若不知足者即美犹未美
子适衞章 张彦陵曰此圣人仁天下之心特因衞而发不粘着衞民上富教二字总是保其庻只不去朘削他元气纵壊他本心即所以加之也 沈无回曰庻矣哉三字夫子只不言富教而无穷情事已尽备其中矣想夫子出口时直是经纶满宇宙 析疑曰衞之庻唯先公之教养以有此庻也 富是君道教是师道
苟有用我者章 沈无回曰可与有成不得説如何可如何有成葢列国规模不同圣人作用亦非后人所能忆度但其自信得过至一时必有一时之效耳想他説时真是如指其掌 湛甘泉曰何以朞月而已可也治法立也何以三年有成也治化行也法可以速立而化不可以速行也张南轩曰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朞月所立之规模也 四书镜曰夫子目睹生民涂炭激切于中故不觉叹此不是故为此语以歆动当时使知用己也言外要见久困之民易与为治意 朱子曰救乱世如调理久病之人岂有旦夕健旺之理可者兴衰起废革故鼎新纪纲次第举了若至三年则治定功成化行俗美所谓至于道也 按此与久困易治之意不同然可兼用 周季侯曰旧解説当时疑夫子之学一时不效故自家説出期效意还未尽葢当时沮溺丈人軰看得天下滔滔必无可转故宁其身弃置不用此虽是他高尚幽情却亦是他手段不济譬如有危病者中医望之却走有良医者独自坐定与他下方约定他几时能饮几时能食几时全然无恙全是其术高也夫子此言实实见得当世时局尽可挽回故斟酌于朞月三年之间定个程期此虽其一时技痒之言然非只以此解当年累世之嘲也 此章当与齐一变章合看
善人为邦百年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为当时尚威严而喜速效故以濡徐徳化感动人主若曰王道非督责之术循良非旦夕之功云耳善人百年两意俱重以此推之则前章亦用我朞月三年俱重后章则
王者必世俱重合看则见圣人善人王者虽分深浅而总之非督责之术总之非旦夕之功凡书有阶级而不重在阶级者如其为人孝弟章之类俱然 乐天斋翼注曰善人以已之善化民之不善故可以胜残去杀即所谓子欲善而民善矣 周季侯曰时至春秋专尚残酷一片俱是杀业世界夫子惨然有痛于心故慨然遐想古人之言谓不必圣王制世便得善人亦可以胜残去杀此一字一滴泪也诚哉一句全要体贴此意説得恳切若只着赞叹口气恐犹未尽 诚哉是言也所以逆折夫世之言刑名言法术者 此只主胜残説须兼照百年为是 天啓壬戌李元鼎一节文破云圣人思善治以其有可继之心也起讲云国家无百年可继之政而有百年可继之心马君常评云寛猛之政百年亦不一其变只意主爱人耳若一味悠缓便是汉之元成元之末世矣可继之心当是独解
如有王者章 张彦陵曰王者谓兴道致治之王者勿説受命而兴恐伤当代 蒙引虽云仁不兼教养然所以至此者亦必有頼于养故麟士取班固之説朱子召南注有薫蒸透彻融液周徧八字最可想见此章仁字光景沦肌浃肤是谓透彻东渐西被是谓周徧然曰薫蒸曰融液则非骤能如此若论其实际则渐仁摩义节礼和乐是也【壬申八月】 存疑谓此是因上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而言谓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固不待于百年其效亦不止于胜残去杀如此则于必字口气不顺
苟正其身矣章 张彦陵曰此章专为大夫而发所谓正其身者守法循纪是也王宇泰曰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上正其君下正其民皆是也
冉子退朝章 张彦陵曰此非责季氏之僣责季氏之专也 冉子所议实是国政不是家事有政亦是实对夫子乃佯为不知者而曰其事也只一事字家国截然分别与闻之説葢发其所私议于家者示宜公议于国也 沈无回曰国政不当议于私门恬然不以为怪冉有亦恬然不以为怪此恬然之意渐不可长故夫子故意显白言之不独警季氏悟冉有亦欲使此义之不晦于天地闲耳【是注正名分之意】此便是作春秋心事 蒙引曰季氏专鲁政不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则虽政亦事也虽政亦事恐非注佯为不知之意不可入夫子口气 此当与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同看夫子所虑者远矣 家语孔子适季孙季孙之宰谒曰君使人假于马将与之乎季孙未言孔子曰吾闻之君取于臣谓之取与于臣谓之赐臣取于君谓之假与于君谓之献季孙色然悟曰吾诚未达此义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邦之兴丧由于君心之敬肆 主心自见其难便是兴邦的机括主心自恃其乐便是丧邦的机括 或曰通章只是个为君难后面予言莫违便不知为君难处兴丧皆由于此 此説最直捷葢此章只是辨兴丧之由聴言意不重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节 乐天斋翼注曰兴字兼创守 蔡晋江曰定公问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夫邦之兴丧必积渐而后能岂有一言便能兴丧故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然能因一言而知所谨则可以兴邦因一言而恣所欲则可以丧邦虽于敬肆之间有无限好事无限不好事积累将去乃能兴丧而实皆因一言以致之故曰不几乎一言而可以兴邦乎不几乎一言而可以丧邦乎然圣人语意虽含蓄得寛而语气实接得紧葢欲以实定公一言兴丧之问也
为君难两节 附李毅侯曰不几乎仍与上不可其几相应葢兴邦自领知难来不领一言来也借使一言可兴则人君负扆之处只消一大扁额书为君难三字足矣有是理否 按此重在聴言上壬戌文湛持墨讲不几乎句云一言兴邦是终未可几也亦是此意
一言而丧邦两节 张彦陵曰不亦善乎善字讲者俱入都俞喜起等语非也葢唯言莫违之语决是不可只言出得善的而莫违则犹庻乎其可也若曰方才不至于丧邦耳精神正与下句相叫应龙共应身曰若执定莫违岂惟不善足以丧邦即言之善者便是刚愎自用亦非开诚布公 不亦善乎此句若依直解看似亦妙【辛亥十二月】 两言不可若是其几最妙葢天下之言原无可执如执为君难之言将有逡巡退缩之病执不可莫违之言将有优柔不断之病故夫子先寛説一句【辛亥十二月】 谭梁生曰此夫子用鲁为司寇摄相时承定公之问而从容论道责难陈善闭邪之语也
叶公问政章 张彦陵曰只欲公验民情以自考 尹孔昭曰近悦而远不来恐涉于驩虞之私远来而近不悦恐迹于尘声之附 互説只是余意【冉永光】
无欲速章 张彦陵曰欲速则鋭于进而不精不详必至前后两壅故不达见小利则或以小利既得而忘其远图或惜小利之失而碍其宏算故大事不成存疑两段极好然以黄氏次第分量之説为不好看来黄氏説与存疑所言亦不相背蒙引亦用其语似亦可从也 刘上玉曰政亦有当速亦当小利不遗在欲字见字 张君一曰希阔之功每似于无可欲其可欲者必速效耳广运之畧常极于不可见其可见者必小利耳 有欲速见小之心即达且成亦不可勉斋所谓私心而非正理也况必不达必不成乎 乐天斋翼注曰子夏规模甚小夫子直以王道之悠远博大者期之 讲録云景帝欲诸侯之速平而吴楚叛文宗欲朋党之速去而训注横太宗见斗米之三钱而功隳于辽左真宗见弭兵之小利而卒荒于封禅此非欲速见小之明戒也哉 卓庵张氏曰齐桓图伯经营数十年至江黄道栢相继来盟然后次陉之师一举而伯宋襄继之不知此义一年之内执滕子盟曹南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卒之兵败身伤为后世笑则皆欲速见小之意也
吾党有直躬者章总防 此章直字与人之生也直直字不同故云直在其中若是人之生也直之直则不必言在其中矣圈外注顺理为直是人之生也直直字直不直何暇计是本章直字
吾党有直躬者节 张彦陵曰叶公以证父为直不惟直字认得差即此直躬二字只论躬之所行不论心之所安也 此章只当以理与情对看不必以心与身对看葢直躬者亦未尝不自谓安于心也此段亦姑存之非正防
父为子隐节 情与理必相准天理内之人情乃是真人情人情内之天理乃是真天理天理外之人情非人情也人情外之天理非天理也直躬证父此人情外之天理也霍光夫妇相隐此天理外之人情也夫子所谓父子相隐乃为天理人情之至 谭引吴志徐众云苍梧浇【一作丙】娶妻而美让于其兄尾生笃信水至不去而死与直躬一例 庄子吕览韩非子皆以直躬作人名 芑山张氏曰相隐内寓义方之训几谏之道在须想见积诚感悟父子一体闗切不能自已的意思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叶公非以证父攘羊为直为其时有若人者举以告孔子耳乃惊叹之意观其论白公之为人非不知轻重者及其既乱而定之又不专其功乃以子西子期之子为令尹司马此其处人父子之间可谓当矣况彼知复言非信期死非勇而顾以证父为直乎此可以行事推之而知其必不然者 愚按卓庵之言固是然复言非信等语安知非奉夫子教而后有此 卓庵又曰汉宣帝诏父子夫妇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岂能忘之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
居处恭章 居处恭三句只当依大全以动静人已分看但须补云居处时非不敬然恭较切执事时非不恭然敬较切与人时非不恭且敬然忠较切次崖不欲以居处专指幽独虚斋又谓执事与人不分二时俱可不必 问敬是主一如接事时便一心在事上王阳明曰如此则饮酒时便一心在酒上临财时便一心在财上成甚居敬工夫葢一是天理主一只一心在天理上 朱子曰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 谭梁生云乡党所记多恭敬忠之事 又曰春秋时夷狄中国尚闲错而处如戎狄之邻周淮徐之邻鲁莱牟之邻齐以至秦楚吴越皆夷狄也有礼义有天王则谓之中国无礼义无天王则谓之夷狄凡出疆越境未有不徃来于中国夷狄之间者若夫子之周流辙环有今日中国明日夷狄者矣故曰夷狄之有君子欲居九夷皆实语实事也虽之夷狄不可弃亦然
行已有耻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重行已有耻一句孝弟信果俱行已有耻中事斗筲不足算亦是行已处有亏即有他才能亦不足观 重行已句固是然首节自应平説下三节方见重行己意冯具区墨最得体 此章具区以才节二字为説冉永光非之
行已有耻节 吴因之曰就行上看出他一个耻心也不是空抱个耻心也与有所不为有别彼单就不洁边説此耻己之不为圣贤有许大作用在 此意与注有所不为自不相妨 因之此説亦觉穿凿支离只作有所不为看自妙 不辱不止在应对亦在徳望素着上且有招不来麾不去之节 使不辱命如孔道辅使契丹斥其侮慢先圣又如解杨之致宋命蹶由之犒楚师陆贾之使南越富弼之使契丹顔真卿之宣慰李希烈苏武之于匈奴洪皓张邵朱弁之于金 谭梁生谓説者见由赐一軰问答之言知夫子救其失而不知夫子长其善 如使于四方句只作长其善説亦妙
敢问其次节 孙淮海曰只宗族乡党称其孝弟则感化有限而施布未光故为士之次 谭梁生谓宗谓大宗小宗族谓九族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孔子言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孟子言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孝经云孝弟之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皆看得孝弟二字甚重此独以为士之次圣人立言原有分寸称孝称弟者特宗族乡党见其无不孝不弟之事故从而称之耳恐于孝弟分量尚有欠缺处
言必信节 张彦陵曰信果二字无病病在必字上宋濳溪曰以贤智之圆通视之则此不免为小人以末世之放诞视之则此乃不失为君子与其浮慕大人之变化而失之肆孰若守小人之志操而失之硁以小人而士也则士固不在浮伪故也 乐天斋翼注曰注识浅以所知言量狭以所守言
今之从政者何如节 张彦陵曰斗筲主器量容受説葢他胸中所容受者止有世味更无道徳止有俗情更无名节故以斗筲借言 佐案曰春秋人才极一时之盛岂容一概抹倒葢今之从政自指鲁三家之属耳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谭梁生曰与者可与共学可与适道可与立未可与权之与也 王缑山云中行与乡愿分别只在为己为人如东汉尚节义即以节义为乡愿西晋尚清谈即以清谈为乡愿宋尚理学即以理学为乡愿 张彦陵曰按千古道派除却狂狷两条更无站脚处夫子此论直是剖判出千古任道的派非不得已而思其次也葢中行学问须是养成不是一起便到得故从来圣人俱是狂狷做的不得中行者言中行不易得非谓时代之降无中行也副墨曰看必也二字若不是这般人决然与他不得狂狷可与縁他是不染世情的人世人多退托狂者独进取世人都无所不为狷者独有所不为何等力量这便是中行的派他如牵挂世情的人与此道无分 徐自溟曰两人俱有不可以一世之意丁酉福建程防论进取二字义云昔人谓取天下与守天下异非识通天下者固不能取至于吾道则汤取尧于商文取汤于周孔子取文于东迁皆所谓取也世之取物于人非真窥其室物无由得即力有至有不至而其意想神驰已不在堂阶户席之间狂者之进取葢已洞见古今之一心但虚愿多实力少故不得以即至耳 管登之曰或疑夫子以中行不得而思狂狷然不闻狂狷传圣人之道何也曰孔门唯顔子一人为中行之资闵冉之徳行亦近之其余皆狂狷也曾防固以狂称而子贡子路子张之属亦起于狂者也原宪固以狷称而闵子曾子子夏之属亦起于狷者也特縁夫子裁之以中行不以狂狷成名耳何以知赐之狂赐也达达者必负豪志岂非狂然夫子尝裁其赎人而不受金亦抱狷者之守何以知参之狷参也鲁鲁者必谨亷隅岂非狷然子贡常揭其骄人常以浩浩亦带狂者之风然则下中行一等二子其最髙乎 唐荆川曰谨愿之士与狷者不为不善亦较相似但狷者气魄大矫世独行更不畏人非笑谨愿之士拘拘谫谫多是畏人非笑狷者必乎已谨愿者役乎物大不同耳今人多以谨愿者为狷此学不明之过也 饶双峯曰激厉狷者裁抑狂者是不然狂者志极高是过处行不掩是不及处狷者知未及是不及处守有余是过处二者各有过不及于过处裁抑之于不及处激厉之使之就中如此则皆近道矣 看来注所谓谨厚之士亦不是一等其最高者便是善人【壬申八月】 蒙引曰人都把注中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一句忽畧看了不知此句自虚他不得要仔细看
人而无恒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夫子思有恒之意上下相承只是一意巫医之不可作便是可羞处【据新安説还当作两截】夫子特借南人之言以起不占非是引易以证人言也提醒人心全在羞字上唐荆川曰恒者本人心常理古今圣凡不减不增惟其有占不占是以有能恒不能恒之别而恒道实未尝去人也圣人特借一占字打动他本来愧忿之念可发深省 以方言与圣训平看以立业远羞对看 吴因之曰由凡事不可为而推极于羞辱不可免 又曰不占而已矣只是言占辞之可玩与善夫相类不重人不能玩説善夫不占处须得儆人意乃佳
南人有言节 张彦陵曰恒是恒久不变之心非不徙业之为恒也引巫医以为例即一事无成意善夫二字推开説 注恒常久也而蒙引曰无恒谓无常心也常心人所固有之善心也似作平常意解了另是一意 存疑曰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之谓也亦似与蒙引同意 蒙引谓方言专指巫医善夫二字则推开説存疑曰善夫谓善夫南人之言信乎无常之不可作巫医也如此则上下是一意二説俱通
不恒其徳节 乐天斋翼注曰恒字要看得深据易辞恒字是恒徳即孟子所谓恒心也一切浮念皆无常唯真心有常故名曰恒 按依此则蒙引存疑与注总一意矣最明余初误看 不恒其徳即是可羞不必外至之羞而后为羞唯不知此为可羞则必至于或承之羞矣或承之羞外至之羞也
不占而已矣节 张彦陵曰一念知耻便是心占 玩其占而后知之犹非善读易者也况不占耶
君子和而不同章 蔡虚斋曰和虽与物无忤【此亦冯氏之意】而自有节制剂量之意此一字便是君子与人之道正当无其曰不同言不如小人之同耳非待加不同二字方能足和之意也不同就在和中看出不和就在同中看出初无两截 此章论和同与晏子所论和同异大全冯氏是以晏子意来説不可兼用若尹氏注虽非正意而可相发明 李毅侯曰君子之和自君子性情中发出无论可否相济处不是同即倡和一律处原不是同也小人之同是他意向上覰来无论转眼参商处不是和即对面亲热处原不是和也晏子论和偏在吁咈一边便非完义 沈无回曰若説相济为和则小人亦有参商时节若説雷同为同则君子亦有倡和时节唯外貌无一毫不肖而中情背驰所以不可不辨 和而不流威而不猛矜而不争是一类是就过不及上论和而不同泰而不骄周而不比是一类是就公私上论两边各兼相反相似説然论过不及则相反意重而相似是余意论公私则相似意重而相反是余意如此章语气当云君子于人是和不是同不必论到有可否而后为不同方其和而无间之时原不是同何也公也小人于人是同不是和不必论到有争夺而后为不和方其同而无间之时亦原不是和何也私也总之以理相合便是和以私相合便是同 存疑谓此与泰而不骄相似与周而不比稍异者非三章一様葢存疑看周比章差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欧阳朋党论云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类为朋即此节和同之义和字中有学问在非宋元祐诸君子姑为调停之説似和而实非和者调停也 按张此説甚明然又载晏子和同之説则混矣
乡人皆好之章 两何如俱就好一边説 徐自溟曰好出于善是顺而观之之法恶出于不善是逆而叅之之法然乡人之善恶又将何以定之此尤在吾心先清好恶之源 大全蔡氏説最得圣人言外之意推而言之则有善者好之而不必为君子如司马温公之于蔡京善者恶之而不必为小人如程子之于子瞻亦有不善者恶之而不必为君子如王吕章蔡之相倾要玩本文不如二字葢此原非定法不过谓此善于彼若后章众好必察一察字便入防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士君子立身唯求无愧于乡人之善者足矣不善者之恶不恶勿论可也若既使善者信其节操又怕不善疑其矫激既使善者称其寛厚又怕不善议其懦弱则瞻前顾后便终身做不成此乡愿之不可与入尧舜之道也 百方家问答问自古取士于乡夫子不欲采乡评者何也钱鹤滩曰夫子不欲据乡评者以春秋多乡愿一乡之好恶不可必耳
君子易事而难説也章 乐天斋翼注曰注公恕私刻乃约题之意耳非推原 汤霍林曰不説处不是阻奔竞与他心里自然不投器使处不是开贤路他心里自然乐取 谭梁生曰世岂无一种易事易説模棱无主之人亦岂无一种难事难説矫尚不情之人其利害天下国家也小唯此君子小人其利害天下国家也大故夫子相提而切论之也
君子泰而不骄章 骄泰皆有充然自足之意然君子循理理得则慊故心广而体胖小人徇欲欲满则溢故志盈而气盛虽在气象上见本原却在心上 沈无回曰问泰何以似骄曰古人之貌必庄故曰俨然人望而畏之但庄得自然故曰泰耳 泰从道徳生骄从势利出 乐天斋翼注曰泰主自得骄主傲物泰是无心的骄是有意做作的 佐案曰泰从敬来骄以肆得 君子不骄不必説到谦谨小人不泰不必説到忧戚以和同例推之可见
刚毅木讷章 佐案曰刚毅与色厉内荏相反木讷与巧言令色相反正为以色取仁者于仁甚远故以此为近仁仁者一片真纯刚毅得干之健木讷得坤之贞刚毅浅浅看与上论刚毅字不同 大全王氏论木无令色讷无巧言而蒙引谓讷不专谓言看来蒙引不是俟再定【丙辰九月十日】
切切偲偲章 张彦陵曰此全在涵养徳性上论士切切偲偲怡怡如只是一句是想像出一段中和的意象来涵养却在切切偲偲怡怡之前 张侗初曰有分别处易知无分别处难知 黄勉斋曰所谓士者涵泳于诗书礼义之泽必有温良和厚之气此士之正也至于发强刚毅亦随事而着见耳子路负行行之气不能自克则切切偲偲怡怡之意常少故夫子箴之 乐天斋翼注曰子路勇者也勇则气浮未能切切勇则踈畧未能偲偲勇则亢直未能怡怡故皆子路所不足 徐儆曰感人以心而犹恐其情有未孚则积吾诚以动之若是其切切如谕人以言而犹恐其心有未悟则多其説以导之若是其偲偲如至若情有所当加言有所不当尽则又和其顔色戢其词气以感孚之若是其怡怡如此等气象与行行如逈别 仇沧柱八科文徴评曰杨维斗先生议此题云切切偲偲怡怡六字成文如温良恭俭让五字拆开不得愚意温良恭俭让正须分疏的确乃见实义即切切偲偲怡怡注中既有明训必分列三段乃尽其详或疑如也二字连上六字为句不宜划开不知切切如偲偲如怡怡如各比拈出如字正见包举原不可以如字单属下句如何泥定不拆耶 乐天斋翼注曰可谓士矣讲者例以刚柔不偏发挥亦不差然未得防趣大抵有是三者则以涵养胜不徒以气质胜故可谓士 李九我曰切偲用于朋友怡怡用于兄弟亦如朋友有信长幼有序皆是本来道理是如此圣人只据本等道理平直言之初无截定不容相混之意 切切固属情意然情意亦即在语言上见故大全朱子以教告言之大抵切切偲偲都在语言上説而一则是言其恳切一则是言其详细切切即是忠告偲偲即是善道只玩大全朱子两条自明存疑谓语録説未是者不深察也余初误收之当删 丁夘正月看切偲内俱有忠告都有善道
善人教民七年章 善人教民七年而后可即戎善人教民七年而仅可即戎二意兼用方见兵之不易言若王者不待七年此是余意不是正意 李毅侯曰言即戎者见教成之效非专为即戎而教也若桓文之节制乃是为战而教非善人之教也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六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宪问
宪问耻章 张彦陵曰按行已有耻是狷者事然狷者有所不为只了得一身的勾当不知士君子任天下之责当思大有为以建立于当世故夫子合有道无道以明耻正欲广宪不为之志以进于有为 前章行已有耻不止説狷者此段不过借言之勿泥看彦陵又曰有道无道夫子原只两平説按注倒重有道上时説倒重无道上俱偏然防意只重有为不重有守以守非宪之所难也 周季侯曰耻在俗情中者易见耻在名节中者难知 邦有道非全不要守邦无道非全不要为注但举其尤重者言耳 邦有道谷不必到有道而后可耻即未逢有道而可耻者固在不然则沮溺一辈可以免耻抑不必到苟禄而后可耻即未尝受禄而可耻者仍在不然则巢由一辈可以免耻 马世竒曰贤者之品以狂与狷定者也贤者之心不以狂与狷定者也人知进取之心狂有之不知狷亦有之夫狷如原宪而何以耻问也曰其心有不安于狷者也 马宪问耻破云有留意于耻者亦狷者之进取也
克伐怨欲不行焉章 大全胡氏克伐是因己所有而生气盈也怨欲是因己所无而生气歉也克伐之心由人己相形怨欲之心由得失相形 徐扈曰若其不行出于自然便是仁若出于勉然便未仁 此不在自然勉然上分克己何尝不勉然但所以为勉者不同耳 王元美曰可以为难虽是许之之词然克己只直截而易制私只禁伏而难正在难处未得为仁 按元美説与李见罗説同翼注亦主此 李见罗曰自其着力处固叫做难而自其吃力处亦叫做难由前之难其所着力处即是其得力处由后之难其所吃力处即是其受病处故曰仁则吾不知也防矣防矣 防引存疑浅説都不主吃力讲盖以不行对纵欲者言则不行者难以不行对克己言则不行又不足为难正意似如此然李説亦似好 蔡晋江曰不行而谓之难者盖克伐怨欲之私藏于杳然防然之中而发于卒然忽然之际最难制也今能止之而使不行是其用力之艰盖有甚于激湍之隄防奔马之驾驭者故曰难 啓蒙曰克伐怨欲在自然生机上流出各有天则不爽便是仁 克伐怨欲比不得视聴言动视聴言动乃是不可全去者须知此章是以制私言不以过情言 袁七泽曰不行不是只不行于外而中心犹有潜伏在他不行处亦是除欲不留根然所以不得为仁者只是欠头脑只见此四者为心之累苦苦在四者上剥落不知以念灭念念起即差正所谓二乘粪除之道也曷自反曰是谁克伐是谁怨欲则觅克伐怨欲了不可得欲更教谁不行耶 此论讲家多取之其意是欲提良知作主若良知常作主这四者自然日消月化其论固髙然不知只説得存心工夫圣门固有存心工夫亦自有克己工夫也
士而怀居章 朱子曰士君子要为圣贤岂是块然守定在此一室自古无闗门独坐的圣贤 此是就一端説非以居为止此也 陈大士曰居不足以累人而怀始足以累人怀不足以累人而怀居始足以累人 汤睡庵曰士则天地民物皆其阃域何有于居士则古今宇宙视为蘧庐何有于居就逸则辞劳益己则损人责以士之度量当不如是矣将来则觊觎已往则踌躇责以士之见识当不如是矣外不必口体耳目驰逐于无方而情欲一萌物焉而不化即为私内不必朝夕经营追寻于无穷而意识所向过焉而复留即为私 杨慈湖曰人生不可被一区宅子几亩田园贮却自己
邦有道章 姚承庵曰危言危行非是意气用事只是当言当行的无所顾忌人见以为危君子亦以循其常耳言孙只是孙于理而不直遂此正善行其危处须知此是余意 副墨曰君子立身持世止有一
危意若曰君子处有道固言与行而俱危即无道之世行亦危而不变特言语之间孙以出之耳真是中流一砥 副墨此説即所谓善行其危者也余前以为是余意今看来即作正意亦极好【丙申九月十日】 管登之曰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此危行也
有徳者章 张彦陵曰不重言与勇全是要人充养在内 二项俱重在上句 言勇俱兼治身治世説庄忠甫曰人欲言其所迷言其所疑诚为难耳有徳者言其中之所自得如食人之説饱衣人之説暖岂有不能者哉虽然迷者疑者固不能言矣亦有行不逮而知及之者彼即不能言其所得亦能言其所明是二言者相去固无几也此言之不可以信徳也夫人惟有坚忍果防之力然后能制私欲而成其仁岂有不勇而能仁者然世亦有坚忍果防之力用之以成就其私意如尾生之信直躬之直陈仲子之防此其勇皆有过人者故勇者不必有仁当知有言者之言亦言其徳非便佞之言也有勇者之勇亦勇于义非鬬很之勇也 注便佞口给及血气之强要看得好不本于躬行底即是便佞口给不出于无私底便是血气之强故无论言之强辨者为便佞即言得合理亦是便佞无论勇之过当者为血气即当勇而勇者亦是血气 若明道所谓造道之言如顔子之言孔子孟子之言尧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见如是有徳之言亦可谓之口给乎曰若充类至义之尽亦不能不如此説 佐案曰须知道所急需者一曰议论一曰担当言勇正亦不轻曰必有不必有者谓徒有之以言勇而言勇转轻不若有之以徳仁而言勇斯重盖欲人立徳存仁而并収言勇之用也一味抹倒言勇者非是
羿善射章 乐天斋翼注曰善射荡舟是有力然羿以善射之力而簒夏自立奡以荡舟之力而灭斟灌斟寻杀夏后相又是有权故注兼言权力 不答时解又有以福善祸淫之理不可知説者不知福善祸淫圣贤原只主理言不必主事言何不可知之有只依注为是须知此节只重尚徳意不重不答意 又有谓其理固然不必答者亦未是 附顾锡畴曰今适而羿奡防终耳假令羿奡得死遂将为羿奡乎今幸而禹稷保世耳假令禹稷不王遂不能为禹稷乎吾想天之意固欲尽人皆为禹稷也如尽人皆为禹稷安得人人而畀以天下且禹之徳奚遽偿之于其身尔时为禹信者已为稷疑而稷之徳奚独酬之于其子孙一似眷稷者久不复眷禹而夫子岂能为天明之也哉 按此节福善祸淫不可知之説其意欲人只尽人事不要问休咎于天也 四书镜曰君子二句依注一直説唯尚徳所以为君子也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章 沈无回曰此是论仁不是论君子小人 张彦陵曰正所谓危防之辨 乐天斋翼注曰此不仁与仁字俱以一念言不以全体言佐案曰使小人乍见入井亦必有惕之心然善
念乍动而纳交要誉之私己纷然而起故虽行好事而尽是私心真未有一息之仁也 小人不仁不必説到假仁即使真心发见亦随见随灭故曰未有此甚言人之不可流入于小人一流入于小人遂有江河不反之势通章总见从仁而至不仁易从不仁而至仁难其儆人意最为深切大全朱子説君子处太恕了恐非圣人防 存疑解仁字兼立心制行极完然其末句曰其本心则非也若改为随见随灭尤明
爱之能勿劳乎节 张彦陵曰此章忠爱二字认得真切则能勿精神自透劳与诲正忠爱中事也盖父之爱子臣之忠君此情理所不容解然何谓爱亦望其子之为圣贤而已何谓忠亦望其君之为尧舜而已然则逸豫正败徳之媒而依回寔长君之恶则劳固所以成其爱也而诲乃所以成其为忠也爱自不能不劳忠自不能不诲非迹相反而相成之説 王观涛曰劳非在抚摩之外别有一术以苦他正是抚摩之真心所踌躇图之者诲非在悃款之外别开一路以烦他正是悃款之真心所委曲引之者 顾麟士曰大全及虚斋説爱之忠焉本不専指父之于子臣之于君然从众可也
为命章 通义仁山金氏曰此万世为辞令之条例鄱阳朱氏曰此章即诸侯辞命而见用人之效 二説稍异须兼用之 此章即郑之为命以见事之贵详审而又见能得人能用人之效羣贤之和衷子产之不自用共有五意又要由为命而推之凡事由郑国而推之凡为国者 讨则以事胜论则以理胜脩则片言扼要饰则累辨不穷 乐天斋翼注曰勿以饰字作文饰恐碍润色 陈大士曰子产非不能草创而草创用禆谌也非不能讨论而讨论用世叔也非不能脩饰而脩饰用子羽也己特受其成局稍加润色而已矣子产真足相天下者哉
或问子产章 圣人论人大抵才徳俱全者上也才不胜徳者其次也徳不胜才者又其次也才与徳两无取焉斯为下矣此章闗纽如此 沈无回曰三段随问随答之词原无闗纽后人立主意搏捥为作时文计耳书中放此者多不可不知愚意虽是随问随答原无闗纽然后人看书须寻其闗纽方是非止为作文地也但不当以内夏外夷立説耳 陈大士曰侨与仲即非中国亦所必褒子西即非楚大夫亦所必贬一因乎人之分量为评初非有意为低昂者 张彦陵曰伯氏之夺自桓公但致其夺者仲也怨宜归仲仲却功足以服人故伯氏无怨勿説到伯氏安贫上 吴因之曰圣人本意只是欲明管仲为有功之人却不直説特取骈邑一事为言最是善形容处太史公作史颇得此法遂为千古絶调
贫而无怨难章 张彦陵曰按吾人实地学问必须从世味中磨练过来方有得力处故夫子往往把贫富相形教人当身体验若能打破此闗方是学问小歇手处处富处贫只是一个道理此处却将无怨无骄分别个难易出来正要人到处一化齐地位若斤斤在贫富上较量便非本防 难易集注主人情説大全胡氏兼人情事势説胡氏似备存疑亦依胡氏邱月林曰难易耑就人情説却从事势上来不可把事势人情平看 沈无回曰此夫子就人情事势而权其难易若此若有道者不知有贫富之异则无怨无骄一也此又当别论 若是乐好礼便分不得难易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章 薛方山曰此章分明讥鲁失官人之道 据翼注亦有讽公绰任职不称之意当兼用为是 髙中曰家之大者无如赵魏国之小者无如滕薛人各有能有不能公绰正亷静而短于才若使他做家老就是赵魏大家尚优况小于赵魏者乎若使他做大夫即滕薛且不可况大于滕薛者乎以其优于家老也而即使之为大夫则必至于废事以其不可为大夫也而亦不使为家老则必至于废人讽鲁之意隠然可想 此章老大夫字是实字赵魏滕薛俱活看中得之注中大家势重并国小政繁只是顺文解释非指定赵魏滕薛也亦要活看便无病防引谓鲁也是国小政繁者与滕薛一様看更无分别则呆矣 防静自亷静短于才自短于才非亷静便是短于才也世之所谓短于才者只是指亷静耳所谓才者只是指不静不亷耳可叹【辛酉三月】
子路问成人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节下截是中行次节是狷 以首节下截为中行次节为狷最妙则知前不得中行之中行亦兼学质説但须知其与圣人尚有别耳防引専以资质言者似太拘 大抵以中行成人二章与有恒章同看则中行兼君子善人狷是有恒今之成人亦是有恒文礼乐则是中行之君子 如行已有耻三句亦是中行之君子
子路问成人节 沈无回曰不曰礼乐以文之而曰文之以礼乐是浑将四子推入礼乐中去不复见有四子在 文之而不见有智防勇艺文之而方成为知防勇艺 注才全徳备二句承四子之长来中正和乐二句承文之以礼乐来大全自明防引谓才全徳备四句俱承文之以礼乐来恐未是防引二段附下附防引曰四者只是才徳必文之以礼乐方才全
徳备浑然不见一善成名之迹不然虽兼四子之长人犹见是知是亷是勇是艺到文之以礼乐则无知名无勇功而防与艺皆不见痕迹矣 又附防引曰知足以穷理四句未宜説上尽好去为有下文文之以礼乐在使徳成于内而文见乎外犹在文之以礼乐句内则才全徳备四句却只自文之以礼乐説合亦可以为成人 礼乐俱当兼本末説偏指者俱非注才全徳备云峰胡氏以不欲为徳知勇艺为才
防引又谓亷勇为徳知艺为才俱有未安愚意知亷勇俱是徳艺是才如此则与下节注才智礼乐有所未备句尤合盖思义是亷授命是勇而知艺则未备以才字代艺字注自明 分言则知防勇为徳艺为才合言则四者俱是徳故语类亦有四徳之目 若徳成于内徳字与才全徳备之徳又稍异盖此徳字兼艺在内此成字是以智亷勇艺之出于礼乐者説
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节 袁七泽曰正夫子思有恒之意 或曰此节正见不当以今人自限 大全辨少墟冯氏曰见利思义见危授命得力不在临时必平日讲一介不苟之学而后能见利思义必平日讲朝闻夕死之学而后能见危授命不然利至然后斟酌道义危至然后商量生死则不及矣 乐天斋翼注曰两见字一不忘字要玩利害未见人多义命自安一当其前不觉贪畏始要之日人多慷慨期许久之不觉顿忘此皆念头不真实之故 张彦陵曰按平生之言是平生期许之言不在然诺上论徐自溟曰平生所期许即上文义命是也利害乃人道大关头始终乃人道大操履必久要不忘方是守得义命定打得闗头破 沈无回曰生平之言非止约信己也是平生期待之言如志道徳者期周孔志功名者期伊吕久之时移势变事不从心往往退步此便是无骨干久要不忘则一生之操履可知 李九我曰只有忠信而不及礼乐者以其才虽不足而真心不失根本未漓故也若真心已失则礼乐亦无安顿处附乐天翼斋注曰上节告子路以人道之全下节告子路以人道之重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章 夫子常欲思狷者今据时所称文子庶几近之夫子就贾而欲核其实故开口信乎二字乃欲得其恬静之真非疑其不情徐扈曰时方巧令成风贪冒不忌夫子伤之意文子审有其实尽可风世 张君一曰言笑取之发固有使人游其中而不厌亦有使人见其约而不厌是不厌之言非必时也不厌之笑非必乐也不厌之取非必义也 大抵文子是寡言寡笑寡取之人注所谓防静之士是也时人及贾之言俱过其实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章 武仲如防可以要季氏解可以存先祀解可以未尝以防为言解夫子正之兼此三意 君不可要而要之是其智之荡君不必要而要之是其智之凿
晋文公谲而不正章 吴因之曰此是夫子贱伯之意初非评其优劣权以济事曰谲晋文公创伯于桓公之后此时縁人心已识破伯者机闗不可再哄故其取威定霸多谲而不正若齐桓公初做这个事业縁人心尚思王道仁义二字还鼓动得他起故以正出之而人心即服夫子言此正见霸道之不足尚晋文已不能及齐桓所为了况欲学二公而又差者乎此条发出所以彼善于此之故补注所未及可谓朱子之功臣矣 管登之曰齐桓内行多不正而晋文颇称谨饬夫子为春秋明大义故畧其小而重其大此尚论者所当知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桓文正谲之殊如此而继嗣之贤不肖悬絶岂非桓公好内多嬖废长立爱贻谋不善之所致与 大全辨谓桓公初起楚虽猾夏不过郑蔡近楚之国未尝与中国并驱争先故齐桓犹得徐为之谋至晋文之时楚执中国盟主而在防诸侯不敢与之争至戍谷逼齐合兵围宋曹卫皆受其节制势极盛矣故晋文用计亦异 按此云桓文事势不同固是然云文公不得不谲则非圣贤之论也
桓公杀公子纠章
桓公九合诸侯节 只以大义大信去服人省了多少战争
管仲非仁者与章 呉因之曰夫子称管仲之功正叙处只在一匡天下句下二句又承上一匡意而益致铺张之词到今受赐止是言后世被泽而当时之意便已在内不可以一匡受赐作天下后世两平对看李毅侯曰管仲相桓其经济全在作内政而寄军
令其本领在礼义亷耻国之四维 看来注圈外圈内只是有功无过之意功过不相掩之説朱子未尝主此虽亦有此言然只指事纠非正之过非指其有忘君事仇之过也予向疑集注之有两意不是但功过不相掩之説亦自有理难兼用而可并存也【己亥七月初四】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节 首节止言与文子同升耳升者僎也与文子同升者亦僎也文子荐贤意当在言外补出 汤賔尹首节文曰使文子有媢嫉之心而见稍不达则才露而恐其形已势俱而恐其轧己僎必不能以臣役之身自奋于上使文子有推让之心而见稍不广则収而为己之私席以成己之重亦必不能以我所臣服之人共之于上
可以为文矣节 张彦陵曰文子得諡为文卫人曽无议及此者夫子特为拈出这重公案言只此一事便无愧于文盖极取其事非解諡法 李仲用曰史臣之文文子不若夫子之文文子夫子有惜史臣之畧大而举小意 须知此是余意 借諡法以见进贤之义是正意是于文子之所以不愧于文因见史臣之不知所以为文是余意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章 徐岩泉曰非但用之各当其才亦且使之各尽其才而叔圉辈又相济共成其美所以不丧 三子若遇有道便未必得罪名教了灵公有伯玉史鱼而不知用犹未尽用人之道也
不然使伯玉诸君子出入风议以为国之光而使三才臣折冲奔走以谋国之事岂犹有无道之名耶卫灵章言得人之重非谓得人而可无道也大抵君无道而得人者可以免其身而不能保其世故灵公没而蒯瞆之祸兴武氏没而五王之变作曰若得伊周之佐何如曰伊周则能转无道为有道而非能保无道之及世也然则君有道而不得人可乎曰有道未有不得人不得人不可谓有道然则陈卧子谓齐桓无管隰之佐晋文无狐赵之徒则虽不负妇人而朝不纳怀嬴于室亦不至于霸其説非耶曰不负妇人于朝不纳怀嬴于室可谓不无道已耳未可谓有道也有道未有不得人也
其言之不怍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将不怍二字激发人必为之志 又曰言何以可怍也正以其言之而未必能为之也乃夫子所谓不怍即在言之时见之没了这防羞恶的念头则勇猛振发之气从何处鼓出须善防夫子本意不是要人缄口结舌正要人竭力去做事以免此内愧耳 由勇生怍怍复生勇二意须相足 凡人志于为者必顾自己造诣力量时势事机决不敢妄发言如言之不怍以为己能不是轻言苟且即是大言欺世之人为难即在不怍时见得非为之后方见其难 注则无必为之志而不自度其能否矣是逆推其言之前欲践其言岂不难哉是正解为之也难句是预料其言之后然却是预料不是到为之方见其难
陈成子弑简公章总防 此章破承当云君臣之义圣人必欲伸于天下者也盖弑君之当讨也请之而得而君臣之义行请之不得而君臣之义亦明故虽未尝讨也而恒固已讨矣
陈成子弑简公章 张彦陵曰孔子请讨凛然正君臣之义若云借以正鲁反小两不敢不告一是背后説是叹辞一是当面説是警辞一见吾为大夫且不敢不告况君乎一见吾为告老之大夫且不敢不告况在位之大夫乎当时天子不问罪方伯不连帅而孔子侃然倡大义于鲁庭虽未能兴兵讨恒【须知是非孔子初心】而恒固已讨矣 胡氏先发后闻之説只是言其有此理大全朱子阐之详矣云峯谓谓鲁非谓孔子失其意矣似拘在鲁当日即当行先发后闻之事孔子之请是也在孔子则有先发后闻之理胡氏之论是也胡氏之论只是人人得而讨之意 又防引载黄氏日抄之言曰此事果可先发后闻则夫子亦为之矣不待胡氏发其所不及也黄氏之论可谓痴人説梦矣
子路问事君章 张彦陵曰勿欺二字是臣道彻始彻终之本又进言时无内无外之心 饶双峯曰勿欺甚难须是平日实落下慎独工夫表里如一方能如此 葛屺瞻曰人臣事君不独自私自利为欺即成心难化识见未真反之本心焉能自慊子路不知为知尚坐此病故以勿欺告之 按葛説是合诲汝知之章看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勿欺而犯亦须道理的确可行有裨国事若不度是非可否则天下尽有此心无愧未尝欺君而识见执物议论迂踈不可见诸行事者虽空言何益此处便见得人臣勿欺必学问经济兼至非区区朴忠而谓之能勿欺也 按此与葛説同 欺之类最众当言不言当为不为欺也不当言而言不当为而为欺也不知其当言不当言当为不当为而蹈之欺也知其当言不当言当为不当为而蹈之欺也不当言而不言当言而言而心有不实欺也不当为而不为当为而为而心有不实欺也当言而言不当言而不言当为而为不当为而不为其心又无不实而不本于平日之慎独亦欺也犯只是勿欺中一事夫子縁子路只能此一事故告之如此范注是也防引存疑谓犯亦子路所未能恐不必存疑説附后 存疑曰犯其顔色以谏诤之此事最难子路不能救季氏之伐颛臾则犯亦未能也故范説在圈外 子路不谏伐颛臾不是不能犯只是不知其当犯 此等看得最支离犯自犯勿欺自勿欺一就平日言一就谏诤时言何必纽作一件即俱就谏诤时言亦一是心一是言亦不当纽作一件又两件自应并重何必専重勿犯范注在圈外原不必泥【癸亥七月初一】
按癸亥所定未是【壬申】
君子上达章 刘涓水曰天壤之髙卑易辨方寸之上下难定李崆峒曰论地位天地悬隔论来路几希危防 此与喻义章同但喻义喻利是以其已成者言上达下达是以其日进之势言 皆有留脚不住之势 注日进髙明日流污下正解上达下达大全胡氏以为上达下达之效者非 大全辨惑曰君子时时存此天理如登层台然美可大大可圣而神其进自不能已小人才动念于欲则凡欲皆呼羣引类丛至沓来其进亦自不能已要之只从一念上起分别路头只在戒惧慎独 又曰此节当与孟子利与善之间叅看理欲初分只在一个路头分别 又曰全是要学者谨几意不上达即下达无不进不退不升不崩就中可息肩住足之地上达下达是中闲话不是两邉话専为半涂而废一流人痛加鞭策非分别君子小人造诣已成明其为上达下达也
古之学者为己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看两者字言同此一个学但学之者用心不同两为字即注两欲字是学的主意俱在心上分别为己而学则日做进身心上为人而学则日脩饰名誉上 徐儆曰为己则天地万物皆属之己为人则形骸耳目皆属之人唯为己故能克己唯为人故益失人 此章是务名务实之分不是成己成物之分为人为己俱兼成己成物説但其所以要成者不同耳圈外程注另是一意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 张彦陵曰此章只重欲寡其过句而交友之义为使之道只带説就是了 删正云夫子问何为使者乃不説其所为而直指其用心处以对是之谓知言 王观涛曰留心克治的人始觉得过易滋而难化但只要寡少还是难的注但字犹字宜深味未能根欲字来是他心上自觉得未能非真力不从心也 邓文洁曰非必沈溺之为害也即一时克治之踈皆清明之累也非必邪僻之为害也即偶然履蹈之失亦疚心之端也身过心过俱未易寡
君子思不出其位章 呉省庵曰位以内当思位以外不当思思之便出位君子经营谋画只在位之中不在位之外得艮卦止而不动意 君子当兼安勉説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章
君子道者三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夫子望道未见之心 此章凡三説夫子实见其于道有未尽而子贡则知夫子之已能一説也夫子知道之原无尽而子贡亦知之又一説也夫子自言其化境而子贡知之此又一说也当以第一説为正大全防引俱是第一説
君子道者三章 指南道字且虚下三句正是道三者字勿作三様人看盖即其防于君子之心者名之也仁知勇原是心之本体只为有私便伤了本体君子之心絶无私意其纯然处是仁其洞然处是知其浩然处是勇完全是心之本体便不忧不惑不惧 陈眉公曰若见以为能便非圣人之道若见以为能而故谦处于不能尤非圣人之心也 防引谓本文絶不可説出成徳字看来即说出亦与经防无妨也防引説附下 附防引曰本文絶不可説出成徳字子罕篇亦不可説出进学字且进学成徳字是尹氏合二章而言其一则知为先一则仁为先之意耳非经防也
子贡方人章 张彦陵曰湏知子贡之方人把做学问内一件事看非如世人臧否人物然毕竟非切己之学 方人亦不是不好的要玩注専务二字子贡之病只在専务便于切己处未免稍踈 乐天斋翼注曰贤字以自治有余言不暇字以自治不足言圣人功夫皆是切己不暇并非谑语夫子一生好古敏求下学上逹安得有暇 张彦陵曰要知自治之功无穷无尽何得暇时暇字便是学者大病痛圣人终身于学之中即从心不逾亦仍是学生安到老亦困勉到老何尝有暇时若子贡知此即自治不暇又何暇方人哉 李见罗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安暇方人 此又是见人之贤否而益有不暇也又深一层
不患人之不己知章 邹东郭曰学而求能乃为己之实功若谓求能以为人知地则犹然是患人不己知之心也君子无求人知之心患不能亦非谓能人自知之也惟是切于实学而已
不逆诈章 张彦陵曰不逆不亿主虚言不主诚言盖虚是无意必诚是有实理自有分别 又曰先字亦要体认如鉴在此无物亦未尝不照盖先有照以待物非物至而索照也 呉因之曰觉与逆亿字紧相对觉如觉痛觉痒觉饥觉寒皆感而自应触而自知初不由念虑不经思索者也曰觉正是不逆不亿处言君子于诈者不信者未尝逆之亿之也第觉之耳若説未尝逆亿却又先觉便是两层 葛屺瞻曰玩抑亦二字言不逆亿而倒防先觉其能觉之妙虚虚含在言外説者皆以不逆不亿就是先觉虽有此防于抑亦二字不贴 此章依存疑则与和而不同一类専就公私上论依集注防引则兼过不及公私论包得和同矜争两邉例与比义章一类存疑虽説似精而不可用姑附于下 附存疑曰逆亿是把火去照物先觉是火在此物来自照小注都説人不曽诈不信而逆亿之看来不是既不曽诈不信何消説先觉圣人此语是説非亿度之知乃明照之知耳亿度之知有心之知明照之知无心之知饶氏不逆不亿为待物之诚非是 玩注似只就过不及一邉説未尝兼【癸亥七月】 张江陵曰非有居敬穷理之功讲学亲贤之助则此心虚灵之体未免为物所蔽欲以坐照天下亦未易能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凡事之多疑皆生于不明如以察为明皆至暗也唐徳宗之流是也又卓庵张氏曰亿逆非矣又有不逆不亿而其
较甚于逆亿者如汉元帝之于石显唐宗之于安禄山徳宗之于卢宋髙宗之于秦桧度宗之于贾似道皆深信不疑
防生亩谓孔子曰章 王宇泰曰无乃二字防生非直指夫子为佞乃设佞之一字以探其何为栖栖之意若有令人不可解者果为佞则无不合又何必栖栖孙淮海曰防生亩徒泥于无道则隠之説而不知
圣人以道易天下之心便是固处
骥不称其力章 张彦陵曰骥所谓徳亦在力处见之善用其力便是徳若舎徳而言力此与凡马之驯良者何异故徳力兼方谓之骥然骥之所以见称于世却在徳不在力则君子之所重可知
以徳报怨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以太虚应物施忘其施报忘其报徳怨自不必相形徳怨之説専因所报而见夫既不能忘情于不报则徳怨自宜分明若因世之脩怨而故意徇物何以销天下不平之憾 呉因之曰世人有心于薄或人有心于厚圣人无心而各得其平其报也咸其所自取则并可化天下之徳怨而归之大道区区在脩怨上商厚薄者何啻天壤 通章重报怨上报徳带説
以徳报怨章 怨自有当报者不必论到何以报徳而后见以徳报怨之不可也然论到何以报徳而愈见以徳报怨之不可 防引解以直报怨存疑非之然看来两説可兼用邮无正之于尹铎文王之于崇侯防引所谓以直也周礼之令勿仇春秋之许复仇存疑所谓以直也 髙中曰直者情理之无所曲者也若本有可怨乃曲其心以为忍置之不问是匿怨而友防生髙之乞醯也可以为直乎然则何如曰怨当报则报之无过则焉不当报则不报无逞忿焉出乎心之公得乎理之正斯为直而已矣 解狐之荐祁伯唯其才也弯弓送之曰怨子如初则其本情也孔明之斩马谡唯其罪也既斩而后抚其妻子其本情也夫各有所当而已 玩中之説与朱注仍是一意乃深驳朱注未知何故当取问辨録再详之【戊午五月念二】
莫我知也夫章总防 邓定宇曰子贡平日求知于外不曽从心体上用功莫我知之叹分明是唤醒他欲使求之己所独知之妙也不怨不尤正是心体无累自家有一段独见其妙处夫子意谓我不曽从人耳目所见处讨知只从心体上打得空浄无累每每于下学处便有上达之妙上达正是心中妙悟处后章所谓一贯是也知我其天犹云与天黙契云耳人知便有可见可闻天知何曽有见闻可言此正是人不及知之妙 莫我知即含下学意下学自兼内外説専以堕黜见闻独持心体为解者偏盖子贡聪颖之士病痛不但在専事见闻不求心体其见闻处亦不实落不切近故下学不得偏説若一贯章则是其功夫已进步与此又不同
莫我知也夫章 须知此不是叹莫知其圣是叹莫知其所以圣大指与无行不与章相类与道不行等章絶不相干 下学对隠怪惟不怨不尤然后能下学上达 张侗初曰下学从不怨尤始 徐自溟曰似宜云学下而达上盖道理分不得上下特其学处见为下而达处见为上耳未达处皆下随学来即上若其未达必是于下处未学也 髙中曰此圣人自述其为己之学如此他人学问便有邀福求知之心有不得便自怨尤此便有形迹表着而人可知夫子孜孜下学只是了自己事无与于人则自无形迹表着人将何以知之故曰知我者其天乎 为己与自脩似少异 自脩内包得为己意也【辛丑六月十五】 反己自脩此句原非所以论圣人然在圣人自道则不妨通考朱氏説自明 大凡为人之学则必立异若无与于人者则不必有异于人也原是一意 注以循序渐进解下学上达防引主积久説存疑主逐节説看来当兼用大全原有一节上达全体上达之説朱子不以为是者恐人认全体在一节之外认一节为全体之妙故尔若认得朱子意则此二句自可用不兼为妙【甲寅十一月】 程遴长曰以天对人看则天
字不宜悬空属理存疑云这天是苍苍之天而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矣下学人事而上达天理则其理与之黙契故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天若泛作理説理无知何以能知得圣人达説亦云知我者其惟彼苍之天乎盖奉天之理则天理之周旋是即天心之降监故此天字是指理言却亦指上天言若中庸不可以不知天天字泛以理言时文误用维皇鉴观等字 集注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妙此段原在本文口气外 李毅侯曰我非生而知云云所谓下学也女以予为多学云云所谓上达也子贡多学而识其于上下一贯之妙尚未了然夫子以此示之其闻性与天道盖自此章得也 下学二字盖夫子教子贡以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乎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章 巢睫子曰达人安数壮士除奸各成其是而已大全齐氏曰公伯寮愬子路固假手以沮孔子故孔子不为子路祸福计而有吾道兴衰之説云 防引以齐氏之説为非固是然齐氏亦自有见备看可也 沈无回曰兴是大概话 朱子曰圣人不言命凡言命者皆为众人言也 若以朝廷之法论之公伯竂自应肆市朝 以已然之兴废言之则皆出于命而伯竂不必杀以未然之兴废言之则亦皆出于命而伯竂不可杀
贤者辟世章 贤者即有辟世之时亦当如太公居海濵之类不是长往不返也 乐天斋翼注曰去乱国适治邦此治字亦轻活看盖此邦明知其乱而彼一邦尚未可知故适之以图行道耳 又曰有违言是与君议论不合 玩程注所遇不同一句此章不当以沮溺孔子并看所谓贤者是时中之士所谓避世亦是舎之则藏与沮溺絶不相干言外则见沮溺之辟世为己甚而夫子之避地色言为适时也大全吴氏説虽引其端而未能了了 大全辨唯适张氏曰辟世只是无道而隠如后世乞骸归里不任职事皆是非必拘拘如伯夷太公之居东北海也 或曰此叹世道之衰不重贤者之去就此另是一説
作者七人矣章
子路宿于石门章 南轩谓圣人非不知道之不行者亦是后面子路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之意知字轻看方无病只是逆料的意到归与之叹方是真知其不可 圣人与沮溺辈亦同归于辟世但一则是逆料其不可为而不为者也一则是真知其不可而不为者也【己亥闰三月】 大全辨或曰三都逾制则请隳至费不可则己之陈恒弑君则请讨君相不可则己之为乎不得不为止乎不得不止而后见圣人之能权或者云圣人举事动出万全夫必事可功成而后动则天下事可言可为者不亦寡乎此圣人所以疾固与果也
子击磬于卫章总防 沈无回曰当时如荷蒉楚狂一流人亦非无心于当世者也但其分量未到得无治乱地位故决意长往而不返耳骤闻磬声不觉打动热肠忽然叹曰有心哉旋转一念又曰鄙哉始之叹即夫子之心也既之鄙则真荷蒉之心也
子击磬于卫章 张彦陵曰击磬只是偶然但夫子一副忧世心肠不觉自寓于磬声中 鄙是陋其识之不达硁硁是病其守之太坚莫己知以下正説其鄙而硁硁处 王观涛曰引诗只借作自家语言涉水者尚知浅深之宜用世者何不自度量勿以浅深分配治乱説
髙宗谅隂章 丘琼山曰嗣主委君道以伸子道百官尽臣职以承相职此天下忠孝相成之大闗也昔周公负扆以朝诸侯而流言起则此制不得不变故康王毕遂即位而汉文以日易月之制亦世道江河不返也但服制夺于世变哀戚本乎至情当于二十七日之后以衮服居外朝以衰服居内殿斯两全也衮服不若墨缞为尤安 按丘説盖召公辈已鉴
于流言之祸矣然则此制之废自周始也故书详纪之与 于忠肃曰百官听冢宰事只恐遇操莽何以处之曰嗣主刚明老成亦可以易制其相如嗣主非刚明老成又何以处之曰此须要举朝忠义矢心方能使事不揺动而权奸可抑 自汉文以后惟晋孝武魏文帝周髙祖宋孝宗明建文行三年之丧
上好礼章 上好礼自一身动静以至事为设施之礼也此是防引説即所谓该本末言也存疑愚见以下不过发明此意非有两様
脩己以敬章 张彦陵曰敬即是脩不是把敬去脩己以敬是脩己的方法脩有二义天真不足则用脩以补之气质有余则用脩以治之胡敬斋曰端庄整肃威严是敬之入头处提撕唤醒是敬之接续处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防处惺惺不昧精明不乱是敬之效騐处 朱子谓敬则能体信达顺蒙引谓体信达顺即是敬者朱子浅言敬防引深言敬也乐天斋翼注曰三个以字不同脩己以敬的以字
有工夫言把敬脩己也下二以字不着力作即以看脩己即以安人也脩己即以安百姓也 李毅侯曰不敬之己为昏昧放逸只一味情识用事这情识便自封自隔对面之甘苦不能共一家之疴痒不能通其不能安人安百姓可知也能敬之己为戒惧慎独便纯是天理流行这天性便共立共达以乾坤为父母以民物为胞与其能安人安百姓亦可知也 彦陵曰尧舜犹病直是以己未尽脩为歉不在安百姓上发念正是脩己以敬处 呉因之曰非病有负于百姓实病有负于己之分量耳
原壤夷俟章 夷俟非故意慢夫子只放于礼法之外耳昔人云礼岂为我辈设壤即此意
阙党童子将命章 王观涛曰成字乃成人之成对童子看非学问有成也只据他以成人之礼自居故曰欲速成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礼字为主童子不循礼故夫子欲使之习礼习礼内有抑其虚防反其徳性意不徒以仪文为重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八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卫灵公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见圣人之穷于遇然遇固不足以穷圣人也 以此意作头以去就之义处困之道作两脚极妥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节 犂弥谓齐景公曰孔丘知礼而无勇卫灵公之所以待孔子者始亦至矣然其所以知之者犹犂弥也久而厌之将傲之以其所不知盖问陈焉 陈大士兼此意説一则曰问陈之举卫灵之志荒矣一则曰问陈之举卫灵之心谲矣如此説似亦不妨当再详之 陈之一事在人君皆可问在灵公独不可问盖非大无道之君而问及此犹为固本之谋无道如公而问及此则其祸可必矣未闻圣教之君而问及此犹可正言以进受圣教之久如公而犹问及此则其志可知矣故曰公独不可问周季侯曰灵公一生错处俱在礼教上故对以爼豆正是夫子救时手段欲使灵公深思而自悟之耳若只主脩文抑武话头便是迂论 夫子借问陈以示其防即正名意也 折冲有在樽爼之内者有在樽爼之外者爼豆之对有二意欲其寓折冲于樽爼抑欲其先樽爼而后折冲 存疑谓祭祀不止爼豆极是然又须知礼亦不止祭祀
在陈絶粮节 防引谓絶粮不必拘説遭厄然史记既有明文即指遭厄説亦不妨 依胡注固有穷时则君子处穷之道当补在固穷下兼安勉説依程注固守其穷则答子路意当补在君子上而固穷与穷斯滥矣对又専主勉强説胡注是
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节 董思白曰学惟从博然后到约不是起初就不要多故云女以予为専在多学而识否语须有斟酌 又曰指防处全在女以予为四字上正所谓现身説法 李毅侯曰多学而识者闻见择识好古敏求是也一以贯之者性与天道是也
对曰然两节 一字对多学多识説贯字亦对多学多识説勿分配为是俗解以一字对多字以贯字对学字识字分配者似不可从 张彦陵曰一贯之解有主理説有主心説 理即是具于心之理心即是具此理之心谓是一心可谓是一理可専主者非 防引谓圣人虽未尝不博然非止务博也博而约者也此博约字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之博约不同须辨或疑多学而识亦以万殊归一本也则与一贯何
殊耿子庸曰此从性地之彻与不彻而分也彻则识不用事而一以贯之未识则犹有拟议安排之意在虽反诸一而犹未离乎识也 朱子曰圣人也不是不理防博学多识只圣人之所以为圣却不在博学多识而在一以贯之然不博学多识则又无物可贯罗近溪曰多学乃始能一贯则孔子不应尽非之
矣其所以非之者正以徒知多学而不知一贯以学也 朱子之説是学者之一贯近溪之説乃圣人之一贯即以此责学者则非矣 一贯后亦非把闻见抛舍但与平日闻见觉有不同处耳
由知徳者鲜矣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真知全是沉潜体认而入非执意见任意气者所能得所以为鲜徐岩泉曰夫子疏水曲肱顔子箪瓢陋巷方是知徳
无为而治者章 苏紫溪曰无为而治者非全无所为也顺其自然而无所作为孟子谓行所无事是也即如璿玑玉衡封山濬川敷教明刑等事何尝一日无为然钦若昊天因其度耳敬授人时因其宜耳敬敷五教因其性耳敬哉有土因其利耳兢兢业业一日万几因其情耳何尝以有为与之耶 以行所无事解无为与无为而有为之説又不同盖无为而有为之説原不差只不当以有为属恭己句耳若行所无事则此章并无此意 沈无回曰状舜之心则曰不与虽其嗟儆予袗衣鼓琴而不可谓之与状舜之治则曰无为虽封山濬川诛凶举恺而不可谓之为舜所以能无为者兼徳盛绍尧得人三意三意当补在其舜也与下或补在而已矣下亦可夫何为哉二句只是申上文意恭己只主容説不可作本领讲大全由内知外之説亦不必用时説以恭己为本领遂以无为而有为立解则上下语气分为两截矣不知本领有为即注徳盛民化意自当与绍尧得人同补出不宜即以恭己当之 张彦陵曰绍尧二意就在其舜也与内夫何为哉只就上意唤起下文恭己句非无为之实亦非无为之象唯敬徳之容为可见【此即所谓无为之象陈説最明壬子】益以见其无为也细玩语气上二句便説尽了下二句不过申説上意 新安陈氏曰人不见有为之迹可得见者敬徳之容无为之象盖如此 依时解则夫何为哉是正呼下句依旧解则夫何为哉是反呼下句
子张问行章 笃字朱子对拘迫者説双峯对轻发者説防引存疑对刻薄者説防引存疑较是 子以四教章存疑谓如欲孝欲弟心无不尽是忠行孝行弟事无不实是信此章又谓心与口不相违是忠不食其言是信前后説总一様窃意四书説忠信都如此但有兼言行不兼言行之分耳【庚子四月十五改】
立则见其参于前也节 杜静台曰曰立曰在舆只是举两件做例见得无时无处或离这个诚敬不是只説未言未行之先如此 理固如此防引镜虽似主未言未行説然须活看 王观涛曰忠信笃敬虽发在言行其实即吾心本体 四书镜曰参前节重在豫意中庸所谓凡事豫则立言前定事前定是也参非真参也倚非真倚也道无时而不在心无时而不存触目之际而道若与之俱者虽不见而若有真见也 徐儆曰参前倚衡只是此心常存有常目在之之意当在勿忘勿助之间
子张书诸绅节 程注渣滓浑化小注以克己言存疑以不思不勉言两説当兼 又程注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此句正是此章主意程子虽専为学者言不主于释经然未尝不可以释经也 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即所谓主敬行恕坤道也
直哉史鱼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夫子表二大夫之贤一是不徇时而易其节一是能相时而行其志俱切卫事上 又曰有道浅浅看直兼言行説 防引亦谓二节皆重无道一邉看来圣人口气只是平説但看书者于言外补説二子优劣则于无道邉见耳卷懐非止隠遯也就他作用韬晦不露丰颖以撄祸患此亦是他涵养处 韬晦隠遯兼説为是近闗之出非隠遯乎
可与言而不与之言章 乐天斋翼注曰可与言是虚而能受闻而能悟者不可与言是拒之不受语之不达者 汤霍林曰言者当因人而施失人亦是失言处当重言説 沈无回曰亦字极妙合二句看方见智者应物如良医施鍼鍼鍼入窍
志士仁人章 志士乃利仁者仁人乃安仁者志士亦能看得明处得决但未能出之自然耳 志士只作利仁看不必如大全郑氏説到不免于徒死 乐天斋翼注曰志士是利仁者仁人是安仁者不重分别优劣 朱子曰只是义当杀身即是成仁若为成仁而杀身便只是利心 袁□阳曰曰有杀身亦非取必于杀也但无求生之心则杀身不杀身俱是仁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则贪生妄死亦不足以言仁也
子贡问为仁章 张彦陵曰夫子不是教他専去资人只是要他取人求到纯粹田地玩一欲字可见必在己有欲仁之真然后仁贤始为吾助居是邦三字不闲正要他随在取益不重在大夫士上只重在事友真心上 沈无回曰止曰利其器则巧在心运在手不必言矣夫子语自斟酌 徐岩泉曰学者谦冲退让自然获益故大夫曰事士曰友真有一防精神相浃洽处若自己精神不到即日与士大夫居亦防然扞格而已与心体何干涉 吴因之曰友不如己只管看得自己大别人小究竟惟有愈趋愈下而己惟与仁贤相结纳不觉羞惭淬砺振奋勇往此全是借彼圣贤激发吾心意思非借其夹辅之谓 亦须兼説方备 大全辅氏陈氏皆以注严惮贴大夫切磋贴士辅氏曰事大夫之贤者则有所观感而起严惮之心友士之仁者则有所切磋而生勉励之意则其所以为仁者力矣蒙引存疑多从之
顔渊问为邦章总防 袁了凡曰有天徳然后可以语王道顔子天徳已具故于问为邦但告以四代之礼乐使无三王之道而但袭三代之礼必不可以复致雍熈之治无虞舜之徳而但用九韶之舞必不可以复致凤凰之仪
顔渊问为邦章 三正己见于夏书而朱子谓商周欲新天下之耳目始有三统之説此疑朱子未定之论春秋书春王正月依饶双峯説则改冬为春改春
为夏自是周制依胡传则周制虽以子为嵗首而仍以寅为春改冬为春改春为夏者是夫子以夏时冠周月也双峯之説为直捷或谓如双峰説周制既改冬为春则商之不改月汉之不改时何也曰商汉自商汉之制周自周制固难以彼证此也且依胡传则周亦已改月固异于商制矣何独见其不改时 存疑又取许元夫之説谓怠弃三王夏初已有是言纵迭建焉不过朝觐防同燕飨祀告颁朔授时之类以其正朔行之至于纪时之类则以寅为嵗首亘古今不得而易依此则春秋所书俱是夏正然考之经传多不合故防以双峰之説为正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汉武复行夏正则隂阳离合之序以元封七年为大初年耳然更官号封泰山穷兵黩武视古帝考定新厯民以物享者岂不相去霄壤哉然则圣人所谓行夏之时非如世所传重黎唐都王朔之説可知也仇沧柱曰商周改月之説先儒议论不同朱子晚
年亦不主初见门人蔡氏作书传防氏解春秋皆主不改月之説元儒黄东发程时叔宗之宗潜溪着辨言之甚详唯杜元凯注左传直主改时改月之説明儒王阳明湛甘泉皆主之愚尝质之黎洲夫子谓杜氏之説不易盖主改时改月之説则以长厯推算春秋日食时日相合者居十之九若主时月俱不改之説则推算竟无一合矣此非可以空言辨驳者至胡文定公夏时冠周月之説上诬圣人擅改周制僭王甚矣又何以正天下之僭窃耶尤不足据【辛酉壬戌房行】乐天斋翼注曰按韶舞兼声容然不可以韶属声舞属容盖韶为舜乐之总名而言舞则声不待言矣作文当以声容串説如云乐取夫韶不但取其声兼取其舞 逺佞人是即舜之堲谗説 张彦陵曰淫者声调靡溺流荡能散人之志而使人懈慢非男女淫乱之淫殆主佞人心术言颠倒是非变乱贤否最是个危险的人与淫字就声言者一例若作淫人之心志殆人之国家觉落一层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佞人或托于犯顔疑于正色亦辨其所谏説而已所谏説必非触讳之事取慢缓者侃侃焉君有隠私下有权奸则更从而傅防弥缝之也是巧于逢君深于用佞者也汉有谷永极论天变而不及王氏弄权 芑山张氏曰佞人即恣意见工议论泥古反古两项人其害道累治甚大不必指谗佞説 范氏曰佞人不知义之所在而唯利之从利在君父则从君父利在权臣则从权臣利在敌国则从敌国其始未必萌悖逆之心及其患失则无所不至
人无逺虑章 张彦陵曰按此人字虽彻上下然须主担当世道者説 又曰凡人虑不及逺以为可苟目前之安殊不知所虑不逺处置不十全只目前便不安了况能久安乎逺近二字相形此正圣人儆省人心处 郑申甫曰逺虑非逺也自狃目前者视之以为逺也亦非取逺者而虑之也以其经画可使万里之外百年之久保安无事故谓之曰逺 兼时地説最是然苏注亦是举此该彼非欠説时也双峯非之未是 汤霍林曰圣人逺虑是虑理非虑事也唯理可预度于千百世之后故逺若事则殊形异状不可捉摸且为利害得丧之所乱必有意外之虞不测之变动于旦夕耳目之近而不及备者矣 四书读曰斤斤自持之人守尺寸保锱铢有虑而不逺者也悠悠自寛之人躭子女顾玉帛无虑而不逺者也 无逺虑之人有二一是悠忽一是浮躁【癸亥七月初九】
已矣乎章
臧文仲章 张彦陵曰按当时尚有鲁君下有季氏独罪臧文仲者春秋责备贤者之意也 防引谓惠之为大夫在文仲不与立之后然亦安知其不在不与立之前亦不説煞为妙 文仲所以知惠而不举或惧其形己之短未可知或有所牵制而不举未可知或有所私恨而不举未可知不当説煞总之不能举贤便是不称其位便是窃位大全饶氏之説殊偏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章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持身善世之学 沈无回曰君子非有心于避怨也人之有怨于我便是人己之心不能相通处故必至于寡怨而后为自脩之至耳夫子告仲弓以忠恕而必以邦家无怨騐之亦是此意 须知此是余意 庄忠甫曰世人皆谓人情乐相恕不乐相责往往隠忍而不敢责自以为是避怨之道不知当箴规之任司综覈之寄者何能免于责人但比于自责者稍加薄焉耳不以长盖人不以能病人不以智穷人度人之质量人之力如是而已 卢文子曰责己厚自不暇责人便自薄责己厚所以责人之道即在其中薄亦不薄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説得广防引存疑俱谓自身所以待人者要使其厚至于人之待己则薄责之殊谬 如见其过而内自讼亦是躬自厚不念旧恶民可使由不可使知皆是薄责于人 范文白曰此是圣人忠厚待人语若説衰世之人不足深责便是栁下不恭矣 圣人不教人避怨亦不教人任怨只要我无致怨之道 呉震元躬自厚一节【万厯壬子】吾人视人如己而日以圣贤相绳此厚道也然而处世者每以此得怨何哉盖天下不独诛求之过能令人怨而期待之过亦能令人怨 瑕瑜不掩之士操议论以绳人而人犹得以借口者其取怨浅非议无加之士操道徳以律人而人无可以反唇者其取怨最深大全辨卓庵张士曰程明道谓新法之行吾党激
成之过王安石为之愧屈此可为厚己薄责逺怨之证贾易朱光庭惟不知此义遂成洛蜀之祸唐代宗朝郭子仪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以为言子仪曰兵兴以来方镇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必委曲从之盖疑之也今子仪所奏朝廷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之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愚按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若子仪明道者后世人臣宜取以为法
不曰如之何章 张彦陵曰如之何如之何乃心与口自相商量之词非口説而已率意妄行的人其病有二一是躁妄【躁与妄当分二様】不肯如之何的一是木石不知如之何的 四书读曰夫人无自筹画之心则其心已粗夫人无自逼迫之心则其心已安 按粗与安又是二様安属不肯邉粗属不知邉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须知此是予知予圣一辈人不是轻率妄行 愚按兼説为是
羣居终日章 四书镜曰此见朋友不可辜负了羣居的好气象不可坐失了终日的好光隂也 人不小知不大愚此之谓也
君子义以为质章 李衷一曰义以为质便是义之与比其实能义了有何非礼处不孙处失信处【此就义上深一层看是旁意】天理浑然在中无可分别第就行出来的细细体认得中处谓之礼和顺处谓之孙到底成就无虚假处谓之信 汤霍林曰本文俱在里邉説向外故不曰以义为质而曰义以为质不曰行之以礼出之以孙成之以信而曰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总是一理浑全于胸中而发见出来的委曲节奏段段有许多妙处 杨贞复曰此章君子就养成的説学至于君子则资深逢原渊泉时出如万斛之泉随地而出或濑或湍或渊或流随在得名水何心哉义礼孙信自旁人观之有是四者之名耳君子不知也一心以应事而众妙毕呈己末句是赞词 此看君子専就养成的説然须兼勉强者説方完千子亦主养成説姑俟再详 析疑朱子曰义字如一横剑一利刃相似凡事物到前便两分去胸中许多劳劳攘攘到此一齐割防了 他处礼字该得孙字所谓礼以恭敬辞逊为本而有节文度数之详也此处礼字则只当主恭敬及节文度数説 玩大全诸説则礼字又似只当主节文度数説所以程注于义以为质上补説敬以直内一句且依大全解 存疑欲以孙字包恭敬辞逊谓是礼之本言礼行而后逊出者自末而探本也此断不可从 大全朱子以出辞气解孙以出之只是举辞气以为例耳其实兼言动説须辨 四书读曰无礼与孙事不成犹为意气之君子无信事即成亦为伪袭之小人故脩此三者而义始善焉而事始善焉 他书亦未有不以信为体义为用者此章却是以义为体信为用此最难説唯南轩説最明细玩方知义信实有相为体用之理 乐天斋翼注曰三之字有指事言者虽似平妥然上文原无事字还当指义字但要用得圆融不圆融则似先有义而后有三者又似有病 又曰礼孙信俱承义来不以孙承礼信又承孙来 又曰义以为质何等正当礼孙信参之何等纯全故曰君子哉如此讲方得朱注道字意或推本于平日有养亦无味 三之字只依程注指义説为是防引谓皆指其事言不必据存疑则又似行之之字指义出之之字指礼成之之字指义礼孙亦不必 君子哉总収上四句杨子常谓此章首句一读君子绾下四字君子哉绾上十二字此最不是麟士取之何也
君子病无能焉章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章 沈无回曰古人原不将名实分作两事后世弃实骛名故名之一字有许多回避 君子疾名不称仍是病无能意此是一层疾没世而名不称此是欲及时进修意又是一层重在后一层 乐天斋翼注曰疾乃愧疾之疾预计如此非至没世才疾也
君子求诸己章 四书读曰夫君子小人其涉世区以别矣反其仁反其知反其敬君子忠恕之道固如此而小人则移而责人恒见其有不是者尔君子小人其为学区以别矣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君子切近之心固是如此而小人则移而为人唯恐其有不见知焉尔此人品心术所为分也与 此章防引只主为己説存疑兼引不怨不尤説则孟子三自反之意亦在其中矣大士亦与存疑同依防引则与上二章合依存疑大士则意思完宻两説俱通择用其一可也浅説又只就不怨不尤説俱俟再定 或又曰君子求诸己求乎其所以致人者也 此説不可用依此则近于正谊谋利了防引于病无能章辨之详矣圈外杨注则是此説
君子矜而不争章 或曰矜自不争羣自不党或曰不争是其矜不党是其羣 此二段俱是深一层説止可作余意若浅言之则矜羣自矜羣争党自争党此乃正意 顾太初曰立意为矜势必至争争不胜必合众以相攻是又党之媒也立意为羣势必至党党既立则意见益纷出是又争之端也 乐天斋翼注曰矜字自守之严注庄字即严也与容貌端庄之庄不同 又曰争字只是居己于是居人于非是非相角便是争 又曰争党勿説粗了只有此念头便是观注心字意字可见
君子不以言举人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旧主两平看上句是用人下句是用言新单主聴言上则二句一串説谓君子是个至公的人固不以其言之善而遂举其人亦不以其人之恶而并弃其言也无非广开言路意 夏九范曰天下有其人善而其言亦善者举之不待言有其人非而其言亦非者废之不待言此専就言善而其人未善者説只作一个人看 大全防引存疑多如此看然我不取也 此章是君子用人聴言之道两言字不必皆主好一邉两人字不必皆主不好一邉大防谓君子之于人也何尝不与言并举哉但吾之举之者自有故而初不以言举之也盖以言举人则人之不贤者饰空言以进而用人之途混矣即人之贤者亦仅以空言见知而用人之途亦混矣故君子不尔也君子之于言也何尝不与人并废哉但我之废之者自有故而亦非以人废之也盖以人废言则言之善者因生平之行而见弃而言者不服矣即言之不善者亦仅因生平之行而见弃而言者亦不服矣故君子又不尔也则以是见君子之至公也又以是见君子之至眀也以是见君子之至慎又以是见君子之至恕也公明慎恕等字不必分配二句 大全辨唐髙宗时刘晓上疏曰今礼部取士専用文章为甲乙天下皆舎徳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科甲而夕陷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闗治体文成七步未足化人取士以徳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
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章 注其施不穷兼无尽无阻説恕非有资于人故施之而无尽恕非有逆于人故施之而无阻
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节 有誉有毁见圣人之仁此意是賔意 大全芑山张氏曰注恶恶则已缓句有病唐宗不信张九龄之言不急除安禄山卒致播迁之祸宋韩琦出空头敕去任守忠即日押行恶恶亦自有不可少缓处后世因缓之一字流而为养奸甚而为姑贳害可胜言哉 按注所谓缓原非谓此等皆在所缓也
斯民也节 朱子曰今世虽是习俗不美直道难行然三代盛时所以直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于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大抵圣人之意止是説直道可行无古今之异耳 须知此亦是賔意 直道而行虽指三代之君然三代之君縁何必直道而行亦因民心原有公是公非而不得枉之也斯民也即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则是仍有公是公非者矣三代既不得枉之于前我独敢枉之于后乎大防不重法三代只重因民心不重直道可行要重直道不得不行通节在斯民也一读 或于斯民也一读而下则法三代因民心两意并重亦可然看来似不必 附乐天斋翼注曰斯民节玩所以二字三代宜合上与下而言之依注三代之时甚妙不主君説盖言今日此民即三代之时所以善善恶恶而直道以行之者也以者上以是行之上下以是行之下也直道合赏罚是非説 如存疑及艾千子诸説専重法三代似偏此是以前未定之见 直道而行防从存疑指三
代之君但民心原自有直道三代之君特因之耳若艾千子以斯民岂尽皆能直道为疑即三代之民亦岂尽皆直道为疑不知此只论其良心耳岂可拘泥其形迹耶 存疑艾选看此章已极明白予复起葛藤不亦误乎当急改正 艾选但不当谓斯民岂尽能直道耳【庚子四月十八】 存疑直道而行是説三代之君于民皆以直道而行故我今亦以直道而行不敢毁誉正解上文吾之于人谁毁谁誉意常説三代之民直道而行故我今亦直道而行依此则解吾之于人谁毁谁誉意欠贴盖三代于民皆以直道行之吾之于人无毁誉者用三代之道也若以直道归之民则是説三代之民皆直吾不敢以曲待之与上文谁毁谁誉不相应 乙丑九月讲此章専主法三代言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章 庚戌江同淇曰世所甚重者作史之才作史之学而吾所难没者作史之诚犹及之而并其心术昭焉矣岂乏网罗之才而必不忍傅防以着其长何其慎也犹及之而并其风尚征焉矣岂难博综之学而不敢牵合以晦其义何其质也
巧言乱徳章 张彦陵曰此为立徳立功者説 李衷一曰自家平素无知言工夫心自揺惑故巧言得而乱也理明自不至于丧所守自家平素无养气工夫心为气使故小不忍得而乱他气定自不至于败所谋然则已乱之道何如亦曰定心知言养气而已矣须知为巧言所乱亦縁不能养气为小不忍所乱
亦縁不能知言则李説亦当活看 沈无回曰为巧言所乱只是入徳不深为小不忍所乱只是见识不彻 徳字存疑以吾所自得言大士兼天下之徳言要之巧言欲乱吾之徳必先乱天下之徳自可兼也但只可串説不当并説大士説附 附四书读曰夫天下之德居然无恙也然巧言与徳并辨于前虽析理之精者无以择也吾心之徳安然无恙也然巧言托徳一簧鼓其中虽守气之定者无以持也故曰巧言乱徳 须知巧言亦能乱谋小不忍亦能乱徳本文自当活看
众恶之章 张彦陵曰众字与公字不同公以心言众以迹言 邹肇敏曰必字根众字来不是説唯众恶众好所以必察正谓虽众恶众好必不可废蔡也两必字不要説煞 四书读曰众好众恶之必察也既察其受好受恶之因又察其用好用恶之质 乐天斋翼注曰察非察众言乃察其本人可好可恶之实也 按兼説似亦可 附析疑曰善恶若非自己实见则好恶念从何处生出故必察者正要求自己实见全不因众之是与不是此是圣门为己之学也按依此则虽公论亦必察非此章正意
人能道章 张彦陵曰道非道小而我廓大之也只重满其本来之分量便是二字俱指道言下字谓道不能自于人也不是説道不能使人大朱注道不能大其人此句觉滞 注道不能大其人言道之不能自大其人也原无病不必以道岂有不能大其人之理为疑两字不必俱指道 朱子曰人者天地之心没这人时天地便没人管 黄四如曰有二义人心揽之若不盈掬而万物皆备于我这是容受之此之体四端虽防火然泉达充之足以保四海这是廓大之此之用 王观涛曰非道人解作非道自误也人明是大其人如为圣为贤之类论成功之后道岂不能大其人但就用功时説须人自家扩充道原著力不得 又曰按人字莫认作太髙道莫看得太迂濶试想吾人随时随地那一处不是道之流行那一刻不是道之鼓舞皆是道作用故曰人能道实是合智愚贤不肖之人而防动之也若以人字専归圣贤以字只説位育叅赞等话则此语死煞无味 防引曰据双峯之説以四端为道于字为好説然非正意盖道与性自有分别依彼説便是人能性此张子注所以在圈外道者事物当然之理朱子已解在朝闻道章了如父慈而子孝视明而聴聪之类是也此道理都在吾身只在我充大出去廓大之都在心上发挥故曰人心有觉若四端则是性也性人心活物也如何説道体无为且中庸大哉圣人之道亦曰待其人而后行饶氏如何説道自际天蟠地何待人黄氏兼体用亦非也此専主用言才説廓而大之便是用人外无道道外无人此二句要细味看朱子下此二句要何用 按防引以双峯道自际天蟠地之説为非是也而以充四端兼体用之説为非则不是盖道虽是事物当然之理然皆具于吾性四端之发亦岂离事物之理故分言则性自性道自道单言则彼此可相包即説人能性何妨张子注岂以非正意而在圈外耶四端虽具而不能自充于注道体无为之语亦无碍又注虽止説廓而大之而实该得容受之义黄氏之説未尝不是总之此章泛説道字自可兼费隠包小大极天地本性情而言正不必拘拘耳四书读曰天下有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道有赞天赞地赞人赞物之道 按此即是际天蟠地何待人之説虽似有理然看来道虽生天生地而不得参赞之人也叫不得故何待人此语説不得玩朱子人者天地之心一句可见本文道字不得拘自家心上説
过而不改章 王观涛曰是谓口气甚急正要人急改非谓能改遂不妨于过也 注成字不及改三字最要玩不及改即成也盖是谓过矣句有两层意过而不改便真叫做过过而不改便成了过朱子只主后一层説其儆人意尤切所谓成者盖因循不改则其心已安而不知改其势愈坏而不可改 大全辨卓庵张氏谓晋人之纳捷菑楚庄之入陈此皆孔子大改过迁善之意论语与春秋一也汉武轮台之悔秦穆誓师之言亦然
吾尝终日不食章 张彦陵曰思不如学不但有虚实之分又且有顿渐之别故注云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 注専以顿渐言顿渐可以包得虚实也程子曰欲知得与不得于心气上验之思虑有得
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实得也思虑有得心气劳耗者实未得也特强为揣度耳 武进唐中丞曰此必圣人志学以后自觉心体流行尚有未纯一处故发此猛心耳
君子谋道不谋食章
知及之章总防 此章小注虽云明内外本末之序然内外二字亦不可太泥盖学到仁守地位外面也不是大段不好涖之不庄动之不以礼不过是小疵须要説得浅玩圈外注自见存疑极得此意总之此章若深言之则不仁守也叫不得知及不庄不礼也叫不得仁守若浅言之则仁守矣又有不庄不礼者然即浅言之而叫得仁守时外面也不是大段不好不庄不礼不过是小疵 章复元曰知及是格物致知事仁守是诚意正心事庄涖动礼则脩齐治平事此章是一部大学的明新工夫 此段较朱子分配大学一段更确然须知叫得仁守时脩齐治平工夫不是全无不庄不以礼不过是脩齐治平中小欠缺处大全陈氏以此心小怠妄念便生解不庄涖存疑
谓其太深盖此心小怠近不能仁守邉也然须知此亦是要浅言故若深言之则不庄涖也是此心小怠不庄不以礼所以要説得浅者盖若以此二项作
脩齐治平全体工夫则于注小疵小节等字説不去也 李毅侯曰学至知及仁守已是千足万足虽不能庄涖动礼亦只小疵然圣学原无内外人已涵养愈到熟处便自然照管得完全畧无些子疎漏几防曲折莫非天理流行所谓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也故必至庄涖动礼斯善也此处越説得粗越説得精俱要説向心体防密处去不可以威仪度数当之
知及之节 不曰行而曰守者言守则行在其中也本文得之二字还是主知及説存疑谓虽行之而有得终必失之恐谬
不庄以涖之节 宋羽皇曰説民之不敬是言我心之敬不能与民相钦意也见无仁人流露之精神全不重民不敬上只重不可不庄上
动之不以礼节 张彦陵曰按知及三字虽是叠上文语然圣人不厌重复极有意味言虽知仁庄涖相须不偏而动民犹不可以无礼也正见学问内毫厘不可缺意要在此处得解 又曰动字不是感动之动是使民的意思礼字要看得细如一条教也弛张之合节一号令也缓急之得宜即此是礼礼字虽归在民身上重我去以礼动民説 乐天斋翼注曰动民主化民説凡化民者条教号令皆有大中至正之则是之谓礼礼字要看得细如一条教也张弛寛猛之合节一号令也缓急轻重之得宜实皆本仁中之天则所表见无往非礼也礼字属我不属民不是使民循礼只是我循礼以动民不以礼只是小小舛错当急畧缓当缓畧急亦无大害但终是未全善 按此则与齐之以礼不同观翼注解齐之以礼谓是人君所制以使民行的可见四书镜云动之以礼即是齐之以礼古人明徳便新民此乃治化之大不可以细行目之也似谬 附存疑曰动是使民意不曰使者使民便劳动他故曰动 按动虽是使民意然竟作劳动解恐太浅要玩注鼓舞作兴四字 礼字存疑在君子身上説小注在民身上説浅説兼説当依浅説 附防引曰此章是就士大夫言见得当本末内外之兼脩方是知及仁守则理得于心矣不庄以涖则其形于身者犹未也知及仁守而涖以庄则其形于身者亦无愧矣然动而不以礼则其见于事者亦未也以此见得道理要做到彻头彻尾处方是 按存疑总説章防便畧去内外字面此是胜防引处 防引又以知仁属心庄属身礼属事此亦縁小注明内外本末之序一句而然前已辨之详矣 防引谓此章是就士大夫言似太偏泛説为是 注气禀学问之小疵大全辅氏分配不庄不以礼谬存疑总説为是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章 李九我曰此示用人者当随其气局勿以小知责君子勿以不可大受弃小人一以见君子小人各适于用取材贵广一以见君子小人不可乖于用抡选贵精 观之正所以用之不必分两样【壬申九月】 此论人品格任用意在言外髙中曰不可小知者言不可以小事知之非必
不能也【此意正可兼用不可専用】 乐天斋翼注曰小人非奸恶小人只是琐琐之辈大受小知俱以事功言不以学术言 玩云峯説材徳器量总一様通义史氏谓君子方可以材徳言小人只可以器量言恐不必 通义史氏徐九一大全两无
民之于仁也章 李衷一曰此节因注中况字遂分两截以上截为较缓急下截为较利害 沈无回曰仁者人也无物可与之较缓急即以缓急论而至切之水火犹为未甚蹈仁亦不当以利害论即以利害论而仁又独有利而无害此圣人提醒人语 民字要看见得民犹如此则上焉者可知此以下统上之辞然沈无回又曰民字即天生蒸民民字亦通
当仁不让于师章 张彦陵曰此章当字有味让则必不能当当则自无可让不让于师甚言不可推诿也不必泥 呉因之曰让不是谦逊让者胆怯之人怕自家气魄小力量弱此事非闗小可还让大力量的去做此谓之让 朱子曰这仁字是指那大处难做处説这般去处须着担当不可説自家做不得且让师长去做 四书读曰天下事事可让仁不可让防言之神明心术之间一让而千古之脉遂絶显言之忠臣孝子之事一让而五常之任俱隳故让不可为当仁训也 当仁便是不让于师注中勇往必为就是当仁此説最是防引以为未安不可晓 按不让于师不过足上之辞
君子贞而不谅章 张彦陵曰贞与谅皆固守意辨在正与不正之间正而固便是贞不正而固便是谅贞谅相似而实不同夫子分别言之曰君子是贞不是谅语意与君子泰而不骄等相似今人只説君子贞而不执滞把不谅作变通説不知贞字内已有变通意在徐儆曰贞者以天下之理为主无私者也谅者以一己之见为主有私者也 谅有两様有愦愦者有悻悻者
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章 此而字亦与矜而不争一例若深看则敬其事自然后其食不后其食叫不得敬其事若浅看则自有后其食而不必敬其事者有敬其事而不能后其食者故敬其事又要后其食后其食又要敬其事但此章看来是对计禄者説则后其食又要敬其事此亦是余意不可并重玩注自见
有教无类章 董思白曰圣人立法总为知愚贤不肖而设故有教则不问其类在贤知之类则抑而教之在愚不肖之类则引而教之无类则均可至其中不见其教之分矣 直解曰教者为类而设也犹医者为病而设也 注以气习言类知愚贤不肖是气地有善恶族有善恶学有邪正俱是习 凡有所择而后収者其中必有所不足也有所择而后収者其中必有所至忍也君子无忍也无不足也故无类也人之始原无类其有类者非其初也故君子有教仍以无类者待之大意如此麟士竟谓类有善恶则似忘却注人性皆善一句了
道不同章 此章専为待小人异端者发小人异端自成一道为我儒者化之可也教之可也拒之可也与之谋不可也要玩谋字 我之不可与彼谋犹彼之不可与我谋也故以不相为谋言之谋是商量斟酌之意 注善恶邪正新安以君子小人吾道异端分贴极是若君子中又自有同异吾道中又自有异同此不可谓不同 以异端言之不同有三有初起之异端有方盛之异端有将衰之异端初起与将衰者可辟方盛者未易与争也故孟子于告子杨墨则辟之于乡愿则曰反经而已盖是时告子初起杨墨将衰而乡愿则方盛也夫子此章其亦反经之意乎意为老氏方盛而发乎【己巳六月十八】
辞达而已矣章 王元美曰夫意有浅言之而不达深言之而乃达者详言之而不达畧言之而乃达者正言之而不达旁言之而乃达者俚言之而不达雅言之而乃达者故东周西汉之文最古而其能道人意中事最透今以浅陋为达是乌知达哉故达之一字脩辞之法尽于此矣 陶石蒉曰夫人意得而为理理郁积无以自达则假辞説以传之夫人意蓄而为情情在中无以自喻则假辞命以陈之是意乃辞之主宰而辞特意之发见意在则行乎当行而意达则止于不得不止 乐天斋翼注曰辞兼明道之辞经世之辞 注不曰达理而曰达意盖辞只当对意説若意则又须合理此自有层次也 新安谓唯达理者辞能达意此又是深一层説非本文正意勉斋谓非通于理者不能达也亦然侗初説亦然 张侗初曰达有个本在唯有本故能达而能止也 又陶石蒉曰辞有可以一言毕者而务博则诞而不根于理务华则浮而不务于实意有可以常言通者而曲为竒説则反失其真过为髙谈则愈晦其体 防引未达要达此意虽有然不重
师冕见章总防 周季侯曰圣人日行其道实不知其为道也【此是圣人自然无往非道意】一被子张喝出便以为相师之道若当阶及席时知其为道而拟之则破碎甚矣记此者似已悟得无行不与之意故其描写恍然煞有余味
师冕见节 徐自溟曰师冕无所见者而记者云师冕见只是以神见夫子矣冕此时止见夫子不见阶席不见某某夫子一一指防盖欲扩其见吾者以偕见也
与师言之道与节 方孟旋曰夫子初告时岂必以此为道而有意行之因子张拈出道字来问故承之曰固相师之道也固字领子张问意来説 徐自溟曰子张曰与师言之道则涉有意子曰固相师之道则率于无心 子张此问极切实足见其善观圣人处不必又説坏他 钱龙门曰道从圣人见非从圣人出冕之未见相师原有是道而夫子隠而忘之冕之方见相师随有是道而夫子显而设之 按此见得道无往不在圣人因之而已即注非作意而为意此比人当无往不尽道虽似深一层然总是一层説因字包得尽字説尽字包得因字俱是圣人学者可共的若圣人自然无往非道则又是一层 此节有三层意思道无往而不在人当无往而不尽道圣人则无往而非道然口气则只谓道无往而不在在相师则有相师之道我但尽其道尔若无往非道之意则见于言外熊氏谓此是彻上彻下之道最得麟士谓是推而自抑之辞存疑谓是言其道之有所本俱谬麟士説附后 附顾麟士曰上节子张问与师言之如此是道与此答云然者言是道也然又嫌以无往非道自处故又曰固相师之道也此似推而自抑之词不必曰言其道之有本 次崖麟士所以错看者盖以固相师之道一句与上然字分两层也不知固相师之道只是足上然字意无两层 注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之但尽其道而已只是説其无往不尽道不是説其无往非道尹注范注俱然 夫子原非师之相而行相师之道者大全胡氏谓冕之来适无相故代相者告之陈氏以为冕未必无相夫子自矜而告之看来二説可兼用盖相原有两様有専属之相如周礼眡了是也有不必専属之相如与瞽共事不论其有相无相皆当为之告也注古者瞽必有相当兼此二项説冕之来其有相无相固不可知使其无相固当为之告使其有相夫子此时为主人亦有当告之道 不専属之相又有一様如非与瞽共事而偶然相值瞽有相则不必告无相则告是亦相也大全辨芑山张氏曰子张问得惊疑夫子应得甚
平易犹曰道理固是如此此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也 王龙溪曰一部论语为未悟者説所谓相师之道也故曰及阶及席某在斯某在斯一一指向他説若为明眼人説即成剩语 刁防吉谓龙溪此説巧而凿不通之甚推其意将瞽视天下矣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八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九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季氏
季氏将伐颛臾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首句是通章防案下分三段首一段是以是非之理论后一段是以利害之势论然毕竟颛臾之不可伐是主意大头脑后欲二子陈匡救之言于季氏又欲季氏酌利害之权以自止特因冉有曲为之解再申其责之之意耳此是夫子之大义伐谋处徐儆曰玩夫子此章恻然有公室之思一以惧季氏使不至偪上所以安鲁一以责冉有使不至逢君亦所以安委氏 姚承庵曰季氏伐颛臾只是一个欲字欲便患寡患贫便无鲁先王冉求以子孙之忧文季氏之欲夫子明大义以止其欲直从欲字究到他萧墙之忧见欲之必不可肆也 乐天斋翼注曰首节提起下分三段看一段何以伐为止正言伐颛臾之非下二段相对一因冉有归过于君而责其过之不可辞一因冉有文过于己而详其忧之非所急总见伐颛臾之非无非正季氏之僭而为扶公室计也所重在昔者先王一节伐颛臾事已防尽了下文特因冉有解释又再申其责之之意耳
季氏将伐颛臾节 张彦陵曰按将者谋已成而事未发也人臣无将将则必诛伐者征有罪之词此以伐书犹曰季氏以彼为有罪而伐之耳
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两节
夫颛臾昔者节
夫子欲之节
周任有言曰两节 王宇泰曰冉有归咎于季氏而孔子明其咎之不可辞二节一直説下【玩注自明】言不欲则当谏谏而不聴则当去不去则季氏之恶已不得不任其责矣总见不可归咎季氏意 此节皆周任之言陈力二字最重扶持是陈力处専就言责上説周任之言不専就言责説但夫子引来则重在言责耳
今夫颛臾节
君子疾夫节 夫子欲之欲字是説欲伐颛臾此欲字是説伐颛臾是欲其利絶不相同防引甚明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节 张彦陵曰按此节本先王之制来提出均字作主 翼注曰均以分言安以势言均字要见得国不下替家不下陵方切讽季氏意安非安危之安乃彼此相安于无事也盖字推原所以患不患之意下文添出和倾二字来盖和即寓于均安故并及之倾不止于贫寡故究言之和以情言上文以均属寡而下乃属贫此等处俱不必管他为髙只取大意相应 国家本无贫寡因患见贫寡 不均不安则真个要到贫寡地位存疑所谓君贫而臣亦不能享其富也盖连他所当得的都守不住了本文无不均则如何一层存疑谓不均则君既贫而臣亦不能享其富此以事言饶氏谓不和则人民虽众而心常以为寡此以心言二説可兼用 讲不患寡二句就要补説和字倾字就要侧重均字则下三句易讲矣大意当云非特贫寡不必患也即贫寡之甚而至于倾亦不必患非但不均安当患也而不均安之中又有不和亦所当患要之不和不安亦不足患而惟不均当患何也盖均无贫云云此三句大意只是谓一均则自和自安自无贫无寡无倾特故意错综言之耳然人但知此三句错综而不知上文先已错综盖上文语意当云不患贫不患寡而患不均而不安乃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亦是错综也 刁防吉曰下用盖字申明上意错综説不拘拘与上文相应也
夫如是节 张彦陵曰按夫如是三字承上文来大凡有患寡患贫之心则欲利逺人以自益夫既如此不患寡患贫立心只在均和上初无求于分外又何利人之有故逺人即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而已不即称兵也既来之则安之而已不利其有所也 乐天斋翼注曰来字或内附或外属皆是不限定是襁负而来 既来之则安之正照颛臾盖颛臾为社稷之臣则是逺人之既来者存疑谓此句带説不重者谬下文不能来则与修文徳应不能守则与内治修应谋动干戈于邦内则与既来之二句应 上节是不患贫寡而不贪利于内此节是不患贫寡而不贪利于逺夫如是三字要玩是要推所以修内治者以为待逺人之法
今由与求也节 注逺人谓颛臾此句不可泥盖颛臾虽亦可称为逺人然此逺人却是泛指四邻不指颛臾为下有邦内二字也若上文逺人虽是泛説而颛臾却在其内 逺人即依注作颛臾看不妨下邦内即作逺人看【庚子四月十八】 刁防吉曰注逺人谓颛臾饶氏曰夫子以萧墙对颛臾则萧墙近颛臾逺此理亦好吕泾野泥邦内句谓逺人不指颛臾谬矣
而谋动干戈于邦内节 萧墙明其近也即后世谓变生肘腋意 逺人不服而不能来则啓疆之思每欲縁内间而窃发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则倾危之志每欲借外衅而煽讧此萧墙之祸所由起也 注只承不能守説此兼承不能来説虽似悖注然实相发明 忧在萧墙正所谓倾也 注引哀公以越伐鲁之事来证萧墙之变则萧墙似暗指君説然此只是明其近意不必拘拘依金仁山説作季氏之萧墙自佳盖萧墙虽是诸侯之墙然春秋时大夫皆僭台门旅树之礼则季氏亦有之也
天下有道节 王观涛曰天下有道句不可混过天子以道建极而礼乐不僭征伐不滥故臣下不得窃之不然而网解纽弛权恶得不下移也有道无道俱以天子作主 此虽与防引不同然实本大全南轩説当依此讲防引説附后 附防引曰有道无道不必説于下文见之只是言世治世乱云耳 毕竟防引説是【壬申】 诸侯之上陵实由天子之下替 首节末当补一句云如是则庶人之议不得不起矣
则政不在大夫节 防引谓政不在大夫政字只是国政泛言赏罚号令非礼乐征伐天下有道诸侯安得有礼乐征伐为大夫所僭耶此説太拘 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防引存疑俱谓当时列国之政皆自大夫出故夫子云然看来不是上文既兼诸侯陪臣説矣此何独専指大夫宜兼説为是语气当云向使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而诸侯可知矣而陪臣可知矣翼注调停得好 乐天斋翼注曰独言政不在大夫者有感于当时政在大夫也政即礼乐征伐末补不在诸侯陪臣可知
则庶人不议节 辅全庵曰下有窃议则上之人于道犹歉故必至于庶人不议方为有道之极 议出于庶人则虽公亦私耳 张江陵曰天下有公议有私议公议可畏也私议不可徇也在上者唯自反其所为果有背乎道理有拂乎人心则虽匹夫匹妇之言有不可忽者焉若使其所为一出于大公至正而在下者敢为私议以阻挠揺惑之是壊法乱纪之民刑戮之所必加也何徇之有此又在上者所当知 又江陵解众恶章曰天下有众论有公论众论未必尽出于公公论未必尽出于众能于此而加察焉则朋党比周之人不得以我之明而孤立无与之士咸得见知于上矣
禄之去公室章 禄去公室政逮大夫互言也 重在大夫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论窃权之必失惕权臣也三桓之子孙防作已然説此时桓子已为家臣阳虎所执孔子此言政发于被囚时也 又曰但文中不必防出被囚事只暗説必有效尤而夺其柄意故夫犹云宜乎也 刁防吉曰防有指未然説者有指已然説玩故夫口气当指已然説 管登之曰记曰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则知三桓原受诛于鲁君但文献失考耳【析疑】
益者三友章 张彦陵曰按三友之友乃我友之也损益俱主我言然益友多出于可畏损友多生于所狎全在自己慎其所择 益有薫陶渐染日进而不自知意损有浸淫渐渍日退而不自知意 存疑谓益友损友作见成人説友直友谅友多闻言友之直者友之谅者友之多闻者防引又谓益矣损矣只説损者益者还他看来都不必友与损益但主我言为是沈无回曰夫子只浅浅説友之益者三损者三如
此而友之则益矣如此而友之则损矣只如此説而人之当趋益而不趋损己在其中矣三乐亦然 徐儆曰直谅多闻三友缺一不可至于损者三友则一人亦足以败徳可见成之难而坏之易也 乐天斋翼注曰便辟是便于辟也善柔是善于柔也便佞亦是便于佞也注解可见便是熟意辟开张也故解为威仪 便辟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熊伯甘曰辟得便捷柔得善巧佞得便捷 便辟存疑引尚书蔡传来解曰便者顺人所欲辟者避人所恶因人好恶而为顺避便是不直此解视朱注习于威仪尤分晓亲切按存疑前解师也辟亦如是予已収之然与下文便佞不合还依朱注为是 析疑朱子曰刘忠定公有言子弟寜可终嵗不读书而不可一日近小人
益者三乐章 朱子曰君子于礼乐讲明不置则存之熟是非不谬则守之正熟则内有以养其庄敬和乐之实正则外有以善其威仪节奏之文与夫道人善而悦慕勉强之意新多贤友而直谅多闻之士集乐是三者而不已焉虽欲不収其放心以进于善亦不可得已 内有以养其庄敬和乐之实外有以善其威仪节奏之文此节礼乐之益也大全朱子与存疑俱同但朱子讲节礼乐只主辨其制度声容説存疑兼内主敬和説盖朱子谓此句要説得浅所以如此然如存疑説亦自可説得浅也 看来节字不但当兼内主敬和説外亦当兼行説要之注辨字亦自可包得三意 只当依朱子不必如此【癸亥七月】 张彦陵曰乐多贤友多字着力 骄乐是立身行已放纵于规矩之外佚游是不做事业只恁闲游荡宴乐如饮食声色之类若解宴为晏安便与佚字相犯 溺于声色亦可谓之晏安但须知与他处晏安不同耳他处晏安兼得佚游 骄乐者恃气以凌物则不复循规蹈矩矣佚逰者怠惰而自失则不复志于为善矣宴乐者多欲以求安则不复望人之规正此其所以相反也
侍于君子有三愆章 孙淮海曰三愆之失亦只是平日无治心检身之功而临事又无审己识时之智所以如此古之君子所以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三愆有因放肆而然者亦有因局促而然者总是不能养之于素所以如此 此与失言失人章一例但彼是见言当因人此则见言当因时乐天斋翼注曰躁隠瞽俱是无心失理之病不可将隠字作以言餂之之类説得奸深 刘上玉曰按黄氏説或长者当先言或君子先有问则言及之言未及之两言字是合君子与侍者概説不必専属君子若而言而不言而言三言字则専属侍者矣 按刘説不是言未及之言及之犹云时未可言时可以言云尔两言字俱属侍者为是 沈无回曰未见顔色不専在时已可言时説凡人之言须与受言者之色相当其间刚柔抑真有不可预先打防者于此不见则所言必不能中肯如孟子论卿王色变便曰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亦是见色发言之妙之一节王观涛曰看他顔色不在便是意思不在然而察
言观色正恐自家失言非迎合喜怒之谓
君子有三戒章 刘上玉曰戒者预禁之严制之而不敢犯之意 沈无回曰只时时心志为主而不随血气转移便是君子之戒要知三戒只是一戒 又曰管登之曰戒亦有要乎曰克己复礼至矣其次持其志无暴其气 血隂而气阳厚斋以其所自出言防引以见在言当兼用 饶双峯曰魂者气之灵魄者血之灵心是魂魄之合气属天血属地心属人人者天地之心心是血气之主能持其志则血气皆聴命于心不能持其志则心反聴命于血气 罗近溪曰色不専是女色凡世间一切绮丽可悦之事皆色也鬬不専嚷鬬凡才能技艺与物相竞常怀上人之心皆鬭也得亦不専是好利凡一生彀当可便身图者皆得也 乐天斋翼注曰未定是易流于欲意不是言未强固当保养也 人生血气未定时不知蚤服仲尼之戒故其壮也血气当刚而不刚所以寒暑易侵学道以身为本不可不留意斯事也
君子有三畏章总防 张彦陵曰盖吾心常惺惺一念即是畏也君子小人品格何等悬絶而圣狂分介正在敬肆之间信乎此念不可一事不提醒稍放逸便自堕落吁可畏哉
畏天命节 乐天斋翼注曰三畏畏字非是空畏一念兢兢戒惧实体之而不违也三畏皆有不敢显忽之隂背之之意 三畏只是一畏大人圣言不过在天命中抽出言之耳 佐案呉因之曰天命之谓性戒惧慎独所谓畏也然非只静时存养性体凡日用动静至大至小都是天命流贯于中天之于人犹水之于鱼触处是天则触处是畏大人圣言特其中抽出最大者言之耳 熊伯甘曰不畏天命未必定是愚下之人世间尽有才学髙一世之人只于天命鉴临之义信奉不及外而行事便是十分好一至暗室屋漏却以莫予云遘不觉放松 呉因之曰畏是我自家心上工夫所见者大人而我胸中严惮之心自因人而翼翼所闻者圣言而吾胸中严惮之心自因言而凛凛若徒曰钦承佩服则泛然在外邉作念 庄忠甫曰叛圣言以自恣者侮圣言之浅者也借圣言以自饰者侮圣言之深者也 熊伯甘曰小人以形色为偶然假合以吉防为适然相遭亦好
生而知之者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勉人为学之意二次字非言其相逺乃言其相近大意谓生而知之者是上等学而知之者即次之困而知之者又次之皆可与上者同归唯不学而后成其为下则人可以质自诿乎哉 李毅侯曰两次也最难看犹云学而知之此亦一上也困而学之是又一上也唯不学斯为下则谁非上者 熊伯甘曰前三种人上的固是首出了次与又次亦即次于上等也不学焉得有困勤苦一畨醒悟不来便尔中废其意自谓我之资力到不得上却已竭尽吾才了就此歇手或亦不失中人乎而直防其民斯为下所以加鞭后马俾其努力向前 此章即人之学不学以为气质之髙下能学即是其气质之髙不学即是其气质之下与中庸以学之难易为气质髙下之分者不同玩困而知之及困而学之二句自见中庸困字是言其学之苦此困字是言于事理有不通须辨盖总是勉力为学但此即以学不学为气质髙下又较切 饶氏三等之説谬三之字俱指义理言上字次字下字俱以气质言陆象山曰生知盖谓有生以来浑无陷溺无伤害
良知俱存 能存良知亦是气质最髙故不可以孟子言来解此彼是以理言此是以气言 周莱峯曰困而不学民斯为下今人尚未知困在安能学也记云学然后能知困不学不能也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言不及义好行小慧者方自以为通达也岂知困乎故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者多自动心忍性中来岂易得也
君子有九思章 张彦陵曰此正是慎思之法道理只在日用耽空固落昬沉妄想亦属驰逐矣 许敬庵曰学者多言九思只是一思道理岂不如是圣人之意却要人于身心之间每事致思反求而得其理也 九思只是一思提醒此心常明常觉随感随应者此思之体随事致察者此思之用九思是以用言提醒此心即戒惧慎独意 南轩云养之未发持之方发是又専以静时工夫説 朱子曰闲时思量义理是又以致知説此三意皆补本文所未及 九思防引存疑谓于人事已无不该大全陈氏谓不止于九者当依大全盖如克己复礼视聴言动便该得尽大全辨惟适张氏曰成祖云古人言聴思聪聪作
谋非持敬不能盖心不存虽聴不闻聴不聪虽谋不获愚按成祖所云持敬正是思聪处然敬之一字九思皆不可缺非独聴聪而已
见善如不及章 或以此章对沮溺文人之流説或以此章对激浊清如党锢诸君者説都不是盖诚于好恶之人也不是过于激的也不是竟为髙蹈的只是反躬己实而力量未满的将志字道字看得深自觉诸説之非 未见其人只是言其难得以勉人之意如未见好仁恶不仁未见刚者之类天下之大而有一二焉亦可谓未见不必如注抑顔子以实其言亦不必説顔子隠而未见亦不必説顔子不幸早死注抑顔子处大全朱子已自言其非然大全朱子又谓此以事言非论其徳之浅深此即注顔子隠而未见之説麟士本其説而曰春秋之时不惟无伊尹太公便是有伊尹太公亦自无汤武也孔子一生辙环而老于洙泗可知矣故曰求志达道二者合一未见其人据此则此章是伤时语非论人品矣看来不必 袁了凡曰道字最可味盖行义而止建立功名广施徳泽犹在作用上着力道者率性之谓措置不合乎天真设施不本诸性命则虽天下国家可均皆非达道也此所以未见其人
齐景公有马千驷章 只泛就景公夷齐为人説不必専就争国让国説争国让国亦在其内 陈伯玉曰使夷齐有千乘定然异于齐景不限定是穷饿 此説妙盖此只见称之不系于贫富非谓贫者之必有称富者之必无称也 庄周云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非知伯夷者也若伯夷可谓全其性命之正者矣谓之死名可乎 附大全辨或曰论语但言饿于首阳耳后人却添出饿死意当时逊国而逃岂至饿死若夫叩马采薇不见于经传虽以左传国语之好诬未尝传其事于列国卿大夫士之口歌词尤浅陋以暴易暴比拟不伦此岂贤者之言司马迁好竒轻信取韩诗外传为据书未之闻也按程子云史记所载谏词皆非也武王伐商即位已十一年安得父死不塟之语注不明説最是 乐天斋翼注曰异以徳言
子亦有异闻乎章总防 此章总见圣教之公而拟之曰异拟之曰逺者皆非也自其非异者论之不特所闻止诗礼而非异即鲤之所闻进于诗礼有如顔曽之所闻者必是因其天资功夫所近而仍非异自其非逺者论之不特闻诗闻礼而非逺即初闻之时止有诗未有礼初闻之前未有礼并未有诗亦必是因其天资功夫所未近而仍不得谓之逺
子亦有异闻乎节 乐天斋翼注曰注隂厚其子勿説太甚恐伤圣门体面
尝独立二节 呉无障曰伯鱼説又独立须与起初光景不同言我昔日只道是偶然一次谁想他日原是这様过庭毕竟学礼之外别无説话此伯鱼最善形容处 能言能立虽从诗礼来实从心体上发出来也若只勦袭诗礼之糟粕与心体有何干涉 刁防吉曰事理通达品节详明是説识见心气和平徳性坚定是説涵养 鲤退而学诗鲤退而学礼此二句不可看闲了见得伯鱼承当得夫子之训
闻一得三节 乐天斋翼注曰闻诗闻礼不是前此不曽闻只是闻此而益知诗礼当学意 胡寅之曰诗礼虽夫子之雅言然向也习而不察一得于提醒则恍如有得逺字只对私厚而言君子不私厚其子亦足破世人异同之小见岂不是长了一见识此是陈亢实有所得处 刘上玉曰亢语意仍重喜在闻君子之逺其子一邉 沈无回曰有意于逺其子则不能无意于异其子矣逺与异一私心也陈亢到防不曽明白
邦君之妻章 邦君之妻四字是通节纲领而君称之曰夫人一语又是下二段纲领下文两君夫人俱因君所尊而尊之正名定分全在君称之三字上 许白云曰天地间男贵女贱女子贵者方得比于男子故夫人自称曰小童比于小男子也大夫之妻曰孺人亦比小男子也公侯之妻曰夫人则比男子矣至为天子之妻始曰后则直比于继体之君矣 此章南轩以正嫡妾之分言防引谓未见得是看来有二意一是警婢妾不得上僭一是警夫人不得下替然总在邦君身上邦君不得轻夫人而使有白华之怨亦不得纵夫人而使有牝鸡之晨 小童小君虽是谦词然不重在谦见得唯夫人然后用此以为谦亦是见其重意时説竟谓此二句不重者非 大全辨或曰春秋时以妾媵为夫人徒欲尊宠其所爱而不虞卑其身如惠公仲子者是也以妾母为夫人徒欲尊崇其所生而不虞贱其父如僖公成风者是也卑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信乎名之不可不正也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二十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阳货
阳货欲见孔子章 按叙此章者只孔子不见一语括尽通章大防可以时亡自可以涂遇可以涂遇自可以互相问答孔子自是孔子阳货自是阳货即谓货未尝见孔子可即谓孔子始终是不见亦可易曰遯之时义大矣哉要在此等处着眼 周季侯曰货之瞷亡馈豚是把正经礼法来束圣人而夫子却只游戏三昩偏不执着死法应他 陈眉公曰季平子逐昭公桓子世济其恶公论所不容一旦为货所囚货必谓此人心所共快孔子欲张公室当际此时而仕于我此欲见孔子意也宋儒谓其欲附己为乱今儒谓欲假孔子为重俱谬 三説要兼用
性相近也章 张彦陵曰相近政如孟子好恶与人相近一般气质之説専为近字添注脚不知此近字正就那逺处掲出以提醒人语意甚圆正不必过为回防 防引谓性相近只説得中人上下者耳故下章除却上智下愚説此本大全吴氏之説然看来不若朱子谓性相近是通説上智下愚是就中摘出説为妙若依防引则下章注气质相近之中中字当作外字矣 双峯饶氏新安陈氏讲注兼字俱妙但饶氏説未甚透故陈氏畅发之耳非有二也 此章大全辨芑山张氏以朱注兼气质而言句为不是谓于此可见程朱不合孔子处可谓无忌惮 徐儆曰习有二形生神发情有縁物而动者风染气移行有因俗而迁者 縁物而动此是一人之习因俗而迁此是众人之习 不可説坏习字
惟上智与下愚不移章 张彦陵曰按性相近也而有不移何也非其智且愚而不可移也以其终之不移而知其智且愚也盖语意虽説不移主张原在可移上 苏紫溪曰上智下愚不移正是习之相逺也中人之人可以善可以恶有始习于善而终复移之恶者有始习于恶而终复移之善者唯上智之人能尽其性始之所习此善终之所习亦此善更不可移之恶下愚之人自弃其性始之所习此恶终之所习亦此恶更不可移之善此正是大相逺处 问上智与下愚不移如中庸云虽愚必明则是可移也往往多不得其説意以谓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不曰愚而曰下愚以其不学故愚而愈下耳此所以不移也困而学之安知其不克念作圣乎 王龙溪曰圣人立教皆为中人而设 此章不是専对中人説以为専对中人説者误看唯字耳 程注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此性字乃天命之性与上章气质之性不同此才字即当气质之性看饶氏谓性相近是説性上智下愚是説才不是 此章是申明上节之意口气若曰谓性相近习相逺而天下上智下愚之分似不得専归之习而不归之性也不知此惟其不肯移焉耳无不可移之理也则上下之分仍在于习不在于性矣唯字当如此看圈外程注最精与本文亦非有二但本文説得浑融而程注説得明快耳总之即是困而不学民斯为下之意防引存疑俱为因上章未完故复言之不是麟士谓惟上智不移则凡未能上智者可危矣唯下愚不移则凡不甘下愚者可勉矣亦不是防引又谓程注与本文不可强以为尽合亦不是语类谓伊川那一段却只説到七分想亦是朱子未定之论 按困而不学民斯为下是指自暴自弃者言此所谓下愚又是一种故防引存疑朱子俱云程子与本文不可强合其説是也【壬申九月改】
子之武城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此章总见治必以道须以道字贯到底 前半截喜其能行后半截喜其能信在莞尔而笑分玩注喜字嘉字可见喜子游嘉子游又皆以勉二三子也此意则寓在二截内
闻歌之声节 因时为教古虽有是法然闻歌之声则不必拘时饶氏云想是春夏时太拘
夫子莞尔而笑节 牛刀是借言不是喻言 使子游之歌用于周公未衰三家未僭之先夫子不必有此笑不必有此戏
昔者偃也节 张彦陵曰按学道从平日调养言君子学道才能爱人小人学道才能易使却不重君子小人上见主治者不可不教君子小人以道要得子游引述口气 李毅侯曰本文学道是将礼乐诗书对着刑名法术之学看也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学道二句明已所以教武城以礼乐之意唯恐不得当于夫子而援旧闻以证之即此见子游温柔孙顺不自矜诩处宛然有道气象宜其教之易行也 此章夫子之言都是深喜意并非伤时但举世无此故一触于耳不觉深喜此则是伤时耳然亦止在前半截内则有之若后半截则此説都用不着矣
偃之言是也节
公山弗扰以费畔节 亦不必为不狃回防总之圣人举动非可臆度
第2部分
四书讲义困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