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二
尚书集传纂疏 书类
提要
【臣】等谨案尚书集传纂疏六卷元陈栎撰栎字夀翁号定宇休宁人宋亡之后隐居三十八年至延祐甲寅年六十三复出应试中浙江乡试以病不及防试越二年上书干执政不报遂终于家年八十有三事迹具元史儒学传董鼎书传纂注所称新安陈氏即其人也是编以疏通蔡传之意故命曰防以纂辑诸家之説故命曰纂又以蔡传本出朱子指授故第一卷特标朱子订正之目每条之下必以朱子之説冠于诸家之前间附己意则题曰愚谓以别之考栎别有书説折衷成于此书之前今已散佚惟其序尚载定宇集中称朱子説书通其可通不强通其所难通而蔡氏于难通罕阙焉宗师説者固多异之者亦不少予因训子遂掇朱子大防及诸家之得经本义者句释于下异同之説低一字折衷之则栎之説书亦未尝株守蔡传而是书之作乃于蔡传有所増补无所驳正与其旧説迥殊自序称圣朝科举兴行诸经四书一是以朱子为宗书宗蔡传固亦宜然云云盖延祐设科以后功令如斯故不敢有所出入也乾隆四十四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一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虞书【虞舜氏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也书凡五篇尧典虽纪唐尧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书其舜典以下夏史所作当曰夏书春秋传亦多引为夏书此云虞书或以为孔子所定也】
尧典【尧唐帝名説文曰典从册在丌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册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事可为常法故又训为常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吕氏曰二典如易之有乾坤 丌巨基反愚按丌即今板阁形也典字册在丌上在六书为象形】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勲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古文作粤曰若者语辞周书越若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徳如下文所云也曰者犹言其説如此也放至也犹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恭敬也明通明也敬体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着见而思深逺也安安无所勉强也言其徳性之羙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为恭而不实欲为譲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譲也光显被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总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让以其行实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则放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故书叙帝王之徳莫盛于尧而其賛尧之徳莫备于此且又首以钦之一字为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其可忽哉】纂疏【朱子语録曰曰若稽古帝尧是作书者叙起元城引古文粤若其説是 尧是初头第一个圣人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説尧之徳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 敬是彻上彻下工夫做到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个敬不得如尧舜也只是一个敬颂尧之徳独将钦字为首钦敬是个本领能敬便能明惟明故文理详察粲然可观而意思自是深逺问思字曰作去声读为是 安安只是重叠字若小心翼翼成性存存言尧之钦明文思皆出于自然不勉强也 吕氏祖谦曰散而在外则为文钦明之见也蕴而在内则为思钦明之潜蓄也文思表里之谓 陈氏经曰安安安之至也如云存存 吕氏大临曰格极其所至也其徳之盛上下与天地同流也】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尧之大徳上文所称是也九族髙祖至孙之亲举近以该逺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平均章明也百姓畿内民庶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也万邦天下诸侯之国也黎黒也民首皆黒故曰黎民于叹美辞变变恶为善也时是雍和也此言尧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国而天下所谓放勲者也】纂疏【语録克明俊徳只是説尧之徳与文王克明徳同问古注作明俊徳之人曰看文势不见有用人意 九族且从古注 问九族谓上至髙祖下至孙林氏谓如此只是一族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九族以三族言者较大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合天下民言之典谟中百姓只是説民如罔咈百姓之类若国语説百姓则多説百官族姓 百姓昭明乃三纲五常皆分晓及与他分别善恶辨是与非 孔氏曰上自髙祖下至孙凡九族马郑同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欧阳同唐孔氏曰丧服小记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睦即亲章即明雍即和也变文以类相对耳 王氏曰亲亲之也睦交相亲也 唐氏曰睦者亲之应昭明者平章之应时雍者协和之应 陈氏大猷曰于如于穆之于神化之妙难以形容与直言变者气象不侔矣 真氏徳秀曰钦明文思者众徳之目俊徳即其总名也明俊徳者修身之事其下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北帝者为治之序也先言尧自明己徳后言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言新民而民亦明其徳也大学以明明徳为新民之本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序盖本之尧典也尧典其大学之宗祖欤 愚按大学曰克明俊徳皆自明也孔注之非可见以修齐治平论此章始于司马公稽古録朱子从之真氏又揭此章冠大学衍义一书且以为大学之宗祖至论也克明俊徳者明此徳之全体大用也以亲九族至时雍皆推此徳之大用举天地间尽在泰和中矣传谓尧推其徳自身而家国天下所谓放勲者也即指此为放勲帝徳之所推即功勲之所至岂功自功徳自徳哉九族传本孔氏而并该夏侯氏也】乃命羲和钦若昊天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乃者继事之辞羲氏和氏主歴象授时之官若顺也昊广大之意歴所以纪数之书象所以观天之器如下篇玑衡之属是也日阳精一日而绕地一周月隂精一月而与日一防星二十八宿众星为经金木水火土五星为纬皆是也辰以日月所防分周天之度为十二次也人时谓耕获之候凡民事早晚之所闗也其説详见下文】纂疏【语録羲和即是那四子或谓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 歴是古来一件大事故炎帝以鸟名官首曰鳯鸟氏歴正也嵗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 厯是书象是器无歴无以知三辰之所在无象无以见三辰之所在 孔氏曰重黎之后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时之官又吕刑注重即羲黎即和马融曰羲氏掌天和氏掌地四子掌四时楚语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扬雄曰羲近重和近黎唐孔氏曰日月所防之辰正月防亥其辰为陬訾二月戌为降娄三月酉为大梁四月申为实沈五月未为】
【鹑首六月午为鹑火七月巳为鹑尾八月辰为夀星九月卯为大火十月寅为析木十一月丑为星纪十二月子为枵举人所见曰星论日月所防曰辰 愚按正月建寅寅与亥合二月建卯卯与戌合辰所防与月建合他仿此 吕氏曰作歴之前钦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违作歴之后敬授人时是后天而奉天时皆以钦敬为主 程子曰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测天道治歴明时万事莫不本于此修齐治平治之道也顺时治歴创制立度治之法也 王氏曰少昊命官鳯鸟氏司歴鸟氏司分伯赵氏司至青鸟氏司启丹鸟氏司闭位五鸠五雉九扈之上重歴官如此尧世歩占曰钦敬寅最为谨严及夏羲和合为一其官已略至周太史正嵗年以下大夫为之冯相氏掌日月星辰以中士为之其官益轻盖创始造端推测天度非上智不能及成法已具有司守之亦可歩占始重终轻其势然也 愚谓重黎自掌天地神歴羲和自掌四时作歴当是两官纷纷之説不足泥四子先总命之继分命之末又总命之虽分方与时其实通掌如今太史院春官正虽分四时实通兼云】分命羲仲宅嵎夷曰谷寅賔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此下四节言歴既成而分职以颁布且考騐之恐其推歩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详是否也宅居也嵎夷即禹贡嵎夷既略者也曰谷者取日出之义羲仲所居官次之名盖官在国都而测之所则在于嵎夷东表之地也寅敬也賔礼接之如賔客也亦帝喾歴日月而迎送之意出日方出之日盖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识其初出之景也平均秩序作起也东作春月嵗功方兴所当作起之事也盖以歴之节气早晚均次其先后之宜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春分之刻于夏永冬短为适中也昼夜皆五十刻举昼以见夜故曰日星鸟南方朱鸟七宿唐一行推以鹑火为春分昏之中星也殷中也春分阳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时冬寒民聚于隩至是则以民之散处而验其气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验其气之和也】纂疏【语録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类恐只是四方度其日影以作歴耳如唐时尚使人去四方观望 賔出日是推测日出时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如土圭之法是也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皆节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賔求之日星鸟求之夜析因夷隩非使民如此民自如此因者因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收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歴书记鸣鸠拂羽等事 平秩东作之类只如今谷雨芒种节耳林氏依万物作之作説即此意 东作是言万物皆作物皆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一类非是令民耕作楚词注在地之位一定不易在天之象运转不停惟天之鸟星加地之午位乃与地合得天运之正 王氏曰分命使分隂阳而治之也申命使继二仲而治之也孔氏曰旸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曰旸谷 苏氏曰测日景以定分至必验之四极之地非常宅也唐孔氏曰居治东方之官官在帝都而遥统领之以春位在东因治于东方其实主四方春政 林氏曰东】
【作谓万物生于东非全取农作之意曽云春为阳中万物以生秋为隂中万物以成且引诗亦作止老子万物并作为证可补先儒之失 孙氏曰仲春阳中故举日仲秋隂中故举宵 永嘉郑氏曰二十八宿环列四方随天运转角亢至箕东宿也斗女至璧北宿也奎娄至参西宿也井鬼至轸南宿也四方有定星而星无定居各以时见于南方天形北倾故北极居天之中而常在人北二十八宿常半隐半见分至日初昏时必于南方考之惟仲春四方之星各居其位火东鸟南昴西虚北至仲夏则鸟转而西火转而南虚转而东昴转而北至仲秋则火转而西虚转而南昴转而东鸟转而北至仲冬则虚转而西昴转而南鸟转而东火转而北来嵗仲春则鸟又转而南矣考中星以定四时法简而明唐孔氏曰星鸟总举七宿以象言星火以次言盖指房心虚昴以宿言互相通也 张氏曰南言星鸟则东之苍龙北之武西之白虎可知东言大火则南之鹑火西之大梁北之枵可知西言虚北言昴则东之房南之星可知皆互见也 愚按诸家皆以分命申命四节为作歴时事姑以羲仲言使待春分之旦识出日之景然后作春歴何及乎惟诗传以为歴既成而审验考订之方为可通盖乃命之初既按歴象成法以作歴至此又恐或戾于法而审验之以谨后来之歴此敬重之至也古必以季冬颁来嵗之朔岂必待分至而后观日景乎】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陈氏曰南交下当有曰明都三字讹化也谓夏月时物长盛所当变化之事也史记索隐作南为谓所当为之事也敬致周礼所谓冬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中祠日而识其景如所谓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者也永长也日永昼六十刻也星火东方苍龙七宿火谓大火夏至昏之中星也正者夏至阳之极午为正阳位也因析而又析以气愈热而民愈散处也希革鸟兽毛希而革易也】纂疏【语録致日乃考日中之景如土圭之法寅賔賔其出寅饯饯其入敬致致其中北方不説者北方无日故也 刘氏敞曰本言宅南曰交趾传写脱二字耳 林氏曰敬致犹周官冬夏致日左传日官居卿以厎日前天文志云日有黄道黄道北至东井去北极近南至牵牛去北极逺夏至至东井近极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尺五寸八分冬至至牵牛逺极故晷长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丈三尺一寸三分晷景者所以知日之南北也春秋分日至娄角去极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极逺近之差晷景长短之制也】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西谓西极之地也曰昧谷者以日所入而名也饯礼送行者之名纳日方纳之日也盖以秋分之莫夕方纳之日而识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时所当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宵中者秋分夜之刻于夏冬为适中也昼夜亦各五十刻举夜以见日故曰宵星虚北方武七宿之虚星秋分昏之中星也亦曰殷者秋分隂之中也夷平也暑退而人气平也毛毨鸟兽毛落更生润泽鲜好也】纂疏【孔氏曰日入于谷而天下防故曰昧谷昧谷曰西则嵎夷东可知】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鸟兽氄毛【朔方北荒之地谓之朔者朔之为言苏也万物至此死而复苏犹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则沦于地中万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嵗事已毕除旧更新所当改易之事也日短昼四十刻也星昴西方白虎七宿之昴宿冬至昏之中星也亦曰正者冬至隂之极子为正隂之位也隩室之内也气寒而民聚于内也氄毛鸟兽生耎毳细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歴制器而又分方与时使各验其实以审夫推歩之差圣人之敬天勤民其谨如是是以术不违天而政不失时也又按此冬至日在虚昬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昬中璧中星不同者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余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运而舒日道常内转而缩天渐差而四嵗渐差而东此嵗差之由唐一行所谓嵗差者是也古歴简易未立差法但随时占修改以与天合至东晋虞喜始以天为天以嵗为嵗乃立差以追其变约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太过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隋刘焯取二家中数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为精宻也因附着于此】纂疏【语録朔易亦是时侯嵗一改易于此有终而复始之意今造歴者无定法只是赶趂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意古歴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歴者纷纷莫有定法愈精宻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故也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疾徐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所运则其疎宻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寛之大数总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又言非是天运无定乃是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歴者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尽之耳 唐孔氏曰改易者谨盖蔵行积聚诗云曰为改嵗入此室处释宫云西南隅谓之隩室中隐隩处也 王氏曰北方以位言则日月星辰之象皆伏而不见以时言则草木归根昆虫皆有隐伏意故曰幽都 孙氏觉曰在者存而有察意朔者终而有始意 吕氏曰北方终其隂而复始其阳故曰朔方既成今嵗之终又虑来嵗之始故曰朔易终而复始天地生生不穷之道艮终始万物之意也 胡氏旦曰孔训隩为室是音乌到反故疏引尔雅西南隅为隩陆音于六反马融云暖也是民就隩暖处也 顾氏临曰月令仲春日在奎仲夏在东井仲秋在角仲冬在斗与书不同盖天道三十年小变百年中变五百年大变故曰羲农之歴不可用于尧舜之时尧舜之歴不可用于夏商之际 愚按诗传谓今冬至日在斗昬璧中所谓今者文公时也今日又不同矣近嵗方氏回当至元十八年辛巳作山经序有曰今冬至日在箕九度昬室中由此观之岂可不用嵗差法随时治歴以与天合哉又岂可执经胶泥以求与古合哉】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嵗允厘百工庶绩咸熈【咨嗟也嗟叹而告之也暨及也朞犹周也允信厘治工官庶众绩功咸皆熈广也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防是一嵗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防十二防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余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数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数也故日与天防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防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嵗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嵗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嵗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闰则春之一月人于夏而时渐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嵗渐不成矣积之之久至于三失闰则春皆入夏而时全不定矣十二失闰子皆入丑嵗全不成矣其名实乖戾寒暑反易农桑庶务皆失其时故必以此余日置闰月于其间然后四时不差而嵗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众功皆广也】纂疏【语録天道左旋日月亦只左旋但天行徤一日一夜而周常差过一度日月违天而退日是一日退一度月是一日退十三度有竒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毎嵗只有三百六十日余了五日四分日之一又除小月计六日所以置闰所余六日为气盈所少六日为朔虚 如何见得天有三百六十五度甚麽人去量来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 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数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昼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看今日恁时看有甚星在表处明日恁时看这星又差逺或别是一星了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一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説也但歴家以右旋为説取其易见日月之度耳 义刚言伯静云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先生曰此説不是若云天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不同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嵗把甚麽时节做定限若以天为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防来防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説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明其他歴书都不如此説盖非不晓但是説滑了口后信口説习而不察更不去子细检点而今若就天里看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説则是一日过了一度季通尝有言论日月则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观那天自是日月滚得不在旧时处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体且如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在那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是与日防 横渠説日月皆是左旋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防而成一年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迟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竒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为一月一周天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歴家以进数难筭只以退数筭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也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説横渠説天左旋日月亦左旋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説 歴家只筭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説其实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説最好 问日如何反行得迟于月曰正是月迟歴家是将退厎度数为进底度数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退处 日比天行迟一度月比天行迟十三度有竒歴家若如此説则筭着那相去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筭季通云西域有九执歴却是顺筭 问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明中气只在本月若防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孔氏曰匝四时曰朞未盈三嵗足得一月则置闰焉以定四时之节气成一嵗之歴象 唐孔氏曰四分日之一入六日内举全数言之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为毎嵗之实余正十一日弱也 毅斋沈氏曰天行速毎日过一度进而与日防以成一朞月行迟毎日不及日十三度有竒退而与日防以成一月 呉氏亨夀曰嵗无定日闰有定法朞者一嵗之足日嵗者一嵗之省日闰者补三嵗之省日凑为三嵗之足日也天与人不相接曷从而量之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为周天之数人间有二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为周嵗之数所不可知者天之度所可知者人间之日歩日之法必一千四百六十一日然后日景复初即此而四分之则为四朞足日之数故因周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所以知周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不然果何从而界天为防度画度为防分哉因日以知度因嵗以知天此不易之论也 陈氏普曰天绕地左旋东出西入一日一周而少过之日者天之精与天左旋日适一周以天之过而日少不及焉天日进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进而见其退耳歴家谓日月右旋者盖不计天之进而但以日月之退为右旋以背而为面也然苟不计天之进则是四时昬旦中星常不移矣无是理也説略见隋书歴志文公以为横渠首之盖隋书之説略后人未有述之而横渠首得其説耳积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与日复相遇于初进初退之地而为一年夫天日者气数之始其毎日之进退既有常则故一日之进退遂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进退一周而周天之数遂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凡天之东西南北纵横参伍与夫星辰逺近之相去月与五星之行皆以其度为度焉度数也则也天本无度以与日离合而成天日东西行其周布本东西而纵横南北皆以其度为数见日者数之本日数既定而在天在地无非其度也月行迟常以二十七日于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一十七而与天防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防一月一周天者以与日防言也其实二十七日有竒而周天又二日有竒始与日防文公注十月之交以为月二十九日有竒而周天又逐及于日而与日防盖未详也其不及天日之度于日之不及天既多十余倍则其与天日防者自速十余倍此日之所以嵗周而月之所以月周也日一年与天一防月一年与天十三防与日十二防其与天防者无所用故古今少道之天以日为天故与天防而为嵗功月于气无与故其与天防者一无所用而仅以与日防者纪乎二十四气之行日月毎三十余防而一闰两闰之间谓十五十六防也但以晦朔望为度则渐违乎气以晦朔望为度而闰以追之则虽暂违而常扳以及之日月一防二十九日半有竒二气之日常在其内毎三十余防则中气必出一防之外入再防之初而其月惟一气在其月之中于此置闰天不用之而人用之也人用之者以望前半月终前月望后半月起后月终前月则月无久违而及日起后月则日有余裕而待月农桑之常不失序而人与天常不相违矣十九年七闰则日月二百三十五防与天日一十九防平等而无少不及故为一章也 金氏燧曰气盈而不置闰则晦朔望差朔虚而不置闰则春夏秋冬差气盈不闰则立春为正月一日惊蛰为二月一日随节气而为月累累皆然当朔不朔当晦不晦安得合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之晦朔望乎朔虚不闰则只以三个月为春三个月为夏随十二月为一嵗累累皆然而春非春秋非秋夏不热冬不寒矣经三十三个月则气盈朔虚之数积及一月便合置闰闰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虚也大略经三十三个月则消息停当气节推移自然月内无中气而为闰焉 玉斋胡氏方平曰气盈朔虚之数一嵗共计十日八百二十七分皆日之所以行而月之所不及者圣人于此置闰大槩以天与日防三百六十五日有竒者为主而为月置闰毎嵗还以十日八百二十七分补月行不及日之数焉十九嵗七闰是积十九个十日八百二十七分总计二百单六日六百七十三分至此则气朔分齐其年冬至定在十一月朔是为至朔同日而成一章也五嵗再闰而五嵗余数只有五十四日有竒实无再闰盖圣贤言闰有举成数者有举实数者气盈六日朔虚六日而再闰言于五嵗内者圣经举成数也气盈五日二百三十五分朔虚五日五百九十二分而再闰在六嵗内者贤举实数也圣人惟言成数学者必究实数始可与言闰矣又曰欲知日行速月行迟其迹有易见者日月防于晦朔之间初一日晚最好看起日才西坠防茫之月亦随之而坠矣至初二便相隔防濶初三生明后相去渐逺一日逺一日至十五日月望是日行进而逺至半天月行退而不及亦逺半天自十六至月晦日行全逺尽一天月行全不及亦尽一天矣即语録所谓日进尽本数月退尽本数而复相防也 董氏鼎曰天与日月之行自地面而观其运行则皆东升西没绕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则日月五星独以渐而东为逆天而右转盖由其行不及天而次舍日以退然舍虽退而行未尝不进也退虽逆而进未尝不顺也于天虽逆而右转于地未尝不顺而左旋也儒家论天道则云顺而左旋歴家纪天度则云日月五星逆而右转然次舍虽逆趋向则顺以天度考虽成右转自地面观仍是左旋明于天与地之説则知左旋右转虽异而实同矣 愚谓分命申命四节举正于中也以闰一节归余于终也必于无中气而置闰月以归余于终始可定中气于四仲月而举正于中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分也以配周嵗全日外零日亦有一日九百四十分中四分之一分该二百三十五分所谓四分日之一也月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与日防四百九十九分乃六时三刻弱也十二防得十二个二十九日余分之积五千六百四十分以日法筭之当得六日而得六者得六日也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拨入来嵗中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是一嵗通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嵗小嵗之数也然经云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者此一嵗大嵗之数也小嵗大嵗説本正义盖今年立春至来年立春二十四气全数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亦以当一日举成数而言故曰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气为一月必三十日零五时二刻始交后月节气合二十四气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气盈之溢数也十二月有六小尽者此朔虚之亏数也毎一月三十日外添五时二刻者为多五日二十五刻故分属之十二月中十二个五时该五日十二个二刻该二十四刻外仅剰一刻耳气盈朔虚四字湏勘破一年二十四气以三百六十日言外多五日有竒是以气言则盈而多也有余也是为气盈一年十二朔以三百六十日言内少五日有竒是以朔言则虚而少也不足也是为朔虚盈虚与易中消息盈虚同气盈朔虚之积挨到无中气之月即置闰闰月前半月追补前月节气后半月预借后月节气气先后只争半月不至太过亦不至太不及然后四时定而嵗功成节气之有余与小尽之不足二者并行而不相悖因此有余不足而置闰于其间以处之三者参合而交相成万世不能易之法也 吕氏曰厘工熈绩二句乃史纪尧因治歴明时而正官立功非尧言也】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子朱启明帝曰吁嚚讼可乎【此下至鲧绩用弗成皆为禅舜张本也畴谁咨访问也若顺庸用也尧言谁为我访问能顺时为治之人而登用之乎放齐臣名嗣也子朱尧之嗣子丹朱也启开也言其性开明可登用也吁者叹其不然之辞嚚谓口不道忠信之言讼争辩也朱盖以其开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嚚讼禹所谓傲虐是也此见尧之至公至明深知其子之恶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国子爵尧时诸侯也夏书有侯周书有之舞衣今亦未见其必不然姑存于此云】纂疏【语録自畴咨若时至篇末皆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朱再举而驩兠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问先称朱启明后又説他嚚讼如何曰今暗昧底人觧健讼否惟是启明方觧嚚讼 孔氏曰谁能顺是事者将登用之 吕氏曰君子因启明以为善小人因启明以为恶朱盖有才而不善用之 愚谓溺爱者不明尧深知子之恶至明也史记载尧云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至公也】帝曰畴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采事也都叹美之辞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盖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鸠聚僝见也言共工方且鸠聚而见其功也静言庸违者静则能言用则违背也象恭貎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详与下文相似疑有舛误上章言顺时此言顺事职任大小可见】纂疏【语録方鸠僝功语未可晓此篇出于伏生便有此等处亦未灼然知僝功为见功且依古注説 愚谓四凶之二尧已烛其同恶未及罪之舜受禅长恶不悛故卒诛之也】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懐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总四岳诸侯之事也汤汤水盛貎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盖水涌出而未泄故泛滥而逆流也割害也荡荡广貎懐包其四面也襄驾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浩大貎滔漫也极言其大势若漫天也俾使乂治也言有能任此责者使之治水也佥众共之辞四岳与其所领诸侯之在朝者同辞而对也于叹美辞鲧崇伯名叹其美而荐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辞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方命犹今言废阁诏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戾自用不从上令也圯败族类也言与众不和伤人害物鲧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辞言鲧悻直是其方命圯族之证也岳曰四岳之独言也异义未详疑是已废而复强举之之意试可乃已者盖廷臣未有能于鲧者不若姑试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已言无预他事不必求其备也尧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钦哉盖任大事不可以不敬圣人之戒辞约而意尽也载年也九载三考功用不成故黜之】纂疏【语録四岳管领十二牧者通九官十二牧为二十二人则四岳为一人矣尧欲巽以位不成是与四人 问尧既知鲧如何又用之曰鲧也是有才智想只执抝自是所以楚辞説鲧悻直以亡身他治水必有不依道理处弄了八九年无收杀故舜殛之孔氏曰异己也言余人尽已惟鲧可试 吕氏曰鲧非无才恃才而不顺理不能行所无事耳惟钦可治其】
【病鲧不能用也尧时天下皆君子惟此三小人故书之乃春秋常事不书之意 陈氏大猷曰祭法云禹能修鲧之功鲧非无功但不成耳 陈氏经曰圣人观人观其心术不观其才朱之启明共之僝功鲧之试可其才岂无所长心术不正才适足为为恶之资耳】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忝帝位曰明明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朕古人自称之通号呉氏曰巽逊古通用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可逊以此位乎盖丹朱既不肖羣臣又多不称故欲举以授人而先之四岳也否不通忝辱也明明上明谓明显之下明谓已在显位者举也侧陋防贱之人也言惟徳是举不拘贵贱也师众锡与也四岳羣臣诸侯同辞以对也鳏无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应许之辞予闻者我亦尝闻是人也如何者复问其徳之详也岳曰四岳独对也瞽无目之名言舜乃瞽者之子也舜父号瞽叟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母舜后母也象舜异母弟名傲骄慢也谐和烝进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大为奸恶也女以女与人也时是刑法也二女尧二女娥皇女英也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妇之间隐防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厘理降下也妫水名在今河中府河东县出歴山入河尔雅曰水北曰汭亦小水入大水之名盖两水合流之内也故从水从内盖舜所居之地嫔妇也虞舜氏也史言尧治装下嫁二女于妫水之北使为舜妇于虞氏之家也钦哉尧戒二女之辞即礼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不深戒之也】纂疏【语録我其试哉至于二女皆尧言厘降至于虞乃史官之辞帝曰钦哉是尧戒二女之辞如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是也若如此看不觧亦自分明厘训治厘降只是经理二女下降时事 孔氏曰以女妻舜以治家观治国 周子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疎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 张氏曰刑谓以身仪之如诗刑于寡妻 曽氏巩曰烝如烝之浮浮之烝盛徳上达化而熟之使不自知也 吕氏曰烝烝有熏灌意如甑炊物薪然不继则气息不腾烝烝之功闲断不能熟物火既不歇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处顽嚚傲之间彼为恶之力日日不已非孝诚熏灌工夫源源力量安能胜之舜已居父母兄弟之至难尧又置之天下尤难之地平常俯育易分仰事之力况顽嚚傲之闲以骄贵之二女处之此天下之至难舜无难焉使恶者不至于恶而贵者忘其为贵非至圣孰能之尧典一篇始终莫非钦敬始曰钦明终曰钦哉中曰允恭钦若敬授寅賔寅饯敬致往钦谆谆言之尤一书之纲领不但一篇之纲领也陈氏大猷曰舜自处顽嚚傲之闲而尽其道固难使二女处焉而尽其道尤难使非化二女与已同徳安能如此二女其亦舜之俦欤】
舜典【今文古文皆有今文合于尧典篇无篇首二十八字 唐孔氏曰东晋梅赜上孔传阙舜典自乃命以位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传多用王范之注补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初至齐萧鸾建武四年姚方兴大航头得孔氏传古文舜典乃上之事未施行而方兴以罪致戮至隋开皇初购求遗典始得之今按古文孔传尚书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于尧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钦哉之下而无此二十八字梅赜既失孔传舜典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则固具于伏生之书故传者用王范之注以补之至姚方兴乃得古文孔传舜典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谓古文舜典一篇皆尽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伪盖过论也】纂疏【程子曰舜典篇末载舜死是夏时所作可知与尧典虞时所作同】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徳升闻乃命以位【华光华也协合也帝谓尧也濬深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实也幽潜也升上也言尧既有光华而舜又有光华可合于尧因言其目则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诚信而笃实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闻于尧尧乃命之以职位也】纂疏【语録濬哲至允塞细分是八徳合而言只是四事 徳难晓书传中无言者今避讳以为元甚非如黄之本黒色 孔氏曰舜有深智文明温恭之徳信充塞上下 程子曰此八事也凡论圣人必取其徳之焕者称之随其所取不必同也故称尧曰钦明文思称文王曰徽柔懿恭称孔子曰温良恭俭让譬论玉之美或取其色之温润或取其质之坚正或取其声之清越举其一则知其为寳矣 陈氏经曰重华协帝如明两作离圣人继出不约而同自内形之外则濬哲之所以为文明由外本乎内则温恭之实所以为允塞 王氏炎曰濬哲存于内于外则为文明温恭形于外根于内则为塞实此则光华之所从生者也 愚谓舜徳之光华与尧徳之光华重故曰重华舜继尧曰重华如武继文曰重光濬哲至允塞之盛徳自其光辉莫掩言之则曰重华自其幽潜未见言之则曰徳幽潜之中光华出焉此与闇然而日章同意】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賔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徽美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从顺也左氏所谓无违教也此盖使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犹周之冢宰也时序以时而叙左氏所谓无废事也四门四方之门古者以賔礼亲邦国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曰賔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谓无凶人也此盖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错也史记曰尧使舜入山林川泽暴风雷雨舜行不迷苏氏曰洪水为害尧使舜入山林相视原隰雷雨大至众惧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有以相之欤愚谓遇烈风雷雨非常之变而不震惧失常非固聪明诚智确乎不乱者不能也易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意为近之】纂疏【语録问纳大麓恐是为山虞之官曰若此则其职益卑且合从史记説虽遇烈风雷雨弗迷其道也若主祭之説某不敢信若是舜主祭而乃有风雷之变岂是好事 夏氏曰徽典以下即命以位之事 吕氏曰慎徽二字当玩味慎有敬敷意徽有在寛意 王氏曰大麓泰山之麓也后世封禅之説傅防于此 李氏曰孟子谓使主事而事治即典从以下是也使主事而神享即纳大麓而弗迷是也孟子之言书之义防也 吕氏曰此处与尧以亲至时雍同有夫子立斯立道斯行绥斯来动斯和之意 愚按主祭之説姑存之以备参攷】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底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格来询谋乃汝底致陟升也尧言询舜所行之事而考其言则见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宜升帝位也让于徳让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谦逊自以其徳不足为嗣也】纂疏【吕氏曰敷言试功此唐虞观人之成法舜登庸之初非特歴试以事必当敷陈以言故尧于此美其言与实称也】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上日朔日也叶氏曰上旬之日曽氏曰如上戊上辛上丁之类未详孰是受终者尧于是终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尧始祖之庙未详所指为何人也】纂疏【唐孔氏曰受尧终帝位之事于尧文徳之祖庙 王氏炎曰文祖尧所从受天下者也吕氏曰尧为天下得人其责塞矣故曰受终言受终则舜正始可知】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在察也美珠谓之璿玑机也以璿饰玑所以象天体之转运也衡横也谓衡箫也以玉为管横而设之所以窥玑而齐七政之运行犹今之浑天仪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此言舜初摄位整理庶务首察玑衡以齐七政盖暦象授时所当先也 按浑天仪者天文志云言天体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絶无师説不知其状如何周髀之术以为天似覆盆盖以斗极为中中髙而四边下日月傍行绕之日近而见之为昼日逺而不见为夜蔡邕以为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浑天説曰天之形状如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卯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当天之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宿斜而廻转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灭至汉武帝时洛下闳始经营之鲜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时耿夀昌始铸铜而为之象宋钱乐又铸铜作浑天仪衡长八尺孔径一寸玑径八尺圆周二丈五尺强转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玑玉衡之遗法也歴代以来其法渐宻本朝因之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黒单环上刻十二辰八千四隅在地之位以准地面而定四方侧立黒双环背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午以为天经斜倚赤单环背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绕天经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纬三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仪侧立黒双环亦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外依天纬亦刻宿度而结于黒双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单环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轨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垫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游仪亦为黒双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指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面又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西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昻以待占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徧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畧也沈括曰旧法规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盖以夜天晦不可目察则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璿饰玑疑亦为此今太史局秘书省铜仪制极精致亦以铜丁为之歴家之説又以北斗魁四星为玑杓三星为衡今详经文简质不应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説以广异闻】纂疏【语録孔注谓舜察天文齐七政以审已当天心与否未必然只是从新整理起此是最先当理防者书正义玑衡处説天体极好先説个天看得此亦可想象天之形与日月星辰之运进退疾徐之度皆有分数而歴数大槩亦可知矣愚按正义已采之但畧节林氏曰玑运转衡下望之以歩七政之轨度时数转玑窥衡两不差焉故曰以齐其有不齐乃陵歴鬭食盈缩犯守者也玑之所见皆轨度时数之当然不如玑则为异矣日月五星其灾祥与政事相应故曰七政 陈氏经曰七者在天之政也君为天与日月星辰之主君有缺政则日月薄蚀星辰变动安得而齐意与钦若歴象同 真氏曰舜初摄察玑衡以揆七政如人子事亲伺顔色惟恐少咈于亲心此舜事天之敬也 唐孔氏曰説文璿美玉也玉是大名璿其别称玑衡俱饰以玉史之立文犹左氏琼弁玉缨虞喜云宣明也夜幽也幽明之数其术兼之故曰宣夜髀音俾股也股者表也其治始于包羲周人志之故曰周髀蔡邕云即盖天也浑天者以为地在其中天周其外日月初登于天后入于地昼则日在地上夜则日入地下太史所用台铜仪则其法也宋太史丞钱乐铸铜仪于齐梁周平江陵器迁长安今在太史】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肆遂也类禋望皆祭名周礼肆师类造于上帝注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礼常依郊祀为之故曰类如泰誓武王伐商王制言天子将出皆云类于上帝是也禋精意以享之谓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岳四渎之属望而祭之故曰望徧周徧也羣神谓丘陵坟衍古昔圣贤之类言受终观象之后即祭祀上下神只以摄位告也】纂疏【语録六宗古注説得自好郑氏宗读为禜即祭法所谓祭时与寒暑日月星水旱者如此则先祭上帝次六宗次山川然后徧羣神次序皆顺问张髦之説曰古昭穆不尽称宗惟宗有徳至唐庙尽称宗不可为据王氏十朋曰肆遂也因前事而起后事之辞 郑氏曰泰昭昭明也亦坛也时四时也亦谓隂阳之神埋之者隂阳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读为禳祈郤也求也寒于坎暑于坛王宫日坛夜明月坛宗读为禜幽禜星坛雩禜水旱坛 苏氏曰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义疏也但郑曲説改宗为禜不可信耳】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辑敛瑞信也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五等诸侯执之以合符于天子而验其信否也周礼天子执冒以朝诸侯郑氏注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诸侯始受命天子锡以圭圭头斜鋭其冒下斜刻小大长短广狭如之诸侯来朝天子以刻处冒其圭头有不同者则辨其伪也既尽觐见四岳四方之诸侯羣牧九州之牧伯也程子曰辑五瑞徴五等诸侯也此已上皆正月事至尽此月则四方诸侯有至者矣逺近不同来有先后故日日见之不如他朝防之同期于一日盖欲以少接之则得尽其询察礼意也班颁同羣后即侯牧也既见之后审知非伪则又颁还其瑞以与天下正始也】纂疏【语録问恐是王畿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如点检牌印之属曰不当指杀王畿如顾命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不数日诸侯皆至如此之速陈氏大猷曰类帝而下见君受命于天辑五瑞而下见臣受命于君】嵗二月东廵守至
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廵守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廵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廵守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适诸侯曰廵守廵守者廵所守也嵗二月当廵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秩者其牲币祝号之次第如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余视伯子男者也东后东方之诸侯也时谓四时月谓月之大小日谓日之甲乙其法畧见上篇诸侯之国其有不齐者则协而正之也律谓十二律黄钟太蔟姑洗蕤賔夷则无射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也六为律六为吕凡十二管皆径三分有竒空围九分而黄钟之长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间以次而短至应钟而极焉以之制乐而节声音则长者声下短者声髙下者则重浊而舒迟上者则轻清而剽疾以之审度而度长短则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而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以之审量而量多少则黄钟之管其容子谷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为龠而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以之平衡而权轻重则黄钟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铢两龠则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此黄钟所以为万事根本诸侯之国其有不一者则审而同之也时月之差由积日而成其法则先粗而后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则先本而后末故言正日在协时月之后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盖如此也五礼吉凶军賔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风俗五玉五等诸侯所执者即五瑞也三帛诸侯世子执纁公之孤执附庸之君执黄二生卿执羔大夫执雁一死士执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以为贽而见者此九字当在肆觐东后之下协时月正日之上误脱在此言东后之觐皆执此贽也如五器刘侍讲曰如同也五器即五礼之器也周礼六器六贽即舜之遗法也卒乃复者举祀礼觐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礼如五器数事皆毕则不复东行而遂西向且转而南行也故曰卒乃复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二月东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时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庙而祭告也艺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艺祖之所自出未有所考也特特牲也谓一牛也古者君将出必告于祖祢归又至其庙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亲出告反面之义也王制曰归格于祖祢郑注曰祖下及祢皆一牛程子以为但言艺祖举尊尔实皆告也但止就祖庙共用一牛不如时祭各设主于其庙也二説未知孰是今两存之】纂疏【语録廵守亦非舜创此制盖亦循袭将来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寜居 注以柴字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句汉郊祀志亦云 协时月正日只是合同其时月日耳非作歴也每遇廵守凡事理防一遍 此叚有错简卒乃复是事毕而归非是以贽为复 问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观末后载归格艺祖则是一年遍廵四岳矣 四岳惟衡山最逺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 林氏曰律之十二又生于歴之十二前律厯志云推歴成律故同律度量衡必先协时月正日礼有因革损益故曰修 陈氏经曰时月日正朔所自出律度量衡制度所自始五礼名分所由正非天子不议礼制度考文此所以大一统而无国异政之患也先言复自方岳返也后言归至帝都也春秋书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自彼返也书季子来归至国都也归而告至则出告可知 郑氏曰羔取其羣而不失类雁取其时而行雉取其守介死不失节 吕氏曰廵守而归苟民物有一不得其所其见祖庙有愧必矣想舜归格之时此心无愧对越在庙慰惬可知也 陈氏大猷曰天下非一人所能独治于是有封建诸侯不能保其常治于是有廵守廵守所以维持封建也嵗月易流人心易法度易弛上下易隔非时廵考察作新之岂能久而无弊哉 吕氏曰自此以下至遏宻八音以前皆史臣杂载舜摄位二十八年中事】五载一廵守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五载之内天子廵守者一诸侯来朝者四盖廵守之明年则东方诸侯来朝于天子之国又明年则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西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天子复廵守是则天子诸侯虽有尊卑而一往一来礼无不荅是以上下交通而逺近洽和也敷陈奏进也周礼曰民功曰庸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陈其为治之説言之善者则从而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异之其言不善则亦有以告饬之也林氏曰天子廵守则有协时月日以下等事诸侯来朝则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纂疏【语録廵守是去回礼一畨 孔氏曰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其能用 郑氏曰廵守之年诸侯各朝于方岳其间四年诸侯来朝于京师以庸表显其才能可用也觐礼云天子赐侯氏以车服采菽云君子来朝何以予之路车乗马衮及黼皆庸以车服之证也】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荆豫梁雍幽并营也中古之地但为九州曰冀兖青徐荆豫梁雍禹治水作贡亦因其旧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广始分冀东恒山之地为并州其东北医无闾之地为幽州又分青之东北辽东等处为营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东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毎州封表一山以为一州之镇如职方氏言州其山镇曰防稽之类濬川濬道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州而至商时又但言九围九有周礼职方氏亦止列为九州有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无徐梁营也则是为十二州盖不甚久不知其自何时复合为九也呉氏曰此一节在禹治水之后其次序不当在四罪之先盖史官汛记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计先后之序也】纂疏【语録仲黙觧书云禹即位后又并作九州先生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説九围九有不知甚时又复并作九州 唐孔氏曰尔雅无梁青而有幽营孙炎以尔雅与禹贡职方皆不同疑是殷制 刘氏夏曰帝都冀冀北接狄而其域大分冀为幽并以此二州捍狄所以壮帝畿之翼衞也陈氏经曰禹贡之作乃在尧时至舜时分九州为十二州 吕氏曰禹治水尝濬川今复濬之安不忘危也】
【川不言十二川无小大皆濬也 愚按舜即位之初咨十有二牧后又曰州十有二师则舜世分九州为十二州审矣左氏宣三年昔夏之方有徳也贡金九牧则至夏禹之世又并十二州为九州亦审矣】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流遣之使逺去如下文流放窜殛之类也宥寛也所以待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则以此而寛之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官府之刑也扑作教刑者夏楚二物学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轻者金作赎刑者金黄金赎赎其罪也盖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犹有可议者也此五句者从重入轻各有条理法之正也肆纵也眚灾肆赦者眚谓过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又不待流宥金赎而直赦之也贼杀也怙终贼刑者怙谓有恃终谓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虽当宥当赎亦不许其宥不聴其赎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即重盖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畧尽之矣虽其轻重取舍阳舒隂惨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间也盖其轻重毫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也据此经文则五行有流宥而无金赎周礼秋官亦无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罚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盖当刑而赎则失之轻疑赦而赎则失之重且使富者幸免贫者受刑又非所以为平也】纂疏【语録象者如悬象魏之象或谓画为五刑之状亦可此叚极有条理又轻重平实流以宥五刑赎以宥鞭扑如此乃平正精详真舜之法也 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以所犯之刑即墨至大辟之常刑也象以典刑一句乃五句之纲领诸刑之总括犹今之刑皆结于笞杖徒流绞斩也流宥五刑者犯此五刑而情轻可恕则流以宥之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鞭作官刑此官府之刑如今鞭挞吏人周礼治胥史鞭五百三百之类扑作教刑此学官之刑犹今之学舍榎楚侯明挞记之类是也金作赎刑谓鞭扑二刑之可恕者许用金以赎罪也如此觧释则五句之义岂不粲然明白象以典刑之轻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轻者有金以赎之流宥所以寛五刑赎所以寛鞭扑圣人斟酌损益低昻轻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当然而无毫厘杪忽之差所谓既竭心思继以不忍人之政者如何説圣人専意教化刑非所急圣人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湏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不用赎五刑起周穆王古赎刑赎鞭扑耳夫既已杀伤人又使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杀伤人无辜被害者何大不幸也且杀人者安居乡里彼孝子顺孙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逺方彼此两全之也 象以典刑者画象而示民以五等肉刑之常法也流宥五刑者放之于逺以寛犯此肉刑而情轻之人也鞭作至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以驭夫罪之小而未丽于五刑者也金作赎刑者使入金而免其罪以赎犯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轻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眚灾肆赦者言不幸而触罪者则肆而赦之怙终贼刑者言有恃而不改者则贼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犹今律令之名例也钦哉至恤哉者则圣人畏刑之心闵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惟恐察之有不审刑之有不当虽已得其情犹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冒至此也详此数言圣人制刑之意可见而其轻重浅深出入取舍之际亦已审矣虽其重者或至诛斩断割而不少贷然本其所以至此则其施于人者已先有如是之酷是以圣人不忍被酷者衔寃负痛而为是以报之虽情甚惨而语其实则为适得其宜虽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惟情之轻者乃得于此施其不忍严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逺方以御魑魅盖以此等所犯非杀伤人则必或淫或盗情虽轻而罪实重若使既免于刑又得还乡复为平民则被害者之寡妻弱子将何面目见之而此幸免之人了无所伤又将遂其恶而不悔所以必流以宥之也若鞭扑之刑虽刑至轻而情之轻者亦许入金以赎而不忍輙以真刑加之意亦仁矣然流専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赎専以宥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轻重之间又未尝不致详也至于过误必赦故犯必诛则又权衡乎五者之内钦钦恤刑之防则常贯通乎七者之中此圣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虽或至于杀人而其反覆表里至精至宻之妙一一皆从广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为也或者乃谓上古惟有肉刑舜之为流赎鞭扑乃不忍而始为轻刑则是自尧以上虽犯鞭扑之刑者亦使从墨劓之坐而舜乃不忍于杀伤凶贼而反忍于见杀伤之良民也圣人之心其不如是之偏倚失正明矣又谓周穆五刑皆赎为能复舜之旧者则亦不察夫舜之赎初不上及于五刑又不察穆之法亦必疑而后赎也且汉宣之世张敞以兵食不继建入谷赎罪之法初未尝及杀伤与盗也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帝世之隆而以是为得哉若穆王之事殆必由廵游财匮末年无以为计为此权宜之术以自丰又托于轻刑之説以干誉夫子存之盖以示戒焉耳右象刑説辨郑景望轻刑论多有人觧钦恤为寛恤之恤如被杀者不令偿命死者何辜乃矜恤之恤耳 问五刑呉才老説是五典之刑如所谓不孝不弟之刑曰此是乱説人有罪合用五刑如何不用】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逺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适也窜则驱逐禁锢之殛则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轻重而异法也共工驩兜鲧事见上篇三苗国名在江南荆之间恃险为乱者也幽洲北裔之地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之所谓三危既宅者羽山东裔之山即徐之蒙羽其艺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当罪也程子曰舜之诛四凶怒在四凶舜何与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圣人以天下之怒为怒故天下咸服之春秋传所记四凶之名与此不同説者以穷竒为共工浑敦为驩兜饕餮为三苗梼杌为鲧不知其果然否也】纂疏【语録崇山或云在今澧州慈利县 殛鲧羽山想偶在彼而殛之殛非杀也殛死如言贬死 四凶縁尧举舜逊之位故不服而抵罪在尧时其罪未彰 孙氏觉曰放重于流窜重于放殛重于窜 林氏曰四罪当在洪水未平前廵守肇十二州富在禹平水后史因言舜恤刑遂举四凶事系于下耳世徒见四凶得罪不在尧世遂谓尧不能去不知舜去四凶乃在歴试之时实受尧命如禹居摄时亦受舜命征苗也 王氏炎曰四罪所谓流宥五刑也四人得罪先后不同史因言舜用刑故比事属辞书之】二十有八载帝乃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宻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防气归于天故曰殂体魄归于地故曰落丧为之服也遏絶宻静也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言尧圣徳广大恩泽隆厚故四海之民思慕之深至于如此也仪礼圻内之民为天子齐衰三月圻外之民无服今应服三月者如丧考妣应无服者遏宻八音尧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载又试舜三载老不聴政二十八载乃崩在位通计百单一年】纂疏【语録林氏觧殂落云防殂魄落説得好便是防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 唐孔氏曰尧夀百十六嵗注六误为七 王氏炎曰此言天下哀慕之情非言丧服之礼也】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月正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汉孔氏曰舜服尧丧三年毕将即政故复至文祖庙告蘓氏曰受终告摄此告即位也然春秋国君皆以遭丧之明年正月即位于庙而改元孔氏云丧毕之明年不知何所据也】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询谋辟开也舜既告庙即位乃谋治于四岳之官开四方之门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聴以决天下之壅蔽】纂疏【语録问注言广视聴于四方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之意 唐孔氏曰明四方之目使为已逺视四方逹四方之聪使为已逺聴四方也恐逺方有所壅塞令为已悉闻见之陈氏大猷曰舜初摄位则觐岳牧初即位复询岳咨牧盖内外之要识莫先焉 愚谓自此至亮天功纪舜】
【初即位事四岳总四方诸侯故以辟贤路广视聴询之辟四门有以天下为一家之气象焉明四目逹四聪有以天下为一身之精神焉】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逺能迩惇徳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牧养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农时也柔者寛而抚之也能者扰而习之也逺近之势如此先其畧而后其详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也难拒絶也任古文作壬包蔵凶恶之人也言当厚有徳信仁人而拒奸恶也凡此五者处之各得其宜则不特中国顺治虽蛮夷之国亦相率而服从矣】纂疏【语録柔逺説得轻能迩是奈何得他使帖服之意 孔氏曰柔安言能安逺乃能安近厚行徳信使足长善任佞难拒也 苏氏曰能如不相能之能懐柔逺者使与近者相能 吕氏曰难非特去之常有戒惧之意 呉氏曰任古文作壬以孔壬观之可见 愚谓重民食一逺近亲君子逺小人则内治举而外夷服欲州牧以是为国而率诸侯也】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熈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恵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臯陶帝曰俞汝往哉【奋起熈广载事亮明恵顺畴类也一説亮相也舜言有能奋起事功以广帝尧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顺成庶类也佥众也四岳所领四方诸侯有在朝者也禹姒姓崇伯鲧之子也平水土者司空之职时是懋勉也指百揆之事以勉之也盖四岳及诸侯言伯禹见作司空可宅百揆帝然其举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録其旧绩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后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类也稽首首至地稷田正官稷名弃姓姬氏封于邰契臣名姓子氏封于商稷契皆帝喾之子暨及也臯陶亦臣名俞者然其举也汝往哉者不聴其让也此章称舜曰此下方称帝曰者以见尧老舜摄尧在时舜未尝称帝此后舜方真即帝位而称帝也】纂疏【林氏曰书于名分之际最严盖恐渉于疑似而起后世之论也如舜摄疑其称帝故于命禹称舜曰以见前此未尝称帝也周公摄政疑其称王故于多方言周公曰王若曰以见公虽摄而号令皆成王之命也后世尚有言舜南面尧北面及周公负黼扆以朝诸侯者 吕氏曰当时绍尧极治何用奋迅激昻盖天下之治不进则退必常存奋起之心乃有日新不穷之理虽极治之时此意不可忘也 唐孔氏曰禹代父鲧为崇伯故称伯禹 孙氏曰九官咨而后命逊而后受者新命也不咨而命不逊而受者皆申旧命也 刘氏向曰舜命九官济济相逊和之至也】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阻厄后君也有爵土之称播布也谷非一种故曰百谷此因禹之让而申命之使仍旧职以终其事也】纂疏【唐孔氏曰阻饥谓往者洪水时稷五谷之长故以名主谷官 孔氏曰播百谷美其前功以勉之 叶氏曰史记言稷少好耕农民皆法之尧举为农师使教民弃之为稷尧时已然舜以旧官申命之耳】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寛【亲相亲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级也逊顺也司徒掌教之官敷布也五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虽无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寛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因禹之让又申命契仍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寛裕以待之使之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无无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尧言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亦此意也】纂疏【语録问尧徳化如此久何故至舜犹曰不亲不逊曰也只是怕恁地 在寛只是不急迫慢慢地养他 唐孔氏曰命稷而后命契富而后教之序也 陈氏经曰教以敬为主而以寛济之敬匡之直之之谓寛使自得之之谓陈氏大猷曰教以敬为主又虑失之迫故在寛寛得无失之纵弛乎曰主于敬而行之以寛自不至于纵弛】
【矣 愚谓施教之道敬寛不可缺一敬有严谨意寛有优柔意敬而不寛失也迫切寛不本于敬失也纵弛穆王命君牙曰敬明乃训曰敷五典得敬寛之意朱子教学者曰严立课程寛着意思亦此意欤】帝曰臯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猾乱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国文明之地故曰华夏四时之夏疑亦取此义也劫人曰寇杀人曰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谓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为大罪于原野大夫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据窃恐惟大辟弃之于市宫辟则下蚕室余刑亦就屏处盖非死刑不欲使风中其疮误而至死圣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当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虽有五而宅之但为三等之居如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也孔氏以为大罪居于四裔次则九州之外次则千里之外虽亦未见其所据然大槩当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让而申命之又戒以必当致其明察乃能使刑当其罪而人无不信服也】纂疏【语録问猾夏是有苗否曰也不専指此但官为此而设三就只是当从古注宅只训居 王氏十朋曰命臯次于契刑所以弼教也陈氏经曰易卦言用刑者如噬嗑贲旅其象皆取于离用刑在明可知矣不明不足以得人情不允不足以当人罪 夏氏曰舜命契教以一言曰寛命臯教以一言曰明简而易守也 陈氏大猷曰帝世详于化而略于政王者详于政而略于化虞兵刑之官合为一而礼乐分为二周礼乐之官合为一而兵刑分为二】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若顺其理而治之也曲礼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周礼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设色之工抟埴之工皆是也帝问谁能顺治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庄子曰攦工垂之指即此也殳斨伯与三臣名也殳以积竹为兵建兵车者斨方銎斧也古人多以其所能为名殳斨岂能为二器者欤往哉汝谐者往哉汝和其职也】纂疏【张氏曰守法信度因圣人制作而持之此之谓若 愚谓垂顺物理之自然而为之行所无事之大智大巧耳非若后世器械技巧咸精其能作为淫巧以荡上心之比也攦吕计反】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谐【上下山林泽薮也虞掌山泽之官周礼分为虞衡属于夏官朱虎熊罴四臣名也髙辛氏之子有曰伯虎仲熊意以兽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兽而得名欤史记曰朱虎熊罴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与当亦为垂之佐也】纂疏【语録孟子説益烈山泽是使之除障翳驱禽兽耳至舜命之作虞然后使养育草木鸟兽也孔氏曰若谓顺施政教取之有时用之有节 林氏曰益向掌火为禹之佐至此方正为虞 张氏曰圣人以万物为一体故曰予草木鸟兽祭鱼然后渔入泽梁未蛰不以火田皆若之之事然益之烈而焚周公之驱而寜亦若也盖居山泽顺也交中国非顺也非以姑息为若 陈氏大猷曰余官有告戒之辞工虞独无若字已该之矣】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防龙帝曰俞往钦哉【典主也三礼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礼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庙也秩宗主叙次百神之官而専以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庙为主也周礼亦谓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洁清而无物欲之汚可以交于神明矣夔龙二臣名】纂疏【语録惟寅故直惟直故清礼是见成制度寅直清所以行其礼也 叶氏曰天秩之礼天下莫不宗焉故曰秩宗或曰宗如宗主天秩之礼此官实主之 陈氏经曰夙夜者自早至暮无时而不寅亦无时而不直清也此时之心即天神地只人鬼之心 愚谓九官惟百揆秩宗咨四岳而命重可知矣心者神明之舍所以交神明之本也敬则能直内直内则清明在躬敬其本而直清敬之验也礼敬而已既戒以寅尤勉以钦丁寜至矣】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栗庄敬也上二无字与毋同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専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则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有髙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声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商为角为征为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假令黄钟为宫则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徴南吕为羽盖以三分损益隔八相生而得之余律皆然即礼运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协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圣人作乐以养性情育人材事神只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复见矣可胜叹哉夔曰以下苏氏曰舜方命九官济济相让无縁夔于此独言其功此益稷之文简编脱误复见于此】纂疏【语録直寛本自是好但济以温栗则尽善刚简防觉有故戒以无虐无傲所以防其失也所以特与分明欲见防其失者専为刚简而设不蒙上直寛二句直寛但曰而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立言之意自可见问欲养其徳性只是诗言志至律和声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髙下尚且由人到律和声处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深足以养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非是不和终不若人声自然故孟嘉有言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谓渐近自然八音克谐至以和此是言祭祀燕享时事又是一节 古以乐教胄子縁和平中正古人诗只一两句歌便衍得来长宫商角徴羽五声依所歌而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钟为宫则太簇为商之类不可乱其伦序也 古人作诗只是説他心下所存事説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作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调子然后做言语去合腔子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觧兴起得人 诗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诗者其本而乐者其末也 道夫问若以黄钟为宫便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防賔为变徴林钟为徴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若以大吕为宫便是夹钟为商中吕为角林钟为变徴夷则为徴无射为羽黄钟为变宫其余旋相为宫周而复始若言相生之法则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则为上生自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防賔防賔本当下生今却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钟夹钟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穷矣遂复变而上生黄钟再生之黄钟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余然黄钟君象也非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复用所用只再生之变者就再生之变又缺其半所缺其半者盖若大吕为宫黄钟为变宫时黄钟管最长所以只得用其半声而余宫亦皆仿此先生曰然宫商角徴羽与变宫变徴皆是数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能加损此其所以为妙 乐律自黄钟至仲吕皆属阳自防賔至应钟皆属隂此是一个大隂阳黄钟为阳大吕为隂太蔟为阳夹钟为隂毎一阳间一隂又是一个小隂阳 律管只以九寸为准则上生下生三分损一益一如破竹矣 管有短长则声有清浊黄钟管九寸最长应钟管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清声者减正律之半如应钟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防賔为商则商声髙如宫声是为臣陵君不可用遂用防賔减半律为清声以应之虽减半律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如方响铁有十六片乃是十二律外添四清声也通典载此一项甚详 夏氏曰直温以下周礼所谓乐徳诗言志至和声周礼所谓乐语也 林氏曰作乐必本之情性稽之度数本之情性乐所以生稽之度数乐所以成永言以上本之情性也形之于乐洪纎髙下不可无法必稽之度数声依永律和声是也 陈氏经曰直温以下徳之中和也言志以下乐之中和也将教以中和之徳必教以中和之乐和声八音之分单出者为声杂比者为音 薛氏曰八音克谐翕如纯如无相夺伦皦如也 陈氏大猷曰谐是众音和协伦是各音条理 愚谓帝者立教始见于命契命夔大学序所谓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正谓此也歌永言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声依永者宫商角徴羽五声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见也律和声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声也黄钟为宫则某为商某为角及三分损益隔八相生宜为图以明之阳律生隂吕曰下生三分长而损一隂吕生阳律曰上生三分长而益一皆是左旋隔八管而相生黄钟为第一宫其长九寸隔八下生林钟为徴三分损一其长六寸林钟隔八上生太蔟为商三分益一其长八寸惟此三者长皆全寸而无余分余管则余分之数细碎难言矣太蔟下生南吕为羽南吕上生姑洗为角林钟为第二宫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以下皆仿此以至中吕为第十二宫上生黄钟为徴下生林钟为商上生太蔟为羽下生南吕为角十二宫各有五声凡六十声宫徴商羽角隔八相生之序也由宫声之浊而长以渐而清且短之序则为宫商角徴羽假令黄钟为宫则相去一管而太蔟为商又相去一管而姑洗为角又相去二管而林钟为徴又相去一管而南吕为羽羽距黄钟之宫又相去二管焉相去一管则音节和相去二管则音节逺故角徴之闲近徴收一声比徴稍下曰变徴羽宫之闲近宫收一声少髙于宫曰变宫所以齐五声之不及也详见律暦志律吕新书等乐之功用其感神人之和如此则其教胄子而陶冩其性情流通其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宜哉】帝曰龙朕堲谗説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堲疾殄絶也殄行者谓伤絶善人之事也师众也谓其言之不正而能变乱黒白以骇众聴也纳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説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复逆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汉之尚书魏晋以来所谓中书门下者皆此职也】纂疏【语録殄行是伤人之行纳言如今之门下审覆 纳言之官如汉侍中今给事中朝廷诰令先过后省可以封驳 陈氏经曰谗人无世无之虽唐虞极治而巧言孔壬犹所可畏岂可谓此时遂无此事 孔氏曰出纳朕命聴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 愚谓欲其审君命之当否当者出之否者纳之惟在于允当如后世批之官庶于朕命二字明顺 胡氏一挂曰出纳朕命如诗出纳王命谨审之善者宣出否者缴纳如后世封还词头在我者既允信何忧谗説得入哉 王氏曰百揆百官之首故先命禹养民治之先务故次命稷富然后教故次命契刑以弼教故次命臯工立成器以为天下利人治之末故次命垂如此治人亦备矣然后及动植故次命益民物如此隆礼乐之时也故次命夷夔礼先乐后故先夷后夔乐作则治功成矣贤萃功成苟谗説得行则贤者不安前功遂堕故未命龙所以防谗闲衞羣贤以成其终犹命十二牧而终以难任人夫子荅为邦而终以逺佞人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统庶官而四岳者所以统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总告之使之各敬其职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垂命益泛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龙因人之让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后可宅百揆知礼而后可典三礼知道知礼非人人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若予工若上下草木鸟兽则非此之比故泛咨而已礼乐命令其体虽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防亦非百工庶物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举而当秩宗之任则其所让之人必其中于典乐纳言之选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臯陶之不咨者申命其旧职而已又按此以平水土若百工各为一官而周制同领于司空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礼分为夏秋两官盖帝王之法随时制宜所谓损益可知者如此】纂疏【孔氏曰各敬其职惟是乃能信立天下之功 陈氏大猷曰皆当敬以趋时以辅相显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职虽不同其为天之事则一故提其纲緫戒之 愚谓益嘉言见于书者多禹臯之亚也观禹荐益可见掌火掌山泽隆古之才何施不可也王氏炎曰询岳咨牧命九官虽非一日之言然总命在后则必皆在即位之初矣岳牧治外九官治内其后不过行考绩黜陟之法垂拱以临之自此至陟方凡五十年不复见施为之迹舜无为而治此亦可见】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熈分北三苗【考核实也三考九载也九载则人之贤否事之得失可见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赏罚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绩咸熈也北犹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窜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后立此考绩黜陟之法以时举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按三苗见于经者如典谟益稷禹贡吕刑详矣盖其负固不服乍臣乍叛舜摄位而窜逐之禹治水之时三危已宅而旧都犹顽不即工禹摄位之后帝命徂征而犹逆命及禹班师而后来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恶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絶则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后论也】纂疏【唐孔氏曰此以下史述舜事 陈氏大猷曰人情太寛则肆太严则拘故考绩于三载时加警防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载期之久逺以要其成不肆不拘所以为善成周冡宰嵗终受防诏废置三嵗计治行诛赏随时之义也 夏氏曰北一音如字三苗国在南迁北之如周迁顽民此不与上文相连王氏炎曰害治者不过三苗分北之而已】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
载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犹言升遐也韩子曰竹书纪年帝王之没皆曰陟陟升也谓升天也书曰殷礼陟配天言以道终其徳协天也故书纪舜之没云陟其下言方乃死者所以释陟为死也地之势东南下如言舜廵守而死宜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按此得之但不当以陟为句絶耳方犹云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犹言徂落而死也舜生三十年尧方召用歴试三年居摄二十八年通三十年乃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于篇末总叙其始终也史记言舜廵守崩于苍梧之野孟子言舜卒于鸣条未知孰是今零陵九疑有舜冡云】纂疏【语録舜生三十徴庸数句只依古注点自好 孔氏曰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丧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数为天子五十年凡夀百一十二嵗 经世书舜丙辰即位至禹十七年死通一百一十年 司马氏光诗虞舜在倦勤荐禹为天子岂有复南廵迢迢渡湘水愚谓史于舜即位初惟载咨岳牧命九官即以九载黜陟继之篇末总叙舜一生始终结之中间防五十年无事可见何也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舜惟得圣贤之臣以共为故终身可恭已而无为也陟方犹言升天一方 董氏鼎曰舜重华协帝与尧合徳而夫子称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不无小异者尧为治无迹荡荡难名故谓之大舜责成臣下已若无与故谓之君今于舜典可见自徽典至汝陟帝位是尧试舜三年内事为司徒百揆四岳未为君时也自受终至遏宻是摄位二十八年内事不过以百揆代尧行天子事亦未为君也自格文祖然后即帝位始称帝舜之君道乃可见舜方摄时廵四岳朝诸侯封山濬川考礼正刑汲汲不少暇至即位之后惟责成于岳牧九官舜不过执黜陟之权以激励之外此不复以身亲焉五十年间有天下而若不与非得为君之道而然欤摄政以前可见臣道之劳即位以后可见君道之逸干知太始坤作成物君臣之道一乾坤也夫子以君哉称之非优尧而劣舜也】
大禹谟【谟谋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其所载有未备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间嘉言善政以为大禹臯陶谟益稷三篇所以备二典之未备者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孔氏曰禹称大大其功 陈氏大猷曰序言禹成厥功指禹之实也书名大禹谟以此书多禹之谟也禹之功多见于谟之所述 愚谓诸臣惟禹称大者尧曰大哉尧之为君舜曰大舜有大焉舜继尧称大舜禹继舜故亦称大禹三圣相承皆以大称岂诸臣比哉】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命教祗敬也帝谓舜也文命敷于四海者即禹贡所谓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教于四海矣于是陈其谟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记以为禹名苏氏曰以文命为禹名则敷于四海者为何事耶】纂疏【孔氏曰外布文徳教命内则敬承尧舜 林氏曰只承于帝当与下文曰字相继读陈谟以敬承于帝舜谟即克艰以下是也蔡传实用林説】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祗承于帝之言也艰难也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难辞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祗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则其政事乃能修治而无邪慝下民自然观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纂疏【语録自克艰至来王只是一时説话 陈氏大猷曰君臣克艰乃政化之本原禹谟之纲领也忽其艰则玩畏其艰则沮徒以为艰而不克尽其艰则畏而沮与忽而玩者均耳故不徒曰艰而必曰克也 愚谓后世言政不及化政乂而民敏徳政非徒政政即化也此其功用皆本原于共政君臣精神心术中君臣克艰忧勤戒惧有未易以言语形容者人知政乂而感民敏徳之不易则知君臣克艰之所以不易者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寜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嘉善攸所也舜然禹之言以为信能如此则必有以广延众论悉致羣贤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泽无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顺理爱民好士之至无以及此而惟尧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为谦辞以对而不敢自谓其必能舜之克艰于此亦可见矣程子曰舍己从人最为难事己者我之所有虽痛舍之犹惧守己者固而从人者轻也】纂疏【苏氏曰无告天民之穷者困穷士之不遇者 陈氏经曰言罔伏至咸寜此时尧若可以自足而犹稽众从人不虐不废尧之心不自足也使自以为足安足以为尧哉夫子以博施济众安百姓为尧舜犹病此足以形容尧之心矣程子曰苟谓吾治已足则便不是圣人即此意 吕氏曰舜于克艰工夫深矣故闻禹言有当于心以为信如此也嘉言以下举尧克艰之道以证之尧之时克克此艰也 真氏曰知为君之难易真知而能尽其道难故曰允若兹惟帝时克世主谓言已用而不必求言不知伏于下者之难逹也贤已得而不必求贤不知遗于野者之难进也惟尧一以难视之故能使言不伏贤不遗而万邦安虽然尧犹虑其难也方且稽众以求事理之当舍己以从人情之公易虐废者不虐废之皆自克艰一念为之也 愚谓舜惟本有克艰之心故深信禹克艰之谟允若兹深信其当如此也惟帝时克以克艰归之尧惟尧能如此谦言己未能如此也公孙丑问浩气孟子曰难言也程子谓观此一言则孟子实有是气可知今观舜斯言则舜真能克艰亦可知矣王氏曰舜后也故但言尧克艰事今按定公问一言兴邦孔子对以君难臣不易下文惟及君而不及臣意亦类此】益曰都帝徳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广者大而无外运者行之不息大而能运则变化不测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则谓之武自其英华外而言则谓之文眷顾奄尽也尧之初起不见于经传称其自唐侯特起为帝观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谓帝者尧也羣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类皆谓舜也盖益因舜尊尧而遂美舜之徳以劝之言不特尧能如此帝亦当然也今按此説所引比类固为甚明但益之语接连上句惟帝时克之下未应遽舍尧而誉舜又徒极口以称其美而不见其有劝勉规戒之意恐唐虞之际未遽有此谀佞之风也依旧説賛尧为是】纂疏【语録都美辞也都君子之居鄙野人之居故古谓野为鄙美为都 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尧也言尧有此徳故为天所命所以勉舜 薛氏曰圣神武文即广运之所 陈氏大猷曰广如天之无不覆运如天之行健不息圣伸如天之造化不测武文如天之春生秋杀圣神自妙于无迹者言之武文自显于可见者言之知天徳则知帝徳矣 真氏曰广运而与天同徳故能受天命益勉舜全在广运二字 愚谓美舜之説出横渠辨之当矣广圣徳之全体也运圣徳之大用也圣神全体之不可见者武文大用之可见者也其可见者即不可见者之见呈露者也】禹曰恵廸吉从逆凶惟影响【恵顺廸道也逆反道者也恵廸从逆犹言顺善从恶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应于善恶犹影响之出于形声也以见不可不艰者以此而终上文之意】纂疏【语録书中廸字或觧为道或觧为行欵只是顺字此以逆对廸可见】益曰吁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维熈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先吁后戒欲使聴者精审也儆与警同虞度罔勿也法度法则制度也淫过也当四方无可虞度之时法度易至废弛故戒其失坠逸乐易至纵恣故戒其游淫言此三者所当谨畏也任贤以小人间之谓之贰去邪不能果断谓之疑谋图为也有所图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则不复成就之也百志犹易所谓百虑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见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惧无怠于心无荒于事则治道益隆四夷之逺莫不归往中土之民服从可知今按益言八者亦有次第盖人君能守法度不纵逸乐则心正身修义理昭著而于人之贤否孰为可任孰为可去事之是非孰为可疑孰为不可疑皆有以审其防防絶其蔽惑故方寸之间光辉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为道义之正而不可违孰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处之不失其理而毫髪私意不入于其间此其惩戒之深防所以推广大禹克艰恵廸之谟也苟无其本而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断而行之无所疑惑则其为害反有不可胜言者矣可不戒哉】纂疏【语録当无虞时易至失法度游逸淫乐故当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则当任贤至勿成如此方能罔违道至从己之欲也 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叚先説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游逸淫乐矣若无儆戒底心欲不失法度不游逸淫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谋可疑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防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上面有三句了方防恁地又如此然后方能罔违道以求名罔咈民以从欲盖于贤否疑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所欲哉 吕氏曰此益又言克艰之目也 陈氏大猷曰多事之际常情犹知儆戒无事之时明主犹或玩弛自罔失法度至无怠荒皆无虞时所当儆戒者人心儆戒则强立而清明清明则轨则严逸乐戢是非辨此心卓然立于事物之表足以宰制事物而事聴命于心人心玩弛则頽放而昏塞昏塞则法度废嗜欲肆邪正乱此心隤然屈于事物之下而事物反役乎此心矣 林氏曰无怠荒所谓不倦以终之也舜大圣人益所戒犹如此可见圣贤兢业之诚矣 愚谓自克艰至此五节文意相连实一时之言禹以克艰告舜舜不自居归时克于尧故益因言广运以下以美尧禹又申其未尽之蕴以廸吉逆凶戒舜故益因尽言画一以戒舜知此则以广运一节为美舜者其非明矣】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壊【益言儆戒之道禹叹而美之谓帝当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徳非徒善而已惟当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养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养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谷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聴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货财之类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类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矣九功合六与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顺其理而不汨陈以乱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咏之歌也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然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恐安养既久怠心必生则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久而不废故当有以激励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则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则督责而惩戒之然又以事之出于勉强者不能久故复即其前日歌咏之言协之律吕播之声音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劝相之使其欢忻鼓舞趋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久存而不壊此周礼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谓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者也葛氏曰洪范五行水火木金土而已谷本在木行之数禹以其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也】纂疏【语録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纳火禁焚莱木如斧斤以时之类皆惟修之义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妄用 问戒董劝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那时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见 九功惟叙止劝以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韶乐只是和而已功以九叙故韶以九成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也 唐孔氏曰此言五行与洪范之次不同洪范以生数为次此以相克为次陈氏曰五行相克正洛书之序此亦禹则洛书之一端也王氏曰政莫要于养民六府养民之具也正徳所以养其心利用厚生所以养其身沟浍之导潴之蓄井之汲水之修也鑚燧有变焚莱有禁火之修也产于地取之有时镕范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斩之有时抡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髙下以植万物土之修也播种有宜耨获有节谷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炼金金以治木木以垦土土以生谷此六府之序无恒产则无恒心六府修然后可以正民徳先富而后教也以正徳为先三事之序也织纴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防资六府以利用也老有奉幼有长鳏寡废疾皆有养资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吕氏曰正徳以利用厚生所谓日用饮食徧为尔徳也徳不正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张氏九成曰戒用休若周礼大比兴贤能明其有功者属其治地者之类董用威如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与乡八刑纠万民之类 陈氏经曰人情始勤终怠安能保其不壊故戒以休使知勤者有休美则心有所慕董以威使知怠者有刑威则心有所畏然畏慕有时而忘不若使心有所乐乐则无时而忘故劝以九歌感动于自然非有勉强矫拂将乐事劝功而忘其劳斯可使九功永久不壊也 呉氏曰劝以九歌如周礼州正趋其稼事里宰趋其耕耨籥章吹豳雅豳颂与夫为春酒杀羔羊及百日之蜡一日之泽乃古遗制之犹存者 吕氏曰俾字宜详味消息盈虚者天理之常辅相财成者君道之大九功既叙盛也戒董劝俾勿至于壊使之盛而不衰也俾云者财成辅相以賛消息盈虚圣人无穷之心也】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頼时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万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火金木土谷也六者财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当为故曰事舜因禹言养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纂疏【林氏曰天施地生水患地不得生天虽施之亦无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 王氏炎曰谓之府天地之蔵其出不穷者也 陈氏经曰府者天府事者人事吕氏曰虽歴万世之逺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为治是禹之功与天地相终始也】帝曰
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緫朕师【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气已衰故倦于勤劳之事汝当勉力不怠而緫率我众也盖命之摄位之事尧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师者盖尧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让弗嗣后惟居摄亦若是而已】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臯陶迈种徳徳乃降黎民懐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迈勇往力行之意种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胜任民不依归惟臯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徳下及于民而民懐服之帝当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臯陶也禹遂言念之而不忘固在于臯陶舍之而他求亦惟在于臯陶名言于口固在于臯陶诚于心亦惟在于臯陶也盖反覆思之而卒无有易于臯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摄位也】纂疏【语録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用舍皆在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语黙皆在此人舜命禹宅揆禹让稷契臯陶今不及稷契意至是二人已不存矣 苏氏曰种徳如农之种植众人之种徳也近朝种暮获臯之种徳也逺沛然如时雨之降民被其泽懐之宜也 张氏震曰禹所逊独臯者孟子论道之传亦曰若禹臯则见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臯为已忧书称三圣稽古独以臯继之雄论絶徳亦曰舜以孝禹以功臯以谟可见禹之外未有能先臯者也 陈氏经曰臯所掌者刑徳安在至威之中至爱存焉慈祥恻怛之寓虽刑也而实种徳也】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辅也圣人之治以徳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辅其所不及而已期者先事取必之谓舜言惟此臣庶无或有干犯我之政者以尔为士师之官能明五刑以辅五品之教而期我以至于治其始虽不免于用刑而实所以期至于无刑之地故民亦皆能协于中道初无有过不及之差则刑果无所施矣凡此皆汝之功也懋勉也盖不聴禹之让而称臯陶之美以劝勉之也】纂疏【唐孔氏曰无有干犯我正道者林氏曰刑非期于刑人以辅吾教之不及而已出教则入刑出刑则入教使民趋教而刑为无用此圣人本心也臯能体此意而行之使天下知有契之教不知有臯之刑盖百官以无旷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虚设始为能其官也 陈氏经曰明刑以弼教非特期至于治又期于无刑焉弼教以刑民犹有所畏而为善也无刑而协中则无所畏而为善矣出刑则入于中中可以兼正罔干予正趋中之渐也 陈氏大猷曰明五刑智也法守也期无刑仁也法外意也协于中不犯正不待论也中则无不正矣】臯陶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寜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过也简者不烦之谓上烦宻则下无所容御者急促则众扰乱嗣世皆谓子孙然嗣亲而世疎也延逺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赏则逺延于世其善善长而恶恶短如此过者不识而误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即上篇所谓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者也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重可轻者则从轻以罚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轻可重者则从重以赏之辜罪经常也谓法可以杀可以无杀杀之则恐陷于非辜不杀之恐失于轻纵二者皆非圣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杀不辜者尤圣人之所不忍也故与其杀之而害彼之生寜姑全之而自受失刑之责此其仁爱忠厚之至皆所谓好生之徳也盖圣人之法有尽而心则无穷故其用刑行赏或有所疑则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无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渐涵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悦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臯陶以舜美其功故言此以归功于其上盖不敢当其襃美之意而自谓己功也】纂疏【语録观帝徳罔愆以下便见圣人之心涵育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惟轻非姑息功疑惟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育生之心未尝不流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徳洽而自不犯有司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 罪疑惟轻岂有不疑而欲轻之之理王季海当国好出人死罪以积隂徳奴佃杀主亦不至死 孔氏曰刑疑附轻赏疑从重忠厚之至 吕氏曰自以简下皆舜好生之徳此章苟无刑故无小一句好生之义不备故犯虽小必刑不事姑息而济仁以义也见圣人好生不偏处过于姑息反所以害仁 陈氏经曰帝徳无所过皆中也简寛以下忠厚仁恕无非所以为中 呉氏曰与其二句盖设词以形容好生之徳 陈氏大猷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曰好生上好人之生人亦自好其生仁心之相感也 愚谓舜以无刑为臯之功臯原所以无刑本帝好生之徳而不敢以为己功舜欲逊禹禹欲逊臯禹臯时皆在帝前数章相聨皆对面语也】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所愿欲以治教化四逹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美也舜又申言以重叹美之】纂疏【吕氏曰臯之刑非徒刑乃徳教也四方鼓动于徳教中休孰大焉】帝曰来禹降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贤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予懋乃徳嘉乃丕绩天之厯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洚水洪水也古文作降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盖山崩水浑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辄复反流而泛滥决溢洚洞无涯也其灾所起虽在尧时然舜既摄位害犹未息故舜以为天警惧于己不敢以为非已之责而自寛也允信也禹奏言而能践其言试功而能有其功所谓成允成功也禹能如此则既贤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俭于私养此又禹之贤也有此二美而又能不矜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实则自有不可掩者故舜于此复申命之必使摄位也懋楙古通用楙盛大之意丕大绩功也懋乃徳者禹有是徳而我以为盛大嘉乃丕绩者禹有是功而我以为嘉美也歴数者帝王相继之次第犹嵗时气节之先后汝有盛徳大功故知歴数当归于汝汝终当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辞也是时舜方命禹以居摄未即天位故以终陟言也】纂疏【吕氏曰禹继父治水人易疑之禹能使人信于未成功之先故功成于人已信之后人才立己便有物与我对对则必争一矜伐其功能便有争之理矜伐者争之对也不矜不伐无我也无我则无对无对则无争陈氏经曰能者忌之媒功者争之府禹以不矜伐之心起天下不争之心臣子所为初无分外之事事亲若曽子者可也未尝以曽子为过乎分外盖以所当为之事能尽此者方能免责耳尚何矜伐之有如禹之事皆禹所当然故自不见其为功能也 王氏曰矜有执持意伐有夸大意能过天下而不矜故天下愈服其能功髙天下而不伐故天下愈服其功 愚案通厯曰禹不贵尺璧而重寸隂语曰禹菲饮食恶衣服克勤俭之实也】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于外者也指其于形气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于义理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防惟能精以察之而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而纯乎义理之正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聴命焉则危者安防者着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而信能执其中矣尧之告舜但曰允执其中今舜命禹又推其所以而详言之盖古之圣人将以天下与人未尝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传之其见于经者如此后之人君其可不深思而敬守之哉】纂疏【朱子中庸章句序曰允执其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至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防也盖常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防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防者愈防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毎聴命焉则危者安防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寜反覆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 语録问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曰人欲也未全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问圣人亦有人心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 形气是私有底物不比道公共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个不好底根本 道心者人心之理惟防者有时见些子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湏是择善而固执之 只是此一个心之灵其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自人心而收之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 喜怒人心也喜过而不能禁怒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湏是喜所当喜怒所当怒乃是道心又如饥食渴饮湏是饮食所当饮食乃是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聴命焉 饥食渇饮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湏是一心只在道心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要道心纯一道心都见在那人心上 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防而难见人心只见那边利害之私道心便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 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心矣如乡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在圣人分上则浑是道心也湏知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 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则所在无定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 人心未为悉皆邪恶危亦未为便至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所以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准的而可据依也故必致精一之功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私而或不善者不得与焉则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不及之间而自然无不中矣 人心是血气和合做成嗜欲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察之精而守之一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一是専一守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 这二者也湏精去拣择若拣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惟精是要拣得精惟一是要常守得固有初拣得精后来被物欲引从人心去所以又贵于惟一 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渇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见孺子而怵惕皆是人心尧舜不能无道心桀纣不能无人欲易流故危道心即恻隐羞恶之心其端甚防精字是脉缝上见得分明一是守得彻头彻尾如顔子择中庸是精服膺勿失是一精一是舜教禹做工夫处此自尧舜以来未有他议论时先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后来孔门教人先后次第皆宗之中庸择善即惟精固执即惟一博学至明辨皆惟精笃行是惟一明善精也诚身一也格物致知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矣学只是学此道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 若人心如此不好则湏絶灭此身而后道心始明人心是有知觉嗜欲者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陷溺则为害耳道心则义理之心可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准者也如饥渇欲饮食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食有不可食如子路食于孔悝此不可食者当使人心毎聴道心之区处方可耳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防而难见必湏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 陆子静云舜若以人心为全不好则湏説不好使人去之今止説危危者不可据以为安耳此言亦自是 人心易得走从恶上去所以言危防是防妙亦是防昧精一是两截工夫辨别了又湏固守不辨别得固守个甚麽辨别得了若不固守则不长逺 问尧舜禹大圣人执字似亦大叚吃力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此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 中只是个恰好的道理允信也是真个执得人心道心精一三句是执中以前事惟精是别得不杂惟一是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 书传所载多是説无过不及之中如中庸之中亦只説无过不及但喜怒哀乐未之中一处説中之体 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 虚灵是心之本体问生于形气之私下私字何也曰饥饱寒暖之类皆生于吾之血气形体而他人无与焉所谓私也亦未便是不好但不可一向狥之耳 真氏曰或疑形气之私曰私犹言己之所独耳如私亲私恩可谓之恶乎问六经曽有谓私非恶者否曰遂及我私言私其豵以恶言之可乎 愚谓人心道心杂然见惟在精以察之于人心中别其孰为道心复一以守之纯乎道心而不摇夺于人心使察之不精则误认人欲为天理矣守之不一则天理又将摇夺于人欲矣精一既至人心常聴命于道心人心之皆道心也惟孔子之从心所欲足以证此心所欲人心也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逾于矩度非人心皆道心而自合于中乎非道心之外他有所谓中中即道心之流行于日用间而无过不及者也又案语録云虚灵是心之本体则可见知觉是心之用所以中庸序云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先兼体用言下云所以为知觉者不同单指心之用而言也】无稽之言勿聴弗询之谋勿庸【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谋之自専是皆一人之私心必非天下之公论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谓泛言勿聴可矣谋谓计事故又戒其勿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聴言处事之要内外相资而治道备矣】纂疏【陈氏经曰勿聴勿庸所以守防此中而勿失之】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惟口出好兴戎朕言不再【可爱非君乎可畏非民乎众非君则何所奉戴君非民则谁与守邦钦哉言不可不敬也可愿犹孟子所谓可欲凡可愿欲者皆善也人君当谨其所居之位敬修其所可愿欲者苟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则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至于困穷则君之天禄一絶而不复续岂不深可畏哉此又极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虽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犹欲其战战兢兢无敢逸豫而谨之于毫厘之间此其所以为圣人之心也好善也戎兵也言于口则有二者之分利害之防可畏如此吾之命汝盖已审矣岂复更有他説盖欲禹受命而不复辞避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人心惟危以下示心法传道统也可爱非君以下示治法传治统也 愚案尧授舜舜授禹言有详略而精防之理敬畏之心戒慎之辞一也尧传舜曰天之厯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之传禹凡所得于尧之四句一一为禹言之中间増有十三句令义理益明儆戒益至耳合尧曰禹谟而观之可见矣】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卜不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母惟汝谐【枚卜歴卜之也帝之所言人事己尽禹不容复辞但请歴卜有功之臣而从其吉冀自有以当之者而已得遂其辞也官占掌占卜之官也蔽断昆后龟卜筮蓍习重也帝言官占之法先断其志之所向然后令之于龟今我志既先定而众谋皆同鬼神依顺而龟筮已协从矣又何用更枚卜乎况占卜之法不待重吉也固辞再辞也母者禁止之辞言惟汝可以谐此元后之位也】纂疏【王氏曰木干曰枚枝曰条枚有条故数物曰枚数事曰条枚卜人人而卜之也 苏氏曰命龟令龟也 王氏十朋曰古以昆为兄兄为父后故训昆为后与后昆同 夏氏曰卜汝已吉岂有更卜他人而重吉者习重也如习坎为重险 陈氏经曰人谋鬼谋虽欲其合大率以人谋为先就人谋中又以己心为主】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神宗尧庙也苏氏曰尧之所从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从受天下者曰神宗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之所从受者礼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则神宗为尧明矣正月朔旦禹受摄帝之命于神宗之庙緫率百官其礼一如帝舜受终之初等事也】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防羣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聴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徂往也舜咨嗟言今天下惟是有苗之君不循教命汝往征之征正也往正其罪也防徴防也誓戒也军旅曰誓有防有誓自唐虞时已然礼言商作誓周作防非也禹防诸侯之师而戒誓以征讨之意济济和整众盛之貎蠢动也蠢蠢然无知之貌昬闇迷惑也不恭不敬也言苗民昬迷不敬侮慢于人妄自尊大反戾正道败壊常徳用舍颠倒民怨天怒故我以尔众士奉帝之辞罚苗之罪尔众士庶防同心同力乃能有功此上禹誓众之辞也林氏曰尧老而舜摄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摄者十有七年其居摄也代緫万机之政而尧舜之为天子盖自若也故国有大事犹禀命焉禹征有苗盖在夫居摄之后而禀命于舜禹不敢専也以征有苗推之则知舜之诛四凶亦必禀尧之命无疑】纂疏【陈氏曰时薄海内外皆廸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尝窜之三苗之民又尝分之至此而犹弗率故征之 孙氏曰指其君长曰有苗兼君民言曰苗民以种类言曰三苗】三旬苗民逆命益賛于禹曰惟徳动天无逺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歴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夔夔齐栗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三旬三十日也以师临之阅月苗顽犹不聴服也賛佐届至也是时益盖从禹出征以苗负固恃强未可威服故賛佐于禹以为惟徳可以动天其感通之妙无逺不至盖欲禹还兵而増修其徳也满损谦益即易所谓天道亏盈而益谦者帝舜也歴山在河中府河东县仁覆闵下谓之旻日非一日也言舜耕歴山往于田之时以不获顺于父母之故而日号呼于旻天于其父母盖怨慕之深也负罪自负其罪不敢以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为父母之慝也祗敬载事也瞍长老之称言舜敬其子职之事以见瞽瞍也齐庄敬也栗战栗也夔夔庄敬战栗之容也舜之敬畏小心而尽于事亲者如此允信若顺也言舜以诚孝感格虽瞽瞍顽愚亦且信顺之即孟子所谓底豫也诚感物曰諴益又推极至诚之道以为神明亦且感格而况于苗民乎昌言盛徳之言拜所以敬其言也班还振整也谓整旅以归也或谓出曰班师入曰振旅谓班师于有苗之国而振旅于京师也诞大也文徳文命徳教也干楯羽翳也皆舞者所执也两阶賔主之阶也七旬七十日也格至也言班师七旬而有苗来格也舜之文徳非自禹班师而始敷苗之来格非以舞干羽而后至史臣以禹班师而归弛其威武専尚徳教干羽之舞雍容不迫有苗之至适当其时故作史者因即其实以形容有虞之徳数千载之下犹可以是而想其一时气象也】纂疏【语録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自闲暇之意 吕氏曰苗民障蔽之深如春风既至而隂厓寒谷犹未荣禹自防此理闻益之賛心领神受如曽子之唯即班师而还其从如响干羽舞阶闲暇自然非故为如此而有苗自格此如春风流畅寒谷草木终皆荣也 唐孔氏曰益賛禹修徳而帝诞敷文徳可见君臣同心武舞执干文舞执羽 张氏曰帝之文徳素敷至此又诞敷之林氏曰此史臣形容舜禹盛徳不用兵戈以服苗惟优游敷徳而苗自至非谓班师而归舞于两阶以是为】
【敷文而冀苗之格也 愚谓禹不满假不矜伐如此益犹以满损谦益言盖勉以干干不息之诚也又三致其意谓天道之逺而徳可感瞽瞍之顽而孝可若神明之幽而诚可格苗亦人耳岂有徳之盛诚之至而不可动者宜其终不烦兵而自服也 董氏鼎曰禹有万世永頼之功又有大闗万世君道之谟非同列所得而先也况此篇所纪又有授受传心一大事百圣道统万世道学在焉安得不以继二典而冠三谟哉前一截皆明究竟克艰之防后一截皆纪述授受之事前之纲领在克艰后之纲领在道心精一人君能得精一执中之传则知性分内事即宇宙内事宇宙内事即职分内事而于克君道之艰自见其当然有不必勉而能然者矣】臯陶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碧梧马氏曰此篇首尾皆与禹问荅而谓之谟者实陈于帝之前也故雄曰臯陶以智为帝谟】
曰若稽古臯陶曰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稽古之下即记臯陶之言者谓考古臯陶之言如此也臯陶言为君而信蹈其徳则臣之所谋者无不明所弼者无不谐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复问其详也都者臯陶美其问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修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羣哲勉辅而国治矣迩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盖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臯陶此言所以推广允廸谟明之义故禹复俞而然之也又案典谟皆称稽古而下文所记则异典主记事故尧舜皆载其实谟主记言故禹臯陶则载其谟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禹之谟也允廸厥徳谟明弼谐臯陶之谟也然禹谟之上増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者禹受舜天下非尽臯陶比例立言轻重于此可见】纂疏【语録问允廸至弼谐是称臯陶曰若称臯陶则下句禹曰俞为何所俞耶此八字臯之言禹善而问之故臯复説下句觧此八字之义或云此言臯之徳谐字下别有臯之言今脱去未知是否 下文谨身思永是允廸厥徳意庶明励翼是谟明弼谐意恐不是形容臯陶底语谟是为人主谋谟弼谐是人臣辅翼与之和合如同寅协恭苏氏曰虞世而谓禹臯为古者自今以上皆为古何必异代春秋传引虞书皆云夏书安知非作于夏时禹】
【曰俞上当有缺文 林氏曰迪启迪也如迪上言臣欲允信以启迪君徳谟必贵明弼必贵谐臯与禹语于帝前欲与之以此事舜也 吕氏曰史言臯之为人有徳而有言臯以谟闻实本于徳故指其所本以示人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自修身出故慎于修身必思永长之理可久而后功用无穷也 李氏舜臣曰臯谟端曰慎厥身修一篇之要领也取人以身修身者知人以安民之本也 陈氏曰九族宜厚厚之也有次序不至为夷子之二本也禹臯同列之际无非眞情实意有合于心则都之俞之不合则吁之咈之善之在人犹在已故闻言而拜不为謟善之在己犹在人故自言而先曰都不为矜 陈氏大猷曰治无二本迩可则逺在此矣 王氏炎曰臯谟有三修身知人安民是也而修身为本迩者既可推之国与天下无不可者其本盖在此也本焉在修身而已矣 真氏大学衍义以克明俊徳章为首此章次之谓臯陈谟首以谨修其身为言盖人君一身天下国家之本慎之一言又修身之本也思永欲其悠久不息也为君孰不知身之当修然此心或放则能暂而不能久必也致其谨慎思悠久而不息然后谓之永否则朝勤夕怠乍作乍止矣后之主有初鲜终由不思永也慎则敬而不忽思永则久而不忘修身之道备矣然后以亲亲尊贤二者继之九族必笃叙之使均被吾恩众贤必劝励之使乐为吾辅身为之本而二者又各尽其道则自家可推之国自国可推之天下其道在此而已中庸九经之序其亦祖于此欤 愚案允廸二句孔氏亦以为臯之言廸徳之君则臣言易入故谟易以明而弼易以谐臯欲君廸徳以为己陈谟之地也程子家人传曰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惇者笃恩义叙者正伦理欤二字尽齐家之义】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恵黎民懐之能哲而恵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臯陶因禹之俞而复推广其未尽之防数美其言谓在于知人在于安民二者而已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禹曰吁者叹而未深然之辞也时是也帝谓尧也言既在知人又在安民二者兼举虽帝尧亦难能之哲智之明也恵仁之爱也能哲而恵犹言能知人而安民也迁窜巧好令善孔大也好其言善其色而大包蔵凶恶之人也言能哲而恵则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兜者不足忧昬迷如有苗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蔵奸恶者不足畏是三者举不足害吾之治极言仁智功用如此其大也或曰巧言令色孔壬共工也禹言三凶而不及鲧者为亲者讳也 杨氏曰知人安民此臯陶一篇之体要也九徳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叙有典而下安民之道也非知人而能安民者未之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君道在知人安民知人而后能安民又其序也 陈氏曰咸若时谓悉如上所言皆如是也 孔氏曰帝尧亦以知人安民为难 张横渠曰帝谓舜也 林氏曰舜既罪四凶惟恐又有如此之人复出为恶未尝忘忧畏也 真氏曰孔壬古注以为甚佞介甫谓其包藏祸心盖以壬为妊娠之妊胡氏非之谓此训将以腹非罪人蔡氏仍祖其説不若从孔注为长愚谓此处言帝但当指舜与帝徳广运不同彼上文惟帝时克舜方美尧故益承其説美尧此禹臯言于舜】
【前舍舜言尧何所因耶禹于克艰真知灼见知人安民之不易故吁以叹其难谓兼尽之虽舜犹难也其难之即犹病诸之意知人则必哲始能官人安民则必恵始黎民懐二者之难可知矣果能哲而且恵则哲以知人何忧兜之党恶恵以安民何迁苗之害民知人视安民犹重故申言又何畏乎巧令孔壬至此则前所谓难今何忧何迁何畏不见其为难矣非禹深知克艰之理孰能明至此】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厥有常吉哉【亦緫也亦行有九徳者緫言徳之见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徳者緫言其人之有徳也载行采事也緫言其人有徳必言其行某事某事为可信验也禹曰何者问其九徳之目也寛而栗者寛而庄栗也柔而立者柔顺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谨愿而恭恪也乱治也乱而敬者有治才而敬畏也扰驯也扰而毅者驯扰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径直而温和也简而廉者简易而亷隅也刚而塞者刚健而笃实也彊而义者彊勇而好义也而转语辞也正言而反应者所以明其徳之不偏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也彰著也成徳着之于身而又始终有常其吉士矣哉】纂疏【语録载采采古语不可晓据文势觧之当云泛言人之行有此九徳若言其人之有徳当以事实言之古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 九徳分得细宻 九徳凡十八种是好底气质毎两件一家鬬合将来 舜论直温寛栗及臯陶九徳皆是反气质之性 苏氏曰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徳论其徳则曰是徳也有某事载采采歴言之也横流而济曰乱才过人而可济难亦曰乱乱臣十人是也才过人者毎患恃才而不敬 唐孔氏曰愿者朴谨失于外仪故言恭治者轻物失于内心故言敬恭在貎敬在心刚是性强是志 真氏曰九徳指气禀而言若天命之性则浑然全体无所偏也 刘氏正一曰常人吉士一也立政曰庶常吉士则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徳而常徳所以为吉士也一説吉福也彰用常徳则为天下福 叶氏曰观人不求其全而求其常常而不全不害为徳徳而不常皆矫伪耳 愚谓人之徳性本无不善而气质所禀鲜有不偏寛者易失之纵缓故能庄栗乃成一徳余皆然也自寛至强皆禀赋之性自栗至义皆变化之功能以此九徳观人则一徳之成不成众徳之全不全皆可知而知人之道尽矣气质之性其意已根源于此但未説破耳】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宣明也三徳六徳者九徳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义气象则有小大之不同三徳而为大夫六徳而为诸侯以徳之多寡职之大小槩言之也夫九徳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广之而使之益以着九徳有其六尤必日严而祗敬之而使之益以谨也翕合也徳之多寡虽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则九徳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使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无遗才而上无废事者良以此也师师相师法也言百僚皆相师法而百工皆及时以趋事也百僚百工皆谓百官言其人之相师则曰百僚言其人之趋事则曰百工其实一也抚顺也五辰四时也木火金水旺于四时而土则寄旺于四季也礼运曰播五行于四时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趋时而众功皆成也】纂疏【语録林氏谓大夫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如孝经説诤臣之类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为限也 叶氏曰臯既论知人之事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濬通治而深之之谓 王氏曰日宣逹三徳之贤使任有家日严祗敬六徳之贤使任有邦 林氏曰百工之事各得其时 胡氏旦曰五行在地为物在天为时顺其时而抚之故仲春斩阳木仲夏斩隂木所以抚木辰季春出火季秋纳火所以抚火辰司空相阪隰以抚土辰秋为徒杠春达沟渠以抚水辰又春徳在木布徳施恵顺木辰也后放此 愚案日宣日严作贤者自修出古注蔡氏用之作人君用人语録是之与翕受意协君之用贤当随其徳之小大而酌其任之小大有家视邦为小故三徳而足有邦视家为大故六徳而足朝廷视有邦尤大故全徳全才受而用之俊乂即全徳之全才也朝廷之治大闗天人故于用九徳详言之而要其功用之极焉惟时训理之是古注説书中惟时如食哉惟时惟时亮天功惟时惟几皆天时也况抚五辰分配四时正与天时意脉相贯】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防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无与母通禁止之辞教非必教令谓上行而下效也言天子当以勤俭率诸侯不可以逸欲导之也兢兢戒谨也业业危惧也防防也易曰惟防也故能成天下之务盖祸患之防蔵于细防而非常人之所豫见及其着也则虽智者不能善其后故圣人于防则兢业以图之所谓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者此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日之至浅万防者言其防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间事防之来且至万焉是可一日而纵欲乎旷废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旷废厥职也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无非天事苟一职之或旷则天工废矣可不深戒哉】纂疏【通书曰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防也觧曰防者理虽已萌事则未着 孔氏曰不为逸豫贪欲之教是有国者之常当戒惧万事之防位非其人为空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 陈氏大猷曰功成之后逸欲易生逸欲生治功堕矣惟戒逸欲而存兢业则此心清明刚健事之防防无不洞烛否则此心昬惰何以察防防而图之天子能以一心审天下之防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务任之庶官而已非无其人之为旷非其人为旷也天下事无一不出于天天不自为人代为之一官旷一事缺矣天工人代一句结上文以生下文之意】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也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也正惇厚庸常也有庸马本作五庸衷降衷之衷即所谓典礼也典礼虽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伦而益厚用之使品秩而有常则在我而已故君臣当同其寅畏协其恭敬诚一无闲融防流通而民彞物则各得其正所谓和衷也章显也五服五等之服自九章以至一章是也言天命有徳之人则五等之服以彰显之天讨有罪之人则五等之刑以惩戒之盖爵赏刑罚乃人君之政事君主之臣用之当勉勉而不可怠者也 杨氏曰典礼自天子出故言勅我自我若夫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天子不得而私焉此其立言之异也】纂疏【语録许多典礼都是天叙天秩下了圣人因而勅正之因而用出去而已凡冠昏丧祭之礼与典章制度文物礼乐车旗衣服无一件是圣人自做底都是天做下了圣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将去如推个车子本自转将去我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徳之大者赏以服之大徳之小者赏以服之小罪之大者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罪以小底刑尽是天命天讨圣人未尝加一毫私意于其间只是奉行天法而已要五典五惇五礼五庸湏是同寅协恭和要五服五章五刑五庸湏是政事懋哉懋哉陈氏大猷曰此下言安民之事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全是中者为徳是不失天之所赋也故天命之君必体福善之天制九章至一章五等之服以章其徳戾是中者为罪是失天之所赋也故天讨之君必体祸淫之天用墨至大辟五等之刑以威其罪赏罚政事之大者当勉勉而不怠也典礼教化也所以尽感之妙服刑政事也所以尽劝惩之方皆承天以从事而寅恭懋勉又四者之本也否则将失其当乌能与天无间哉至是则君师之道代天理民之责尽矣此尽上文天工人代之意 孙氏曰典礼教也服刑政也教之而善则服以章之教之不率则刑以惩之 蔡氏元度曰周礼司服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郑氏注衮冕服九章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四曰火五曰宗彞皆画以为缋六曰藻七曰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絺以为绣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以华虫为首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画虎蜼谓宗彞也宗彞为首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刺粉米无画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无文裳刺黻而已虞制虽未必尽同大略当然马氏曰周天子与上公皆服九章然公有降龙无升龙别于天子者此耳 愚谓典者人道之常天所次序本有此典也我谓君也五典五礼已觧见舜典正自我即天叙之本然者而品节之然后有典别而为五典而五者皆惇厚也惇典如言厚人伦礼者天理之节文天所品秩本有此礼也自我即天秩之本然者而品节之然后有礼别而为五礼始用此五者于天下也盖典礼本于天天命之性也虽有叙秩之次然犹在浑融之中典礼惇庸于君修道之教也理一者品节而为分殊于是浑然之有别为灿然之五惇于圣人而伦纪厚庸于圣人而礼教行然未尝以一毫之人为求加于本然之天也吉凶军賔嘉之五礼行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人伦之中所以维持五典者也衷即典礼之具于人性者君臣同寅协恭以为惇典庸礼之本然后能和斯民降衷之性也同寅协恭与政事懋懋皆当合君臣説大者为政君所建立小者为事臣所奉行皆君臣同尽其责以终上文天工人代之意】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威古文作畏二字通用明者显其善畏者威其恶天之聪明非有视聴也因民之视聴以为聪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恶也因民之好恶以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敬心无所慢也有土有民社也言天人一理通逹无间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纂疏【语録林氏谓聪明言视聴明畏言好恶如何曰林説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侧陋之明所威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极之意 林氏曰马本作天民威古文作民明畏威畏古字多通用 唐孔氏曰天无心以民心为心即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意 陈氏曰有土之君敬而不忽乎民是即不忽乎天使知天之当严而以民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安民之谟所以必推极于此欤 王氏炎曰君民而敬心不存则所以安民者必未尽也 真氏曰武夷胡氏尝举天叙至有土而曰臯陶之学极精粹】臯陶曰朕言恵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绩臯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賛賛襄哉【思曰之曰当作日襄成也臯陶谓我所言顺于理可致之于行禹然其言以为致之于行信可有功臯陶谦辞我未有所知言不敢计功也惟思日賛助于帝以成其治而已】纂疏【林氏曰左定十五年定公雨不克襄事注襄成也孔训为上不及 陈氏大猷曰賛而又賛賛之不已也】
益稷【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臯陶谟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正与上篇末文势接续古者简册以竹为之而所编之简不可以多故厘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间也以下文禹称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懐山襄陵下民昬垫予乗四载随山刋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臯陶曰俞师汝昌言【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谓帝以臯陶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陈其言禹拜而叹美谓臯陶之谟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勉勉以务事功而已观此则上篇禹臯陶荅问者盖相与言于帝舜之前也如何者臯陶问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泛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昬瞀垫溺困于水灾如此之甚也四载水乗舟陆乗车泥乗輴山乗樏也輴史记作橇汉书作毳以板为之其状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记作桥汉书作梮以铁为之其形似锥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盖禹治水之时乗此四载以跋履山川践行险阻者随循刋除也左传云井堙木刋刋除木之义也盖水涌不泄泛滥濔漫地之平者无非水也其可见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开道路而后水工可兴也奏进也血食曰鲜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与益进众鸟兽鱼鳖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饱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礼一畆之闲广尺深尺曰畎一同之闲广二寻深二仞曰浍畎浍之闲有遂有沟有洫皆通田闲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浍而不及遂沟洫者举小大以包其余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谓布种五谷也艰难也水平播种之初民尚艰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徙有于无交易变化其所居积之货也烝众也米食曰粒盖水患悉平民得播种之利而山林川泽之货又有无相通以济匮乏然后庶民粒食万邦兴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义述其治水本末先后之详而警戒之意实存于其闲盖欲君臣上下相与勉力不怠以保其治于无穷而已师法也臯陶以其言为可师法也】纂疏【苏氏曰禹曰俞何言亦犹臯之予未有知也曰予思日孜孜亦犹臯之思日賛賛襄也皆相因之辞 愚谓舜禹好善之心皆无穷当时昌言满前舜犹渇闻不倦方使禹亦如臯之昌言此舜好善无穷之心也禹闻此言叹美此心谓臯言已至我复何言让善于人也思日孜孜力行不倦勉为善于已也此禹好善无穷之心也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舜禹之所以圣以此也禹因述治水之劳以寓警戒盖欲君臣闲常如洪水未平时因前日之已孜孜者而日益孜孜以保治于悠久非自称其功而已他人以言为言禹述躬行以为言宜臯以其昌言为可师亦知其警戒之深意矣 唐孔氏曰益为虞官烈山泽进民以鲜食水所获也弃为稷官掌畎浍稼穑进民以艰食鲜食水退初种粒食及决水所获也 王氏曰大水决而有所归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 吕氏曰禹用力如此艰难然后民乃粒食湏看乃字禹不矜伐今自叙其功若矜伐者盖艰难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难保今已平成昔之艰难不可忘也所思日孜孜正在此虽不曰谟乃谟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谓之昌言哉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后人知禹功而已禹以益稷与有功故言暨益暨稷不自有其功而与益稷同功不矜不伐亦见于此 董氏鼎曰播奏播言艰食奏言鲜食也 輴音春樏音闾撬丘乔反挶音菊】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防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禹既叹美又特称帝以告之所以起其聴也慎乃在位者谨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谨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摇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防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防所以审其事之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紏缪之职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则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纂疏【叶氏曰慎乃在位即禹谟慎乃有位君臣更相戒也禹之言即帝所与言宜帝俞之 真氏曰人之心静而后能动定而后能应使其胶扰将为物役之不暇何以宰万物乎先儒谓心者人之北辰北辰惟居其所故能为二十八宿之纲维心惟安所止故能为万事之枢纽夏氏曰安汝止而下皆慎在位之事动则大应天下徯望之志徯望于君欲其治安我耳丕应徯志犹言丕】
【从厥志 人氏渐曰尧之安安不待有所止也舜于所止而安之皆性焉安焉之圣安行者也太甲于所止而尽钦敬复焉执焉之贤勉行者也三言者圣贤之分量见矣 愚谓安汝所当止静也防者动之防动者防之着静而知防以图康又得直臣弼之则下应人心上当天心矣训丕应徯志夏説为当】帝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禹曰俞【邻左右辅弼也臣以人言邻以职言帝深感上文弼直之语故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反复叹咏以见弼直之义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纂疏【孔氏曰邻近也君臣道近相湏而成 孙氏曰邻指辅弼疑丞陈氏曰臣当与君亲近故曰臣邻相亲近乃尽为臣之道故曰邻臣反覆言之 张氏纲曰臣以分言邻以情言一于分则离一于情则亵 邹氏补之曰臣谨其分邻忘其分也臣而邻严不至苛邻而臣和不至流 一説邻者亲君如居有邻也臣当如邻以亲君能如邻以亲君乃臣也皆指禹言】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防宗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此言臣所以为邻之义也君元首也君资臣以为助犹元首湏股肱耳目以为用也下文翼为明聴即作股肱耳目之义左右者辅翼也犹孟子所谓辅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宣力者宣布其力也言我欲左右有民则资汝以为助欲宣力四方则资汝以有为也象像也日月以下物象是也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则上衣下裳之制创自黄帝而成于尧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也山取其镇也龙取其变也华虫雉取其文也防绘也宗虎蜼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洁也火取其明也粉米白米取其养也黼若斧形取其断也黻为两已相背取其辨也絺郑氏读为黹紩也紩以为绣也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龙也华虫也六者绘之于衣宗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六者绣之于裳所谓十二章也衣之六章其序自上而下裳之六章其序自下而上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于缯帛也绘于衣绣于裳皆杂施五采以为五色也汝明者汝当明其小大尊卑之差等也又案周制以日月星辰昼于旂冕服九章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彞以龙山华虫火宗五者绘于衣以藻粉黼黻四者绣于裳衮冕九章以龙为首鷩冕七章以华虫为首毳冕五章以虎蜼为首盖亦増损有虞之制而为之耳六律阳律也不言六吕者阳统隂也有律而后有声有声而后八音得以依据故六律五声八音言之叙如此也在察也忽治之反也声音之道与政通故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诗歌之协于五声者也自上逹下谓之出自下逹上谓之纳汝聴者言汝当审乐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纂疏【语録义刚点作防作一句先生曰点得是问五言东莱云君臣民事物之言曰此是五声所属如宫乱则荒其君骄宫属君最大羽属物最小若商放缓便似宫声出纳五言恐是审乐知政之类如此説亦颇通 问五言林氏以为五声之言古注以为仁义礼智信之言孰是曰未详当阙 或曰臣当为我之身非但为邻以亲君而已 王氏曰汝翼作肱汝为作股汝明作目汝聪作耳也司徒敷教岂非左右稷播种士明刑岂非宣力秩宗掌礼岂不制服夔典乐岂不察音然各治一官禹则总而治之故尽寄以股肱耳目 孔氏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诸侯龙而下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作尊卑之服汝明其制 唐孔氏曰天数不过十二天子服十二章象天数也 陈氏曰古人之象谓古人作服所以取象之意日月以下皆是 郑氏曰自日月以下所取义皆君徳也服是服必有是徳当观象而自省焉 陈氏大猷曰五采五种华采之物丹蓝粉墨之类彰施施其采以彰明之也五色采施之为青黄赤白黒也舜以臣邻命禹见君臣之忘势继以作股肱耳目见君臣之忘形君臣犹一身也君犹心臣犹体臣作朕股肱耳目君以臣为体也汝翼为明聴以遂予所欲臣以君为心也纳采诗纳之于上如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工以纳言是也出出诗播之乐章如闗雎用之乡邦时而飏之是也五言谓其诗咏之合五常者叶氏曰五言即五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虽言也播于律之所和则为五声虽声也本于诗之所】
【讽则为五言文之于音为出采之于下为纳 吕氏曰五言乐之成言者如三百篇之诗是也作服礼之大者六律声音乐之大者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之时也礼乐非可以虚文举言礼乐必在左右宣力之后民气和洽然后可兴礼乐固有次第也 蜼余救以季二反似猴黹音只紩音直鷩音鳖雉属】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违戾也言我有违戾于道尔当明正其失尔无面谀以为是而背毁以为非不可不敬尔邻之职也申结上文弼直邻哉之义而深责之禹者如此】纂疏【王氏曰拂我而相之谓之弼故弼字或作拂 吕氏曰不独命禹为股肱耳目至此举一身是非之责尽付之舜非有慊而畏人后言非容受未至而致人后言禹又非欺君而面是背非者圣人敬畏无已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故求之之切如此孙氏曰圣人不以无违自处而以有违求弼不居其圣也林氏曰舜欲禹尽所言弼直之道也舜大圣人岂有违待于弼禹亦圣人岂肯面从后言而犹以为戒所以为圣陈氏大猷曰予欲汝翼为明聴谓当将顺也予违汝弼谓不当苟顺也四邻之臣各有其职舜悉以责禹者禹百揆无所不统也 孔氏曰四邻四近前后左右之臣勅使敬其职唐孔氏曰郑以四邻为四近之臣左辅右弼前疑后丞惟伏生书传有此言文王世子有师保疑丞此外经传无此官惟冏命云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夏氏曰既责禹以弼违又欲其敬同列近臣使同心弼我也王氏炎曰无面从于上不謟钦四邻于下不渎 一説钦四邻即中庸敬大臣之义 愚案钦四邻上下疑有阙文朱子已尝疑之】庶顽谗説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此因上文而虑庶顽谗説之不忠不直也谗説即舜所堲者时是也在是指忠直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顽愚谗説与否也盖射所以观徳顽愚谗説之人其心不正则形乎四体布乎动静其容体必不能比于礼其节奏必不能比于乐其中必不能多审如是则其为顽愚谗説也必矣周礼王大射则供虎侯熊侯豹侯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皆设其鹄又梓人为侯广与崇方三分其广而鹄居一焉应古制亦不相逺也挞扑也即扑作教刑者盖惩之使记而不忘也识志也録其过恶以识于册如周制乡党之官以时书民之孝悌睦婣有学者也圣人不忍以顽愚谗説而遽弃之用此三者之教启其愤其悱使之迁善改过欲其并生于天地之间也工掌乐之官也格有耻且格之格谓改过也承荐也圣人于庶顽谗説之人既有以启其愤悱迁善之心而又命掌乐之官以其所纳之言时而飏之以观其改过与否如其改也则进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后刑以威之以见圣人之教无所不极其至必不得已焉而后威之其不忍轻于弃人也如此此即龙之所典而此命伯禹总之也】纂疏【语録问否则威之一叚上文説钦四邻止欲并生哉多不可晓如命龙亦曰朕堲谗説皆言谗説想是当时有此制今不能知又不当杜撰説只得置之侯以明之挞以记之只是赏罚曰既是赏罚当别有施设如何只靠射岂有无状之人才得中便为好人乎 陈氏曰典乐命夔堲谗命龙此又责之禹二人有司之事法守也故各主其一禹百揆故无所不统 孔氏曰不在时所行不在于是而为非者当察之乐官诵诗以纳谏当是正其义而飏之 周礼注画布曰正栖皮曰鹄诗疏正鹄皆鸟名难中以中为隽故以名的 吕氏曰挞记书识非絶之也存其过所以存其耻耻则善心生矣工掌诗之官纳言采其诗也飏其诗以验其从否也诗可见人真情春秋防盟赋诗一有不类即能知之 陈氏大猷曰侯挞行于一时书识示于悠久使其愧耻而迁善改过以并生于天地间也 或曰书用识其善恶书其孝友睦婣识其善也斐豹欲除丹书识其恶也 愚谓射侯以礼教也既挞书以愧耻之于先纳言以乐教也复时飏以感之于后有耻且格欲与并生之心遂矣用之宜也否者终不格与并生之心不获遂威之不容己也】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苏氏曰与春秋传公曰诺哉意同口然而心不然之辞也隅角也苍生者苍苍然而生视逺之义也献贤也黎献者黎民之贤者也共同时是也敷纳者下陈而上纳也明庶者明其众庶也禹虽俞帝之言而有未尽然之意谓庶顽谗説加之以威不若明之以徳使帝徳光辉达于天下海隅苍生之地莫不昭灼徳之逺着如此则万邦黎民之贤孰不感慕兴起而皆有帝臣之愿惟帝时举而用之尔敷纳以言而观其蕴明庶以功而考其成旌能命徳以厚其报如此则谁敢不让于善敢不精白一心敬应其上而庶顽谗説岂足虑乎帝不如是则今任用之臣逺近敷同率为诞慢日进于无功矣岂特庶顽谗説为可虑哉】纂疏【语録明庶恐庶字误只是试字 林氏曰禹不尽然帝之言又广帝意谓辅弼之责虽在臣邻然当广延黎献无止此也 王氏十朋曰舜典所言以待诸侯此以待黎献诸侯亲天子故直言奏自下而奏上也舜方求贤故特言纳下陈而上纳也诸侯以黜陟为重故言试黎献以多得为盛故言庶 陈氏曰诸侯之功已着特使奏其言而试其功以验其已然之效黎献之功未着故受其言而明示众庶以功使人皆见之以责其将然之效 陈氏大猷曰纳言以言明功以事举也敷同犹普同】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廸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廸朕徳时乃功惟叙臯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汉志尧处子朱于丹渊为诸侯丹朱之国名也不休息之状罔水行舟如奡荡舟之类朋淫者朋比小人而淫乱于家也殄絶也世者世尧之天下也丹朱不肖尧以天下与舜而不与朱故曰殄世程子曰夫圣莫圣于舜而禹之戒舜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愚者亦当知之岂以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髙之位所以儆戒者当如是也创惩也禹自言惩丹朱之恶而不敢以慢游也涂山国名在今夀春县东北禹娶涂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涂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启禹之子泣声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顾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为急也孟子言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是也五服甸侯绥要荒也言非特平治水土又因地域之逺近以辅成五服之制也疆理宇内乃人君之事非人臣之所当専者故曰弼成也五千者毎服五百里五服之地东西南北相距五千里也十二师者毎州立十二诸侯以为之师使之相牧以紏羣后也薄廹也九州之外迫于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为之长而统率之也圣人经理之制其详内略外者如此即就也谓十二师五长内而侯牧外而蕃夷皆蹈行有功惟三苗顽慢不率不肯就工帝当忧念之也帝言四海之内蹈行我之徳教者是汝功惟叙之故其顽而弗率者则臯陶方敬承汝之功叙方施象刑惟明矣曰明者言其刑罚当罪可以畏服乎人也上文禹之意欲舜弛其鞭扑之威益广其文教之及而帝以禹之功叙既已如此而犹有顽不即工如苗民者是岂刑法之所可废哉或者乃谓苗之凶顽六师征之犹且逆命岂臯陶象刑之所能致是未知圣人兵刑之叙与帝舜治苗之本末也帝之此言乃在禹未摄位之前非徂征后事盖威以象刑而苗犹不服然后命禹征之征之不服以益之谏而又増修徳教及其来格然后分背之舜之此言虽在三谟之末而实则禹未摄位之前也】纂疏【语録苗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后方征之治其罪而窜之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説者谓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 三苗想如今之溪洞溪洞有一种谓之猫未必非三苗之后史説三苗左洞庭右彭蠡今湖南江西之界地亦甚阔矣 马氏曰隆古君臣告戒如此謟谀忌讳者可以戒矣 真氏曰舜大圣人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臯以逸欲戒禹以傲虐戒岂忧其有是而豫防之邪抑知其无是而姑为是言邪人心惟危自昔所畏虽圣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圣主不敢废规儆之益也 孔氏曰治水一州用三万人九州二十七万人 吕氏曰毎州各立一师十二州十二师如十二牧养民曰牧为一州师帅曰师王氏炎曰薄迫近也从京师外近四海此九州外也王制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即五长也咸建内外皆建也九州之内有师有长九州之外无师有长详内略外也夏氏曰洪水未平九功未叙人救死不赡何暇廸徳舜谓今天下所以廸行吾徳而各廸有功者实汝功惟】
【叙之故臯方敬承汝功之叙又虑廸徳者怠方明示象刑以警之则已廸徳者益勉未廸徳者益畏而勉矣此如九功惟叙而董之用威不容己也 陈氏经曰天下皆廸功弗即工特一有苗若不足介意也圣人之心以为一物梗化则有不能忘之意 愚谓朱之不肖蔽以一言曰傲而已慢游淫虐皆自傲出罔昼夜凶人为不善惟日不足之意州十二师之説孔氏説非吕説差胜蔡氏云毎方各建五人为长説本林氏王説较优禹欲帝不恃刑威之用而益广明徳之及以丹朱为帝戒复以己之惩朱继之末言天下皆顺而苗独顽若以为不止庶顽之顽者欲帝念之也】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徳让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闲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戛击考击也鸣球玉磬名也搏至拊循也乐之始作升歌于堂上则堂上之乐惟取其声之轻清者与人声相比故曰以咏盖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合咏歌之声也格神之格思之格虞賔丹朱也尧之后为賔于虞犹防子作賔于周也丹朱在位与助祭羣后以徳相让则人无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乐也管犹周礼所谓隂竹之管孤竹之管孙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则傍耳自击柷敔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撞之令左右击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籈栎之籈长一尺以木为之始作也击柷以合之及其将终也则栎敔以止之盖节乐之器也笙以匏为之列管于匏中又施簧于管端镛大钟也叶氏曰钟与笙相应者曰笙钟与歌相应者曰颂钟颂或谓之镛诗贲鼓维镛是也其大射礼乐人宿县于阼阶东笙磬西面其南笙钟西阶之西颂磬东面其南颂钟颂钟即镛钟也上言以咏此言以闲相对而言盖与咏歌迭奏也乡饮酒礼云歌鹿鸣笙南陔闲歌鱼丽笙由庚或其遗制也跄跄行动之貌言乐音不独感神人至于鸟兽无知亦且相率而舞跄跄然也箫古文作箾舞者所执之物説文云乐名箾韶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则箾韶盖舜乐之緫名也今文作箫故先儒误以箫管释之九成者乐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乐以九成九成犹周礼所谓九变也孔子曰乐者象成者也故曰成鳯凰羽族之灵者其雄为鳯其雌为凰来仪者来舞而有容仪也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堂上之乐也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闲堂下之乐也唐孔氏曰乐之作也依上下而逓奏间合而后曲成祖考尊神故言于堂上之乐鸟兽防物故言于堂下之乐九成致鳯尊异灵瑞故别言之非堂上之乐独致神格堂下之乐偏能舞兽也或曰笙之形如鸟翼镛之虞为兽形故于笙镛之闲言鸟兽跄跄风俗通曰舜作箫笙以象鳯盖因其形声之似以状其声乐之和岂真有鸟兽鳯凰而跄跄来仪者乎曰是未知声乐感通之妙也巴鼓瑟而游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声之致祥召物见于传者多矣况舜之徳致和于上夔之乐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兽鳯岂足疑哉今案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尽矣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虽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乐之奏幽而感神则祖考来格明而感人则羣后徳让防而感物则鳯仪兽舞原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徳如天地之无不覆焘也其乐之传歴千余载孔子闻之于齐尚且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则当时感召从可知矣又案此章夔言作乐之效其文自为一叚不与上下文势相属盖舜之在位五十余年其与禹臯陶夔益相与荅问者多矣史官取其尤彰明者以诏后世则是其所言者自有先后史官集而记之非其一日之言也诸儒之説自臯陶谟至此篇末皆谓文势相属故其説牵合不通今皆不取】纂疏【唐孔氏曰功成道洽礼备乐和史述夔言继于后 陈氏大猷曰戛亦击也意其有轻重之异球击能鸣故称鸣球王氏炎曰磬轻为戛重为击琴瑟重为搏轻为拊 林氏曰雄长杨赋云戛滴鸣球注云戛滴拊击也以是知鸣球可以戛击古语云拊鸣琴又曰手抚五以是知琴瑟可以拊盖升歌堂上取其声之轻清者以与人声相比也飨礼曰升歌清庙示徳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礼曰升歌鹿鸣下管新宫盖堂上之乐以歌为主堂下之乐以管为主其实相合以成别言则有堂上堂下之异合言则总名为箫韶 郑氏曰琴五瑟二十四管如箎而六孔十二管为笙 夏氏曰以闲与堂上之乐闲作也 陈氏经曰箫者细器作乐时小大之器皆备 王氏炎曰凡乐以人声为主歌于堂上者谓之登歌歌于堂下者谓之闲歌以咏堂上之登歌也以闲堂下之闲歌也 愚案此章夔言作乐之效乃史载之以终典谟盖功成作乐帝者极治之盛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即此説以证此章与仪礼皆无不合古文简质下之一字别管鼗等为堂下之乐显见鸣球琴瑟为堂上之乐也戛击之拊之以咏歌诗章所谓歌者在上也管鼗柷敔笙镛皆堂下之乐管竹笙匏也皆在堂下以间者此众乐与堂上之乐更代而闲作也所谓匏竹在下也奏石丝以咏歌之时则堂下之乐不作奏匏竹等众乐之时则堂上之乐不作以今奏乐例之亦如此耳今诸觧徒见乡饮酒礼燕礼并有闲歌鱼丽之文遂引以证此章林氏唱之其辞欠明若王氏炎则看仪礼疎率陈大猷复引仪礼分注其下改却本文尤非案仪礼乡饮酒礼云工入升自西阶北面坐小臣授瑟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卒歌主人献工笙入堂下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主人献之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郑注间代也谓一歌一吹歌歌诗吹吹笙也南陔等六题皆有声无词不可歌只可案其谱以吹笙故曰笙曰乐曰奏而不曰歌六题今见小雅乃元无诗词小序妄云云耳燕礼大槩相似盖闲歌鱼丽南有嘉鱼南山有台与笙由庚崇丘由仪相更替也与书之以闲初不相干不过一间字同闲代更替之义亦同耳双溪谓堂上登歌堂下闲歌直引闲歌鱼丽以觧笙镛以闲谓以闲即是闲歌殊不知堂下安得有歌乎乍观似可喜细攷误乃如此即仪礼注朱子诗传参看则可见矣】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重击曰击轻击曰拊石磬也有大磬有编磬有歌磬磬有大小故击有轻重八音独言石者盖石音属角最难谐和记曰磬以立辨夫乐以合为主而石声独立辨者以其难和也石声既和则金丝竹匏土革木之声无不和者矣诗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则知言石者总乐之和而言之也或曰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之事故举磬以终焉上言鸟兽此言百兽者考工记曰天下大兽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鳞者羽鳞总可谓之兽也百兽舞则物无不和可知矣尹正也庶尹者众百官府之长也允谐者信皆和谐也庶尹谐则人无不和可知矣】纂疏【愚谓于音乌有禹曰于可证读如字而连予字者非 孙氏曰前先言祖考虞賔羣后后及鸟兽以贵贱为序也此先言鸟兽后及庶尹以难易为序也 王氏炎曰八音以石为君而韶乐以球为首宜于此又单言石也此又自为一节舜禹议论既载于前夔之作乐表治功之成故以其言次于后史比而书之夔上于乐者有舜之徳不可无夔之乐以之有夔之乐不可无舜之徳以本之二者交致而天下之至和极矣】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时惟防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庸用也歌诗歌也勅戒勅也防事之防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勅也惟防者无事而不戒勅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髪防防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将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乐于趋事赴功则人君之治为之兴起而百官之功皆广也拜首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地也大言而疾曰飏率总率也臯陶言人君当总率羣臣以起事功又必谨其所守之法度盖乐于兴事者易至于纷更故深戒之也屡数也兴事而数考其成则有课功覈实之效而无诞慢欺蔽之失两言钦哉者兴事考成二者皆所当深敬而不可忽者也此臯陶将欲赓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赓续载成也续帝歌以成其义也臯陶言君明则臣良而众事皆安所以劝之也丛脞烦碎也惰怠也堕倾圯也言君行臣职烦琐细碎则臣下怠不肯任事而万事废壊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责难于臣臯陶赓歌而责难于君君臣之相责难者如此有虞之治兹所以为不可及也欤帝拜者重其礼也重其礼然其言而曰汝等往治其职不可以不敬也林氏曰舜与臯陶之赓歌三百篇之权舆也学诗者当自此始】纂疏【陈氏曰用夔言功成乐作之意而寓之歌所以保治功也保治在勅天勅天之要在时防人求天于天圣人求天于己人事之尽即天也不可失其时不可忽其防常存儆勅天命可保矣乃歌之意谓吾欲勅天以谨时防必頼股肱之助専责望于臣也赓歌之意専责望于君也君臣交警各尽其职则治功可保矣 真氏曰歌为勅天命作君臣唱和无一语及天修人事所以勅天命也 李氏曰惟时无湏防之顷而不戒惟防无细防之事而不戒也帝以有为望其臣臯以无为复其君 陈氏大猷曰治至于功成作乐极矣然危乱之防常兆于治安之极圣人安不忘危上下交相警戒故史既载韶乐复记歌诗歌诗亦乐之本也箫韶九成舜之治已极于至盛惟时惟防舜之心方虑其至防治功已极圣心本无极也喜起熈帝欲振厉充广也臯意谓无妄不可以复往极治不可以更加故因帝振厉充广之意而欲其加谨慎省察之心凡所作兴必谨守成宪而钦哉不可轻于有为也又必屡察已成而钦哉不可玩夫已为也于是赓歌谓君臣惟当明良而已不必过于喜起庶事惟底于康安而已不必过于熈广乃所以凝泰和也君頼于臣故先股肱臣望乎君故先元首臯意未已也谓明非聪察之谓聪察则流于丛脞良非软弱之谓软弱则流于偷惰万事将堕壊矣不过而失于激亦不怠而失于废真可凝泰和而保天命矣往钦谓自此以往君臣无不敬也典谟皆以钦终之九成之韶天之歌非可以二观虞韶不可得而闻帝歌犹可得而咏韶虽亡不亡者存焉 愚谓歌者和乐之也当和乐之时不忘戒谨之意世之歌功颂美者安知之序意在戒天命而谨时防喜者喜于乗时图防也起者起而乗时图防也熈者共乗时图防之效验也君臣若此庶可勅天命而永保之矣吕氏谓勅正天命之流行时顷防防少有不则私欲闲之与天命之流行不相似矣盖以中庸维天之命觧之失之太深非书之本防也帝曰往钦哉盖神防臯飏言两钦哉之意矣舜臯皆以戒谨之敬为咏歌之辞帝之欲戒天命此心也臯之欲慎宪省成亦此心也君臣心孚意契于钦敬中钦其百圣之心法治法欤歌之云乎岂徒颂咏而已也】
书集传纂疏卷一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二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夏书【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书凡四篇禹贡作于虞时而系之夏书者禹之王以是功也】禹贡【上之所取谓之赋下之所供谓之贡是篇有贡有赋而独以贡名篇者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贡者较数嵗之中以为常则贡又夏后氏田赋之緫名今文古文皆有】纂疏【林氏曰书有六体错综于五十八篇中可以意防不可以篇名求先儒増而为十曰贡征歌范亦不足尽不可从也禹贡实典之体可触类而长矣贡乃赋税之緫称田赋包篚皆在其中夏氏曰此篇所载非一独以贡名篇者治水成功后条陈九州所有以为定法实以任土作贡为主故以贡名 王氏炎曰有赋有贡赋诸侯以供其国用贡诸侯以献于天子挈贡以名篇有大一统之义存焉】
禹敷土随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敷分也分别土地以为九州也奠定也定髙山大川以别州境也若兖之济河青之海岱之淮海雍之黒水西河荆之荆衡徐之海岱淮豫之荆河梁之华阳黒水是也方洪水横流不辨区域禹分九州之地随山之势相其便宜斩木通道以治之又定其山之髙者与其川之大者以为之纪纲此三者禹治水之要故作书者首述之 曽氏曰禹别九州非用其私智天文地理区域各定故星土之法则有九野而在地者必有髙山大川为之限隔风气为之不通民生其间亦各异俗故禹因髙山大川之所限者别为九州又定其山之髙峻水之深大者为其州之镇秩其祭而使其国主之也】纂疏【曽氏曰祭法云共工氏霸九州其来乆矣洪水堙没禹治水复分别之舜即位分为十二州分冀东为并东北为幽分青之东北为营至商又但言九围九有尔雅九州有幽营而无青梁其商制欤周礼职方氏有幽并而无徐梁营则周制也 孔氏曰奠定也定其差秩祀礼所视 陈氏经曰定髙山大川为表识乃疆理大规模功成祭告如后三言旅山亦有之若专谓奠定祀礼则非也】冀州【冀州帝都之地三面距河兖河之西雍河之东豫河之北周礼职方河内曰冀州是也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余州所至可见晁氏曰亦所以尊京师示王者无外之意】纂疏【晁氏曰尧都冀之平阳今晋州临汾县 王氏炎曰九州之名晋地有冀秦地有雍以地名州也蜀有梁山楚有荆山梁荆以山名州也沇省文作兖兖以水名州也唐氏曰青以方名豫以气名以俗名余难以臆防九州之次先冀帝都也兖青河之下流徐荆江淮之下流豫九州之中梁雍九州之上流也故其序如此 王氏曰冀三面距河河自积石东北流入中国则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故曰西河至华隂折而东流豫州在其南故曰南河至大伾又折而西北流兖州在其东故曰东河以三州考之则冀州在东河之西西河之东南河之北此冀州境也冀冣广兖最狭冀今河东河北皆在焉居天下四分之一舜分为幽并幽州燕蓟幽涿朔奠等州是其域也并州太原泽潞晋代汾绛等州是其域也】既载壶口【经始治之谓之载壶口山名汉地志在河东郡北屈县东南今隰州吉郷县也 今按既载云者冀州帝都之地禹受命治水所始在所当先经始壶口等处以杀河势故曰既载然禹治水施功之序则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下故所先雍最髙故独后禹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即其用工之本末先决九川之水以距海则水之大者有所归乂濬畎浍以距川则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防杀其势读禹贡之书求禹贡之序当于此详之】纂疏【林氏曰先儒以冀州既载为句者非当从苏氏以既载壶口为句诗曰俶载南亩谓始有事于南畆此亦始有事于壶口也乂曰洪水泛滥其始必相水之大势顺地之髙下渐次导之其首尾本末大概相应下文所纪导山导水之序是也此序九州但各记一州之事及其山川所在施功之曲折非谓先治一州之水既毕更治一州也】治梁及岐【梁岐皆冀州山梁山吕梁山也在今石州离石县东北尔雅云梁山晋望即冀州吕梁也吕不韦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又春秋梁山崩左氏谷梁皆以为晋山则亦指吕梁矣郦道元谓吕梁之石崇竦河流激荡震动天地此禹既事壶口乃即治梁也岐山在今汾州介休县狐岐之山胜水所出东北流注于汾郦道元云后魏于狐岐置六壁防离石诸胡因为大镇今六壁城在胜水之侧实古河迳之险阨二山河水所经治之所以开河道也先儒以为雍州梁岐者非是】纂疏【陈氏大猷曰治水先地后绩者覩成功而言也壶口梁岐太原皆先绩后地者本用功之始而言也岂治之有难易欤魏志梁山北有龙门禹所凿此最用功处水患莫甚于河河莫险于龙门吕梁凿辟疑就狭处凿而广之未必如贾让所谓堕防天地之性也吕氏曰此禹最用功处故首及之孟子谓禹行所无事如凿龙门析厎柱辟伊阙岂无事哉凿所当凿不惮难而止乃是行所无事也若避难就易而谓行所无事可乎】既修太原至于岳阳【修因鲧之功而修之也广平曰原今河东路太原府也岳太岳也周职方冀州其山镇曰霍山地志谓霍太山即太岳在河东郡彘县东今晋州霍邑也山南曰阳即今岳阳县地也尧之所都子云冀州箴曰岳阳是都是也盖汾水出于太原经于太岳东入于河此则导汾水也】纂疏【曽氏曰经始治之之谓载因旧治之之谓修记曰禹能修鲧之功】覃怀厎绩至于衡漳【覃懐地名地志河内郡有怀县今怀州也曽氏曰覃怀平地也当在孟津之东太行之西涞水出乎其西淇水出乎其东方洪水怀山襄陵之时而平地致功为难故曰厎绩衡漳水名衡古横字地志漳水二一出上党治县大黾谷今平定军乐平县少山也名为清漳一出上党长子县鹿谷山今潞州长子县鸠山也名为浊漳郦道元谓之衡水又谓之横水东至邺合清漳东北至阜城入北河邺今潞州涉县也阜城今定逺军东光县也 又案桑钦云二漳异源而下流相合同归于海唐人亦言漳水能独达于海请以为渎而不云入河者盖禹之导河自洚水大陆至碣石入于海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砾则渐迁而东汉初漳犹入河其后河徙日东而取漳水益逺至钦时河自大伾而下已非故道而漳自入海矣故钦与唐人所言者如此】纂疏【孔氏曰漳水横流入河故曰衡漳曽氏曰河自大伾北流漳水东流而注之地形东西为横南北为从河北流而漳东注则河从而漳横矣】厥土惟白壤【汉孔氏曰无块曰壤顔氏曰柔土曰壤夏氏曰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以教稼穑树艺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则夫教民树艺与因地制贡固不可不先于辨土也然辨土之宜有二白以辨其色壤以辨其性也盖草人粪壤之法骍刚用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渴泽用鹿粪治田畴各因色性而辨其所当用也曽氏曰冀州之土岂皆白壤云然者土防之法从其多者论也】纂疏【陈氏大猷曰白言色壤言质水患退而后土性复色质辨始可兴地利定赋法也 缇音低绛色渴其列反卤也渴泽故水处也防古外反计也】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赋田所出谷米兵车之类错杂也赋第一等而错出第二等也田第五等也赋髙于田四等者地广而人稠也林氏曰冀州先赋后田者冀王畿之地天子所自治并与圃园田漆林之类而征之如周官载师所载赋非尽出于田也故以赋属于厥土之下余州皆田之赋也故先田而后赋又按九州九等之赋皆每州嵗入緫数以九州多寡相较而为九等非以是等田而责其出是等赋也冀独不言贡篚者冀天子封内之地无所事于贡篚也】纂疏【孔氏曰多者为正少者为杂 陈采朱氏曰常出者为正闲出者为错赋有九等乃计九州嵗入多寡相较以为之等非科定取民也取民则皆用什一耳】恒衞既从大陆既作【恒衞二水名恒水地志出常山郡上曲阳县恒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阳县西北恒山也东入水薛氏曰东流合水至瀛州髙阳县入易水晁氏曰今之恒水西南流至真定府行唐县东流入于滋水又南流入于衡水非古迳矣卫水地志出常山郡灵寿县东北即今真定府灵寿县也东入滹沱河薛氏曰东北合滹沱河过信安军入易水从从其道也大陆孙炎曰钜鹿北广阿泽河所经也程氏曰钜鹿去古河絶逺河未尝迳邢以行钜鹿之广阿非是按尔雅髙平曰陆大陆云者四无山阜旷然平地盖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故班马王横皆谓载之髙地则古河之在其冀以及枯洚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及其已过信洚之北则西山势防旷然四平盖以此地谓之大陆乃与下文北至大陆者合故隋改赵之昭庆以为大陆县唐又割鹿城置陆浑县皆疑钜鹿之大陆不与河应而亦求之向北之地杜佑李吉甫以为邢赵深三州为大陆者得之作者言可耕治水患既息而平地之广衍者亦可耕治也恒卫水小而地逺大陆地平而近河故其成功于田赋之后】纂疏【吕氏曰言水土平于田赋之前者其害大当先治也言于田赋后者其害小徐治之也】岛夷皮服【海曲曰岛海岛之夷以皮服来贡也】纂疏【孔氏曰居岛之夷还服其皮明水害除 林氏曰衣皮夷性不必水平乃得其皮夷不责其必贡欲效诚亦不拒也如蠙珠织皮之类耳 王氏炎曰北地寒故服皮南地暖故服卉以皮服为岛夷之篚非也如檿丝织贝明以篚志之此特志其服与中国异圣人亦因而不革耳】夹右碣石入于河【碣石地志在北平郡骊城县西南河口之地今平州之南也冀州北方贡赋之来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转而碣石在其右转屈之间故曰夹右也程氏曰冀为帝都东西南三面距河他州贡赋皆以达河为至故此三方亦不必书而其北境则汉辽东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之地其水如辽濡滹易皆中髙不与河通故必自北海然后能达河也又按郦道元言骊城枕海有石如甬道数十里当山顶有大石如柱形韦昭以为碣石其山昔在河口海濵故以志其入贡河道厯世既乆为水所渐沦入于海已去岸五百余里矣战国策以碣石在常山郡九门县者恐名偶同而郑氏以为九门无此山也】纂疏【禹之治水乃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后人以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从下泄水却先从上理防下水泄未得下当愈甚 禹当时治水也只理防河患余处亦不大段用功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泛滥浸及他处观禹用功初只在冀州及兖青徐雍却不甚求东南积石龙门所谓作十有三载乃同者正在此处龙门至今横石防流水自上下势极可畏向未经凿治时龙门正道不甚泄故一派西滚入闗陜一派东滚徃河东故此为患最甚禹自积石至龙门着工夫最多又其上散从西域去徃徃亦不甚为患行河东者多流黄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滞淤塞故道渐狭值丄流下来才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处先朝亦多造鐡为治河器竟亦何济 孔氏曰碣石海畔山 苏氏曰夹挟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顾碣石如在挟掖也】济河惟兖州【兖州之域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济河见导水苏氏曰河济之间相去不逺兖州之境东南跨济非止于济也愚谓河昔北流兖州之境北尽碣石河右之地后碣石之地沦入于海河益徙而南济河之间始相去不逺苏氏之説未必然也 林氏曰济古文作泲説文注云此兖州之济也其从水从齐者説文注云出常山房子县賛皇山则此二字音同义异当以古文为正】纂疏【唐孔氏曰据谓跨之距至也兖州之境跨济而过之 林氏曰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髙山大川定其州之疆界序所谓别九州篇首所谓奠髙山大川也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更注渤海继决子又决魏之馆陶遂分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东二河相并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清河灵鸣犊口则河分流入于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后又决于平原则东入齐入青以达于海而下流遂与漯为一王莽时河遂行漯川夫河不行于大伾之北而道于相魏之南则山泽在河之濒者支川与河相贯者悉皆易位而与禹贡不合矣读禹贡者不可不知也】九河既道【九河尔雅一曰徒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曰覆鬴五曰胡苏六曰简洁七曰钩盘八曰鬲津其一则河之经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经流遂分简洁为二既道者既顺其道也 按徒骇河地志云滹沱河寰宇记云在沧州清池南许商云在平城马颊河元和志在徳州安徳平原南东寰宇记云在棣州滴河北舆地记云即笃马河也覆鬴河通典云在徳州安徳胡苏河寰宇记云在沧浪之饶安无棣临津三县许商云在东光简洁河舆地记云在临津钩盘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南从徳州平昌来舆地记云在乐陵鬲津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西北流入饶安许商云在鬲县舆地记云在无棣太史河不知所在自汉以来讲求九河者甚详汉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集累世积传之语遂得其六欧阳志舆地记又得其一或新河而载以旧名或一地而互为两説要之皆似是而非无所依据至其显然谬误者则班固以滹沱为徒骇而不知滹沱不与古河相涉乐史马颊乃以汉笃马河当之郑氏求之不得又以为九河齐威塞其八流以自广夫曲防齐之所禁塞河宜非威公之所为也河水可塞而河道果能尽平乎皆无稽攷之言也惟程氏以为九河之地已沦于海引碣石为九河之证以谓今沧州之地北与平州接境相去五百余里禹之九河当在其地后为海水沦没故其迹不存方九河未没于海之时从今海岸东北更五百里平地河播为九在此五百里中又上文言夹右碣石则九河入海之处有碣石在其西北岸九河水道变迁难于推考而碣石通趾顶皆石不应仆没今兖冀之地既无此石而平州正南有山而名碣石者尚在海中去岸五百余里卓立可见则是古河自今以为海处向北斜行始分为九其河道已沦入于海明矣汉王横言昔天常连雨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水所渐郦道元亦谓九河碣石苞沦于海后世儒者知求九河于平地而不知求碣石有无以为之证故前后异説竟无归宿盖非九河之地而强凿求之宜其支离而不能的也】纂疏【孔氏曰河分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是 吕氏曰禹不惜数百里地疏为九河以分其势善治水者不与水争地也 愚按禹疏九河不过因河势之自分而疏通之耳如吕氏説则非水自分而禹分之也】雷夏既泽【泽者水之钟也雷夏地志在济隂郡城阳县西北今濮州雷泽县西北也山海经云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颊鼓其腹则雷然则本夏泽也因其神明之曰雷夏也洪水横流而入于泽泽不能受则亦泛滥奔溃故水治而后雷夏为泽】纂疏【唐孔氏曰洪水时髙原亦水泽不为泽今髙地水尽去此乃为泽也 孙氏曰既泽向未为泽今始为泽既猪向已为泽今复旧也】灉沮防同【灉沮二水名灉水曽氏曰尔雅水自河出为灉许慎云河灉水在宋又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隂沟至防为灉水东入于泗水经汳水出隂沟东至防为狙獾则灉水即汳水也灉之下流入于睢水沮水地志睢水出沛国芒县睢水其沮水欤晁氏曰尔雅云自河出为灉济出为濋求之于韵沮有楚音二水河济之别也二説未详孰是防者水之合也同者合而一也】纂疏【周氏希圣曰会同朝宗皆诸侯见天子之礼而以为喻王氏炎曰二水势均故曰防同 陈氏经曰兖略不及山知多平地河患为甚也汳芳万反】 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桑土宜桑之土既蚕者可以蚕桑也蚕性恶湿故水退而后可蚕然九州皆赖其利而独于兖言之者兖地宜桑后世之濮上桑闲犹可验也地髙曰丘兖地多在卑下水害尤甚民皆依丘陵以居至是始得下居平地也】纂疏【林氏曰兖濒海受河济之下流水患尤甚于他州今民始降丘宅土见他州人皆得平地而居矣兖贡丝织尤宜桑故特言之识之者农桑衣食之本也】厥土黒坟厥草惟繇厥木惟条【坟土脉坟起也如左氏所谓祭之地坟是也繇茂条长也 林氏曰九州之势西北多山东南多水多山则草木为宜不待书也兖徐三州最居东南下流其地卑湿沮洳洪水为患草木不得遂其性至是或繇或条或夭或乔而或渐包故于三州特言之以见水土平草木亦得遂其性也】厥田惟中下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田第六等赋第九等贞正也兖赋最薄言君天下者以薄赋为正也作十有三载乃同者兖当河下流之冲水激而湍悍地平而土踈被害尤剧今水患虽平而卑湿沮洳未必尽去土旷人稀生理鲜少必作治十有三载然后赋法同于他州此为田赋而言故其文属于厥赋之下先儒以为禹治水所厯之年且谓此州治水最在后毕州为第九成功因以上文厥赋贞者谓赋亦第九与州正为相当殊无意义其説非是】纂疏【陈采朱氏曰通八年言之此州水平其后他州五年欤王氏炎曰水患未尽去则赋难定其等故十三载始校所収而定其赋之下下州界既狭又有浸灌之患赋所以最少 陈氏大猷曰赋轻重取其当耳薄者为正岂他州之赋皆非正乎什一天下中正岂但取于薄乎赋贞当缺疑兖赋必第九则无可疑者 马氏廷鸾曰贞字不过下下之误耳不烦于贞字取义】厥贡漆丝厥篚织文【贡者下献其土所冇于上也兖地宜漆宜桑故贡漆丝也篚竹器筐属也古者币帛之属则盛之以筐篚而贡焉经曰篚厥黄是也织文者织而有文锦绮之属也以非一色故以织文緫之林氏曰有贡又有篚者所贡之物入于篚也】纂疏【林氏曰八州之贡兖雍最寡荆最多 吕氏曰八州之贡皆服食器用之物所谓惟正之供也】浮于济漯达于河【舟行水曰浮漯者河之枝流也兖之贡赋浮济浮漯以达于河也帝都冀州三面距河达河则达帝都矣又按地志曰漯水出东郡东武阳至千乗入海程氏以为此乃汉河与漯殊异然亦不能明言漯河所在未详其地也】纂疏【陈氏经曰因水入水曰达】海岱惟青州【青州之域东北至海西南距岱岱泰山也在今袭庆府奉符县西北三十里】纂疏【孔氏曰东北据海唐孔氏曰青州东北跨海至辽东皆是舜十二州分青为营营即辽东是也汉公孙度据辽东自号青州刺史越海収东莱诸郡尧时青州当越海也】嵎夷既略【嵎夷薛氏曰今登州之地略经略为之封畛也即尧典之嵎夷】潍淄其道【潍淄二水名潍水地志云出琅邪郡箕县今密州莒县东北潍山也北至都昌入海今潍州昌邑也淄水地志云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今淄州淄川县东南七十里原山也东至博昌县入济今青州寿光县也其道者水循其道也上文言既道者禹为之道也此言其道者泛滥既去水得其故道也林氏曰河济下流兖受之淮下流徐受之江汉下流受之青虽近海然不当众流之冲但潍淄二水顺其故道则其功毕矣比之他州用力最省者也】纂疏【夏氏曰既道其道皆语辞不必曲为之説】厥土白坟海濵广斥【濵涯也海涯之地广漠而斥卤许慎曰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斥卤咸地可煮为盐者也】纂疏【孔氏曰言复其斥卤 林氏曰此州土有二种平地之上色白而性坟海濵之土弥望皆斥卤】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田地三赋第四也】厥贡盐絺海物惟错岱畎丝枲鈆松怪石莱夷作牧厥篚檿丝【盐斥地所出絺细葛也错杂也海物非一种故曰错林氏曰既緫谓之海物则固非一物矣此与州齿革羽毛惟木文势正同错盖别为一物如锡贡磬错之错理或然也畎谷也岱山之谷也枲麻也怪石怪异之石也林氏曰怪石之贡诚为可疑意其必须以为器用之餙而有不可阙者非特贡其怪异之石以为玩好也莱夷顔师古曰莱山之夷齐有莱侯莱人即今莱州之地作牧者言可牧放夷人以畜牧为生也檿山桑也山桑之丝其韧中琴瑟之苏氏曰惟东莱为有此丝以之为缯其坚韧异常莱人谓之山蠒】纂疏【蔡氏元度曰贡物不以精粗为叙而以多寡为叙青州盐居多故叙于先他仿此 孔氏曰岱谷出此五物未必然 林氏曰凡贡不言所出之地者以一州所出皆可贡也言所出之地者以此地所出为良也 孙氏曰檿丝出于莱夷缟出于淮夷织具出于防夷故青徐叙厥篚于三夷之下 愚谓惟错海中杂物之説当蔡传既采此説不当又采别为一物之説】浮于汶达于济【汶水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今袭庆府莱芜县也西南入济在今郓州中都县也盖淄水岀莱芜原山之隂东北而入海汶水出莱芜原山之阳西南而入济不言达河者因于兖也】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域东至海南至淮北至岱而西不言济者岱之阳济东为徐岱之北济东为青言济不足以辨故略之也尔雅济东曰徐州者商无青并青于徐也周礼正东曰青州者周无徐并徐于青也林氏曰一州之境必有四至七州皆言二至盖以邻州互见至此州独载其三边者止言海岱则嫌于青止言淮海则嫌于故必曰海岱及淮而后徐州之疆境始别也】淮沂其乂【淮沂二水名淮见导水曽氏曰淮之源出于豫之境至徐之间始大其泛滥为患尤在于徐故淮之治于徐言之也沂水地志云出泰山郡盖县艾山今沂州沂水县也南至于下邳西南而入于泗曽氏曰徐州水以沂名者非一郦道元谓水出尼丘山西北径鲁之雩门亦谓之沂水水出太山武阳之冠石山亦谓之沂水而沂水之大则岀于泰山也又按徐之水有泗有汶有汴有漷而独以淮沂言者周职方氏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周无徐州兼之于青周之青即禹之徐则徐之川莫大于淮淮乂则自泗而下凡为川者可知矣徐之浸莫大于沂沂乂则自沭而下凡为浸者可知矣 漷音郭沭音术】蒙羽其艺【蒙羽二山名蒙山地志在太山郡蒙隂县西南今沂州费县也羽山地志在东海郡祝其县南今海州朐山县也艺者言可种艺也】纂疏【林氏曰蒙山即语东蒙诗奄有蒙羽山即鲧殛处】大野既猪【大野泽名地志在山阳郡钜野县北今济州钜野县也钜即大也水蓄而复流者谓之猪按水经济水至乗氏县分为二南为菏北为济郦道元谓一水东南流一水东北流入钜野泽则大野为济之所絶其所聚也大矣何承天曰钜野广大南导洙泗北连清济徐之有济于是乎见又郓州中都西南亦有大野陂或皆大野之地也】纂疏【曽氏曰职方河东曰兖州其泽薮曰大野大野济水之所絶则禹时盖在徐之西兖之东也周无徐故专属兖】东原厎平【东原汉之东平国今之郓州也晁氏曰东平自古多水患数徙其城咸平中又徙城于东南则其下湿可知厎平者水患已去而厎于平也后人以其地之平故谓之东平又案东原在徐之西北而谓之东者以在济东故也东平国在景帝亦谓济东国云益知大野东原所以志济也】纂疏【曽氏曰淮沂水之流者大野水之止者蒙羽地之髙者东原地之平者无不治也 王氏炎曰淮沂乂而后蒙羽艺大野猪而后东原平皆事之相因也】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土黏曰埴埴腻也黏泥如脂之腻也周有抟埴之工老氏言埏埴以为器惟土性黏腻细密故可抟可埏也渐进长也如易所谓木渐言其日进于茂而不已也包丛生也如诗之所谓如竹包矣言其丛生而稹也】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田第二等赋第五等也】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濵浮磬淮夷蠙珠暨鱼厥篚纎缟【徐州之土虽赤而五色之土亦间有之故制以为贡周书作雒曰诸侯受命于周乃建大社于国中其壝东青土南赤上西白土北骊土中央舋以黄土将建诸侯凿取其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周室此贡土五色意亦为是用也羽畎羽山之谷也夏翟雉具五色其羽中旌旄者也染人之职秋染夏郑氏曰染夏者染五色也林氏曰古之车服器用以雉为饰者多不但旌旄也曽氏曰山雉具五色出于羽山之畎则其名山以羽者以此欤峄山名地志云东海郡下邳县西有葛峄山古文以为峄山下邳今淮阳军下邳县也阳者山南也孤桐特生之桐其材中琴瑟诗曰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盖草木之生以向日者为贵也泗水名出鲁国卞县桃墟西北陪尾山源有泉四四泉俱导因以为名西南过彭城又东南过下邳入淮卞县今袭庆府泗水县也濵水旁也浮磬石露水濵若浮于水然或曰非也泗濵非必水中泗水之旁近浮者石浮生土中不根著者也今下邳有石磬山或以为古取磬之地曽氏曰不谓之石者成磬而后贡也淮夷淮之夷也蠙蚌之别名也暨及也珠为服餙鱼用祭祀今濠泗楚皆贡淮白鱼亦古之遗制欤夏翟之出于羽畎孤桐之生于峄阳浮磬之出于泗濵珠鱼之出于淮夷各有所产之地非他处所有故详其地而使贡也赤黒色币也武成曰篚厥黄纎缟皆缯也礼曰及期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记曰冇虞氏缟衣而养老则知纎缟皆缯之名也曽氏曰赤而有黒色以之为衮所以祭也以之为端所以斋也以之为冠以为首服也黒经白纬曰纎纎也缟也皆去凶即吉之所服也】纂疏【林氏曰桐以向日孤生者良犹言孤竹之管陆农师曰桐性便湿地不生于冈诗传曰梧桐不生髙冈太平而后生朝阳以此观之生山阳难得而孤生者尤难得也 孔氏曰水中见石可以为磬 陈氏大猷曰磬声清越取轻浮者良今海濵亦有浮石 孔氏曰黒缯缟白缯纎细也纎在中明二物皆当细】浮于淮泗达于河【许慎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隂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则淮泗之可以达于河者以灉至于泗也许慎又曰泗受泲水东入淮盖泗水至大野而合泲然则泗之上源自泲亦可以通河也】淮海惟州【州之域北至淮东南至于海】彭蠡既猪【彭蠡地志在豫章郡彭蠡县东合江西江东诸水跨豫章饶州南康军三州之地所谓鄱阳湖者是也详见导水】阳鸟攸居【阳鸟随阳之鸟谓雁也今惟彭蠡洲渚之间千百为羣记阳鸟所居犹夏小正记雁北乡也言泽水既猪洲渚既平而禽鸟亦得其居止而遂其性也】纂疏【唐孔氏曰日行夏至渐南冬至渐北鸿雁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赋所谓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 陈氏经曰日阳也此鸟南北与日进退故曰阳鸟】三江既入【唐仲初吴都赋注松江下七十里分流东北入海者为娄江东南流者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其地今亦名三江口吴越春秋所谓范蠡乗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 又按苏氏谓岷山之江为中江嶓冢之江为北江豫章之江为南江即导水所谓东为北江东为中江者既有东北二江则豫章之江为南江可知今案此为三江若可依据然江汉防于汉阳合流数百里至湖口而后与豫章江会又合流千余里而后入海不复可指为三矣苏氏知其説不通遂有味别之説禹之治水本为民去害岂如陆羽軰辨味烹茶为口腹计邪亦可见其説之穷矣以其説易以惑人故并及之或曰江汉之水州巨浸何以不书曰禹贡书法费疏凿者虽小必记无施劳者虽大亦略江汉荆州而下安于故道无俟濬治故在不书况朝宗于海荆州固备言之是亦可以互见矣此正禹贡之书法也】纂疏【三江之説多不同问东坡之説如何曰东坡不曽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説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州复言三江薛士龙説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曽见东南水势説得恐是 书中极有难考处只如禹贡説三江及荆间地理是吾軰亲自见者皆有疑至北方即无疑此无他是不曽见耳余见后九江彭蠡説愚案三江不胜异説顔师古以为中江南江北江郭景纯以为岷江浙江松江韦昭以为松江浙江浦阳江王介甫以为一江自义兴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县皆据所见而言非禹旧迹也今皆不取既入入海也 陈氏大猷曰古有九河后合为一古有荥泽后湮为地安知彭蠡之下禹平水时不有三江而后或合为一乎郦道元谓东南地卑万水所凑触地成川故川旧渎难以为凭禹迹之不可考者多矣凡舍经文而指后世流之分合水道之通塞地名之同异以为説者以论后世之地理则可以论禹迹之旧则难也】震泽厎定【震泽太湖也周职方州薮曰其区地志在吴县之西南五十里今苏州吴县也曽氏曰震如三川震之震若今湖翻是也具区之水多震而难定故谓之震泽厎定者言厎于定而不震荡也】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厥土惟涂泥【篠箭竹簜大竹郭璞曰竹阔节曰簜敷布也水去竹已布生也少长曰夭乔髙也涂泥水泉湿也下地多水其土淖】纂疏【王氏炎曰少长曰夭犹言桃之夭夭上竦曰乔犹言南有乔木】厥田惟下下厥赋下上上错【田第九等赋第七等杂出第六等也言下上上错者以本设赋九等分为三品下上与中下异品故变文言下上上错也】纂疏【王氏炎曰土涂泥故田下下南方水浅土薄不如北方地力厚也 林氏曰田最下而赋七或六者人工修也】厥贡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齿革羽毛惟木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厥包橘柚锡贡【三品金银铜也瑶琨玉石名诗曰何以舟之维玉及瑶琨説文云石之美似玉者取之可以为礼器篠之材中于矢之笴簜之材中于乐之管簜亦可为符节周官掌节有英簜象有齿犀兕有革鸟有羽兽有毛木楩梓豫章之属齿革可以成车甲羽毛可以为旌旄木可以备栋宇器械之用也岛夷东南海岛之夷卉草也葛越木绵之属织贝锦名织为贝文诗曰贝锦是也今南夷木绵之精好者亦谓之吉贝海岛之夷以卉服来贡而织贝之精者则入篚焉包裹也小曰橘大曰柚锡者必待锡命而后贡非嵗贡之常也张氏曰必锡命乃贡者供祭祀燕賔客则诏之口腹之欲则难于出令也】纂疏【唐孔氏曰贝水介虫有文彩 苏氏曰橘柚苟常贡则劳害如汉唐荔枝矣 笴各旱反正作簳】防于江海达于淮泗【顺流而下曰防防江入海自海而入淮泗不言达于河者因于徐也禹时江淮未通故防于海至吴始开邗沟隋人广之而江海舟船始通也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记者之误也】纂疏【惟汉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误盖一时牵于文势而不暇考其实尔 孔氏曰防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 陈氏曰循行水涯曰防水之险莫如江海遇风涛多防岸而行所以独言防不言浮以着其险也 王氏炎曰兖言浮于济漯达于河故青言浮于汶达于济徐言浮于淮泗达于河故言防于江海达于淮泗皆因上文以见所由达于河也 邗古寒反】荆及衡阳惟荆州【荆州之域北距南条荆山南尽衡山之阳荆衡各见导山唐孔氏曰荆州以衡山之阳为至者盖南方惟衡山为大以衡阳言之见其地不止此山而犹包其南也】纂疏【禹治水想亦不曽遍厯天下如荆州乃三苗之国不曽一一皆到徃徃是使官属去彼相视其山川其图説以归作此一书耳故今禹贡所载南方山川多与今地面上所有不同 曽氏曰有两荆山此荆州之荆山非雍州荆岐既旅之荆山此荆山其南为荆州其北为豫州汉志此荆山在南郡临沮县衡山在长沙湘南县北距荆山南及衡阳为荆州即今湖南湖北地也今江西亦半属荆州】江汉朝宗于海【江汉见导水春见曰朝夏见曰宗朝宗诸侯见天子之名也江汉合流于荆去海尚逺然水道已安而无有壅塞横决之患虽未至海而其势已奔趋于海犹诸侯之朝宗于王也】纂疏【王氏曰江汉源于梁入海于合流趋海之势已见于荆汉水入江处在汉阳军大别山下正属荆州】九江孔殷【九江即今之洞庭也水经言九江在长沙下隽西北楚地记曰巴陵潇湘之渊在九江之间今岳州巴陵县即楚之巴陵汉之下隽也洞庭正在其西北则洞庭之为九江审矣今沅水渐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澧水资水湘水皆合于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孔甚殷正也九江水道甚得其正也 案汉志九江在庐江郡之寻阳县寻阳记九江之名一曰乌江二曰蜯江三曰乌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廪江八曰提江九曰菌江今详汉九江郡之寻阳乃禹贡州之境而唐孔氏又以为九江之名起于近代未足为据且九江派别取之邪亦必首尾短长大略均布然后可目之为九然其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间沙水相间乃为十有七道而今寻阳之地将无所容况沙洲出没其势不常果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设使派别为九则当曰九江既道不应曰孔殷于导江当曰播九江不应曰过九江反复参攷则九江非寻阳明甚本朝胡氏以洞庭为九江者得之曽氏亦谓导江曰过九江至于东陵东陵今之巴陵今巴陵之上即洞庭也因九水所合遂名九江故下文导水曰过九江经之例大水合小水谓之过则洞庭之为九江益以明矣】纂疏【朱子九江彭蠡説今载于下文导江后愚案江汉朝宗于海即继曰九江孔殷导江不曰播九江而曰过九江则大江自大江九江自九水可见孔氏所谓江于此分为九道者其义明矣证以导江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则九江当在澧州之下巴陵之上而不在寻阳与今之江州尤明矣朱蔡以洞庭湖当之辨证详明从之可也谓江南之水皆呼为江禹时澧之下巴陵之上自有九水今年已乆逺陆谷变迁不可以今水证古水阙之亦可也】沱潜既道【尔雅曰水自江出为沱自汉出为潜凡水之出于江汉者皆有此名此则荆州江汉之出者也今案南郡枝江县有沱水然其流入江而非出于江者也华容县有夏水首出于江尾入于沔亦谓之沱若潜水则未有见也】纂疏【王氏炎曰沱水在今江州府枝江县土人谓枝江为百里洲夹江沱二水之间其与江分处谓之上沱与江合处谓之下沱隋志南郡松滋县有涔涔即古潜字故史记云沱涔既道今松滋分为潜江县矣】云土梦作乂【云梦泽名周官职方荆州其泽薮曰云梦方八九百里跨江南北华容枝江江夏安陆皆其地也左传楚子济江入于云中又楚子以郑伯田于江南之梦合而言之则为一别而言之则二泽也云土者云之地土见而已梦作乂者梦之地已可耕治也盖云梦之泽地势有髙卑故水落有先后人工有早晚也】纂疏【江陵之下岳州之上是云梦又曰江陆之下连岳州是云梦】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中厥赋上下【荆州之土与州同故田比只加二等而赋为第三等者地濶而人工修也】厥贡羽毛齿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砺砥砮丹惟箘范楛三邦厎贡厥名包匦菁茅厥篚纁玑组九江纳锡大【荆之贡与州大抵多同然荆先言羽毛者汉孔氏所谓善者为先也案职方氏州其利金锡荆州其利丹银齿革则荆所产不无优劣矣杶栝柏三木名也杶木似樗而可为弓榦栝木柏叶松身砺砥皆磨石砥以细密为名砺以麄粝为称砮者中矢镞之用肃慎氏贡石砮者是也丹丹砂也箘簵竹名楛木名皆可以为矢董安于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廪之其髙大余赵襄子而试之其坚则箘簵不能过也则箘簵盖竹之坚者其材巾矢之笴楛肃慎氏贡楛矢者是也三邦未详其地厎致也致贡箘簵楛之有名者也匦匣也菁茅有刺而三脊所以供祭祀缩酒之用既包而又匣之所以示敬也齐桓公责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又管子云江淮之间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菁茅一物也孔氏谓菁以为菹者非是今辰州麻阳县包茅山出包茅有刺而三脊纁周礼染人夏纁纁绛色币也玑珠不圆者组绶类大尺有二寸所谓国之守非可常得故不为常贡若偶得之则使之纳锡于上谓之纳锡者下与上之辞重其事也】纂疏【薛氏曰贡以多为先苟必先善者则梁铁先银岂银不如铁乎 孔氏曰榦柘也苏氏曰杶柘也以为弓榦或曰杶古椿字栝古桧字曽氏曰言惟木多不胜名也荆木名之贡止此也周礼春官司尊彝醴齐缩酌注云以茅缩去滓也】
【郑氏曰此州染纁色善故贡之 愚按世子执纁公之孤执黒色纁赤色二色币也蔡云纁绛色币恐非】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江沱潜汉其水道之出入不可详而大势则自江沱而入潜汉也逾越也汉与洛不通故舍舟而陆以达于洛自洛而至南河也程氏曰不径浮江汉兼用沱潜者随其贡物所出之便或由经流或循枝派期于便事而已】纂疏【王氏曰江沱潜汉均与洛不通必陆行逾洛然后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陆而后达也逾于沔同】荆河惟豫州【豫州之域西南至南条荆山北距大河】纂疏【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际海道里长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四方相去言之未説极边与际海处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逺许多至于北逺而南近则地形有偏耳所谓地不满东南也】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伊水山海经曰熊耳之山伊水出焉东北至洛阳县南北入于洛郭璞云熊耳在上洛县南今商州上洛县也地志言伊水出农卢氏之熊耳者非是洛水地志云出农郡上洛县领山水经谓之讙举山今商州洛南县领山也至巩县入河今河南府巩县也瀍水地志云出河南郡谷城县替亭北今河南府河南县西北有古谷城县其北山实瀍水所出也至偃师县入洛今河南府偃师县也涧水地志云出农郡新安县东南入于洛新安在今河南府新安渑池之间今渑池县东二十三里新安城是也城东北有白石山即涧水所出郦道元云世谓之广阳山然则涧水出今之渑池至新安入洛也伊瀍涧水入于洛而洛水入于河此言伊洛瀍涧入于河若四水不相合而各入河者犹汉入江江入海而荆州言江汉朝宗于海意同盖四水并流小大相敌故也详见下文】荥波既猪【荥波二水名济水自今孟州温县入河潜行絶河南溢为荥在今郑州荥泽县西五里敖仓东南敖仓者古之敖山也案今济水但入河不复过河之南荥渎水受河水有石门谓之荥口石门也郑康成谓荥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郦道元曰禹塞淫水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济水分河东南流汉明帝使王景即荥水故渎东注浚仪谓之浚仪渠汉志谓荥阳县有狼荡渠首济者是也南曰狼荡北曰浚仪其实一也波水周职方豫州其川荥雒其浸波溠尔雅云水自洛出为波山海经曰娄涿之山波水出其隂北流注于谷二説不同未详孰是孔氏以荥波为一水者非也】导菏泽被孟猪【菏泽地志在济隂郡定陶县东今兴仁府济隂县南三里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泽为菏泽也盖济水所经水经谓南济东过冤句县南又东过定陶县南又东北菏水东出焉是也被及也孟猪尔雅作孟诸地志在梁国睢阳县东北今南京虞城县西北孟诸泽是也曽氏曰被覆也菏水衍溢导其余波入于孟猪不常入也故曰被】厥土惟壤下土坟垆【土不言色者其色杂也垆防也顔氏曰而疏者谓之垆其土有髙下之不同故别言之】纂疏【土氏炎曰壤则为沃下等之土则坟垆为瘠 顾氏临曰髙地则壤下地则垆如青厥土白坟海濵广斥是也】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田第四等赋第二等杂出第一等也】厥贡漆枲絺纻厥篚纎纩锡贡磬错【林氏曰周官载师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周以为征而此乃贡者盖豫州在周为畿内故载师掌其征而不制贡禹时豫在畿外故有贡也推此义则冀不言贡者可知顔师古曰织纻以为布及练然经但言贡枲与纻成布与未成布不可详也纩细绵也磬错治磬之错也非所常用之物故非常贡必待锡命而后纳也与州橘柚同然州先言橘柚而此先言锡贡者橘柚言包则于厥篚之文无嫌故言锡贡在后磬错则与厥篚之文嫌于相属故言锡贡在先立言之法也】纂疏【孔氏曰纎纩细绵也林氏曰纎自为一物 愚案徐之纎缟则纎为缯此之纎纩则当为细孔説是】浮于洛达于河【豫州去帝都最近豫之东境径自入河豫之西境则浮于洛而后至河也】华阳黒水惟梁州【梁州之境东距华山之南西据黒水华山即太华见导山黒水见导水】纂疏【曽氏曰华山即西岳在梁雍之东其阳为梁州其隂为雍州 王氏曰于后世为巴蜀今四川地也】岷嶓既艺【岷嶓二山名岷山地志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在今茂州汶山县江水所出也晁氏曰蜀以山近江源者通为岷山连峯接岫重叠险阻不详逺近青城天彭诸山之所环绕皆古之岷山青城乃其第一峯也嶓山地志云在陇西郡氐道县漾水所出又云在西县今兴元府西县三泉县也盖嶓一山跨于两县云川原既涤水去不滞而无泛溢之患其山已可种艺也】纂疏【王氏炎曰江汉源此州方江汉之源未涤水或泛滥二山下其地有荒而不治者今既可种艺知二水之顺流也】沱潜既道【此江汉别流之在梁州者沱水地志蜀郡郫县江沱在东西入大江郫县今成都府郫县也又地志云蜀郡汶江县江沱在西南东入江汶江县今永康军导江县也潜水地志云巴郡宕渠县潜水西南入江宕渠今渠州流江县也郦道元谓宕渠县有大穴潜水入焉通罡山下西南潜出南入于江又地志汉中郡安阳县灊谷水出西南入汉灊音潜安阳县今洋州真符县也 又案梁州乃江汉之原此不志者岷之艺导江也嶓之艺导漾也道沱则江悉矣道潜则汉悉矣上志岷嶓下志沱潜江汉源流于是而见】纂疏【王氏炎曰江汉源梁州而入荆州故荆梁皆言沱潜既道】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名蔡山舆地记在今雅州严道县蒙山地志蜀郡青衣县今雅州名山县也郦道元谓山上合下开沫水迳其间溷崖水脉漂疾厯代为患蜀郡太守李冰卒凿平溷崖则此二山在禹为用功多也祭山曰旅旅平者治功毕而旅祭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古人举事必祭况治水大事必不敢忽然旅独于梁雍言之者九州终于梁雍以见前诸州名山皆有祭也旅独于蔡蒙荆岐言之者纪梁之山终于蔡蒙纪雍之山始于荆岐以见州内诸名山皆有祭也故下文复以九山刋旅緫结之然特言于诸州之后其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之意】和夷厎绩【和夷地名严道以西有和川有夷道或其地也又案晁氏曰和夷二水名和水今雅州荥经县北和川水自蛮界罗嵒州东西来迳蒙山所谓青衣水而入岷江者也夷水出巴郡鱼复县东南过佷山县南又东过夷道县北东入于江今详二説皆未可必但经言厎绩者三覃怀原隰既皆地名则此恐为地名或地名因水亦不可知也】纂疏【郑氏曰和夷和上之夷人也 曽氏曰严道有和川夷人居之】厥土青黎【黎黒也】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田第七等赋第八等杂出第七第九等也案赋杂出他等者或以为嵗有丰凶或以为户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类故赋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冀之正赋第一等而间嵗第二等也之正赋第七等而间嵗第六等也豫之正赋第二等而间嵗第一等也梁之正赋第八等而间嵗出第七第九等也当时必有条目其详今不存矣书之所载特凡例也若谓嵗之凶丰户之増减则九州皆然何独于冀豫梁四州言哉】纂疏【或曰闲出第六第七第九】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璆玉磬铁柔铁也镂刚铁可以刻镂者也磬石磬也言铁而先于银者铁之利多于银也后世蜀之卓氏程氏以铁冶富拟封君则梁之利尤在于铁也织皮者梁州之地山林为多兽之所走熊罴狐狸四兽之皮制之可以为裘其毳毛织之可以为罽也 林氏曰徐州贡浮磬此州既贡玉磬又贡石磬豫州又贡磬错以此观之则知当时乐器磬最为重岂非以其声角而在清浊小大之间最难得其和者哉】纂疏【邹氏近仁曰汉志犍为郡朱提县有朱提山出银每八两为一流直加他银几十之六犍为梁州境银独美故以贡朱提音谁时罽居例反】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西倾山名地志在陇西郡临洮县西今洮州临潭县西南桓水名水经曰西倾之南桓水出焉苏氏曰汉始出为漾东南流为河至汉中东行为汉沔郦道元曰自西倾而至葭萌浮于西汉西汉即潜水也自西汉遡流而届于晋寿界阻漾枝津南厯冈北迤逦接汉沔厯汉川至于襃水逾襃而暨于衙岭之南溪灌于斜川届于武功而北以入于渭汉武帝时人有上书欲通襃斜道及漕事下张汤问之云襃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漕从南阳上沔入襃襃絶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渭如此则汉中谷可致经言沔渭而不言襃斜者因大以见小也襃斜之间絶水百余里故曰逾然于经文则当曰逾于渭今曰逾于沔此又未可晓也絶河而渡曰乱】纂疏【西倾在雍州其人有事于京师者必道从梁州因桓水而来故梁贡道及之 叶氏曰雍言织皮昆仑析支渠搜则非中国之贡明矣疑西倾即西戎之境熊罴狐狸织皮文与西倾因桓是来相属谓四兽织皮西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来贡也 孔氏曰汉上曰沔】黒水西河惟雍州【雍州之域西据黒水东距西河谓之西河者主冀都而言也】纂疏【林氏曰雍梁皆以黒水为境不当言据王氏炎曰雍州之地秦汉曰闗中】 弱水既西【柳宗元曰西海之山有水焉散涣无力不能负芥投之则委靡垫没及厎而后止故名曰弱既西者导之西流也地志云在张掖郡删丹县薛氏曰弱水出吐谷浑界穷石山自删丹西至合黎山与张掖县河合又案通鉴魏太武击柔然至栗水西行至菟园水分军収讨又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则弱水在菟园水之西涿邪山之东矣北史载太武至菟园水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度燕然山与通鉴小异岂瀚海张掖水于弱水为近乎程氏据西域传以弱水为在条支援引甚悉然长安西行一万二千二百里又百余日方至条支其去雍州如此之逺禹岂应穷荒而导其流也哉其説非是】纂疏【程氏曰弱水初必壅遏而东既导之西则逆者顺矣 林氏曰众水皆东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因其性与势之自然也强欲东之则逆其自然非行所无事矣】泾属渭汭【泾渭汭三水名泾水地志出安定郡泾阳县西今原州百泉县岍头山也东南至冯翊阳陵县入渭今永兴军髙陵县也渭水地志出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鸟鼠山西北南谷山也东至京兆船司空县入河今华州华隂县也汭水地志作芮扶风汧县蒲薮芮水出其西北东入泾今陇州汧源县蒲薮有汭水焉周职方雍州其川泾汭诗曰芮鞫之即皆谓是也属连属也泾水连属渭汭二水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泾渭汭案礼与诗固可以汭为水名然下文言龙门西河会于渭汭以为二水则不通犹妫汭洛汭亦非可以为汭水也 愚案孔云水北曰汭一云水曲曰汭文如东过洛汭耳诗云泾以渭浊未尝及汭水也漆沮之从沣之同皆从同于渭耳未尝与汭通也蔡云三水恐非】漆沮既从【漆沮二水名漆水寰宇记自耀州同官县东北界来经华原县合沮水沮水地志出北地郡直路县东今坊州宜君县西北境也寰宇记沮水自坊州升平县北子午岭出俗号子午水下合榆谷慈马等川遂为沮水至耀州华原县合漆水至同州朝邑县东南入渭二水相敌故并言之既从者从于渭也又按地志谓漆水出扶风县晁氏曰此豳之漆也水经漆水出扶风杜阳县程氏曰杜阳今岐山普润县之地亦汉漆县之境其水入渭在沣水之上与经序渭水节次不合非禹贡之漆水也】澧水攸同【沣水地志作酆出扶风鄠县终南山今永兴军鄠县山也东至咸阳县入渭同者同于渭也渭水自鸟鼠而东沣水南注之泾水北注之漆沮东北注之曰属曰从曰同皆主渭而言也】纂疏【王氏炎曰从如少之从长渭大而漆沮小故言从沣渭相若故言同 鄠音户】荆岐既旅终南惇物至于鸟鼠【荆岐二山名荆山即北条之荆地志在冯翊怀徳县南今耀州富平县掘陵原也岐山地志在扶风美阳县西北今鳯翔府岐山县东北十里也终南惇物鸟鼠亦皆山名终南地志古文以太一山为终南山在扶风武功县今永兴军万年县南五十里也惇物地志古文以垂山为惇物在扶风武功县今永兴军武功县也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俗呼为青雀山举三山而不言所治者蒙上既旅之文也】原隰厎绩至于猪野【广平曰原下湿曰隰诗曰度其隰原即指此也郑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也猪野地志云武威县东北有休屠泽古今以为猪野今凉州姑臧县也治水成功自髙而下故先言山次原隰次陂泽也】三危既宅三苗丕叙【三危即舜窜三苗之地或以为炖煌未详其地三苗之窜在洪水未平之前及是三危已既可居三苗于是大有功叙今案舜窜三苗以其恶之尤甚者迁之而立其次者于旧都今既窜者已丕叙而居于旧都者尚桀鷔不服盖三苗旧都山川险阻气习使然今湖南猺洞时犹窃俘而询之多为猫姓岂遗种欤】纂疏【后汉西羌传注三危在今沙州炖煌县东南山有三峯故曰三危 吕氏曰三苗有罪自当窜逐政施仁自当及之故治水至三危亦必使安宅丕叙后世谓投四裔若弃之者非圣人之心也】厥土惟黄壤【黄者土之正色林氏曰物得其常性者最贵雍州之土黄壤故其田非他州所及】纂疏【愚案土黄壤最贵故雍田上上涂泥最下故田下下】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田第一等而赋第六等者地狭而人功少也】纂疏【王氏炎曰东方朔云闗中之地号为亩直一金田上上可知 唐孔氏曰此州与荆州田赋升降皆较六等荆升之极故云人功修此降之极故云人功少】厥贡惟球琳琅玕【球琳美玉也琅玕石之似珠者尔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仑虚之球琳琅玕今南海有青琅玕瑚属也】纂疏【孙氏曰贡非一类物者不言惟一类物皆言惟】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防于渭汭【积石地志在金城郡河闗县西南羌中今鄯州龙支县界也龙门山地志在冯翊夏阳县今河中府龙门县也西河冀之西河也雍之贡道有二其东北境则自积石至于西河其西南境则防于渭汭言渭汭不言河者蒙梁州之文也他州贡赋亦当不止一道此例以互见耳 案邢恕奏乞下熙河路打造船五百只于黄河顺流放下至防州西小河内藏放熙河路漕使李复奏窃知邢恕欲用此船载兵顺流而下去取兴州契勘防州之西小河咸水其濶不及一丈深止于一二尺岂能藏船黄河过防州入韦精山石峡险窄自上垂流直下髙数十丈船岂可过至西安州之东大河分为六七道散流渭之南山逆流数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浅滩碛不胜舟载此声若出必为夏国侮笑事遂寝邢恕之策如李复之言可谓谬矣然此言贡赋之路亦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则古来此处河道固通舟楫矣而复之言乃如此何也姑録之以备叅攷云】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昆仑即河源所出在临羌析支在河闗西千余里渠搜水经曰河自朔方东转经渠搜县故城北盖近朔方之地也三国皆贡皮衣故以织皮冠之皆西方戎落故以西戎緫之即就也雍州水土既平而余功及于西戎故附于末 苏氏曰青徐三州皆莱夷淮夷岛夷所篚此三国亦篚织皮但古语有颠倒详略尔其文当在厥贡惟球琳琅玕之下浮于积石之上简编脱误不可不正愚谓梁州亦篚织皮恐苏氏之説为然】纂疏【碧梧马氏曰九州惟冀州所书曰治曰修云者有事之辞也其余则皆无事之辞 愚案惟冀有修治之辞余州皆无之非余州皆无事也以冀例之见余州之役自禹创始者皆曰治修鲧之功者皆曰修蒙冀文也】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厎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下随山也岍岐荆三山皆雍州山岍山地志扶风岍县西吴山古文以为汧山今陇州吴山县吴岳山也周礼雍州山镇曰岳山又案寰宇记陇州汧源有汧山汧水所出禹贡所谓岍山也晁氏以为今之陇山天井金门秦岭山者皆古之岍也岐荆见雍州壶口雷首太岳厎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皆冀州山壶口太岳碣石见冀州雷首地志在河东郡蒲坂县南今河中府河东县也厎柱石在大河中流其形如柱今陜州陜县三门山是也析城地志在河东郡濩泽县西今泽州阳城县也晁氏曰山峯四面如城王屋地志在河东郡垣县东北今绛州垣曲县也晁氏曰山状如屋太行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阳县西北今怀州河内也恒山地志在常山郡上曲阳县西北今定州曲阳也逾者禹自荆山而过于河也孔氏以为荆山之脉逾河而为壶口雷首者非是盖禹之治水随山刋木其所表识诸山之名必其髙大可以辨疆域广博可以奠民居故谨而书之以见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络之所自来若今之葬法所言也若必实以山脉言之则尤见其説之谬妄盖河北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岚宪诸州乗髙而来其脊以西之水则西流以入龙门西河之上流其脊以东之水则东流而为桑干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晋之源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为雷首又次一支乃为太行又次一支乃为恒山其间各隔沁潞诸川不相连属岂自岍岐跨河而为是诸山哉山之经理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条列而详记之而山之经纬皆可见矣王郑有三条四列之名皆为未当今据导字分之以为南北二条而江河以为之纪于二之中又分为二焉此北条大河北境之山也】纂疏【问味别地脉之説曰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是只要辨味点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风水之流耶且太行自西北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厎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説者分隂阳列言导岍及岐至于荆山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厎柱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地脉尚説不通况禹贡本非理防地脉耶 陈氏大猷曰丄文每州各言境内山川首尾不贯且自东而西非自然之形势故于此通説九州之山川联贯首尾更从西而东以着自然之形势 吕氏曰山川之分见于九州者其经也聚见于后者其纬也无经不知其定所无纬不知其脉络此作书之妙也导山或云随山通道以相视其源委脉络或云治山旁小水二説当兼用随山治水故以道言如止相山势何导之有山有脉络条列固不可诬而水源必出于山水势必因于山既随山通道相其脉络源委又因以导山旁涧谷之水而纳之川二説盖并行而不相悖也 林氏曰禹本导川归海今乃先以导山盖方洪水怀襄故川旧渎皆浸没不可见欲施工无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髙山为表识自西决之使东以杀其滔天之势水既顺下渐入于海则川流故迹稍稍可求于是濬川之功可施始决九川距四海盖先随山而后濬川其序不得不然也 愚案三条之説出于马融王肃以岍岐至碣石为北条西倾至陪尾为中条嶓至敷浅原为南条然内方大别在荆州岷在梁州相去数千里岂可合为一条四列之説出于郑谓岍岐为正隂列西倾为次隂列嶓为次阳列岷山为正阳列四列虽是而隂阳正次名称未当宜蔡氏以二条四列订之云】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倾朱圉鸟鼠太华雍州山也熊耳外方桐柏陪尾豫州山也西倾见梁州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俗呼为白岩山鸟鼠见雍州太华地志在京兆华隂县南今华州华隂县南二十里也熊耳在商州上洛县详见豫州外方地志颍川郡崈髙县有崈髙山古文以为外方在今西京登封县也桐柏地志在南阳郡平氏县东南今唐州桐柏县也陪尾地志江夏郡安陆县东北有横尾山古文以为陪尾今安州安陆也西倾不言导者蒙导岍之文也此北条大河南境之山也】纂疏【孔氏曰西倾朱圉在积石以东鸟鼠渭水所出在陇山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至于太华相首尾而东太华熊耳外方桐柏四山相连东南在豫州界洛经熊耳伊经外方淮出桐柏经陪尾凡此皆先举所施功之山于上而后条列所治水于下互相备 曽氏曰岍与西倾皆雍州之山故西倾不言导其文蒙于导岍也岷嶓皆梁州之山故岷山不言导其文蒙于嶓冡也】导嶓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嶓即梁州之嶓也山形如故谓之嶓详见梁州荆山南条荆山地志在南郡临沮县北今襄阳府南章县也内方大别亦山名内方地志章山古文以为内方山在江夏郡竟陵县东北今荆门军长林县也左传吴与楚战楚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盖近汉之山今汉阳军汉阳县北大别山是也地志水经云在安丰者非是此南条江汉北境之山也】纂疏【孔氏曰漾水出嶓在梁州经荆山荆山在荆州内方大别皆荆州山汉水所经】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岷山见梁州衡山南岳也地志在长沙国湘南县今潭州衡山县也九江见荆州敷浅原地志云豫章郡厯陵县南有傅易山古文以为敷浅原今江州徳安县傅阳山也晁氏以为在鄱阳者非是今案晁氏以鄱阳有傅阳山又有厯陵山为应地志厯陵县之名然鄱阳汉旧县地不应又为厯陵县山名偶同不足据也江州徳安虽为近之然所谓敷浅原者其山甚小而卑亦未见其为在所表见者惟庐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髙且大宜所当纪志者而皆无攷据恐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姑俟知者过经过也与导岍逾于河之义同孔氏以为衡山之胍连延而为敷浅原者亦非是盖岷山之脉其北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岭北经袁筠之地至徳安所谓敷浅原者二支之间湘水间断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浅原在湘水东北其非衡山之脉连延过九江而为敷浅原者明甚且其山川冈脊源流具在眼前而古今异説如此况残山防港厯数千百年者尚何自取信哉岷山不言导者蒙导嶓之文也此南条江汉南境之山也】纂疏【问岷山之分何以见曰只是以水验之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有山江出于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为两浙而余气为福建二广 禹贡西方南方殊不见禹施工处縁是山髙少水患当时只分遣官属而不了事厎记述得文字不整齐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贡大概可见于此禹贡只载九江无洞庭今以其地验之有洞庭无九江则洞庭之为九江无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数条江水在其中 过字有三义有山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只是禹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便不通 孔氏曰岷山江所出在梁州衡山江所经在荆州 林氏曰岍岐所导之水乃合河济之流最为奔悍当其随山之初自西而决之东自东决之东北则已达于海矣故言入于海西倾嶓岷所导之水则未能达海且注于下流之地及濬川之功既施乃得入海故下文所载方是众水入海之道故此止言至于陪尾大别敷浅原而止而下流之山皆所不及也 陈氏经曰禹之导山虽曰因而治众水大概岍岐之列河济所经西倾之列伊洛淮渭所经嶓之列汉水所经岷山之列江水所经也 愚谓导山之役分为四路乃怀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随山相视可疏导者疏导之两条四列实人功经厯之次第为濬川之经始下文导水详言濬川之源委乃収上文随山之成功林陈説是独岍岐入海一节辞犹未备岍岐一列河济所经既入海矣何为下文导河积石导沇水二条又各言入于海欤意者当时水患河济尤甚比江汉淮用工尤难故自源以至入海先之相视疏导后之开凿濬导必极于归宿之地若江汉淮之属则初一畨相视疏导且可至陪尾大别敷浅原而止下文方自源徂流言之欤】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此下濬川也弱水见雍州合黎山名隋地志在张掖县西北亦名羌谷流沙杜佑云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随风流行故曰流沙水之疏导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派别而详记之而水之经纬皆可见矣濬川之功自随山始故导水次于导山也又案山水皆原于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东南导山则先岍岐导水则先弱水也】纂疏【导水凡九条大概自北而南先言山以为水之经故此言水以为山之纪 合黎孔云水名马云地名 程氏曰禹导弱水正流至合黎则逆行者已顺其逺而无所可治者固不必极之于西海近而无能为害者亦任其余波之入流沙则已矣此雍所谓既西而于此不必曰入于西海皆纪实也 林氏曰禹惟先决山陵之水使有所归然后可施濬川之功如上文既导岍岐至碣石然后导河济之功可施导西倾至陪尾然后导淮渭洛之功可施导嶓至大别导岷至敷浅原然后导汉与江之功可施所以先言导山而后导水也】导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黒水地志出犍为郡南广县汾闗山水经出张掖鸡山南至炖煌过三危山南流入于南海唐樊绰云西夷之水南流入于南海者凡四曰区江曰西珥河曰丽水曰弥渃江皆入于南海其曰丽水者即古之黒水也三危山临峙其上案梁雍二州西边皆以黒水为界是黒水自雍之西北而直出梁之西南也中国山势冈脊大抵皆自西北而来积石西倾岷山冈脊以东之水既入于河汉岷江其冈脊以西之水即为黒水而入于南海地志水经樊氏之説虽未详的实要是其地也程氏曰樊绰以丽水为黒水者恐其狭小不足为界其所称西珥河者却与汉志叶榆泽相贯广处可二十里既足以界别二州其流又正趋南海又汉滇池即叶榆之地武帝初开滇嶲时其地古有黑水旧祠夷人不知载籍必不能附会而绰及道元皆谓此泽以榆叶所积得名则其水之黒似榆叶积渍所成且其地乃在蜀之正西又东北距宕昌不逺宕昌即三苗种裔与三苗之叙于三危者又为相应其证验莫此之明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万水能载而弱水独弱且西流万水皆清而黒水独黑且南流天地之间有常有变不可一律齐圣人顺其性而已所谓行所无事也必欲东之则拂其性非行所无事矣滇音颠嶲音髓】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隂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积石龙门见雍州华隂华山之北也底柱见导山孟地名津渡处也杜预云在河内郡河阳县南今孟州河阳县也武王师渡孟津者即此今亦名富平津洛汭洛水交流之内在今河南府巩县之东洛之入河实在东南河则自西而东过之故曰东过洛汭大伾孔氏曰山再成曰伾张楫以为在成臯郑以为在修武武徳臣瓉以为修武武徳无此山成臯山又不再成今通利军黎阳县临河有山盖大伾也案黎阳山在大河垂欲趋北之地故禹记之若成臯之山既非从东折北之地又无险碍如龙门厎柱之须疏凿西去洛汭既已太近东距洚水大陆又为絶逺当以黎阳者为是洚水地志在信都县今冀州信都县枯洚渠也程氏曰周时河徙砱砾至汉又改向顿丘东南流与禹河迹大相背戾地志魏郡邺县有故大河在东北直逹于海疑即禹之故河孟康以为王莽河非也古洚渎自唐贝州经城北入南宫贯穿信都大抵北向而入故河于信都之北为合北过洚水之文当以信都者为是大陆见冀州九河见兖州逆河意以海水逆潮而得名九河既沦于海则逆河在其下流固不复有矣河上播而为九下同而为一其分播合同皆水势之自然禹特顺而导之耳今案汉西域传张骞所穷河源云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去玉门阳闗三百余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増减潜行地中南出积石又唐长庆中薛元鼎使吐蕃自陇西成纪县西南出塞二千余里得河源于莫贺延碛尾曰閟磨黎山其山中髙四下所谓昆仑也东北流与积石河相连河源澄莹冬春可涉下稍合流色赤益逺他水并注遂浊吐蕃亦自言昆仑在其国西南二説恐薛氏为是河自积石三千里而后至于龙门经但一书积石不言方向荒逺在所略也龙门而下因其所经记其自北而南则曰南至华隂记其自南而东则曰东至厎柱又详记其东向所经之地则曰孟津曰洛汭曰大伾又记其自东而北则曰北过洚水又详记其北向所经之地则曰大陆曰九河又记其入海之处则曰逆河自洛汭而上河行于山其地皆可攷自大伾而下垠岸髙于平地故决齧流移水陆变迁而洚水大陆九河逆河皆难指实然上求大伾下得碣石因其方向辨其故迹则犹可考也其详悉见上文 又案李复云同州韩城北有安国岭东西四十余里东临大河濒河有禹庙在山防河出处禹凿龙门起于唐张仁愿所筑东受降城之东自北而南至此山尽两岸石壁峭立大河盘东于山峡间千数百里至此山开岸濶豁然奔放怒气喷风声如万雷今案旧説禹凿龙门而不详其所以凿诵説相传但谓因旧修辟去其龃龉以决水势而已今详此説则自受降以东至于龙门皆是禹新开凿若果如此则禹未凿时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处而李氏之学极博不知此説又何所考也】纂疏【禹贡一书所纪地理治水曲折多不可晓窃意当时治水事毕却緫作此一书故自冀州帝都始如今人方量毕緫作一门单耳禹自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一篇禹贡不过此二语极好细看今人説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信方河水汹涌其势迅激纵使凿下龙门恐这石仍旧涌塞又下面水未有分杀必须溃决四出盖禹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面之水尽杀则上面之水渐浅方可下手九川尽通则导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尝谓禹治水当始于碣石九河盖河患惟兖为甚兖州是河曲处其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必在此故禹自其决处导之用功尤难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盖皆自下流疏杀其势耳若鲧则只是筑堙之所以九载而功弗成也 释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河从积石北行又东乃折而南计应三千里然后至龙门而为西河云云河为四渎宗且源西北故叙中国之水以河为先陈解采朱説 曽氏曰导水有先言山者嶓导漾岷山导江是也嶓岷乃漾江之源故先言山有先言水者导河积石导淮自桐柏之类是也河出昆仑而后至积石淮出胎簪山而后至桐柏故先言水 郑氏曰凡言至者或山或地或泽名如河至龙门华隂汉至大别山名也至孟津大陆地名也济至菏泽名也言过言防皆水名以大水合小水曰过如河过洛汭汉过三澨之类二水势均而相入谓之会如济防于汶淮防泗沂之类以小水归大水谓之入入于河入于海是也水莫大于河他水莫均焉故未尝言会济洛水小凡水之防者势皆均敌故未尝言过 唐孔氏曰河源不始于此记其始施功处耳 苏氏曰河既分为九又合为一以一迎八而后入海 程氏曰河自洛汭以上山水名称迹道古今如一自大伾以下不特水道难考山旧近河者亦不可究非山有徙移也河既变迹年世又逺人知新河之为河不知旧山之不附新河也輙并河求之安从而得旧山之真欤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更注渤海继决于子又决于魏之舘陶遂分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东二河相并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于清河灵鸣犊口则河水分流入于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后二年又决于平原则东入齐入青以达于海而下流与漯为一王莽时河遂行漯川大河不行于大伾之北而遂行于相魏之南则山泽在河之濒者支川与河相贯者悉皆易位而与禹贡不合矣 方氏回曰建绍后黄河决入钜野溢于泗以入于淮者谓之南清河由汶合济至沧州以入海者谓之北济河是时淮仅受河之半金之亡也河自开封北卫州决而入涡河以入淮水淮水独受大黄河之全以输之海济水之絶于王莽时者今其源出河北温县犹径枯黄河中以入汶而遂趋海清济贯浊河遂成虚论矣 愚谓方氏得于身经目覩与诸家据纸上而説者不同合程王説而参观之可见古今河道之大不同又因方説而后济水之入河复溢出于河者显然可见矣】嶓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滙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漾水名水经曰漾水出陇西郡氐道县嶓山东至武都常璩曰汉水有两源此东源也即禹贡所谓嶓导漾者其西源出陇西嶓山会泉始源曰沔迳葭萌入汉东源在今西县之西西源在今三泉县之东也郦道元谓东西两川俱出嶓而同为汉水者是也水源于嶓为漾至武都为汉又东流为沧浪之水郦道元云武当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曰沧浪洲水曰沧浪水是也盖水之经厯随地得名谓之为者明非他水也三澨水名今郢州长寿县磨石山源东南流者名澨水至复州景陵县界来又名汊水疑即三澨之一然据左传漳澨防澨则为水际未可晓也大别见导山入江在今汉阳军汉阳县滙回也彭蠡见州北江未详入海在今通州静海县 今案彭蠡古今记载皆谓今之番阳然其泽在江之南去汉水入江之处已七百余里所蓄之水则合饶信徽抚吉贑南安建昌临江袁筠隆兴南康数州之流非自汉入而为滙者又其入江之处西则庐阜东则湖口皆石山峙立水道狭甚不应汉水入江之后七百余里乃横截而南入于番阳又横截而北流为北江且番阳合数州之流猪而为泽泛溢壅遏初无仰于江汉之滙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月髙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今湖口横渡之处其北则江汉之浊流其南则番阳之清涨不见所谓汉水滙泽而为彭蠡者番阳之水既出湖口则依南岸与大江相持以东又不见所谓横截而为北江者又以经文考之则今之彭蠡既在大江之南于经则宜曰南滙彭蠡不应曰东滙于导江则宜曰南会于滙不应曰北防于滙滙既在南于经则宜曰北为北江不应曰东为北江以今地望参校絶为反戾今庐江之北有所谓巢湖者湖大而源浅每嵗四五月间蜀岭雪消大江泛溢之时水淤入湖至七八月大江水落湖水方泄随江以东为合东滙北滙之文然番阳之湖方五六百里不应舍此而録彼记其小而遗其大也盖尝以事理情势考之洪水之患惟河为甚意当时龙门九河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亲莅而身督之若江淮则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或分遣官属徃视亦可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所居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徃者亦未必遽敢深入是以但知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非汉水所滙但意如巢湖江水之淤而不知彭蠡之源为甚众也以此致误谓之为滙谓之北江无足怪者然则番阳之为彭蠡信矣】纂疏【因説禹贡先生曰此最难説盖他本文自有谬处且如汉水自是从今汉阳军入江下至江州然后江西一带水流出合为大江两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为彭蠡上取汉水入江处有多少路今言汉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滙泽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解释得盖禹当时只治得雍冀兖数州为详南方诸水未必亲见然恐只得之传闻故多遗阙又差误如此今人不成説他圣人之经不是所以难説解者纷纷终是与他地上水不合朱子九江彭蠡説曰説禹贡者不过随文解义以就章句如説九江则曰江过寻阳派别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来注之説彭蠡则曰汉水所滙而江水亦徃会焉説北江中江则曰汉既滙而出为北江江既滙而岀为中江也説九江则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当之説敷浅原则但以为汉厯阳县之傅易山在今日为江州之徳安县而已如是而言姑为诵説则可矣若以山川形势之实考之吾恐其説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无疑也若曰别为九则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计以为九者若必首尾短长均布若一则横防一节纵别为九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间沙水相间乃为卜有七道于地将无所容若曰参差取之不必齐一则又不知防自何许而数其九也况洲渚出没其势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后乃复生一洲是岂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説也若曰旁计横入小江之数则自岷山以东至入海处不知当为防十百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説也且经又言九江孔殷则正以见其吐吞壮盛浩无津涯之势决非寻常分派小江之可当又继此而后及夫沱潜云梦则又见其决非寻阳以东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证前二説者为不可通之妄説也若曰汉水滙为彭蠡而江水亦徃防焉则彭蠡之为泽也实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县南跨南康军饶州之境以接于隆兴府之北弥漫数十百里其源则东自饶徽信州建昌军南则贑州南安军西则袁筠以至隆兴府分宁武宁诸邑方数千里之水皆防而归焉北过南康澜左里则两岸渐迫山麓而湖面稍狭遂东北流以趋湖口而入于江矣然以地势北髙而南下故其入于江也反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郤而自猪以为是弥漫数十百里之大泽是则彭蠡之所以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于江汉之滙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日髙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又况汉水自汉阳军大别山下南流入江则其水与江混而为一至此已七百余里矣今谓其至此而后一先一后以入于彭蠡既滙之后又复循次而出以为二江则其入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先行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后防其出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今分以之北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邪且以方言之则宜曰南防而不应曰北防以实计之则湖口之东今但见其为一江而不见其分流然则所谓汉水滙为彭蠡而江水亦徃防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説也此数説者既无一之不穷于是味别洲别之论出焉而终亦不免于穷也盖曰味别则不知凡禹之所为过门不入者为欲大济昏垫之民而遂其生邪抑如陆羽张又新较毫分于齿颊间以为茗饮之快也此又不通之妄説也若曰洲别则汉水入江之后便须当有一洲介于其间以为江汉之别而湖口入滙之处又当各分为二以为出入之辨而后可也今皆无之而湖口横渡之处但见舟北为大江之浊流舟南为彭蠡之清涨而已盖彭蠡之水虽限于江而不得泄然及其既平则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尝不相持以东也恶睹所谓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説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浅原即今之徳安县则汉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谓江州者实武昌郡之柴桑县后以江北之寻阳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以故江南得有寻阳之名后又因寻阳而改为江州实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经言过九江至于东陵而后会于彭蠡则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县才四十里不知东陵的在何处何所表异而其志之繁密促数乃如此又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则已自江州顺流东下湖口又复泝流南上彭蠡百有余里而后至焉亦何説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説也至于今所谓敷浅原者则其为山也微而其全体正脉又特为庐阜以尽乎大江彭蠡之交矣不取于此以记衡山东道一支之所极者而独有取乎彼之区区焉者则吾恐其山川之命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凡此差舛其类不一有识之士读之愈疑惟胡旦晁説之皆以九江为洞庭其援证皆极精博而莆田郑樵渔仲独谓东滙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亦为得之予既深以事理情势求之然后果得其所以误也盖洪水之患惟河为甚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缓地平而土疎故河患此为尤甚治十三载方同他州当时惟此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亲莅身督之不可一日舍若梁雍荆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则分遣官属徃视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间乃三苗所居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险顽不即工官属徃者未必深入其境是以但见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见洞庭下流之已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尝为泽而甚广也以此致误宜无足怪若其用字之同异则经之凡例亦自可考今但删去东滙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为九江更以经之凡例通之则过九江至于东陵者言导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东陵也是汉水过三澨之例也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者言导岷阳之山而导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东取山路以至于敷浅原也是导岍岐而逾于河之例也以是观之则经之文意不亦既明矣乎郑渔仲汉水衍文之説固善矣下文江水东迤北防于滙东为中江入于海之数语亦不能使人无疑彼固未能尽正也又有谓州之三江即荆之中江北江而又病其缺一乃顾彭蠡之余波适未有号姑使冐南江之名以足之然自湖口而下江本无二安得有三且于下文之震泽又悬隔辽夐而不相属也则又安能曲説而强附之哉右略节】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防于滙东为中江入于海【沱江之别流于梁者也澧水名水经出武陵充县西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江郑氏曰经言过言会者水也言至者或山或泽也澧宜山泽之名案下文九江澧水既与其一则非水明矣九江见荆州东陵巴陵也今岳州巴陵县也地志在庐江西北者非是防滙中江见上章】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防于汶又北东入于海【沇水济水也源为沇既东为济地志云济水出河东郡垣曲县王屋山东南今绛州垣曲县山也始源王屋山顶崖下曰沇水既见而伏东出于今孟州济源县二源东源周回七百歩其深不测西源周回六百八十五歩其深一丈合流至温县是为济水厯虢公台西南入于河溢满也复出河之南溢而为荥荥即荥波之荥见豫州又东出于陶丘北陶丘地名再成曰陶在今广济军西又东至于菏菏即菏泽亦见豫州谓之至者济隂县自有菏派济流至其地尔汶北汶也见青州又东北至于东平府寿张县安民亭合汶水至青州博兴入海唐李贤谓济自郑以东贯滑曹郓济齐青以入于海本朝乐史谓今东平济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谓之清河郦道元谓济水当王莽之世川渎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然则荥泽济河虽枯而济水未尝絶流也程氏曰荥水之为济本无他义济之入河适会河满溢出南岸溢出者非济水因济而溢故禹还以原名命之案程氏言溢之一字固为有理然出于河南者既非济水则禹不应以河枝流而冒称为济盖溢者指荥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浊而荥清则荥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经所书单立导沇条例若防若续而实有源流或见或伏而脉络可考先儒皆以济水性下劲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显伏南丰曽氏齐州二堂记云泰山之北与齐之东南诸谷之水西北滙于黒水之湾又西北滙于柏崖之湾而至于渴马之崖盖水之来也众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于崖下则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于厯城之西盖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髙或致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齐人皆谓尝有弃糠于黒水之湾者而见之于此盖泉自渴马之崖潜流地中而至此复出也其注而北则谓之泺水达于清河以入于海舟之通于济者皆于是乎达也齐多甘泉其显名者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验之盖皆泺水之旁出者也然则水之伏流地中固多有之奚独于荥泽疑哉吴兴沈氏亦言古説济水伏流地中今厯下凡地皆是流水世谓济水经过其下东阿亦济所经取其井水煮胶谓之阿胶用搅浊水则清人服之下膈疏痰盖其水性趋下清而重故也济水伏流絶河乃其物性之常事理之著者程氏非之顾弗深考耳】纂疏【愚案虚谷方氏尝亲过枯黄河见济水出河北温县者今径枯黄河以入汶而后趋海而谓清济贯浊河遂成虚论以此缺之则济水性下固能伏流而出为荥然其性劲实兼缺劲絶大河中而出为荥也以势言不容不假道于河其清劲之性能横絶而不夺于河亦异哉程泰之谓溢为荥非济溢辨之者以河浊荥清证其非当矣今大河徙而南流古大河遂为枯砾济之贯河其迹昭然泰之之非不辨而明亦千古之一快也哉】导淮自桐柏东防于泗沂东入于海【水经云淮水出南阳平氏县胎簪山禹只自桐柏导之耳桐柏见导山泗沂见徐州沂入于泗泗入于淮此言会者以二水相敌故也入海在今淮浦】导渭自鸟鼠同穴东防于沣又东防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同穴山名地志云鸟鼠山者同穴之枝山也余并见雍州孔氏曰鸟鼠共为雌雄同穴而处其説怪诞不经不足信也郦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鸟鼠山西北禹只自鸟鼠同穴导之耳】纂疏【愚案沣泾漆沮皆入渭渭入河东会于沣即沣水攸同也东防于泾即泾属渭汭也东过漆沮即漆沮既从也沣泾大与渭并故曰防既得沣泾渭愈大漆沮皆小故曰过前分言于雍而自源徂流言于此也】导洛自熊耳东北防于涧瀍又东防于伊又东北入于河【熊耳卢氏之熊耳也余并见豫州洛水出岭山禹只自熊耳导之耳 案经言嶓导漾岷山导江者漾之源出于嶓江之源出于岷故先言山而后言水也言导河积石导淮自桐柏导渭自鸟鼠同穴导洛自熊耳皆非出于其山特自其山以导之耳故先言水而后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积石其见处故言积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志其源也弱水黒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盖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谓之入大水合小水谓之过二水势均相入谓之防天下之水莫大于河故于河不言会此禹贡立言之法也】纂疏【愚案此即豫州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之源流也伊瀍涧皆入洛而洛入河耳 王氏炎曰凡导川皆决而委之于海然百川东注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其入于东海则天下之水在北莫大于河在南莫大于江汉故先言导河而汉次之江又次之淮济亦四渎也故先言济而淮次之皆自北而南也四凟之外西有渭东有洛亦大川也故以是终焉】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防同【隩隈也李氏曰涯内近水为隩陂障也防同与灉沮防同同义四海之隩水涯之地已可奠居九州之山槎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濬涤泉源而无壅遏九州之泽已有陂障而无决溃四海之水无不防同而各有所归此盖緫结上文言九州四海水土无不平治也】纂疏【孔氏曰九州所同事在下四方之宅已可居案此欲依厥民隩训为室也四海之内防同京师九州同风万国共贯 吕氏曰水平而复疏涤其源为经乆计也 林氏曰九州辨之悉矣至此又言其所以同有以辨之则异制异俗异和异宜各得其所而不相乱有以同之则同轨同文同伦各要其归而不见其异序言别此言同先别而后同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孔大也水火金木土谷皆大修治也土者财之自生谓之庻则非特谷土也庻土有等当以肥瘠髙下名物交相正焉以任土事底致也因庶土所出之财而致谨其财赋之入如周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任土事之类咸皆也则品节之也九州谷土又皆品节之以上中下三等如周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以致稼穑之类中邦中国也盖土赋或及于四夷而田赋则止于中国而已故曰成赋中邦】纂疏【复斋董氏曰九畴先五行五行一曰水水治则六府皆理 吕氏曰厎慎其心也则壤其迹也本末皆备 孙氏曰准则上中下之土壤即前九等之田三等言其略九等言其详也 陈氏大猷曰上各州惟举一隅至此緫结之以见九川之所同如宅土既宅惟见于兖雍故此以四隩既宅緫之旅山惟见于梁雍故北以九山刋旅緫之各州所载川泽虽多然九州川泽不止是也故以九川九泽之涤陂緫之上虽各载达河之道而四方之趋帝都者不止是也故以四海防同緫之六府孔修则非特水土之治而已庶土交正则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土地无不正非特坟壤垆之复其性而已正庻土而慎财赋所以緫结九州所贡篚之物也则三壤以成中邦之赋所以緫结九州九等之田与赋也】锡土姓【锡土姓者言锡之上以立国锡之姓以立宗左传所谓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者也】纂疏【林氏曰水土平可以封建诸侯也如契封于商赐姓子稷封于邰赐姓姬有土有姓昔固有矣至是徧锡之】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距违也禹平水土定土赋建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当此之时惟敬徳以先天下则天下自不能违越我之所行也】纂疏【陈氏曰台朕皆史氏我其君上也 马氏曰水土已平天子于是封建分理又敬己徳以先之而莫敢或违皆禹功所致也即迪朕徳时乃功惟叙之意 王氏炎曰曰台曰朕皆禹自言 愚案台朕蔡説欠明陈马説当双溪谓皆禹自言恐非二句接锡土姓封建亦禹专之乎】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緫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赋之事故谓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緫刈禾曰铚半藳也半藳去皮曰秸谓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为近非惟纳緫铚秸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也独于秸言之者緫前二者而言也粟谷也内百里为最近故并禾本緫赋之外百里次之只刈禾半藳纳也外百里又次之去藳麄皮纳也外百里为逺去其穗而纳谷外百里为尤逺去其谷而纳米盖量其地之逺近而为纳赋之轻重精麄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也】纂疏【夏氏曰规方千里为王畿其中为王城王城之外四面各五百里是为甸服 张氏曰此因水土平而言弼成五服之事服服其事也内而甸侯绥外而要荒莫不各服其事于天子故皆谓之服 孔氏曰甸服为天子服治田禾藳曰緫供饲国马 唐孔氏曰铚鎌也用以刈故以铚表禾穗秸言服举中以明上下侯服以外贡不入谷甸主治田故服名甸 陈氏大猷曰禹之甸法达于天下诗奕奕梁山惟禹甸之传少康有田一成皆甸法也王畿独以甸名服者农国事之本也京师声名文物之所萃四方百货之所聚其民易以弃本逐末制名甸服示天下以务本重谷也 碧梧马氏曰先儒多以服字就秸字上解秸藳也若去禾中栗米而纳空藳惟使之服输将是其赋轻于四百里五百里矣若存禾中粟米而又纳藳又服输将是其赋重于百里二百里矣惟蔡氏摘出服字以为緫前二者言之为通唐孔氏亦云举中以明上下并皆有所纳之役第以服字贯緫铚粟米言之文势为碍尔 或曰三百里在逺近之中故使只纳藳而服输将或曰服如国服之服他有服役不但输将】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侯服者侯国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国也诸侯诸侯之爵大国次国也先小国而后大国者大可以御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也】纂疏【吕氏曰采邑如今之职田言男则子在其间言侯则公伯在其间】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安也谓之绥者渐逺王畿而取抚安之义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绥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于内外之间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奋武卫文以治内武以治外圣人所以严华夷之辨者如此此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绥服内安中国外安边疆也内三百里非全无武卫以文教为主外二百里非全无文教以武卫为主文教以善其生武卫以防其生民斯安矣然武以卫言保防而已治世武事易弛故奋以修之圣人不黩武亦不废武与后世恃小康而销兵者异矣 林氏曰汉魏使外夷入居中国障塞之地至西晋有刘石之祸石晋以卢龙赂契丹至重贵而有耶律之难绥服严华夷之辨万世不易之法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逺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于中国谓之要者取要约之义特羁縻之而已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传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于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逺而经略之者视要服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谓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与流皆所以处罪人而罪有轻重故地有逺近之别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今案每服五百里五服则二千五百里南北东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于五千然尧都冀州冀之北境并云中涿易亦恐无二千五百里借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于要荒以地势考之殊未可晓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当舜之时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后世耳亦犹闽浙之间旧为蛮夷渊薮而今富庻繁衍遂为上国土地兴废不可以一时槩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并之则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为万里盖倍禹服之数也汉地志亦言东西九千里南北一万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狭而周汉地广或以周服里数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长短或以为禹直方计而后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论盖禹声教所及则地尽四海而其疆理则止以五服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为区画如所谓咸建五长是也若周汉则尽其地之所至而疆画之也】纂疏【王氏曰夷易也无中国礼法易而已蛮慢也甚于夷矣 林氏曰夷蛮戎狄相对言则有四名举一二言则可通如四夷来王蛮夷率服是也此处不必拘东夷南蛮之名 马氏曰甸侯绥为中国要荒已为夷狄圣人之治详内略外观五服名义可见治中国则法度宜详治以必治也治夷蛮则法度宜略治以不治也观至于五千见徳化之逺及观要荒二服见法度之不泛及圣人不务广地而勤逺略可见矣 曽氏曰周之九服者终不能大异于作者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侯服甸服即禹之侯服男服采服即禹之绥服卫服介其中即绥服之奋武卫也蛮服夷服即禹之要服镇服蕃服即禹之荒服也 王制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应氏曰东海在中国之疆内西南北海则逺在夷徼之外南独以江与衡山为限盖百粤未尽开也惟河举东西南北河流萦带中国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东南蹙自秦而下东南展而西北缩此古今天地之大运也当先王时四方各有不尽之地听四夷居之不劳中国以事外也】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圭告厥成功【渐渍被覆暨及也地有逺近故言有深浅也声谓风声教谓教化林氏曰振举于此而逺者闻焉故谓之声轨范于此而逺者效焉故谓之教上言五服之制此言声教所及盖法制有限而教化无穷也锡与师锡之锡同水土既平禹以圭为防而告成功于舜也水色黒故圭以云】纂疏【林氏曰此又推圣化所极至而言之渐如水之渐渍被如衣之被覆朔南不言所至以下文四海见之也渐被暨皆言声教所至无分逺近轻重特变文耳 陈氏大猷曰圣人所治详内略外不求尽于四海而道徳所化无内外之限则必极于四海自禹敷土而下槩举治水规模言之自冀州而下以帝都为主自东而西区别九州之疆域言之自导岍而下则自西而东贯串九州之山水言之自九州攸同而下则緫合九州成绩言之自五百里甸服而下则以成五服自内及外言之自东渐而下则逺举四极言之以至告成功终焉经纬错综法度森严非圣经不至此 董氏鼎曰禹之治水始于冀州非徒以帝都为先盖水患皆因下流壅塞而然禹先用功于下流以疏其壅塞之势然后用功于上流以濬其源之地下流有所归则上流有所杀矣天下大势西北髙而东南下九川惟河为大水患惟河为急河始入于雍而经于冀则冀当河之下流兖又其下流之入海处所以禹之功役自冀而兖则疏河之下流也自兖而青则疏济之下流也自青而徐则疏淮之下流也自而荆则疏江汉之下流也河济淮江汉五水之下流既通水患之平已十七八矣然上流不濬则犹有雍塞之患于是自荆而豫以濬伊洛之源自豫而梁以濬江汉之源自梁而雍以濬河渭之源从北而东从东而南从南而西从西而又北始于河终于河治水之能事毕矣一书之中观其规模次第若恃乎法度之维持求其纲领枢机实闗于徳行之感化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读此篇者毋徒求作贡之法当求其祗徳之心 愚案圭或谓告成功于天取天之色或谓尧锡禹圭为水徳之瑞故尚黑也或谓水色黒皆非也禹贡一书虽纪平水上制贡赋之事而躬行教化之精微寓焉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为教化之本者也曰文教声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验也后之山经地志与财用之书有是哉】甘誓【甘地名有扈氏国之南郊也在扶风鄠县誓与禹征苗之誓同义言其讨叛伐罪之意严其坐作进退之节所以一众志而起其怠也誓师于甘故以甘誓名篇书有六体誓其一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有扈夏同姓之国史记曰启立有扈不服遂灭之唐孔氏因谓尧舜受禅启独继父以是不服亦臆度之耳左传昭公元年赵孟曰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则有扈亦三苖徐奄之类也】纂疏【愚谓禹征苖已有誓专书一篇则自此始可观世变矣】
大战于甘乃召六卿【六卿六乡之卿也案周礼卿大夫每乡卿一人六乡六卿平居无事则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而属于大司徒冇事出征则各率其乡之一万二千五百人而属于大司马所谓军将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古者四方有变专责之方伯方伯不能讨然后天子亲征之天子之兵有征无战今启既亲率六军以出而又书大战于甘则有扈之怙强稔恶敢与天子抗衡岂特孟子所谓六师移之者书曰大战盖所以深着有扈不臣之罪而为天下后世诸侯之戒也】纂疏【季氏曰六卿非宰至司空之六卿也证之周礼王之六乡别有此六卿若以为六卿分职之六卿无縁宰亦属于司马知其非也 愚谓此书固见有扈之不臣亦见启之犹能为君】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重其事故嗟叹而告之六事者非但六卿有事于六军者皆事也】纂疏【李氏曰虞书言咨后变为嗟征嗟予有众汤诰嗟尔万方有众皆是】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勦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威暴殄之也侮轻忽之也鲧汨五行而殛死况于威侮之者乎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夏正建寅怠弃者不用正朔也有扈氏暴殄天物轻忽不敬废弃正朔虐下背上获罪于天天用勦絶其命今我伐之惟敬行天之罚而已今案此章则三正迭建其来乆矣舜协时月正日亦所以一正朔也子丑之建唐虞之前当已有之】纂疏【吕氏曰五行之气散在天地间秀者为人偏者为物残民殄物威侮之实也 陈氏大猷曰凡背五常之道拂生长敛藏之宜皆威侮五行也 孔氏曰隋废天地人之正道言乱常也 马氏融曰建子丑寅三正也 林氏曰商方有改正朔事夏以前未有也此但言其废三纲五常耳 夏氏曰董仲舒谓舜绍尧顺天道改正朔此非夏以前事乎陈氏大猷曰使果不用正朔亦岂应言三正仲舒所云汉儒多喜言改正朔耳 王氏炎曰夫子论孝子产论礼皆曰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三正不过如此尧授时以寅为正月舜禹因之尧舜之前安有子丑二正 程氏大昌曰创建丑子惟商周耳自唐迄夏即皆建寅髙堂隆谓舜更尧厯首嵗以子尧同少吴首嵗以亥皆不与诗书合不足据也 愚案三正有二説未知孰是姑两存之以俟来哲行夏之时夫子只就三代説耳威侮五行或谓侮五行之理如仁为木之神爱之理之类是慢五常也怠弃三正是弃三纲也蔡氏以暴殄天物为威侮五行是偏以质具于地之五行言陈氏兼以气行于天之五行与五行之理言】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左车左右车右也攻治也古者车战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击刺御者居中以主马之驰驱也左传宣公十二年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是车左主射也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是车右主击刺也御非其马之正犹王良所谓诡遇也盖左右不治其事与御非其马之正皆足以致败故各指其人以责其事而欲各尽其职而不敢忽也 菆侧鸠反矢之善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戮杀也礼曰天子巡狩以迁庙主行左传军行祓社衅鼓然则天子亲征必载其迁庙之主与其社主以行以示赏戮之不敢专也祖左阳也故赏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孥子也孥戮与上戮字同义言若不用命不但戮及汝身将并汝妻子而戮之战危事也不重其法则无以整肃其众而使赴功也或曰戮辱也孥戮犹秋官司厉孥男子以为罪隷之孥古人以辱为戮谓戮辱之以为孥耳古者罚弗及嗣孥戮之刑非三代之所宜有也案此説固为有理然以上句考之不应一戮而二义盖罚弗及嗣者常刑也予则孥戮者非常刑也常刑则爱克厥威非常刑则威克厥爱盘庚迁都尚有劓殄防之无遗育之语则启之誓师岂为过哉】纂疏【愚谓观恭行天罚与汝不恭命之言然后知一恭字为此篇纲领有扈之威侮怠弃不恭故也启行天伐以恭为本我恭天命左右御当恭我命用命而赏赏其恭命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命也赏戮不敢专必行之祖社皆致恭也恭敬百圣之心法亦家法也启之此心即禹只承只台之心启能敬承继禹此亦可见焉又案戮当训云杀也亦辱也古者戮不必皆杀左文十年无畏抶宋公之仆以狥或曰国君不可戮也此以抶狥为戮也襄六年宋子荡以弓梏华弱子罕曰专戮于朝此以弓梏为戮也今此篇二戮字谓不杀固不可谓必杀亦不可赏与戮皆有重轻必以为杀或必以为辱皆堕一偏前王莽传引此文孥戮作奴师古注戮其妻子为奴恐非泰誓囚奴正士岂戮子之谓邪】五子之歌【五子太康之弟也歌与帝舜作歌之歌同义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张氏九成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再传至太康一盘游田便至失国以禹之功徳防不能盖也可戒哉 陈氏经曰禹功在万世覩河洛者思之再传一为游田而民遂贰何也民之于禹如頼慈母一遇太康如婴儿失母啼号无依所以贰也然羿能夺之一时不能禁民思禹于他日少康一成一旅卒祀夏配天非民之不忘禹而何】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徳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太康启之子尸如祭祀之尸谓居其位而不为其事如古人所谓尸禄尸官者也豫乐也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夏之先王非不游豫盖有其节皆所以为民非若太康以逸豫而防其徳也民咸贰心而太康犹不知悔乃安于游畋之无度言其逺则至于洛水之南言其乆则十句而弗反是则太康自弃其国矣】纂疏【薛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徳逸豫则怠胜敬所以灭其徳】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穷国名羿穷国君之名也或曰羿善射者之名贾逵説文羿帝喾射官故其后善射者皆谓之羿有穷之君亦善射故以羿日之也羿因民不堪命距太康于河北使不得反遂废之】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御侍也怨如孟子所谓小弁之怨亲亲也小弁之诗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疎也五子知宗庙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离散之不可保忧愁郁悒慷慨感厉情不自已为诗歌推其亡国败家之由皆原于荒弃皇祖之训虽其五章之间非尽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后终始互相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序于五章之首后世序诗者每篇皆冇小序以言其作诗之义其原盖出诸此】纂疏【林氏曰观左传魏绛数羿之失曰淫于原兽曰将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羿太康之失盖无以异禹都河北安邑 吕氏曰奸雄何代无之我之势固彼无因而入苟有间隙彼必投之羿之变所以因民弗忍也因者明祸乱之本在此不在彼秦不筑长城起阿房胜广何所因隋不伐辽东游江都李密王世充何所因五子之歌当以诗体观不当以书体观此诗一章切于一章一章述禹敬民之训二章自咎取亡之道三章痛惜冀都之业四章反覆家绪之本末五章尽取忧愧归之于己其情极矣欲观诗者当先观书观舜臯之歌则见诗之雅颂观五子之歌则见诗之变风变雅二歌乃诗之原也 陈氏大猷曰五章俯仰节奏怨而不怒真温柔敦厚可以怨者也】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禹之训也皇大也君之与民以势而言则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以情而言则相须以安犹身体之相资以生也故势踈则离情亲则合以其亲故谓之近以其踈故谓之下言其可亲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国之本本固而后国安本既不固则虽强如秦富如隋终亦灭亡而已矣其一其二或长幼之序或作歌之序不可知也】纂疏【愚谓五歌节奏有序若出一手其史之所次第欤】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称也君失人心则为独夫独夫则愚夫愚妇一能胜我矣三失者言所失众也民心怨背岂待其彰著而后知之当于事防未形之时而图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絶六马易惊朽索固非可以驭马也以喻其危惧可畏之甚为人上者奈何而不敬乎前既引禹之训言此则以已之不足恃民之可畏者申结其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失至于三不望其复改矣频复之凶也民怨之蓄必深矣 林氏曰古车一乗四马两服两骖天子车六马骖旁加雨騑马在车中为服在车外为骖骖外为騑天子车盛则驾六常则驾四朽索驭六马如晋人作危语 陈氏经曰国以民为本君固结民心以敬为本太康失邦由失民心失民心由于逸豫不敬也】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亦禹之训也色荒惑嬖宠也禽荒耽游畋也荒者迷乱之谓甘嗜皆无厌也峻髙大也宇栋宇也雕绘餙也言六者有其一皆足以致灭亡也禹之训昭明如此而太康独不念之乎此章首尾意义已明故不复申结之也】纂疏【林氏曰承上皇祖冇训故但言训 王氏十朋曰三风十愆有一于身国必亡与此同意 真氏曰禹训六言二十四字耳古今乱亡之衅靡不由之凛乎不可犯也古诗之体源于此意禹为之使子孙传诵之乎人主以此揭之座隅铭之楹席若古圣人俨临乎前保国之金汤全生之药石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尧初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曰陶唐尧授舜舜授禹皆都冀州言冀方者举中以包外也大者为纲小者为纪底致也尧舜禹相授一道以有天下今太康失其道而紊乱其纪纲以致灭亡也 又案左氏所引惟彼陶唐之下有帅彼天常一语厥道作其行乃厎灭亡作乃灭而亡】纂疏【唐孔氏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相去不盈三百里皆在冀州自尧以来都不出冀故举陶唐以言之 陈氏大猷曰道者君天下之本纪纲者维持天下之制左氏所引见哀六】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闗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絶祀【明明明而又明也我祖禹也典犹周之六典则犹周之八则所以治天下之典章法度也贻遗闗通和平也百二十斤为石三十斤为钧钧与石五权之最重者也闗通以见彼此通同无折阅之意和平以见人情两平无乖争之意言禹以明明之徳君临天下典则法度所以贻后世者如此至于钧石之设所以一天下之轻重而立民信者王府亦冇之其为子孙后世虑可谓详且逺矣奈何太康荒坠其绪覆其宗而絶其祀乎 又案法度之制始于权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圆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是权衡者又法度之所自出也故以钧石言之】纂疏【问闗石和钧恐只是钧石之名如周礼嘉量之类曰恐是 愚谓闗通和平互文耳法之与器本末备具为子孙虑逺矣详矣】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懐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虽悔可追【曷何也呜呼曷归叹息无地之可归也予将畴依徬徨无人之可依也为君至此亦可哀矣仇予之予指太康也指太康而谓之予者不忍斥言忠厚之至也郁陶哀思也顔厚愧之见于色也忸怩愧之于心也可追言不可追也】纂疏【林氏曰五子不怨太康悉任之予仁人之于兄弟荣辱一体有邦同其安荣失邦同其危辱亲爱之至情也 施氏曰五子不深尤太康若其身亲为不善以致之者兄弟一身也社稷宗庙之忧忧举切于身也孔子于书取此歌于诗取小弁怨而不怒其意一也 陈氏大猷曰太康失邦咎在不敬慎尔故此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终之曰弗慎厥徳敬慎乃一篇之纲领也故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 董氏鼎曰圣人言善恶成败如医师辨药性法司明律令某物食之杀人某事犯之致死不吾欺矣轻生者不顾而身试之卒至祸败其太康之谓欤禹之训色荒以下有一必亡太康一犯禽荒之戒竟以失邦如食杀人之毒犯处死之刑其严不可违如此哉】
征【国名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此以征名实即誓也仲康丁有夏中衰之运羿执国政社稷安危在其掌握而仲康能命侯以掌六师侯能承仲康以讨有罪是虽未能行羿不道之诛明羲和党恶之罪然当国命中絶之际而能举师伐罪犹为礼乐征伐之自天子出也夫子所以録其书者以是欤今文无古文有或曰苏氏以为羲和贰于羿忠于夏者故羿假仲康之命命侯征之今案篇首言仲康肈位四海侯命掌六师又曰侯承王命徂征详其文意盖史臣善仲康能命将遣师侯能承命致讨未见贬仲康不能制命而罪侯之为专征也若果为簒羿之书则乱臣贼子所为孔子亦取之为后世法乎】
惟仲康肇位四海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侯国之侯命掌六师命为大司马也仲康始即位即命侯以掌六师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必本始而言者盖史臣善仲康肇位之时已能収其兵权故羲和之征犹能自天子出也林氏曰羿废太康而立仲康然其簒也乃在相之世仲康不为羿所簒至其子相然后见簒是则仲康犹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方将执其礼乐征伐之权以号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侯掌六师以収其兵权如汉文帝入自代邸即皇帝位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之类羲和之罪虽曰沉乱于酒然党恶于羿同恶相济故侯承王命徃征之以剪羿羽翼故终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使仲康尽失其权则羿之簒夏岂待相而后敢邪羲氏和氏夏合为一官曰后者诸侯入为王朝公卿如禹稷伯夷谓之后也】纂疏【问东坡疑征曰袁道洁攷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个厯官旷职诛之可也何至誓师如此大抵古书之不可攷皆此类也 林氏曰羲和夏为一官至周为冯相保章氏隷于大宗伯其任又轻于夏矣太史公曰文史星厯近乎卜祝之间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愈益轻矣】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徴定保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徴验保安也圣人谟训明有徴验可以定安邦国也下文即谟训之语天戒日蚀之类谨者恐惧修省以消变异也常宪者奉法修职以供乃事也君能谨天戒于上臣能有常宪于下百官之众各修其职以辅其君故君内无失徳外无失政此其所以为明明后也又案日蚀者君弱臣强之象后羿专政之戒也羲和掌日月之官党羿而不言是可赦乎】纂疏【王氏曰使羲和守常宪以修辅则仲康得谨天戒而修省今畔官离次不知有日蚀之变则是不有常宪昧先圣之谟训安能免于诛乎】每嵗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木铎金口木舌施政教时振以警众者也周礼小宰之职正嵗帅治官之属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亦此意也官以职言师以道言规正也相规云者胥教诲也工百工也百工技艺之事至理存焉理无徃而不在故言无微而可略也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官师百工不能规谏是谓不恭不恭之罪犹有常刑而况于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者乎】纂疏【张氏曰相规规君也左大夫规诲诗沔水规宣王 蔡氏元度曰周景王将铸无射伶州鸠谏曰匮财罢民鲁荘丹楹刻桷匠庆谏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徳执艺事谏此类是也 陈氏经曰先王不谏者有刑后世谏者反刑之】惟时羲和颠覆厥徳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次位也官以职言次以位言畔官则乱其所治之职离次则舍其所居之位俶始扰乱也天纪则洪范所谓嵗月日星辰厯数是也盖自尧舜命羲和厯象日月星辰之后为羲和者世守其职未尝紊乱至是始乱其天纪焉遐逺也逺弃其所司之事也辰日月会次之名房所次之宿也集汉书作辑集辑通用言日月防次不相和辑而掩蚀于房宿也案唐志日蚀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瞽乐官以其无目而审于音也奏进也古者日蚀则伐鼓用币以救之春秋传曰惟正阳之月则然余则否今季秋而行此礼夏礼与周异也啬夫小臣也汉有上林啬夫庶人庶人之在官者周礼庭氏救日之弓矢啬夫庶人盖供救日之百役者曰驰曰走者以见日蚀之变天子恐惧于上啬夫庶人奔走于下以助救日如此其急羲和为厯象之官尸居其位若无闻知则其昏迷天象以干先王之诛岂特不恭之刑而已哉政典先王政治之典籍也先时后时皆违制失时当诛而不赦者也今日蚀之变如此而羲和罔闻知是固干先王后时之诛矣】纂疏【日月一嵗十二防方防则月光都尽而为晦已防则月光复苏而为朔朔后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对则月光正满而为望晦朔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抗日而月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王者修徳行政能使阳盛足以胜隂隂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髙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对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若国无政不用善则隂盛阳微当食必食虽曰有常度而实为非常之变矣诗传 问先时不及时林氏谓是誓众之辞非言昏迷天象之人曰以上文考之林説非是然此篇自可疑当阙之 苏氏曰官局所在曰次 孔氏曰房所舍之次政典若周官六卿之制典先时谓厯象之法四时节气望晦朔先天时则罪死不及谓厯象后天时虽治其官苟有先后之差则无赦况废官乎 唐孔氏曰房如房室之房谓日月所舍之处九月之朔日月当防于大火之次或以房为房星房心为大火似矣然集是止舍之处言其不集于舍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于房星惟见厯错不表日食以此知非房星 薛氏曰月令季秋日在房房大火之宿也 愚案房有二説近代善厯者推仲康时九月合朔已过房星北矣左传昭公十七年梓慎曰宋大辰之虚也郑太皥之虚也郑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杜注房舍也所谓火房与此房字义同皆所舍之次也尧时中星与月令不同夏之星固宜不与月令同难指日在房为据也政典司马所掌侯掌六师为大司马故引政典之语以勑戒吏士先时不及时先后失师期也以属下文者是】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将行也我以尔众士奉行天罚尔其同力王室庻防辅我以敬承天子之威命也盖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伸康之命侯得天子讨罪之权侯之征羲和得诸侯敌忾之义其辞直其义明非若五霸搂诸侯以伐诸侯其辞曲其义迂也】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昆出玉山名冈山也逸过渠大也言火炎昆冈不辨玉石之美恶而焚之苟为天吏而有过逸之徳不择人之善恶而戮之其害有甚于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诛首恶之魁而已胁从之党则罔治之旧染污习之人亦皆赦而新之其诛恶宥善是犹王者之师也今案征始称羲和之罪正以其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至是有胁从旧染之语则知羲和之罪当不止于废时乱日是必聚不逞之人崇饮私邑以为乱党助羿为恶者也后徂征隐其叛逆而不言者盖正名其罪则必锄根除源而仲康之势有未足以制后羿者故止责其旷职之罪而实诛其不臣之心也】纂疏【薛氏曰殱渠魁义也赦胁从仁也 愚案观胁从之语羲和聚党助逆明矣仲康于羿势既未能锄其根株不可不剪其羽翼故乘日食之变正其昏迷之罪名正言顺羿亦不得庇之也使非聚党助逆则褫职夺邑司寇行戮足矣何至劳大司马兴师誓众如临大敌哉】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威者严明之谓爱者姑息之谓记曰军旅主威盖军法不可以不严严明胜则信其事之必济姑息胜则信其功之无成誓师之末而复嗟叹以是深警之欲其勉力戒惧而用命也】纂疏【董氏鼎曰仲康肈位正天下徯望新政之日曰承王命曰干先王之诛曰奉将天罚将帅奉天子之命天子奉天与先王之命大本正大权立大奸惧矣】
书集传纂疏卷二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三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商书【契始封商汤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十七篇】纂防【史记帝喾生契为唐虞司徒封于商赐姓子氏十三世生汤在位十三年夀百嵗国号商盘庚迁殷以后号殷】
汤誓【汤号也或曰諡汤名履姓子氏夏桀暴虐汤徃征之亳众惮于征役故汤谕以吊伐之意盖师兴之时而誓于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纂防【汤武固是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细宻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辞气亦不同史记但书汤放桀而死书武王则曰斩纣头悬之白旗又曰汤有慙徳武王亦无此意】
王曰格尔众庶悉聴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王曰者史臣追述之称也格至台我称举也以人事言之则臣伐君可谓乱矣以天命言之则所谓天吏非称乱也】纂防【张氏曰天命殛之岂谆谆然命之乎天以天下之心为心古之论天者多以民心卜之 林氏曰非天吏而伐有罪犹不为士师而擅杀人也为天吏而不伐有罪犹为士师而故纵罪人也】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穑刈获也割断也亳邑之民安于汤之徳政桀之虐熖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惮伐桀之劳反谓汤不恤亳邑之众舍我刈获之事而断正有夏汤言我亦闻汝众论如此然夏桀暴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纂防【吕氏曰曰舍我穑事汤之伐桀不因民愿乎曰亳民之不愿而夏民之愿也○愚谓汤之兴顺乎天而应乎人此一莭见商民以一己为心汤则以上天为心葢是时夏之天命己絶汤所以顺乎天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恊曰时日曷防予及汝皆亡夏徳苦兹今朕必往【遏絶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时是也汤又举商众言桀虽暴虐其如我何汤又应之曰夏王率为重役以穷民力严刑以残民生民厌夏徳亦率皆怠于奉上不和于国疾视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时而亡乎若亡则吾宁与之俱亡葢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恶徳如此今我之所以必徃也桀甞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纂防【吕氏曰夏罪其如台是夏民在涂炭而商民自在春风和气中也○愚谓此一莭见商民以一国为心汤则以天下为心葢是时夏之人心已离汤所以应乎人也】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赉与也食言言已出而反吞之也禹之征苖止曰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启则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观世变矣】纂防【愚谓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今桀虐其民民欲其速亡如此人心所归即天命所属人心所离即天命所弃也天命汤伐之汤敢违天乎汤之誓师拳拳惟以天言曰天命殛之曰予畏上帝曰致天之罚非汤伐之天伐之也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其心一也尧舜之授受禹启之传继汤武之征伐事虽不同其顺乎天适乎时合乎义一而已矣】
仲虺之诰【仲虺臣名奚仲之后为汤左相诰告也周礼士师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曰誓用之于军旅二曰诰用之于防同以喻众也此但告汤而亦谓之诰者唐孔氏谓仲虺亦必对众而言葢非特释汤之慙而且以晓其臣民众庶也古文有今文无】纂防【问仲虺之诰似未见其释汤慙徳处曰正是解他云若苖有莠若粟有秕他缘何道这几句葢谓汤若不除桀则桀必杀汤如説推亡固存处自是説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汤又如天乃锡王勇智他特地说他勇智两字便可见尚书多不可晓固难理防然这般处古人如何说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时文相似】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慙徳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武功成故曰成汤南巢地名庐江六县有居巢城桀奔于此因以放之也汤之伐桀虽顺天应人然承尧舜禹授受之后于心终有所不安故愧其徳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后世借以为口实也○陈氏曰尧舜以天下譲后世好名之士犹有不知而慕之者汤武征伐而得天下后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为口实哉此汤之所以恐也欤】纂防【郑氏曰必往之师以救生人口实之慙以虑后世○吕氏曰此心之慙此诰之释皆不可少也○愚谓观汤之慙汤之本心见矣葢以居万世君臣之始变也仲虺释其慙始则美之乂虑其愧心既释骄心或生故终复警之大臣之引君当道如此】仲虺乃作诰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聦明时乂有夏昏徳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纉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仲虺恐汤忧愧不已乃作诰以解释其意叹息言民生有耳目口鼻爱恶之欲无主则争且乱矣天生聦明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争乱者也坠防也涂泥炭火也桀为民主而反行昏乱防民于涂炭既失其所以为主矣然民不可以无主也故天锡汤以勇智之徳勇足以有为智足以有谋非勇智则不能成天下之大业也表正者表正于此而影直于彼也天锡汤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万邦而继禹旧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顺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汤革夏而纉旧服武革商而政由旧孔子所谓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林氏曰齐宣王问孟子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惧民之残贼而无以主之为之主而自残贼焉则君之实防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则仲虺之意也】纂防【王氏曰经言智仁勇或言仁智勇未见先勇者葢成大功定大业必以智勇智之所以行者勇也故先勇后智○吕氏曰以汤勇智如此惟循常行之理而已○真氏曰汤之伐桀自谓不幸而处变故有慙徳仲虺解之曰此特循常道以顺天命而已葢变而不失其正即所谓常也○陈氏传良曰非但释汤之慙亦进徳戒满之书○愚谓凡汤之表正纉率乃所以奉若天命也何慙之有此以天之生汤者释之以见汤之顺乎天也禹有典则贻子孙纉禹旧服即云兹率厥典典指为禹之典章亦通孔氏云循其典法祖宗之服行典章不肖之子孙失坠之而异伐之圣贤兴复之往往而然】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师【矫与矫制之矫同诬罔臧善式用爽明师众也天以形体言帝以主宰言桀知民心不从矫诈诬枉托天以惑其众天用不善其所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众庶也○王氏曰夏有昏徳则众从而昏商有明徳则众从而眀○呉氏曰用爽厥师续下文简贤附势意不相贯疑有脱误】简贤附势实繁有徒肈我邦于有夏若苖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听闻【简畧繁多肈始也战战恐惧貌言简贤附势之人同恶相济实多徒众肈我邦于有夏为桀所恶欲见剪除如苖之有莠如粟之有秕锄治簸扬有必不相容之势商众小大震恐无不惧陷于非罪况汤之徳言则足人之听闻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苗粟喻桀以莠秕喻汤特言其不容于桀而迹之危如此史记言桀囚汤于夏防汤之危屡矣无道而恶有道势之必至也】纂防【陈氏曰徳言令闻也】 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迩近殖聚也不近声色不聚货利若未足以尽汤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纯乎天徳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澈然后用人处已而莫不各得其当懋茂也繁多之意与时乃功懋哉之义同言人之懋于徳者则懋之以官人之懋于功者则懋之以赏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无不客改过不吝而已之不善者无不改不忌能于人不吝过于己合并为公私意不立非圣人其孰能之汤之用人处己者如此而于临民之际是以能寛能仁谓之能者寛而不失于纵仁而不失于柔易曰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君徳昭著而孚信于天下矣汤之徳足人听闻者如此】纂防【葛氏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于君心之正邪君心惑于声色则便辟之臣进贪于货利则聚敛之臣进有功徳者官赏何由及之不迩不殖乃懋徳懋功之根本也○孔氏曰勉于徳者则勉之以官○愚谓用人惟己用人惟出于己也惟不迩不殖则君心清明权自已出否则以色货进者得挠其权矣寛居仁行之君徳乃徳言足听闻之实也六经言仁自克寛克仁始遂开万世言仁之端仁以心徳之体言则仁为体寛为用以爱之用言则寛以容人仁以爱人皆用也徳莫大于仁汤之克仁实自不迩殖之无私欲始徳懋至兆民根本皆自不迩不殖来】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厥惟旧哉【葛国名伯爵也饷馈也仇饷与饷者为仇也葛伯不祀汤使问之曰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耕老弱馈饷葛伯杀其童子汤遂征之汤征自葛始也奚何徯待也苏复生也西夷北狄言逺者如此则近者可知也汤师之未加者则怨望其来曰何独后予其所往伐者则妻孥相庆曰待我后久矣后来我其复生乎他国之民皆以汤为我君而望其来者如此天下之爱戴归往于商者非一日矣商业之兴盖不在于鸣条之役也○吕氏曰夏商之际君臣易位天下之大变然观其征伐之时唐虞都俞揖逊气象依然若存盖尧舜禹汤以道相传世虽防而道不防也】纂防【吕氏曰后世师之所至荆棘生焉汤师所至民皆欣欣盖吊民伐罪布其寛仁如旱余时雨所至则苏也○愚谓民之戴商如此何慙之有此以民之归汤者释之以见汤之应乎人也】佑贤辅徳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前既释汤之慙此下因以劝勉之也诸侯之贤徳者佑之辅之忠良者显之遂之所以善善也侮説文曰伤也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乱者取之亡者伤之所以恶恶也言善则由大以及小言恶则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辅显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国乃其昌矣】纂防【林氏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天道之自然也佑辅显遂为善者必为人所助也兼攻取侮为不善者必为人所侵也圣人因常理以应世有亡之道则推而亡之倾覆之义也有存之道则辅而固之栽培之义也桀有亡道汤因其将亡而推之何容心哉】徳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已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徳日新者日新其徳而不自已也志自满者反是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广日新之义欤徳日新则万邦虽广而无不懐志自满则九族虽亲而亦离万邦举逺以见近也九族举亲以见踈也王其勉眀大徳立中道于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自中而礼义者所以建中者也义者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则非特有以建中于民而垂诸后世者亦绰乎有余裕矣然是道也必学焉而后至故又举古人之言以为隆师好问则徳尊而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谓之自得师者真知已之不足人之有余委心听顺而无拂逆之谓也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其汤之所以自得者欤仲虺言懐诸侯之道推而至于修徳检身又推而至于能自得师夫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舍师而能成者虽生知之圣亦必有师焉后世之不如古非特世道之防抑亦师道之不明也仲虺之论遡流而源要其极而归诸能自得师之一语其可为帝王之大法也欤】纂防【问礼义本诸人心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须以礼义自治若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说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问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说舜只是不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此是内外交相养之法事在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唐氏曰圣人徳贵于日新故继以懋昭大徳以义以礼所以日新其徳也○范氏祖禹曰神宗在东宫王陶讲志自满九族乃离神宗言九族乃离防子之去是也○陈氏大猷曰徳不大则梏于偏如夷清恵和各有偏之弊何以建中汤徳本大又欲其懋昭之然后能建中以范斯民所谓皇建其有极也以义制事则行于外者合宜乃大徳之所自行中之用也以礼制心则存于内者合理乃大徳之所自出中之本也礼义之泽传之无穷所以垂裕于后嗣也○愚谓徳与中皆当兼体用而言徳即人所得于天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大徳云者全体大用无非大也懋勉以昭明之则全体呈露妙用显行矣由是而建中道之标凖使民之罔中者皆惟我之中则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是中体用无不备矣然礼义徳也即昭徳建中之要也动而以义制事即义以方外之谓能义以方外则此徳应万事之大用以行而此中无过不及之用在是矣静而以礼制心即敬以直内之谓能敬以直内则此徳具众理之全体以立而此中不偏不倚之体在是矣所谓垂裕固礼义之余用也亦即昭徳建中之余用也非昭徳专以建中于民而礼义专以垂裕于后也○陈氏经曰自得师如自明自强不因乎人尊徳乐道出于中心之自然也当味自字谓人莫已若与自用则小承志自满而言以为戒也】呜呼慎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昬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上文既劝勉之于是叹息言谨其终之道惟于其始图之始之不谨而能谨终者未之有也伊尹亦言谨终于始事虽不同而理则一也钦崇者敬畏尊奉之意有礼者封殖之昬暴者覆亡之天之道也钦崇乎天道则永保其天命矣案仲虺之诰其大意有三先言天立君之意桀逆天命而天之命汤者不可辞次言汤徳足以得民而民之归汤者非一日末言为君艰难之道人心离合之机天道福善祸淫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无穷之恤以深慰汤而释其慙仲虺之忠爱可谓至矣然汤之所慙恐来世以为口实者仲虺终不敢谓无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此哉】纂防【陈氏大猷曰仲虺虑君恃功业而骄故欲其谨终惟在如其始耳非方戒其谨始也○王氏十朋曰殖礼覆暴即上文佑辅取侮之事○或曰汤岂昬暴者亦虞廷以傲虐戒舜之意○愚谓推亡固存与殖礼覆暴同一栽培倾覆之理特有人已之分推亡固存欲汤审此理以施之人殖礼覆暴欲汤审此理而谨诸已也】
汤诰【汤伐夏归亳诸侯率职来朝汤作诰以与天下更始今文无古文有】
王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誔大也亳汤所都在宋州谷熟县】王曰嗟尔万方有众明听予一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皇大衷中若顺也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猷道也由其理之自然而有仁义礼智信之行所谓道也以防衷而言则无有偏倚顺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禀受而言则不无清浊纯杂之异故必待君师之职而后能使之安于其道也故曰克绥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汤原性以明人之善圣贤之论互相发明然其意则皆言君道之系于天下者如此之重也】纂防【降衷孔氏以为降善无意思衷不是善只是中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衷字是个无过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物个个有一精当恰好底道理此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有物有则则字却似衷字衷只是中今人言折衷者盖以是为凖则而取正也○诗书所说便是有个人在上恁地分付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衷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降衷便是个主宰意○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却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左氏曰始终衷皆举之又曰衷甲以见防此衷字义本是衷甲以见之义为其在衷而当中也然中字大槩因无过不及而立名如六艺折衷于夫子盖是折两头而取其中之义以衷为善却説得未亲切○自天而言谓之降衷自人受此中而言谓之性如云天所赋为命人所受为性命便是那降字上帝降衷于民此据天所赋于物而言若有恒性此据民所受而言克绥厥猷惟后猷即道也道者性之发用处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孔氏曰衷善也顺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教则惟为君之道○林氏曰天能降衷于民不能使民保其常性而勿失故立之君而付以立教之任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谓勿使失其所降之衷也民既有降衷之性至于顺其固有之性以安其所谓道者是乃君之事○吕氏曰上帝降衷天命之谓性也若有恒性率性之谓道也克绥厥猷修道之谓教也○真氏曰成汤此言可谓知君师之职矣天能与人以至善之性而不能使之全其性能使人全其性者君师之任也天之降于人者初无智愚之间人受于天清浊纯驳随其所禀有不同焉必赖君师顺其有常之性而开导之性本至善因而敎焉是之谓顺使其本恶而强教以善是逆之也非顺也观若之一言人性之善可知矣猷即率性之道也以体言曰性以用言曰道顺其性使安其道非君不能何谓安父安于慈子安于孝之类知其当然而不可易与其自然而不容已然后为安汤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厥后秉彛受中之言相继而发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开万世性学之源则自汤始又曰蔡氏说若有恒性与诸说异恐未安○愚按六经言性实始于此中庸言命性道教其渊源盖出于此诸家解若有恒性一句俱属下文以为皆君之事蔡氏独属之上文以为人性自然之天降衷之初顺其自然本有此恒性也特气禀不齐率性而行之或不能安于其道耳若字本轻说克字方重说天赋人受顺其自然本有恒性此时君不必用力于其间也至于修道之教使人各安其道方有赖于君焉诸解以惟后对惟皇上帝作两股说蔡氏以帝降民性后绥作三股说岂民本无恒性必待君顺其恒性而后方有此性耶此章蔡说最优真氏议之过矣】夏王灭徳作威以敷虐于尔万方百姓尔万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并告无辜于上下神只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言桀无有仁爱但为杀戮天下被其凶害如荼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称寃于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已屈原口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甞不呼天也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意当时必有灾异之事如周语所谓伊洛竭而夏亡之类】纂防【福善祸淫自是道理当如此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常理也不如此是失其常理天莫之为而为天亦何甞有意只是理自是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近年径山尝六七月雨雪】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弗敢赦敢用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聿求元圣与之勠力以与尔有众请命【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桀之罪也牡夏尚黒未变其礼也神后后土也聿遂也元圣伊尹也】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也僭差也贲文之着也殖生也上天信佑下民故夏桀窜亡而屈服天命无所僭差灿然若草木之敷荣兆民信乎其生殖矣】纂防【愚谓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如语譬诸草木区以别矣之意兆民允殖与罪人黜伏相应罪人黜伏则兆民信生殖可见天命之弗僭差如草木之灿然栽培倾覆皆其自取耳】俾予一人辑宁尔邦家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辑和戾罪陨坠也天使我辑宁尔邦家其付予之重恐不足以当之未知已得罪于天地与否惊恐忧畏若将坠于深渊盖责愈重则忧愈大也】凡我造邦无从匪彞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夏命已黜汤命维新侯邦虽旧悉与更始故曰造邦彝法即就慆慢也匪彝指法度言慆淫指逸乐言典常也各守其典常之道以承天之休命也】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简阅也人有善不敢以不达已有罪不敢以自恕简阅一听于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我则民之有罪实君所为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特圣人厚于责已而薄于责人是乃理之所在君道当然也】纂防【问简阅也曰善与罪天皆知之如天检点数过相似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恶也在帝心○林氏曰罪在朕躬非必己身有可指之罪也盖天降衷于民而以克绥厥猷付之一人为君者必使天下之人皆不失其降衷之性以安厥猷方无负于天之所付若民有罪是为君者教之不至所以自弃于愚不肖之地而莫能返非民之罪乃君之罪所以曰罪在朕躬也民有罪则君致之君有罪乃君自取夫以一人身临四海而天下人之罪皆归其身必使天下人皆无罪然后为能尽君之职而无负于天之所付论至此则获戾上下亦岂难哉此所以危惧若将殒也汤诰一书多兢业之意○愚谓此一节所以缴结篇首降衷有性绥猷之言林氏说得之深味所言成汤可谓知君师之职矣】呜呼尚克时忱乃亦有终【忱信也叹息言庶几能于是而忱信焉乃亦有终也呉氏曰此兼人已而言】纂防【愚谓汤又叹息言尚能相与于是尽诚方亦可以有终否则未保其所终也曰尚曰乃亦皆不敢必之辞盖兢业不敢忽之意不特汤自谓当如此欲诸侯皆如此也此篇见汤明命性之理知君师之道监夏之所以亡而凛凛于今之所以兴且戒诸侯以相与尽守邦图终之道真帝王之格言圣学之渊源也论语摘其要语自予小子履至罪在朕躬凡十句但畧于书耳】伊训【训导也太甲嗣位伊尹作书训导之史录为篇今文无古文有】纂防【商书几篇最分晓可玩伊训太甲等篇又好看似説命盖髙宗资质髙傅说所説细了难看伊尹与太甲説虽粗却切于学者之身太甲也不是昏愚的人但欲败度纵败礼耳○伊尹书及说命大抵分明易晓今人观书且看那分明底难晓者且置之纵使晓得亦不济事○陈氏经曰此篇于欲纵未萌之初先警之】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羣后咸在百官緫已以听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训于王【夏曰嵗商曰祀周曰年一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乙丑日也不系以朔者非朔日也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盖朝觐防同班歴授时则以正朔行事至于纪月之数则皆以寅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摰祠者告祭于庙也先王汤也长也礼有子妇之名周人亦谓之宰古者王宅忧祠祭则宰摄而告庙又摄而临羣臣太甲服仲壬之防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见厥祖则摄而告庙也侯服甸服之羣后咸在百官緫已之职以听宰则摄而临羣臣也烈功也商颂曰衎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于祠告先王之际明言汤之成徳以训太甲此史官叙事之始辞也○或曰孔氏言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则十二月者汤崩之年建子之月也岂改正朔而不改月数乎曰此孔氏惑于序书之文也太甲继仲壬之后服仲壬之防而孔氏曰汤崩奠殡而告固已误矣至于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则于经史尤可攷周建子矣而诗言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则寅月起数周未甞改也秦建亥矣而史记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夫腊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则腊为三月云十二月者则寅月起数秦未甞改也至三十七年书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十一月行至云梦继书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塟郦山先书十月十一月而继书七月九月者知其以十月为正朔而寅月起数未甞改也且秦史制书谓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夫秦继周者也若改月数则周之十月为建酉月矣安在其为建亥乎汉初史氏所书旧例也汉仍秦正亦书曰元年冬十月则正朔改而月数不改亦已明矣且经曰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则是以十二月为正朔而改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后乎此者复正厥辟亦以十二月朔奉嗣王归于亳盖祠告复政皆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说而意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奠殡而告是以崩年改元矣苏氏曰崩年改元乱世事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辨又案孔氏以为汤崩呉氏曰殡有朝夕之奠何为而致祠主防者不离于殡侧何待于祗见盖太甲之为嗣王嗣仲壬而王也太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为之服三年之防为之后者为之子也太甲既即位于仲壬之柩前方居忧于仲壬之殡侧伊尹乃至商之祖庙徧祠商之先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言伊尹防三年不祭也奉太甲徧见商之先王而独言祗见厥祖者虽徧见先王而尤致意于汤也亦犹周公金縢之册虽徧告三王而独眷眷于文王也汤既已祔于庙则是此书初不废外丙仲壬之事但此书本为伊尹称汤以训太甲故不及外丙仲壬之事尔余见书序】纂防【孟子集注赵氏曰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程氏曰古谓嵗为年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二说未知孰是问先生两存赵程之说曰此类且当阙之不可深究○问二年四年之説如何曰书序恐经师所作亦无证不可考成汤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为之说读书求义理以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问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防之礼但今不存无以考据盖天子诸侯既有天下国家事体恐难与常人一般行防礼○或曰序言太甲元年序周人所作故称年书言惟元祀书商史所作故称祀此元祀非即位之年乃即位之次年先王崩崩年即位逾年改元以崩年之十二月为后王元年之首月盖以正朔行事也○胡氏安国曰嗣世必于初防縁臣民之心旷年不可无君也逾年然后改元縁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也○陈氏大猷曰祠祭也先王商先祖如诗言王也防三年不祭不以凶服入宗庙故太甲不亲祠而尹摄祠若汤则开国之祖太甲甞逮事故奉王亲见之也○吕氏曰当居防之始而训之乗其初心之虚也后虽昏迷而克终训之之早故耳○愚案蔡氏力主不改月数之说孟子与春秋左氏传则不然矣详见泰誓上】曰呜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徳防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鼈咸若于其子孙弗率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诗曰殷监不逺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监者莫近于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谓汤也桀不率循先王之道故天降灾借手于我成汤以诛之夏之先后方其懋徳则天之眷命如此及其子孙弗率而覆亡之祸又如此太甲不知率循成汤之徳则夏桀覆亡之祸亦可监矣哉始也鸣条夏所宅也亳汤所宅也言造可攻之衅者由桀积恶于鸣条而汤徳之修则始于亳都也】纂防【陈氏大猷曰方者方见其进而未见其止日新而未可量也人君为天地鬼神万物之主而徳者天地鬼神万物之理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也○吕氏曰夏先后懋徳如此宜可慿借桀才弗率天即降灾感应之速反覆手耳】惟我商王布昭圣武代虐以寛兆民允怀【布昭敷着也圣武犹易所谓神武而不杀者汤之徳威敷着于天下代桀之虐以吾之寛故天下之民信而懐之也】今王嗣厥徳防不在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谨也谨始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诏之立植也立爱敬于此而形爱敬于彼亲吾亲以及人之亲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始于家达于国终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呜呼先王肈修人纪从諌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人纪三纲五常孝敬之实也上文欲太甲立其爱敬故此言成汤之所修人纪者如下文所云也纲常之理未甞泯没桀废弃之而汤始修复之也咈逆也先民犹前軰旧徳也从谏不逆先民是顺非诚于乐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尽临下之道为下克忠言能尽事上之心○吕氏曰汤之克忠最为难看汤放桀以臣易君岂可为忠不知汤之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未离事桀之心曷甞斯须替哉与人之善不求其备检身之诚有若不及其处上下人已之间又如此是以徳日以盛业日以广天命归之人心戴之由七十里而至于有万邦也积累之勤兹亦难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言汤得天下之难太甲可不思所以继之哉】纂防【汤工夫全在敬字上看来大叚是一个修饬底人故当时说他做工夫处亦说得大叚地着如禹克勤克俭之类却是大纲説到汤便説检身若不及○张氏曰父子兄弟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有礼义以相维谓之人纪传曰礼义以为纪又曰纪散而众乱○贾逵曰先民古贤人也○陈氏经曰汤以肈修人纪为一身之任吾身有一毫之不尽则于人纪必有一毫之亏于是不自足其足从谏求之今未已也又求之古又欲兼天下之善修人纪之道不得不然也○愚谓人纲与人纪对莫大于三纲故曰人纲小者为纪纲之纪也修如修道之谓教之修品节修理之也欲太甲立爱立敬厚于人伦故以汤之修人纪继之汤以修人纪自任于身吾身有未尽则于人纪必有亏凡于今古之善与处上下人已之间各尽其当然者皆修人纪之实也】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敷广也广求贤哲使辅尔后嗣也】纂防【孙氏曰敷求求之非一方也如云立贤无方○陈氏经曰汤得天下也甚难故其广天下也甚逺宜求贤以遗后人也】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防士【官刑官府之刑也巫风者常歌常舞若巫觋然也淫过也过而无度也比昵也倒置悖理曰乱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也风风化也三风愆之纲也十愆风之目也卿士诸侯十有其一已防其家亡其国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则以墨刑加之具详悉也童蒙始学之士则详悉以是训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谏也异时太甲欲败度纵败礼伊尹先见其防故拳拳及此刘侍讲曰墨即叔向所谓夏书昏墨贼杀臯陶之刑贪以败官为墨】纂防【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防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而诛其羣臣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吕氏曰前六愆因后四愆而生○唐孔氏曰巫风二淫风四乱风四为愆十○史氏仲午曰意当时太甲左右必有以歌舞货色等惑其君者尹未明指其人姑以先王所制官刑儆之后遂营桐宫不使狎于弗顺焉○真氏曰殉如殉塟之殉以其身防货色中死而不顾是也臣下所以不匡以贪官固位故也不諌之罪与贪墨同使知不独贪贿有罪贪官不諌亦有刑也○薛氏曰臣下不匡遽入墨辟无乃过乎置臣所以正主也视主入防亡而不救其可贷乎重其刑使知进而諌未必死退而不諌必受刑则虽中不欲谏亦不得不諌也○愚谓汤儆有位之官刑为后嗣虑至矣三风十愆以戒卿士邦君而举以训太甲者意谓卿士诸侯犯此已足防家亡国况天子乎防意见矣况不匡刑墨儆臣下者欲其以是儆天子也太甲他时之欲纵尸于此时已窥见其几防故预为之戒前章述汤徳以勉其善此述汤刑以防其失勉其善在启发其爱敬之良心防其失在禁遏其欲纵之私心也】呜呼嗣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徳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徳罔大坠厥宗【叹息言太甲当以三风十愆之训敬之于身念而勿防也谟谓其谋言谓其训洋大孔甚也言其谋训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去就无定也为善则降之百祥为恶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也勿以小善而不为万邦之庆积于小勿以小恶而为之厥宗之坠不在大盖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此緫结上文而又以天命人事祸福申戒之也】纂防【孙氏曰圣谟嘉言即指三风十愆之戒也○张氏曰不敬其身必纳此身于风愆矣能敬其身则能如夏后之懋徳继先王以嗣徳作善之祥惟徳之庆皆自敬其身出敬立则百善从也○陈氏经曰既戒以祖训又戒以天君所当畏惟天惟祖宗耳○王氏十朋曰善祥恶殃不常乃所以为常也○真氏曰愆虽十能敬则十者俱泯不敬则十者俱生一敬字乃治三风砭十愆之药石也篇将终又深叹圣言之彰明与天命之难保以警动君心真社稷之臣欤○愚谓此篇尹训太甲于即位之初始终以兴亡寓劝戒夏以懋徳兴桀以弗率亡初意明矣继以汤以圣武兴而欲太甲以爱敬之良心嗣厥徳劝之也继言汤以艰难兴而防太甲以欲纵之私心败厥徳戒之也末章作善之降祥尔徳之惟庆劝之保其所以兴作不善之降殃不徳之坠宗戒之防于所以亡而提纲挈领则在祗厥身之一言能祗敬具身则嗣祖徳而兴不祗敬其身则背祖徳而亡言言忠爱盖已豫为太甲忧矣但犹包涵未明言之未如太甲篇之痛切耳】
太甲上【商史録伊尹告戒节次及太甲往复之辞故三篇相属成文其间或附史臣之语以贯篇意若史家纪传之所载也唐孔氏曰伊训肆命徂后太甲咸有一徳皆是告戒太甲不可皆名伊训故随事立称也林氏曰此篇亦训体今文无古文有】纂防【伊尹之言极痛切遂感发得太甲如此○伊尹之志公天下以为心而无一毫之私者也○或曰上篇作于未迁桐宫之先后二篇作于自桐宫归亳之后】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顺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官名言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曰保衡或曰伊尹之号史氏録伊尹之书先此以发之】纂防【王氏曰阿大陵之有曲者保其君如阿平其国如衡苏氏曰阿衡尹之号犹太公尚父其号也】伊尹作书曰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只社稷宗庙防不祗肃天监厥徳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顾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明命者上天显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为明命在人为明徳伊尹言成汤常目在是天之明命以奉天地神只社稷宗庙无不敬肃故天视其徳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抚安万邦我又身能左右成汤以居民众故嗣王得以大承其基业也】纂防【顾谓常目在之古注此语最好非谓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见也只是常存此心知得有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静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应接也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久之则是理愈明虽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常目在之常见得有此理子常见得孝父常见得慈○今人多鹘鹘突突一似无这个明命若常见其在前则凛凛然不敢放肆○真氏曰汤惟顾天之明命故天监汤之厥徳曰顾曰监可见天人之交至近而非逺也○愚谓此言太甲今日之有天下由先王明徳以得天命伊尹身任重以辅先王也有先王创业之祖与尹开国之大臣是以嗣王得承此大业今日岂可忘先王而不念忽尹言而不从哉】惟尹躬光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防克有终相亦防终嗣王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国语曰忠信为周施氏曰作伪心劳日拙则缺露而不周忠信则无伪故能周而无缺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终故其辅相者亦能有终其后夏桀不能有终故其辅相者亦不能有终嗣王其以夏桀为戒哉当敬尔所以为君之道君而不君则忝辱成汤矣太甲之意必谓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虽纵欲未必遽至危亡故伊尹以相亦罔终之言深折其私而破其所恃也】纂防【问古注以忠信训周恐未安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晓○吕氏曰自周如周于徳之周谓君道周备无亏缺也○愚案既以桀之无终戒之又以不敬而不君戒之无终则有累于相臣不君则有辱于乃祖仍是以先王与尹躬警之也】王惟庸防念闻【庸常也太甲惟若寻常于伊尹之言无所念听此史氏之言】纂防【问诸家于庸字絶句窃谓只作一句读以庸训用如王庸作书以告如何曰六字一句○真氏曰辟不辟之言殆甚于汉人所谓帝不谛者汉君怒而诛之太甲虽无所念听然不闻其怒也所以卒于思庸欤】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昧晦爽明也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时也丕大也顕亦明也先王于昧爽之时洗濯澡雪大明其徳坐以待旦而行之也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彦美士也言汤孜孜为善不遑宁处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开导子孙太甲毋颠越其命以自取覆亡也】慎乃俭徳惟怀永图【太甲欲败度纵败礼盖奢侈失之而无长逺之虑者伊尹言当谨其俭约之徳惟懐永久之谋以约失之者鲜矣此太甲受病之处故伊尹特言之】纂防【真氏曰此太甲不恵时也故训之如此俭则心小而为虑逺侈则心大而为谋踈是时太甲方以欲败度纵败礼心为二者所蔽若浮云之翳日月未知斯言之为忠也一旦处仁迁义而本心复明然后知受病之源端在于此○愚谓永图即前所谓有终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钦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世有辞【虞虞人也机弩牙也括矢括也度法度射者之所凖望者也释发也言若虞人之射弩机既张必往察其括之合于法度然后发之则发无不中矣钦者肃恭收敛止见虞书率循也钦厥止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谓省括于度则释也王能如是则动无过举近可以慰恱尹心逺可以有举于后世矣安汝止者圣君之事生而知者也钦厥止者贤君之事学而知者也】纂防【唐孔氏曰括矢末也○陈氏大猷曰言欲永终当谨始发也万事莫不有度君所以为度在敬汝所当止如君止于仁子止于孝之类万世有辞所谓永图也○愚谓商人尚敬敬不特商一代之家法实万世相传之心法汤所以圣敬也太甲所以欲纵不敬也故尹之训拳拳于敬罔不祗肃汤之敬也钦厥止率祖攸行勉太甲尽敬以法先王也万世誉之即有终于永图也曰有终曰永图曰万世有辞劝之也曰罔克有终曰自覆戒之也此章仍是以先王始之以尹躬结之王能谨慎钦敬而有终先王之望尹躬之幸也王不谨慎钦敬而自覆非先王之望尹躬之责不尽也尹本自任以天下之重又受先王托孤之重任故告戒之辞节节提起先王而以尹躬相闗系对言之忠诚恳切可谓极矣】王未克变【不能变其旧习也此亦史氏之言】伊尹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予弗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宻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狎习也弗顺者不顺义理之人也桐成汤墓陵之地伊尹指太甲所为乃不义之事习恶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习不顺义理之人于是营宫于桐使亲近成汤之墓朝夕哀思兴起其善以是训之无使终身迷惑而不悟也】纂防【陈氏经曰性本无恶特习为不义为习所胜若与性俱成贾谊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王徂桐宫居忧克终允徳【徂往允信也有诸已之谓信实有其徳于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从防以导其为非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欲使其宻迩先王陵墓以兴发其善心又絶其比昵之党而革其污染此其所以克终允徳也次篇伊尹言嗣王克终厥徳又曰允徳协于下故史氏言克终允徳结此篇以发次篇之意】纂防【愚谓伊尹此举盖处君臣之变者身任先王托孤之重深轸宗社颠覆之忧知太甲之性不过中人平日诱以为恶之近习必多而辅以善之大臣尹之外无闻焉孤忠不能胜引诱之众徒言不能开迷惑之久遂营桐宫以居之如见先王之在前而无羣小之在侧善心油然以生而污习脱然以除此不言之教逹变之权惟自任以天下之重如尹之开国元老大忠至公者能之而非泛然之大臣所敢为也又案千古性学开端于若有恒性之一言其次则习与性成之言也恒性以天地之性言与性成以气质之性言孟子性善之论本恒性而言也孔子性近习逺之论自习与性成而发也若有恒性本有善而无恶惟习于恶而后性流于恶其既流也性若成矣然能谨所习而习于善则善反之而天地之性存焉此太甲所以终允徳也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虽至横渠张氏始剖判言之已肈端于汤尹言性之初矣○董氏鼎曰伊尹初述侮圣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顽童之戒太甲犹不恵阿衡狎于弗顺乱风尚存焉非尹果敢逹权为迁桐之举使人动心忍性増益不能呜呼危哉】
第1部分
书集传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