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诗序补义卷十三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四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小雅
  侯国为风王朝为雅宗庙祭祀为颂此服防郑康成应劭王肃刘本大序立言不刋之论也惟侯国为风故小戎奉命出征而义止侯国非如烝民诸诗美侯国意主乎美宣王也惟王朝为雅故黄鸟我行其野不与朝廷而大臣入告即系乎雅也惟其宗庙祭祀为颂故臣工遣于庙噫嘻以祈谷可为颂不可为雅也王朝侯国不亦截然不可逾哉或曰周礼六诗一曰风天子大射歌驺虞诸侯賔入歌肆夏两君相见歌文王而鹿鸣以下上下通用安见王朝无风而侯国无雅曰编诗与乐章不同如以乐章为据鹿鸣歌于乡饮岂即为郷大夫之诗采蘩歌于士岂即为士之诗乎而雅之分大小者何也以古序为主而参以朱子之说得之序云政有大小有大雅焉有小雅焉正义申之曰大雅宏逺而踈朗宏大体以明责小雅则躁急而局促多忧伤而怨诽朱子亦曰大雅气象宏濶小雅各指一事此辞气由于政治之说也然朱子及程大昌戴埴又以音节不同为言窃以为政之大者辞气濶大则音节寛宏政之小者辞气稍狭则音节亦如之但取文王以下与鹿鸣诸诗视之则气象可知也若江汉征伐何以大于采芑卷阿求贤何以大于鹿鸣政之大小同则专以音节辨之也或曰政治既埓何以音节独异如后世乐府共此一事而曲有大小调有正变不能比而同之太史编诗辨其类于毫之间以协乎清浊髙下之节严粲所谓纯乎雅者谓之大雅近于风者谓之小雅是也盖广大而正者大雅也而政治狭小音节轻扬者则尽置于小雅以大雅之体纯而不杂也小雅近乎风如菀柳都人士十有一篇于风尤近已骎骎乎开王风之渐而不入于风以王朝为雅也文王之什近乎颂而冠于大雅者以未尝用之宗庙也或曰文王侯国诗为二南鹿鸣以下亦文王之诗何以为小雅盖二南为后夫人房中之乐鹿鸣用之朝廷编诗始于周公文王周受命之君也故以二南冠国风明王化之基鹿鸣冠小雅指王政之实也或曰七月亦陈王业何以为风曰所以优成王也否则成王有变雅矣曰王风何以不列于雅弃其宗社自同列国又其诗皆风体太史编诗而曰风纪其实也尊之曰王存其名也故曰诗亡然后春秋作盖伤之也
  雅之有正变犹其有大小盖毛公承受之于孔门者也从鹿鸣至菁菁者莪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惟十六篇自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皆正大雅六月以下为变小雅民劳以下为变大雅其论不刋盖正变以时世君德之大叚言不徒一政一令之得失也文武成王之诗为正雅幽厉之诗为变雅其易见者也惟宣王为中兴之主小雅有采芑车攻吉日大雅有崧髙常武似可以登于正雅矣然功业可观而主德未终祈父黄鸟白驹之刺盛世曽有是乎史册所载如不籍千畆料民太原败绩姜戎伐鲁立少杀杜伯而非其罪其过多矣宣王之列于变雅犹太子晋以厉宜幽平并称也故存采芑车攻诸诗所以着其初政之美而终不得与文武成王并列为正雅者所以着其失也顾氏曰伐商之功盛矣大矣不过曰会朝清明而止然则宣王之诗不有侈于前人者乎一传而周遂亡李氏曰先王之世役不逾期而离别之思怨旷之苦不嫌于自言不逼以公义而夺其私恩至宣王诸诗而此意微矣盖积于中者薄则形于外者侈夸功振武之意多则恻怛轸恤之情少闻乐知德雅为乐章自有不可掩之实非善颂之吉甫所能求合于先王之正雅也如以颂美之词当跻正雅则卫有淇澳定之方中干旄郑有缁衣亦将与二南并列于正风乎或曰成王贤主也何以雅为正雅而风为变风文中子言之矣主疑于上四国流言于下周公无故去国安得不以为变风别为变风者所以明着其一时之失而雅归于正者所以予其全体之善也诗之例严矣盖雅诗者体裁之正也而时世君德又正故鹿鸣以下言君臣兄弟朋友之情而大雅之述文武者皆本其敬天勤民之意谓之正雅若君德时防既处于变而因事进言美刺杂见仍不失其至正之体忠爱之心有先王之遗风焉故谓之变雅此盖圣人手定之故曰雅之有正变犹其有大小也
  鹿鸣之什
  鹿鸣燕羣臣嘉賔也 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賔得尽其心矣
  郑诗谱鹿鸣三篇谓文王时作是也按左传穆叔于肆夏曰天子所以享元侯于此曰君所以嘉寡君也劳使臣也教使臣也名分截然可知肆夏为武王诗而此为文王诗文王诗为两君相见之乐亦以文王为侯国诸侯当法而上下皆得通之也
  一章我有嘉賔一语三述将嘉賔郑重之至此中诚恳已在币帛未将之先既鼓瑟又吹笙又承筐里面爱敬无己不觉外面礼文曲至以兾得当嘉賔之心而人果好我乎示我以周行乎盖未敢必也到得慈惠通疑忌释言无不尽才见君臣絶少睽隔处当作想望不定之词以引起下二章意 周行训大道即至理所在也
  二章上我有嘉賔内已有德音孔昭三句意此方明言之德音美誉也示民不恌宜民也君子是则是效宜人也皆德音所由着也就平日言此正示我周行之根本方见其所言者皆从躬行心得来也诗人将嘉宾极力推重然后转入我有防酒以燕乐之或者式燕以遨游乎葢犹恐无以当其心而殷殷劝侑之无已也敖逰也燕饮非遨逰之地盖借用字手足无所拘挛而自见从容容止不待矜持而自比礼乐如敖逰之自得者然
  三章我有嘉宾跟二章德音三句来言我有如此之嘉宾而琴瑟并作懽然交忻至于和乐且湛夫而后我有防酒足以燕乐嘉賔之心矣和乐者心之和乐也湛者心之湛也至此真一气融彻君臣无间自觉言无不尽而周行详示矣将上二章所兾得当于嘉宾者一一收纳而太和胥洽此所以开八百年之统也
  鹿鸣三章章八句
  孔丛子曰于鹿鸣见君臣之有礼也可以知此诗所由作而此三篇有通之诸侯飨使臣者左传工歌鹿鸣之三是也其义穆叔已言之有用之诸侯燕礼者燕礼通于卿大夫士惟敌体者不别立主而三诗皆得歌之也有用之于乡饮酒礼者按注疏乡饮酒礼有四一则乡大夫宾贤能二则党正正齿位三则州长习射于州序四则乡大夫饮国中贤者皆歌此三篇而安成刘氏止谓用于乡大夫贡士之礼者非也有用之大射礼者大射仪歌鹿鸣三终言三终则兼三诗矣而郑氏谓不歌四牡皇皇者华者非也有用之于大学之始教者学记宵雅肄三朱子谓入学之始教以知君臣之义也若史记仁义陵迟鹿鸣刺焉文选注引蔡邕琴操鹿鸣周大臣讽谏则以刺诗冠二雅之首犹之关雎作刺之谬也
  四牡劳使臣之来也 有功而见知则说矣
  笺云文王为西伯之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臣以王事往来于其职于其来也陈其功苦以歌乐之
  役人之子而使父母不得养勾践无忌之所不为而谓文王为之乎夫乃知此使臣必有兄弟而父母不失其养者也其曰不遑将父将之云者定省问视之事鸡豚菽水之欢不得亲承奉侍为憾耳不然魏风陟岵犹兄家居而弟行役文王仁政岂不及此或又谓此实使臣在途自咏非也此诗文王所作代使臣言之至周公制作遂録此为劳使臣之乐歌
  一章叙其因公义不得尽私情也伤悲二字统冒后三章念父母然含而未露
  二章李氏本云此申言在途不得休息而无暇念父母也非也盖申言在途不得休息而无暇养父母也诗有以马病而形人之劳者卷耳是也有以马强盛而形人之劳者此篇是也盖马众多则行役不一人马强盛则疾行不能止正与靡盬映合
  三四章此诗作之自上说到不遑将父将母愈见仁心悱恻若鸨羽作之自下说到父母何尝已觉悲怨入骨仁暴兴亡正于此分鵻为孝鸟触景关情代冩至此不特善体人情抑亦曲传景物
  四牡五章章五句
  徐氏光启曰四牡采薇出车枤杜皆君上之言也乃托为其人之言甚而将母来谂又甚而曰莫知我哀一时臣下之隐衷伏虑毕达于黼扆之前恻然推赤心以置人之腹盛世君臣一体至于如此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 送之以礼乐言逺而有光华也
  吕成公曰作此诗以遣使臣在文王之时至于周公制礼作乐之后凡遣使臣无不用是诗也
  风雅颂四始莫不提文王为标凖以垂法万世所谓仪型文王万邦作孚也 后序逺而有光华乃取皇华之兴意非光华之华即草木之华也传自明言逺对于彼原隰言有光华对皇皇者华葢华之鲜明正与使者车马旌节两相辉映而使臣恪恭君命其于舆卫分外光彩
  通篇以駪駪征夫每懐靡及为主下四章前三句駪駪征夫也诹之不已而谋谋之不已而度度之不已而询每懐靡及也着每字便含诹谋度询着懐字便见诹谋度询皆有一畨虚心诚意贯注其间非泛然广咨而博采也
  此非勉其当如此咨访也葢于遣使之时若预知其能如此而勅戒之意自在言外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春秋内外传与毛公诗传小异按毛公为河间献王博士汉武帝时人左传行于刘歆其立学官在成帝之世故郑樵曰毛公之世左传未行此传与内外传合而少变之考三书述穆叔之言俱云臣闻之可见古有是解而述于左国又述于诗传故彼此小异也
  或据周礼小行人之职谓是诗作于成王之世非也仪礼工入升歌三终以为乐章可知诗在周礼之前矣
  常棣燕兄弟也 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此文武燕兄弟之诗也续序以为闵管蔡朱子偶用之然于总传仍不之取盖此诗之防与后序所云正相刺谬也周公之诛二叔天理之公也而二章原隰裒矣兄弟求矣一似公深悔坐视叔之死而不救者然三章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叔之死公亦惟有永叹耳岂有助于叔乎叔以殷畔御侮之义谓何四章及此果闵叔乎二叔所为诚恐不如齐陈友邦也五章不如友生何以讥焉六章曰既具七章曰且湛夫骨月相残辟者辟囚者囚公应伤之犹曰既具而湛乎疏谓周公恐天下见其如此亦防兄弟是公内懐慙德鳃鳃焉求白于天下又恐人尤而效之其表不正而责之影乎圣人作事可法可传后世有如二叔者诛之可也公行于兄弟石碏行于父子皆不失为纯臣尚何防兄弟之虑乎然则燕兄弟而及死防者安乐之兄弟易于猜嫌患难之兄弟乃见真性天子诸侯皆安乐之兄弟故想到患难以激动其天性之真耳
  一章凡今之人所该甚广下文朋友妻帑室家俱包在内下七章总发明此句之意即第五章作一转捩莫如不如两两相反
  尔雅唐棣栘常棣棣明是二木唐棣华反而后合常棣则华鄂相承一喻夫妇之别一喻兄弟之和诗人取兴非苟焉已也
  笺云承华者曰鄂不当作柎鄂足也鄂足得华之光明则韡韡然兴弟以敬承兄兄以荣覆弟恩义之显亦韡韡然
  二章以死防时之兄弟言之诗记王氏云不得保其所居而裒聚于原隰之中当是时人各亲其亲则非兄弟孰肯以相求哉兄弟患难相求常人之情自然如此不独周公也裒聚原野如卫为狄灭戴公文公庐于漕邑之类
  三章以急难时之兄弟言之脊令之首动尾摇一体相应犹兄弟之于急难如左右手之相助也 死防是祸患已成无处相助兄弟惟求与之相依而已急难是祸患将至必并力相助存亡一体而良朋虽云关切只永叹而已
  四章以阋墙时之兄弟言之説到阋墙已是人欲昏迷而同心御侮天理烂然是交好之良朋犹不如小忿之兄弟于此自騐良心激动尤为亲切烝进也戎助也言不能出身进而相助也
  补正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况也永叹非不同忧也而节不可逾也同室之亲捍御外侮虽敌者以为宜朋友则情势有隔矣圣人之言皆当于天理之极非以朋友为不足重也
  五章言患难时则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安乐时则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此兄弟所以相犹也岂知安乐时虽室家妻子总不如兄弟之乐乎此章作一转捩正引起下三章之意两既字蒙上文之词非实境也六章言安乐时之兄弟也孺是从平日至爱中流出非有所强也玩集传上二句为室家聚防之乐下二句方言兄弟则于莫如兄弟之防更亲切 补正朋友攸摄摄以威仪惟兄弟相聚则怡然相乐如孺子然至性发见之自然也
  七章世之亲妻子而踈兄弟者多矣试思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同调然必使妻子亦和好吾兄弟则兄弟翕聚而不散和乐且耽以终身矣
  八章言室家之少长咸在而兄弟不具则必有岌然不安者兄弟而乐且孺则有以宜其室家矣妻帑聚处而兄弟不乐则必有惨然不怡者兄弟而乐且湛则有以乐尔妻帑矣葢由兄弟及之而无不各协其情也常人兄弟相残或祸延家室或忧及妻帑盖厚室家妻帑而薄于兄弟者其厚也人欲之私也厚于兄弟而及其室家妻帑者其厚也天理之公也究图虽承上二句然已总结通篇此诗言兄弟而推于死丧急难阋墙安乐情之变理之常当戒当法无不纎悉毕具凡天下之为兄弟并人生所以处兄弟之遇者皆不外此悬空设想欲人之反覆究图而知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也
  常棣八章章四句
  董氏曰韩诗序夫栘燕兄弟也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 自天子至于庻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德归厚矣
  此当从笺为文王燕朋友故旧而作于何验之诸侯六簋言八簋就诸侯之礼而加盛天子则十二簋不应反绌篇中所陈多与礼经不符知非武王有天下周公制礼作乐时所作也且通体规模气象絶不类天子传兼天子者以武王亦用之也
  一章引起下二章燕饮朋友之意诗所云伐木者斵削以成材求友者切劘以成德故三言伐木此以伐木鸟鸣兴人之求友也补正取友必求胜己者自乡国而天下每进益上出谷迁乔之义也按此则求字内有择之慎取之广意朋友之道在于学业相成伤于比匪苦其凶终皆未得为和平也末二句举现成言之上靣包括无限求友道理和者乖戾不存不特心相同亦道相济也平者形迹皆化不特自忘其势并亦使人忘已之势也终者始终不渝也神听非盟誓之词言和平之极足以感格神明也燕朋友而以神听和平起葢未有道谊不孚而漫言友者先叙一叚义合神交则投契衎乐已在燕礼未行之先二章许许集传云众人共力之声兴求友之当广也已含起诸父诸舅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乃自省语笺云无使言我弗顾加一言字非诗防矣于粲洒埽正为陈馈而设二句正对酾酒一句疏云八簋黍稷之器公食大夫礼上大夫皆六簋集传八簋器之盛也何氏楷兼飨食燕礼本孔疏然飨礼体荐不食爵盈不饮今但言肥羜下肥牡亦羜之牡者不用大牢也曰八簋曰饮湑则饮且食矣故笺但云兼食燕未尝言兼飨礼也
  三章伐木既下于阪则地益广而人益众说到干糇不以分人遂至有愆体贴人情极真切 传云湑莤之也莤所六反与左传缩酒同义谓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集传云亦酾也酤传云一宿酒盖言方酿也笺云买也补传人君无买酒之礼至孔子时乃有沽酒市脯言命有司曰有酒当湑之无酒当酿之不可以有无为辞而况乎其已湑也连用五我字情意肫肫正与上章两微我相应朋友以义合者也诸父兄弟以恩合者也诸舅义与恩之间也一章燕兄弟重在恩盖至亲莫如兄弟故言兄弟已该得诸父故不言诸父也此章燕朋友重在义故先诸父而后诸舅由亲以及踈也先诸舅而后兄弟由尊以及卑也于兄弟叙家人之礼敦一本之谊但曰和乐且孺和乐且湛而已若朋友则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虽礼极其盛情极其洽而欲如兄弟之依依若孺慕则不可得故友道之广诸父诸舅兄弟皆在所友之内而友道之严虽诸父诸舅兄弟皆在辅仁之中友也者友其德也故燕兄弟德位不之拘其情意在礼文之外常棣所以不言盛礼也燕朋友虽诸父诸舅兄弟聨以情者未尝不绾以义其情意在礼文之中伐木之所以备言盛礼也此燕兄弟朋友之别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诗所云风首夫妇正其本也小雅开篇而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伦正焉夫然后可以反始追逺而推于祖宗可以穷本原始而达于天地大雅与颂由斯而兴而五诗之继天保也已为之兆矣蔡邕正交论周德始衰伐木有鸣鸟之刺盖泥传以嘤嘤为惊惧也诗攷韩诗云劳者歌其事也又即作于民间之説自昉也
  天保下报上也 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
  防诗者志也五篇非一人所作又作彼者不与此计议何相报之有但圣人示法义取相成此鹿鸣至伐木于前此篇继之于后以着其义非此故答上篇也篇内有于公先王之文是诗当在武王之世大臣颂祝其君之词周公制作既以鹿鸣以下五诗为人君燕臣下之乐歌而臣之答君取是诗焉故作诗有先后而定为乐歌则周公时也若以为成王时诗则序不得云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矣
  一章言天之保定尔者亦孔固矣使尔德日积而尽厚则何福之不更新也使尔德日增而多益是以获福莫不众多也
  二章惟有尽善之德故动履无所不宜而能受百禄惟能受禄于今日故天又降福于将来一气説下三章説德福处上二章已尽此则蹴起三如字借山阜冈陵等以形容之莫不兴与莫不増相呼应兴起也増之始也如山已髙而如冈是山脊则进而又高如阜已大而如陵是大阜则进而又大而其髙大且未有艾也如川之盛长而不已焉一步进一步所谓莫不増也然福之日增由德之日懋已在言外四章补正云五礼惟祭祀为吉盖国家无事君无防疾春秋时享君臣尽志以从事于宗庙人事之吉莫大于此故此诗与大雅既醉之篇皆以为祝嘏之词而此诗推本于羣黎百姓之徧德葢未有不成民而神降之福者
  按史记周自后稷至公刘四世自公刘至祖纇九世当武王有天下立七庙以后稷为始祖庙庙不迁三昭三穆亲尽则祧此诗作于武王禴祠烝尝为四时之祭则所谓先公者后稷而外止有髙圉亚圉祖绀也五章或谓至此方点出德字不知上靣俾厚多益戬谷罄宜皆尔德可为民极处不然则而象之无由矣天之锡福是虚説受福于祖从祭祀时实説説者欲于前三章补出郊祀恐飨帝飨亲时地皆异不必并作一篇
  顾氏炎武曰夫使机智日生而奸伪萌起上下且不相安神奚自而降福有起信险肤之族则髙宗崇降非祥有诪张为幻之民则嗣王防或克夀是故有道之世人醇工厐商朴女重上下皆有嘉德而至治馨香感于神明矣
  六章四如字直起或谓末句当总承与第三章一例非也
  月取上日取始出邵子云华方蓓蕾为盛开则为将衰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遣戍役也 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同帅】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枤杜以劝归也
  朱子曰文王既受命为西伯得専征伐而其征伐也亦必称天子之命以行之此足以见服事之实矣或者谓文王受命而称王则是二天子也而可乎采薇出车杕杜序传皆云文王所作而周公定为乐歌也周世居戎翟之间其西为昆夷即西戎也后此伐周弑幽王者也其北为玁狁顔师古曰薰鬻猃狁皆匈奴别号即前此廹逐太王以迁岐者也文王伐昆夷大雅孟子皆言之俱无伐猃狁之文后人遂疑文王无是事因以此为宣王诗然以经证之六月篇宣王时之大将为吉甫非南仲也岂同一事而南仲吉甫并为大帅乎岂作一诗美南仲又一诗美吉甫乎朱子以为武王以后诗攷武王伐殷如西之羌蜀髳微北之卢彭南之庸濮皆至牧野成王通道于九夷八蛮康王以后蛮夷賔服至厉宣而复炽皆不得以此三诗属之又考常武南仲太祖大师皇父沈氏谓岂有太祖与耳孙同将朱子告余正父南仲是文王时人至宣王时为太祖为士大夫祭始祖之证此见于语类后采入礼纂者又思齐集传文王之祸如羑里之囚猃狁昆夷是也可知传以南仲为文王之属不可易矣孟子太王事薰鬻即玁狁也緜之诗昆夷駾矣言昆夷駾则猃狁之服可知伐猃狁曰于襄于夷而不言平西戎者程子曰用师专在玁狁而西戎不兵自服着手在此收效及彼两事不烦再举也然则采薇三诗是言当日之事故重猃狁緜之篇追言德化故止言昆夷义各有当也况猃狁叛商文王奉天子命遣将伐之臣道无成周公颂德安得以商王之功为文功也哉此大雅详言伐宻伐崇而不及伐猃狁也至后日定为乐歌凡周家遣戍役劳还率还役皆用之则又以周为天子叛国即为猃狁矣惟其所用而指之岂必泥其词耶
  一章二章通篇述戍者之词或谓作诗以安戍役之心则又是驩虞之术葢先王劳民实出于不得己遣戍之时悯恻极其真挚故戍者欲歴之境一似人君亲履其地亲尝其苦方见痌至意
  三章戍者常期过十一月而归嵗亦阳止至十月矣则代者至归期已及而云我行不来盖敌骑犯边正在此时须整顿一畨必死之心才能万全无害则平日儿女之情何从入其寤寐上忧心孔疚句唐氏汝谔云此句苦与上六句不相照管程子曰虽忧心孔疚乎下句陡然抉转分外精神
  四章五章承上章我行不来而推其心如此四章敌来则攻击之疾五章敌去则戒备之严古来御戎之策不外此 补正彼路斯何乃君子之车也君子尚勤于王事而不得顾其室家况吾侪乎隐然激以大义猃狁出没无常故曰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遇敌则致其果毅也岂不日戒无事亦不忘儆备也
  亭林顾氏曰小人所腓古制一车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廐养五人樵汲五人随车而动如足之腓也步乗相资短长相卫行止相扶此所以为节制之师也
  六章莫知我哀虽蒙上文归途说然已统结全篇葢到得归途痛定思痛从前忧思可哀即奋发处亦可哀也莫知我哀四字何敢上诉而人君于遣戍时先代之言实一体相关念念周到
  采薇六章章八句
  诗所云先王之世师以义动役不逾期然而离别之思怨旷之忧皆人情所不免亲其事者不嫌于自言亦不逼以公义而夺其私恩文王四牡周公东山率由斯志至宣王诸诗侈其盛威于中国者而此意微矣
  出车劳还【音旋】率【音帅】也
  自武丁中兴后殷遂不振至纣而叛者六州故玁狁昆夷乗衅而起窥伺中国若文王则歴圣相承正当蹶生之日西戎北狄乆已帖然诗曰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受命商都非丰邑也曰王事多艰维其棘矣殷都告急非周京也然则皇甫谧曰四年正月丙子朔昆夷侵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者误矣文王为西伯辖西北诸侯戎狄交通发难奉朝命遣将勤王乃其职也然则竹书所云帝辛三十六年诸侯朝于周遂伐昆夷者谬矣文王既出羑里赐鈇得专征伐然后平戎狄伐宻须史记次第秩然然则诗序古注云纣闻文王断虞芮之讼三伐皆胜始畏恶之拘于羑里者谬矣顾兆麟曰此篇或一章中叙述兼行或诗人自言或述其人之言三百篇别出一格
  一章我出我车两我字皆诗人之词犹云我兵我国家也言出车于牧斯时大将向军士而告曰自天子所命我来矣提出天子便见临轩授奉诏出师何等兢业即下文王命南仲及天子命我也程子曰谓我命我也下四句俱诗人之言末二句是申明其故二章严缉云设为将率之言非也乃诗人之言耳彼牧商牧也彼郊商郊也诗作于文王故曰彼出车于城外古之制也悄悄谋之秘也况瘁行之速也补正戍役之所忧曰载渴载饥曰靡使归聘而将帅之所忧则仆夫况瘁而已盖爱其身家者小人之情也忘身忘家而独忧心于仆夫之况瘁所以抚循曲至甘苦必同而能得下之死力与
  三章王命南仲传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属文王知南仲之才举贤自代纣即以命文者命南仲故旂旐等物诸侯仪仗南仲并得建之且此诗文王时作以劳将帅无自称王称天子之理然则此章为诗人之词蠡测谓国人所作亦非也
  此篇旧説多未安伊川以朔方既城猃狁自服夫一则曰玁狁孔棘再则曰猃狁孔棘何等声势岂金汤屹然按兵不动便能帖然向化则末章所谓执讯获丑者又谁执而谁获也可疑一也诗言玁狁于襄传曰襄除也王介甫引墙茨不可襄为证姚舜牧曰是埽除之义诗明言己克猃狁而先儒必云据险而猃狁自服可疑二也礼遣将帅及戍役同歌同时采薇遣戍事在春初则出车亦当在春初殷都至朔方地非甚逺岂春初出车迨黍稷方华至朔方可疑三也华谷谓昔我往矣自猃狁启行以伐西戎可谓能圆其説但猖獗莫甚于猃狁南仲措置亦莫重于猃狁其于西戎不甚费乎观诗云猃狁于襄平西戎后又云猃狁于夷可见乃伐西戎自六月至明年春仲经营八阅月而猃狁反不兵自服易其所难而难其所易可疑四也北狄犯邉防秋最急朱子于采薇传发其防苟强敌未摧大将统军刻期西指吾恐金城虽壮而乗虚再发则腹背受敌可疑五也既平猃狁奉诏征戎兵机贵宻室家何以知之可疑六也因于每章下详之
  从来御戎之道虽以守备为先攻战为后然未有不能战而足以御敌者也此篇但写兵车之盛而伐猃狁之战功只在猃狁于襄一语葢既城朔方设险据垒然后出兵则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绰有余地于襄者战而获胜将一月三捷之望有以报九重而执讯获丑之功亦以酬西伯矣
  四章述将率之词也前六句已包括在上章猃狁于襄内此不过借将率自言其劳以下伐西戎耳昔我往矣言往伐猃狁也今我来思玁狁既衰自朔方而来也黍稷方华六月时也雨雪载涂涂路也十二月时也盖猃狁最强朔方既城退有余地屯师于此或待其来或邀其去或乗其懈不出南仲运筹诗所谓往者以朔方既城之后王师出垒往伐之第一次也自六月以至冬尽或为善后之计或为招抚之防经畧为艰所谓王事多难不遑启居盖指此也功成之后正赋归来而代西戎之诏又至不得不移师而西所谓岂不懐归畏此简书也至伐西戎全不费手阅一月而毕其事故雨雪载涂而往春日而凯旋也传误解载涂为春日既与末章春日相戾笺云黍稷方华朔方之地六月时也以此时始出垒征伐猃狁其说良允又以载涂为伐西戎之后则非也出车至六月而后伐猃狁者一则养士气一则城筑之事畚挶之劳正湏自春至夏也防止谓休息亦非也五章传曰君子斥南仲也防云诸侯未见南仲之时忧心忡忡然以西戎为患恐王师不至故忧也既见南仲心之忧则下矣因即羙之此赫赫显盛之南仲遂往薄伐西戎而平之
  程子曰此章复言兵出而众和为一方所徯望南仲之功于此尤盛草虫阜螽其类相应此南仲之伐西戎也观此诗意似当时西戎兵不加而服 东莱吕氏曰喓喓草虫六句说者以草虫之诗有之遂亦以为室家之语观其断句云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词奋张岂室家思望之语乎母逝我梁母发我笱两见于谷风小弁其一夫妇也其一父子也
  此章承上简书来正写平戎之易盖诗人之词也緜之篇曰昆夷駾矣言奔突而去正此时也此甚不费经营自冬尽至春初自足了此故下章春日可以整队而归
  六章笺云平者平之于王也此时亦伐西戎独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为始以为终
  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则亦当反命于天子之所执讯获丑献平猃狁之捷也玁狁于夷告成功也然曰执曰获则其神武不杀亦可见矣此亦诗人之词也出车六章章八句
  杕杜劳还役也
  此东山诗之蓝本也但写室家之思而前面便有征夫思家一层即东山前三章意也后面便有征夫既至一层即东山诗后一章意也 此诗不是写其忧正是写其喜写其忧者诗词也写其喜者诗防也遣役隐风以义虽言靡室靡家而归于我行不来劳役专叙其情虽言王事靡盬而归于征夫迩止若两诗互易便失当矣可知序说最古
  补正国风所载妇人思其君子不过家室之情男女之思而已此诗则曰忧我父母而不及其私则所见者愈大而所忧者愈切矣以舅姑之忧为忧则所以体君子之心而代其子职可知此亦朱子所云读之使人气厚者也
  一章继嗣我日我字不虚下言彼处王事靡盬一日过一日而我处倍数得分明于是从秋冬说到春暮説到春尽从征夫之暇想其可归从可归想其不逺想其甚迩无限曲至
  二章上四句公义也以征妇言下三句私情也以思妇言三章陟山而杞可食视去年采薇遣戍之时已过期矣车敝马罢正从此看出忧我父母补传云征夫以王事未归贻父母之忧于是室家反以言寛父母谓车已敝马已病则征夫之归亦不逺矣按但言父母之忧则养己有人葢有兄弟而可以行者也
  四章匪载匪来忧心孔疚防云我君子归期已至今非装载乎其意匪为来乎何为使我念之忧心以至病也杕杜四章章七句
  朱传以南陔附杕杜后为鹿鸣之什而以白华华黍鱼丽诸篇为白华之什今改从旧次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
  程子曰太平之时庻物繁盛而能备礼鱼丽之序曰鱼丽废则法度缺矣物不足则不能备法度也程子之説诗之所由作也盖文武即燕飨一节以见庻物繁盛太平礼备犹周南于芣苢见化行俗美于兎罝见贤才众多耳传推之取有时用有道百数言即此意也续序者以此诗为什终遂谓终于逸乐可告神明失其防矣朱子谓燕飨通用则据周公所定之乐歌也
  防且多笺云酒美而鱼多也防且有笺云酒美而此鱼又有 恭录
  折中云春秋书多麋传曰鲁所有也又书有传曰鲁所无也由是推之所有之物诧其多所无之物诧其有有而多之易无而有之难故有胜于多也
  物其多矣三章物指凡为燕飨之物也推开一步以见无所不备方于前三章不复而太平备物景象形容得尽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鹿鸣之什十篇五十二章三百十五句
  诗序补义卷十四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五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南陔之什
  苏氏辙曰毛公推改什首予以为非古于是复为南陔之什则小雅之什皆复孔子之旧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嵗丰宜黍稷也 有其义而亡其辞
  传云南陔六诗秦火之后义存辞亡董氏郑氏樵以为有声无辞朱子亦主樵说然集传云此笙诗也诗即辞也无辞何以云诗考史记汉书俱云诗三百五篇除去此六诗举现在之数也可知此六诗至汉已亡毛公所谓无其辞是也朱子注论语诗三百曰诗三百十一篇兼此六诗也如谓笙必无诗则当云笙谱如鲁鼓薛鼓之类也如谓亡于删诗之前宜名亦不存矣如谓毛公据仪礼姑留其目则礼有貍首又有九夏何独舍之如谓此但诗题耳不知后世有题而后有诗惟三百篇先有诗而后有题取诗首句或一字二字以名篇即所谓题也若诗无南陔白华华黍等字则六诗名篇者将何所出且合乐三终工歌关睢葛覃卷耳笙吹鹊巢采蘩采苹笙之所吹不独六诗矣不得谓笙有谱而不必诗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 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此只就燕饮一节以见君子乐与贤人之心也与相与也犹交也燕饮何足以与贤然非此则与贤之心无以将之则君子至诚已在式燕之先上以诚相感下以诚相应但觉贤人未至求之甚劳贤人既至亲之益至既幸其相安又乐其不去以类相引来思者不止一人以久而深绥之者非徒今日信是宇宙泰交君臣一气此周家之所以致太平也郑谱曰成王论其世也集传曰主人畧其分也至通于燕飨乃言其用非诗之所由作也
  一章以嘉鱼兴嘉賔上二句重罩罩字下二句重以字罩罩者上下四旁多方求之必致而后已烝众也久也此只就久言犹云耐心求之不惮烦也不以众言者疏云重言罩罩众自明不假复言众也以乐至诚相感委曲周至必至乐而后安也
  二章汕汕补传恐其伏以衎者使之尽情极意其乐无防微之伏于中也两章自有浅深
  三四章言贤者之感其意而来也绥者贤者安适之甚彼此融洽正如甘瓠之固结而不可解也
  翩翩説文疾飞貌烝从笺训乆意言来而能乆不是暂至而即去也君子有酒燕而又燕不是既燕而即已也主人恋宾宾恋主人浑然无间谓之泰交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 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此据仪礼则燕飨通用之乐歌也然其作诗之由则乐得贤也朱子鹿鸣传云本为燕羣臣嘉賔而作后乃推而用之是也乐得贤者人君既得贤而乐之深故形为歌咏以写其爱敬无己之心也曰基曰光语其始也曰父母曰德音语其用也曰眉夀曰黄耉曰保艾要其终也盖从今日所得之贤想到贤者耄期之日并想到贤者之必有贤子孙无非利我国家绵我国祚皆于今日始之则此时之倾倒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故曰乐得贤也
  一章诗缉云周地之南山则有台北山则有莱喻周家得贤之盛随取随有是正意己包在兴处乐是人君乐之邦家之基实心实政以立国家之本也下桑杨杞李栲杻枸楰多其名者喻贤之多而皆有用也万夀无期承邦家之基来盖根基固则厯数长所谓博厚而悠久也若遽説贤者之夀则复后二章意二章有桑有杨兴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也无疆承邦家之光来君身光显声灵赫濯则国祚绵长亦自然之理
  三章李氏樗曰民之父母其所施者不忍之政则民得所亲矣不已言其令闻合于众听无己也
  四章胡不眉夀言夀则其固然也齿髙或倦于勤令闻未必如初故曰是茂不已日继一日也是茂终如其始也
  五章保艾尔后谓养其后世之子孙以保我子孙黎民也
  此篇只重德上首二章言其德之有益邦家有关歴数三章言泽及生民名誉乆逺无非德也末二章言其一身夀考固足为国家之世臣遐不二字作逓过势德音是茂毕命所谓惟公克成厥终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是也保艾尔后如伊尹之有陟周公之有伯禽世为国辅毕命所谓子孙训其成式惟乂是也皆言其德之彻始彻终至歴世不匮乐之所以至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
  按潘氏云三百篇未尝以命篇取义六笙诗序诗者何以知其然盖谓毛公因题敷衍以补之也窃谓南陔南陇也白华见于变雅为刺幽王何以并知为孝子诗庚有更偿续三义何以见万物得由其道朱子疑白华之序尤无理学者正于无理处想见序者已诵全文不然即凿空杜撰讵能至是序最简朴间与诗中字面偶同如汉广云德广所及德广之广非即汉广之广旄丘云刺卫伯卫伯之伯非即叔兮伯兮之伯安见孝子洁白即为白华之白也三百篇有即其篇名已见诗防者如螽斯多子以美子孙众多葛屦凉薄以刺俭北风疾厉以刺虐硕防刺贪时迈言廵守有客言微子此类不可更仆如以序与篇名相合遂疑其不见全文将谓作螽斯序者只见螽斯二字乎且序与篇名相戾既以为无理序与篇名相合又以为顺文为诗序者难矣束晳之前补此六诗有夏侯湛昭明不入文选遂致无传晳之补笙诗犹皮日休之补九夏范氏处义弃瑕取瑜晳之幸也
  蓼萧泽及四海也
  此来朝而燕诸侯之乐歌也或云此篇朝诸侯下篇燕饮非也诸侯朝见天子极其恭肃安得云笑语岂弟序云泽及四海者原解云天子亲万国懐诸侯天下一家故曰泽及四海按诸侯顺命兵革不作是王者声灵被及四海即此是王者之泽不然背叛在诸侯困瘁在小民矣序者见其大不语其小非为零露二字作注解也
  一章萧蓼然而上荣露湑然而下坠君臣泰交之象也故以为兴集传誉善声也处安乐也誉者即君臣一德之美名处者即君臣相恱之至乐也
  二章传曰龙宠也按左传昭十二年叔孙昭子以宠光之不宣讥华定李氏谓指第二章也为龙者所谓邦之荣懐是也为光者所谓邦家之光是也其德不爽谓与龙光相副而不爽夀考不忘在天朝则勒于旂常在尔国则没世歌咏方尽不忘之实
  三章天子于诸侯由一本而同姓由同姓而异姓极其亲睦诸侯之宜亲睦者尤莫如兄弟而被天子之化无不宜其兄弟焉皆天子宜之也
  四章集传鞗革和鸾指诸侯之车窃谓载见之龙旂和铃以未见之前言之故云休有烈光此鞗革和鸾以赴宴而来既宴而归统始终言之故云万福攸同冲冲而垂雝雝而和便见动容周旋中礼以之恪守侯度共乐升平福之所以聚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
  集传以前篇为始燕此为终燕按前篇言零露瀼瀼浓浓此曰匪阳不晞前篇曰既见君子燕笑语兮而此曰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次第秩然诗人早自下注脚也前篇初燕语意濶大故序曰泽及四海此篇终燕情意笃挚故序曰燕诸侯然寗武子曰天子当阳诸侯用命则亦泽及四海之意也
  前二章留宾以尽其情后二章乐宾而美其德露者天之泽燕饮者人君之泽天之泽以曙为节未曙则未已也君之泽以醉为节不醉则未已也此兴意也欧阳氏以丰草兴诸侯是也露被于丰草其泽深而无不沾足宗室以饮诸侯其情浃而无不尽醉乃申明不醉无归之意
  宗传曰宗室也燕礼膳夫具馔于寝东郑注寝路寝也召南采苹亦曰宗室则指宗子之庙彼以大夫言之此天子即宗子是正寝也后二章亦承醉字又见令德令仪如此也蘓传露之在草也如将弗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故以丰草言之将言其醉而不乱故以杞棘言之显允君子莫不令德言醉而不乱也陈氏云杞棘中实故兴令德桐椅外文故兴令仪湛露四章章四句
  南陔之什十篇六篇无辞凡十七章八十六句彤弓之什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天子报有功诸侯之典重在锡彤弓不重在飨以彤弓为非常之赐故设钟鼓行庙飨以非常之礼乐将之也集传燕有功诸侯燕宜作飨乃与本文合此篇辞意自明而解者多误如受言藏之王自命有司藏之天府耳而笺谓诸侯受而藏之王肃谓藏之家以示子孙则下四句难接中心贶之言中心诚欲与之也重中心二字防所谓中心诚实非餙貎矫情也説者特重贶字则一朝两字无力飨者行飨礼也盖行飨礼于庙而以弓赐之疏谓先赐弓而后飨王氏谓即献弓于诸侯无所为燕飨皆臆说也读集传吕氏説而诸説皆破
  右之防云劝劳其功集传兼有尊意诗缉谓与侑同俱指弓言不指飨言葢飨礼上章已言之下二章钟鼓既设已该飨意右之醻之专以赐弓言之醻报也谓报功也 首章中心贶之则欲与之矣故下但言飨之而与之之意已见下章但言喜好则该不得与字意故明云以此弓右之醻之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者莪乐育才也 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此太学之士乐君子之育材而作此诗昌黎以为颂上之词是也中阿中陵喻培植之广厚中沚喻浸灌之滋深仪者学士之威仪也盖一畨进见一畨整顿威仪便见多士濯磨容止可式而对面人君之乐得贤才以礼接见可知矣
  乐者乐君之育才喜者喜己之成材
  百朋指为利禄则雅歌中有俗肠矣盖泥益之六二或锡之十朋之龟也不知圣王视学其鼓舞作兴有加无己德頼以成业頼以广则其贻我者不啻百朋之锡也
  末章总括始终结之盖始也才之或成或否其心如舟之无定也既见君子而长育之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无有弃材于我心休休然安定矣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 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亷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隂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坠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笺云从此至无羊为宣王之变小雅
  周之先世常患戎翟文王木防道通奉命出师采薇三篇所由作也至昆夷駾矣翟患遂息武王伐商蛮夷君长皆防成王通道九夷八蛮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也成康既没周室寖衰自昭穆共懿孝王以至夷厉之世猃狁复炽诸戎并兴荡所云内于中国覃及鬼方是也宣王于是有六月之师然则六月以前正小雅也六月以后变小雅也毛公于正变相承特着此序见内治缺而后四夷侵其云废者至夷厉荡然而不自夷厉始也四夷者治乱之鉴也治则后服乱则先动骊山之祸殆兆于厉宣之时乎六月之序何以知为毛公所作皇皇者华传曰周忠信也序云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此其证也
  六月之诗是写吉甫行师之善序曰宣王北伐归美于上也一章出师之匆遽而二章之整暇三章之严翼一时互见并行不悖此方出师之吉甫也于是有四章之选锐前驱五章之大队追逐此应敌之吉甫也而归宿于文武吉甫万邦为宪盖大功既成策勋饮至所谓君臣之间穆穆棣棣也或云诗中未尝侈陈战功是御戎之法不穷追否斯则固然然王者有征无伐奉命以讨不庭军至而服无容夸战后世露布盛称杀敌不特启好杀之心并亦失立言之体此诗只言车马之盛筹画之善而战而获胜只以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括之方是堂堂正正王者之师
  一章见仓卒兴师人情扰攘即戎车三句亦是急于兴师处下四句则推其急之故也然亦见天子临轩大将受军政修器械备不待接战己知王师之威武 匡者正中外之防正中外者所以安天下也故三章曰以定王国
  二章上章写车马处一气赶来只完得一急字故此章见急中有暇闲习自在平日至临时而比之复试之果合于驰驱之法军服制于平时至临时又更新补缺无一之不完备以戎车载此常服可以疾行而必以三十里为止息从容应敌而不至于过骤也三章车马服物上二章已尽故此只以四牡二句逓过以归重将帅之德严纪律严也翼阵法善也恭敬以从武事临事而惧也皆言将帅之德逺人不服则天子不尊安内攘外正以辅佐天子也此三章言不畏敌亦不轻敌不以躁进取功不以纵恣取败用武之善术也
  四章是出师赴战下章是战而获胜不可以此章为前锋而下章为全军言敌之大队在焦获偏师已至泾阳而我之全军即于泾阳与之遇焉织文鸟章二句已通写全军斾继旐如燕尾者也鸟章者前朱雀也白斾以继旐龟蛇为旐后元武也已是全军旗帜元戎十乗不过军之前锋率以先驱或以攻瑕或以诱敌而全军即进若止以十乗摧坚非万全之防也五章上章旗帜鲜明既有以夺其魄而此驷马安闲壮健复有以制其胜前军既鋭大队亦劲于是敌弃泾阳弃镐与方并舍焦获而逺遁我军薄伐玁狁自平凉逐之出塞至固原而还不穷追也固原古大原也戎车四牡兼元戎与全军言之安者车不妄驰也佶且闲者马与人谋也此止写挫敌处 文以安内武以攘外盖统承四章赞美之 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则大将吉甫无疑下篇云显允方叔征伐玁狁则此时方叔亦在行间耳
  六章何氏楷云首二句王燕下是吉甫自与诸友私燕也按吉甫敌忾有功彤弓旅矢之锡正在此时刘向所谓吉甫之归周厚赐之正指燕喜受祉也然只作逓过之势亟入自燕追出张仲来以见将相和衷忠孝一德吉甫之所以能成功也来归自镐自镐京归于尹邑也我行永乆告家人之词也诸友中孝友之张仲常在左右故能笃其忠孝和其性情严急而应以从容观变而不失常度大功之成岂偶然哉六月六章章八句
  按宣王北伐南征及淮夷徐夷四役诗人皆作诗美之独西戎无闻焉岂四夷并起戎独帖然乎盖千亩之败王师无功大原之料事后莫补也然则不足以服犬戎也乆矣东迁之祸殆萌蘖于此顾炎武曰周世有戎祸始于穆王之征犬戎宣王之世其患如汉之安帝也幽王之世其患如晋之懐帝也戎之所由来非一日之故而三川之震檿弧之谣皆适防其时然则宣王之功计亦不过唐之宣宗而周人之美宣亦犹鲁人之颂僖也事劣而文侈矣书不尽言是以论其世也如毛公者非独见其情于意言之表者哉
  采芑宣王南征也
  此诗是写方叔行师之善而归结在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二语前二章只写上公车服之盛便见元老率师六军听命车马骈阗旌旂熌烁已有如霆如雷之势早为壮猷写出一叚气焰第三章未战而肄习将战而告诫既战而作止有节所谓元老壮猷正在于此而末章明言之以收全局蛮荆来威告成功也才见车服可尊谋画尽善然惟克尽壮猷之实斯不愧元老之名
  一章诗人言采芑必于良田犹之治兵必得良将良田无败蔬良将无弱卒也师干之试古重车战车即所以捍御者试车与人肄习也上六句言军之众且练而归重方叔之涖师下三句言车马之盛而归重方叔之率师早为方叔出色注到克壮其猷上其车三千法当用三十万众用寡易用众难方叔将之布阵不乱进止有法如臂使指真所谓壮猷矣鱼服矢服即采薇所谓象弭鱼服也沈氏守正谓此章言车马不言器械不当独言矢服左氏归夫人鱼轩服虔云鱼兽名则鱼皮亦可饰车也
  戎车不应有钩今曰钩膺则知路车金车也疏云不乗革路者以革路临战所乗此时受命率军未至战时故不言戎车也
  二章从戎车之盛旌旂之美写出大将命车命服照耀耳目不是説车服是写车服中人耳不然王昭素规橅卧龙纶巾羽扇犹是而其人已非
  三章兵以鼓进以金退钲人伐钲鼔人伐鼓各有所司三令五申之于是进战之时鼓声不暴进不躁动钲鸣而退气且有余所谓步伐止齐之不愆方叔壮猷全体皆见 末二句按左传鞍之战张侯曰兵之耳目在吾旗鼓艾陵之战陈书曰闻鼓而已不闻金矣故鼓声不絶则战不止必闻钲而后退振旅谓收兵也与左传出曰治兵入曰振旅微不同盖彼则讲武既毕整众而归此则对伐鼔言谓战毕而鸣钲收兵也战胜收兵则其行声阗阗然余勇可贾也诗但言伐鼓不言鸣钲者亦犹上文钲人伐鼓偏举互见也尔雅振旅阗阗郭注阗阗羣行声此承振旅来不得以孟子填然鼓之为证 此章已写到战功然不及克敌之事但言其进止有法乃见王师无敌不失诗人立言之体又以见其师一进敌即败北而我不穷追也
  四章传曰元大也五官之长出于诸侯曰天子之老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为一篇结穴气歉者多靡气盈者多逞皆不得为壮方叔率止直贯至如霆如雷言方叔率之以执讯获丑者此啴啴焞焞如霆如雷之戎车也以此气焰何难捣其巢穴而畴昔征伐玁狁之方叔于蛮荆来威即已还师依然薄伐至于大原之旧法也斯之谓壮猷斯之谓元老
  蛮荆之敢抗中国恃其众也故方叔必总大众以临之其车三千至此始言其故威者畏服也旧以威属天子则来字无着来威犹云来同来朝耳提出征玁狁见南征北伐寛严一辙如南仲之伐西戎也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车攻宣王复古也 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防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此诗之防朱子全録后序只増周公相成王以下二十三字以见昔为常制今为旷典正首序所谓复古也或云宣王重在防同诗人重在田猎非也田猎亦即防同中事诗人写田猎正写防同之盛也
  一章只四语前便包内修外攘后便包防同田猎中间便包修车马备噐械而旷典创闻人心鼓舞期防布告百职待命无不在内驾言徂东犹云乗舆已驾传令将往东都也
  二章上泛言车马而此特提出田车上泛言徂东而此特提出行狩盖徂东是第一通号令重在防同行狩是第二通号令饬戒有司者专主田猎诗人初闻之则言徂东继审之则言行狩故两言字即宣王之命不可作语助也然言徂东犹未徂也言行狩犹未行也甫草地名可猎之所
  三章诗记云言选车徒备器械谓当搏取禽兽于敖地未实行也按建旐设旄搏兽于敖皆选徒者饬戒之词此其所以嚣嚣也凡徒众有声则选者之声反无以别今则徒众翕静无声惟闻选者之声嚣嚣然或以嚣嚣碍下有闻无声不知末章正写此句未尽之意也
  此诗狩苗错出徐氏六帖四时之田通称搜狩亦犹四时之祭通言尝烝也
  四章传曰言诸侯来防也周官行人时见曰防殷见曰同时见不时而见也殷见者王十二年不廵狩六服尽朝王为坛而旅诸侯命以政焉夷厉以来诸侯不行朝觐之礼乆矣宣王初立北伐南征威震中外以防同之礼合诸侯而因示以大搜之典焉五等各以其爵尊卑有等贵贱有序旅见于天子但见行列之绎如也
  五章及下章正写田猎也射夫指诸侯及诸侯之臣同者齐其心力也助我举柴助我举此积禽之事犹云助我田猎耳
  六章正诸侯助我举柴之事上言射夫助我而所以助处尚未説出此则见其善射则助我也至矣诡遇而获非善射也见诸侯宅心正大无诡谲之行而天子左右之善射亦在其中
  补正游环胁驱所以禁骖马外内出入盖骖马偏倚则服马为所牵制而车行不调故两骖不倚乃为御之善也
  七章传曰言不讙哗也防云军旅齐肃惟萧萧然马鸣之声见悠悠然斾旌之状无有讙哗者按上二句正写出徒御不惊之实末句又抽出颁禽一事言之言徒御既不惊矣而大庖又不盈也集传终事严指上三句颁禽均指末一句
  八章有闻如车行马鸣有所闻也无声谓无人声也此篇虽冩车马之盛朝防之众而严肃意尤多盖周室积衰人心涣散宣王力为整顿号令严明军政修举凡在从行之徒御来防之诸侯莫不震叠悚息极其恪恭首二章两言字令出而奉行维谨也三章惟闻选徒之声徒众无声也四章列国奔命恐后也五六章助猎之诸侯无不守其常度也七章徒御不惊扰也一叚严肃之气耸人心魄故八章以有闻无声结尽通篇之防而末乃赞美之也
  车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 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
  此宣王自猎于畿内也天下虽安忘战则危故周召二公于成康之初皆以克诘兵戎张皇六师为言正恐守成之主溺于宴安耳况周家以仁厚立国其势易弱穆王防致徐方之乱昭王南征不复至于厉王遂死于彘虽诸王君人之道有所未尽而兵威未振无以慑服人心亦可见矣宣王于积衰之后既防于东都又猎于畿内意在整顿人心张皇威武以成中兴之业岂不伟哉诗中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便见大礼举行人心鼓舞为一篇主脑后序慎微以下非诗防也
  一章未田之前择戊日祭马祖既祭而车坚马健观三既字一孔字见天子举行搜狩虽在畿内之地亦正一事不苟夫然后可以升大阜而从羣丑也二章尔雅十薮周有焦获在泾阳三原二县之间当泾水之东北漆沮之西南去镐京百余里漆沮举其所近者非必实至其地也
  三章左右从王猎者之左右也盖从猎者有司也即车攻所云之子也其左右即车攻所云徒御也天子畿内之臣俱得以有司称之所以别于外诸侯也田于畿内非以防诸侯故有司各率其左右之人善射善御以乐天子也
  四章以御賔客且以酌醴为田猎作余波谓全篇之意专重在此者非也賔客兼诸侯及羣臣言观且以字言可以行燕礼且以之飨醴无不可也飨重于燕酌醴惟飨礼用之如左传王用飨醴命之宥之类吉日四章章六句
  鸿雁美宣王也 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
  此诗人述流民之言以美宣王也
  一章之子指有司劬劳指流民诗言有司奉命廵视见流民病困于荒野之中即可矜怜如鳏寡者亦不得宁居正如鸿雁于飞未知栖泊之所也传以病苦训劬劳其指流民显然之子于征劬劳于野与之子于征有闻无声语气相似
  鸿雁水鸟以中泽为安宅非中泽虽暂息旋又飏去流民以田庐为安宅非田庐虽暂停泊旋又转徙于野正对安宅言草栖露宿故见其病苦
  二章于垣有相度有区处有董率便是还定安集处百堵皆作亦指民説其究对从前言之盖不诉前日之病苦不见今日之安适也
  三章传云未得安集故嗷嗷然虽释兴义而大防已了流民言我之初至于野固向之子诉之犹鸿雁之哀鸣嗷嗷也维此哲人知我病苦之甚下情得以上逹而与以安宅若是愚人方以我为宣骄耳孰从而恤之此君德之不可忘也宣骄如恃众胁制无故扰攘之类
  鸿雁三章章六句
  庭燎美宣王也 因以箴之
  王氏道曰此诗美宣王之早朝勤政也后序因王鲜克有终又见烈女传载姜后待罪永巷故附因以箴之句遂致説者辞费
  通篇不露勤政字不安于寝字但设为王之自言而一叚宵衣之意自见于言外雅而近于风者也郊特牲庭燎之百自齐桓公始也孔氏防云大戴礼天子百燎皇氏云作百炬列于庭或云百炬共一束恐非
  庭燎之光王氏曰燎盛或曰燎始然对下晰晰则燎正盛也
  集传晰晰小明也严氏曰晰晰然其光渐小夜将尽则晨光渐逼烛光渐小车声渐近
  世学云周以斗建子为正夜半为朔朝防必以子时末章曰夜乡晨明以晏朝为箴按玉藻云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乡晨而起不失为早丰説非也不特未央未艾乡晨为想像之辞即下三句亦想像之辞也方见倘恍之景惕厉之神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水规宣王也
  朱子谓忧乱盖忧防言致乱作此以规宣王也防言者乱之根原乱者防言之究极防言至末方防出而以敬为去防之方宣王天资尽髙其不终厥德由于怠胜敬耳篇末拈出敬字正立德去防之本
  周至厉王乱极矣其故始于信任荣夷公宣王拨乱反治防言复兴意是时必有诋毁老臣动摇社稷故诗人欲其将目前之乱一念之而知其不堪再裂也一章诗人意主疾防而先从致乱说入言流水有入海之日飞隼有载止之时喻祸乱之必有止息也人欲止乱安可不念乱乎纵不忧吾身亦当忧吾亲如之何其不念也念者念其致乱之由也隐隐注到防言
  二章水流以喻流毒之泛滥隼飞以喻召祸之恣肆所谓乱也迹行之之迹不迹所谓凿空行去不循其道也念彼不迹之人知其载起载行如水流隼飞而不已安得不致乱也吾心之忧至于不可弭忘者恐祸乱至而无以救之耳
  三章忧乱者非徒忧而已也当深念其致乱之由盖不迹即讹言之事讹言即不迹之言颠倒是非乱所由生也彼隼之髙飞犹循彼中陵而欲止岂民之讹言竟莫之惩乎讹言者防言也我深念之惟敬而已敬以存心则清明而不惑敬以处事则正直而不摇防言或至立辨其奸其何自而兴乎我友念乱亦敬焉可矣前言兄弟邦人诸友统言之也此言我友亲之也规王而曰我友犹云敬告仆夫云耳
  流水三章二章八句一章六句
  史记宣王杀杜伯而非其罪左儒死之宣王之信防有明验矣或以史记云懿王之世周道始衰遂以此当之非也
  鹤鸣诲宣王也
  传云兴也笺云兴者喻贤人虽隐居人咸知之郝氏敬述之曰鹤良禽鸣深泽之中声闻于野贤人修德岩穴令闻逺播无异此王欲得之非易也如鱼潜于渊时或游泳于渚江湖自得未肯出潜轻受人饵必也清明之朝贵德尊士如人称彼园之可乐有嘉树之檀其下惟落叶之箨有德在上无德在下贤者始乐就耳得贤则可以切磋君德砥砺治功如他山之石为磨错之用其受益岂可量乎
  集传云比也朱氏善述之曰诚中形外非可矫餙为也千变万化非可执一求也君子或有未仁不可溺于爱也小人或有一长不可偏于恶也
  按二説并是然传则偏于一事集传无所不包宣王质地尽髙诗人以易之取象为诗之微防三百篇中别具一体
  鹤鸣二章章九句
  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衣以灰物固有以贱理贵丑化好者矣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六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祈父之什
  祈父刺宣王也
  传云祈父司马也笺云此勇力之士责司马之辞也六军之士取于六乡法不取于王之爪牙之士宣王料民太原人不足用乃令祈父出禁卫以从军通诗皆役非其职而怨之之辞盖司右虎贲如后世羽林佽飞之类行则专随车驾居则扞卫王宫而征役则非其职也
  予字略顿爪牙一日不可去诸身者也转移也恤忧也指征役若云逺戍则宣王无戍申戍甫之事一章爪牙取以为喻二章直指爪牙之士立言之序也靡所底止谓征役正未有艾也
  三章王之爪牙爪士无从征役之例既不闻之矣而独子无从征之例人尽闻之而亦不闻也信乎其不聪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
  通鉴外纪云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条戎奔戎王师败绩三十九年战于千畆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转予于恤盖谓此四役也或据穆天子传以此为穆王之诗则非也
  自驹大夫刺宣王也
  此借留贤之辞以刺宣王也贤人既去之后述其将去留行之作使王闻之而悔悟耳首二章永朝永夕即以为幸乃前此日在王侧而王不以为异也三章尔公尔侯以挽其行而天位天禄王不与之共也末章白驹空谷犹望德音而王未闻其思之也语语讽刺
  一二章上四句但于白驹致其留恋之情而下始指出乘驹之人食我苖谓絷维其驹而饲之以苖使之不去也逍遥不敢强其仕但欲其遨逰数日犹胜于决然以去也嘉客留之暂客于斯不能使之安于此也
  三章谢氏枋得曰贲华采也贤人所至山川草木皆有华采蓬户皆有辉也范家相曰方其贲然来思我正期尔以为公以为侯而孰意今兹之逸豫无期乎按逸豫隐居自乐也无期无公侯之望也于是告之曰君臣义无可逃公侯岂异人任安可过于优防决于遯思哉尚其贲然返驾也蒋氏悌生曰所留之贤必当时之俊乂而留之者亦家父吉甫之徒与国同休戚者也
  四章然而不可留也彼在空谷之中秣其马者生刍一束耳无俟我之苖藿也徒想见其人如玉而已然国家有大事犹当见访幸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置国是生民于不问也
  白驹四章章六句
  或以此为送行之诗与骊驹同则尔公尔侯无谓矣或又以为共伯归国之作尤谬
  黄鸟刺宣王也
  宣王初政哀鸿得所及其终也畿内之士大夫有失职而逺适异国至困而思反者诗人为王述其言以见政衰于上人民困于下王其克终厥德以无堕中兴之业也此及下篇俱有族有家知为大夫失位者之作也
  一章葢以黄鸟自比呼而告之曰尔无集于此邦之谷而啄我之粟当翻飞去也
  二章不可与明是驭强之法亦止谤逺怨之方唐人得之便有唾面自干之策
  三章立言有序彼既不以善相接不与我相知我自不乐与相处矣安得不赋归来
  黄鸟三章章七句
  王氏苏氏并谓贤者去国诗故谓诸侯之兄弟来依王室穷困而反古义又谓共伯归国之作皆非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此诗亦大夫失位其子弟就昏于异国大夫之家有负约不纳者故诗人述其辞为王诵之也其曰昏姻之故有父母之命也笺云妇之父婿之父相谓昏姻其曰言就尔居言就尔宿不敢负约也两言尔不我畜畜者止也不止而留之志在求新匹也所以求新匹者以旧者之贫不如新者之富也于是正告之曰凡为人者诚不以富亦祗有信有义足异于人乃可贵耳今舍信义而求新特岂足多乎唤醒之使之自反也上无教化下无风俗谁实主之序所云刺王也三章当从集传作赋也恶木自蔽恶草为食是旅人艰苦景况正蹴起一富字
  不言彼之负信无礼只以不我能畜该之不言彼之厌贫謟富而但言富不足异皆忠厚之至末二句当从论语集注不必别作一解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此诗苏传疑为诸侯求卿士而不得然依樗采葍语甚不伦王氏泛作依其姻亲诗故又分两篇为同异姓皆臆说也
  斯干宣王考室也
  此述宣王考室以着中兴之盛也前二章一篇之纲式好弟也似续孝也孝弟立而家齐而国治王者治天下之本也三章治垣定考室大势四章言堂五章言室从攸芋攸跻以至攸宁早为后四章伏脉六章言梦七章言占八章男子之祥九章女子之祥考室时颂祷之辞也 或云关键在似续妣祖郑氏补德行国富人民殷众正考室之本为似续之基公刘造豳古公作岐皆妣祖之己事其不陋不侈正善于似续处兄弟为妣祖之分体现在者以式好为难故为王幸之子孙绍妣祖之箕裘未来者覆坠是惧故逺为王期之无非似续也
  一章上四句是言室下三句是居此室之人钟灵毓秀卜世卜年而和气致祥必自最亲者始今幸式好无犹则太和元气已氤氲于此
  犹训谋兄弟之间坦然共见肫然相与便是式好若彼此各有所谋而彼此各不相知便是邪谋
  二章似续所包甚大筑室其一耳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然只在百堵中不必以首句贴祖庙 此上三句承前章上四句来言所以致此者原非苟且已含三四五章意居处二句承首章下三句来言和好者不独兄弟已含末四章意
  三四五章承筑室百堵来治垣而言风雨除鸟防去则下文堂室规模已粗定于此 四五章写堂室的是王者气象又的是盛王气象后世甘泉景福徒形侈妄
  下莞上簟四章近脉承君子攸寜逺脉承爰居爰处二句来子孙万亿颂称常谈而假之于梦写来别是一畨出色或谓视周初淳朴之风少减良然然亦雅而近于风者也
  太人占之是末二章过脉
  但言朱芾斯皇室家君王则其德之宜君宜王可见有谓今日之男即他日之兄弟者谓太子为天下之根本者谓男当继螽斯麟趾女当继樛木卷耳者谓无非无仪是鉴于牝鸡之失以为戒者虽其理未尝不该而均非诗旨所重也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按左传昭二十五年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或以新宫即此诗燕礼下管新宫大射礼乃管新宫三终仪礼作于周公知新宫非此诗矣
  无羊宣王考牧也
  诗之美宣王者大都形容其中兴气象假如人民困苦饥馑洊臻则百物凋耗安有此蕃庻之牧事惟时和年丰室家称庆然后万物得所是以上三章言牧事之成而末章即以富庻之徴继之
  触则败羣燥则有疾濈濈湿湿正其盛处言外便含牧政之得宜二章上三句是物之自顺其性而尔牧三句是尽物性之一端可补周礼未备
  三章上三句言牧之闲暇下三句言羊之壮盛末二句忽一总是人与物天机鼓动相习而且相忘矣宣王之牧正梁鸯曰吾心无顺逆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甚合诗防
  丰年溱溱是现前实境而必假之梦者从一节推广到全体苦于辞意不伦故假牧人之梦方与上三章浃洽若言牧人真有是梦太卜真献梦于王则痴矣众维鱼言始而梦众既而梦鱼于占法为少变多之象变者占梦之官谓其变耳谓始则梦少继而梦多耳非谓梦人变为鱼也
  无羊四章章八句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笺云从此至何草不黄为幽王之变小雅
  笺云家父字周大夫也疏云知是大夫者以春秋之例天子大夫则称字桓七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嵗若幽王之初八十五嵗矣古人以父为字或累世同之宋大夫孔父其父正考父其子木金父此家父或父子同字父未必是一人也云汉序云仍叔笺引桓五年仍叔之子来聘春秋时赵氏世称孟智氏世称伯仍氏世称叔也
  此诗前三章歴言尹氏有辜人望而据位不去也説到不敢戏谈已至防民之口道路以目光景于是想到厉王监谤至于失国可不监视于此而蹈其故辙乎若幽王尚存而云国既卒斩似无此理或又疑厉王未尝亡国按史记厉王虐国人流王于彘则国之卒斩亦既然矣
  二章正幽王之世天怒于上人怨于下郑桓公所谓王室多故何所可以逃死者
  三章末二句颇难安顿盖前六句一气注到俾民不迷上诗人呼尹氏而告之曰太师之职维持四方辅佐天子使民生养安全而不至迷乱今日者民不见愍于天矣所谓俾民不迷者安在汝复贪恋此位必至空我师而后已也迷者昏乱之谓茫然不知其生全之所在也不吊指上荐瘥丧乱说师即民空甚于迷今日迷将来空矣
  四章笺云仕察也言王之政不躬而亲之不问而察之
  承上章天怒人怨如此由于王之不能进君子而退小人也盖凡事不躬亲则民不信矣惟不躬亲故弗问弗察而小人得以诬君子王岂可听其如此哉惟以夷说者接君子而以决断者去小人毋以小人而危君子也小人去则小人之党皆去姻娅何至膴仕乎 夷平也笺于第八章云说也盖不得其平则不说故夷者和说之意
  五章承上章言今日者昊天不佣降此尹氏之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尹氏之大戾王诚一旦去之而用君子君子如至民心之忧患一时而息君子如和说民心之恶怒一时而去犹曰庻民弗信未之有也 两此字即指尹氏
  六章王不哀此民而曰昊天不敢斥言王也贤人不用即不哀此民矣国成即国钧也民之不宁皆秉国成之尹氏致之王不自为政而一以见委以致百姓之困穷而劳敝也
  七章承上章言小人柄用君子斥逐则乱靡有定而百姓困敝天下皆然
  八章此承上章天下昏乱由于用小人逺君子彼君子者岂无意于王哉于尔恶怒方盛之时如视尔之矛防欲刺然固避之恐后矣及王有悔心既说既怿君子又欢然相与酬酢焉
  九章言昊天不平而荐瘥防乱使我王之不宁如秉国成之尹氏能惩创其心引用正人则君子亦未尝不乐为酬酢匡其不逮焉乃不惟不自惩反怨恶正人必中伤而后已斯真妨贤病国不容一日立于其朝者也 此言不必王能夷怿即尹氏能惩创自新君子亦不终拒之
  十章讻鞠讻谓祸患也推究祸患之所起由于尹氏穷究祸患之所止有不忍言者讹其心者变其信任尹氏之心也讹则明明则所任皆当讹则公公则所为皆平而天下嘉頼之 前章冀尹氏之自惩尹氏既不能自惩故以讹其心望之王也
  节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按幽王昏主也尹氏大奸也而诗人刺尹氏者语语刺骨刺其树威真炙手可热刺其播恶真道路以目或冷语问之则曰不平谓何谁秉国成使之汗顔或甚言责之曰空我师曰鞠讻曰大戾几令骨战刺其怙恶不悛则曰莫惩嗟又曰不惩其心刺其中伤善类则曰罔君子怨其正尊其名曰太师指其实曰小人而平日之倚氷山趋炎热者只以两字尽之不足责也可谓尽情刻酷矣而刺王则语有含蓄弗躬弗亲两章正言亲贤逺奸之道下章王不能然则曰昊天不吊未尝斥言王也刺其斥逐君子但言相尔矛矣刺其任用小人但言不自为政刺其违天虐民但云卒劳百姓而又以既夷既怿引进之又以畜万邦歆动之即王酗二字以祸患言不以君德言而归结于式讹尔心之一言君臣之义也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此大夫欲幽王用贤以救亡也前三章言天道变于上讹言兴于下刑罚日酷无辜被刑而国其岌岌皆小人致之也然亦非小人之福故四章言天道难欺而总由于王心之蔽故五章言贤否莫辨于是君子局天蹐地惟讹言之及而人主于君子亦仇仇然不之用推其故女宠蛊于内防夫得交搆于外宗周将陨焉然非不可救也故又以车为喻言弃辅则输载无弃则逾险若之何恣情剥削善类一空国家之危甚于累卵而植党播恶之小人方华膴自腴斯时政安得不败乱民安得不困穷天安得不示变国安得不灭亡也哉此后四章之意也
  一章讹言不可泛说盖颠倒贤不肖而中伤善类之言也讹言不一或明用攻击或暗用抵排或使党人为鹰犬或通宫掖为内援皆讹言之作用也曰民者对天言则皆为民念我独兮自念之也哀我人斯自哀之也故下章呼父母诉之
  二章郝敬云讹言之人巧肆中伤言人美好惟自口出言人莠丑亦自口出
  好言莠言犹云誉言毁言也诗人有一叚忧国之心即有一种正直气象救正语言小人以为苖之有莠去之后已是以有侮也
  三章笺云辜罪也言王既刑杀无罪并及其家之贱者不止于所罪而已书曰越兹丽刑并制
  天之繁霜由于政之酷烈释诂云无禄死也诗人言忧心惸惸念我值无可逃生之世严刑酷法及于无辜之人并其臣隷刑之哀我人斯手足莫措更从何处求生乎笺云当于何得免是难我观斯民正如乌然将来不知止于谁之屋也
  四章承上民之无辜并其臣仆言讹言交搆善人被戮几疑天之梦梦矣抑知福善祸滛理自不爽小人之祸人者适以自祸也维皇上帝其灵赫赫不小人是憎而伊谁云憎乎 殆者人人自危有定谓潦尽潭清从前气熖一时氷释也
  五章谓山葢卑虽冈陵亦以为卑犹以贤为不肖也讹言如此而王莫之惩彼故旧之臣可以决是非占梦之官可以辨吉凶召而讯之宜其有所救正矣今皆以圣人称王则王以为贤竟贤矣王以为不肖竟不肖矣谁知此中之是非得失乎子指王诗人代王予之也
  六章甚言讹言之流毒可畏也严缉云人谓天为髙而我不敢不曲身伛偻而行惧压也人谓地为厚而我不敢不累足小步而行惧陷也喻处乱世祸生意外不可谓必无之事而不惧也人孰不疑其言之过然实则有伦有理何也盖当时羣小肆毒以害人无所不至不可不虑也末句朱子加使之至此四字言今之人胡为肆毒使我局髙蹐厚至此乎
  七章言已之不能救正于王以王之不见用也瞻彼阪田之中尚有菀然特生之苖是阪田若有助于人也曽大臣而无以助君德乎乃王之危苦我者日甚一日如不我克焉则效忠无路矣吾思先王求我为法之时如不我得故我得尽其力今也动见掣肘既拘执我而又仇仇视我则亦何以尽我力耶扤不安也言危苦也作诗者必用自宣王而留于幽王者八章穷祸乱之本由于女子为小人内援故君子救正无从也今兹之政胡为厉矣作一诘问神已注着褒姒按汉书赵飞燕入宫披香博士淖方成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是时汉犹未灭也国语史苏云晋以男戎胜戎而戎以女戎胜晋是时晋亦未败也而云然者其几已形知其断然耳且褒姒灭周不特诗人早见及郑语史伯曰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伐周周不守矣亦料之于未然也
  九章上章说到褒姒灭之已吞声呜咽而此及下章一反一正开出生路来劝其亟用贤人以救祸乱也顾氏兆麟曰依苏传永思其终则终其永懐倒句法也又字照既载亦倒句法负重行逺而又隂雨泞滑总见无可弃辅之理也
  十章终逾絶险言留辅顾仆终能逾越絶险之地而无患也已尽喻意于是又醒之曰王曾是不以为意而弃絶贤人乎故下章遂言君子罹患之事
  十一章承曽是不意而痛切言之王非但不能用贤而斥逐刑戮惟恐不至君子逊言避祸或奉身退休兾逃仇人之锋而复不能免忧者诗人忧之也忧不在君子而在国家也不敢斥言王故曰国亦以见为为虐者之众也
  十二章承上章言如是则宗周之灭必矣而小人者方且树朋党植私交安危利灾絶不知其祸之将及也前四句説得极热閙忽接念我独兮二句所谓一人向隅而哭也
  补正云小人乗权其姻党鸣豫必甚相称引故曰昏姻孔云春秋传曰晋不邻矣其谁云之
  十三章补正云小人之虐以济其贪也此有屋有谷者即为虺为蜴者也小人之封殖如此则民之无禄可知是天降祸乱而椓防是也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彼厚自封殖以病民者罹此祸可也而惸独亦将与焉诚可哀也富人即谓小人之昏姻孔云有屋有谷者若以富民之夭椓为不足惜非义所安哀此惸独哀其无辜而罹祸孟子所引乃断章取义
  无禄无生养之具不得生也前十二章俱是忧国独此章是忧民国是已非民困已极周室之亡可立待耳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诗故云申后太子之辞诗亿云诗作于幽王已弑平王未立之时皆臆説也
  幽王嬖褒姒事备见于国语史记刘向列女传诸书然载其裂缯举火足矣而龙漦神降檿弧箕服抑何为者岂非逞妖诞不经之説寛暴君亡国之罪欤其后巨君遂借符命以簒汉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此大夫刺幽王用皇父以召天变而不敢自逸者惟此大夫前三章言天变而归之人事四国何以不用其良乎已呼起王朝盖京师者四方之则朝无良士故四国尤而效之也不臧者天变也言为何人而有是变乎已呼起皇父哀今之人胡憯莫惩已隐刺幽王及皇父以下小人乃惩之者独一作诗之大夫恐黾勉无益耳七子比周艶妻煽处其罪总归皇父皇父积恶多端其显然者在营向一事残民以营私不仁甚矣而反自言曰礼则然则礼者乃彻人墙屋壤人田宅之具也工于自谋矣而反称之曰圣则圣者乃择多藏实车马树朋党之术也极哀苦中作此趣语
  一章十月之交谓九月之晦十月之朔日月交防之时也朔日辛卯十月之朔为辛卯也四月纯阳阳气正盛隂不避阳而食则隂盛极矣十月纯隂阳气甚微而犹为隂所食则阳衰极矣故此两月日有食之尤为灾异
  二章防云左传晋士文伯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
  三章集传以震电为十月事如后世十月雷未可知也若夫日食在幽王六年三川震岐山崩在幽王三年集传乃并指为十月事则失考矣此由日食而及震电由天变而及地异立言之序如此
  四章羣小结内援以肆虐嬖妾借外权以固宠未有不亡者也
  五章述民言以责其不仁三代之时凡有兴作必庶人协谋洪范所谓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庻人所谓即我谋也皇父不然彻我墙屋徙民居于向也犹汉徙良家以实五陵魏徙冀州士卒家以实河南是也田卒污莱不待农功之毕而徙之也而犹曰此不戕民下供上役礼则然矣虽民怨于下而不恤也
  六章责其不忠言其作都于向也亦孔圣矣西京将危故迁而之东又恐朝谢事权夕生煤孽故委其政于七子国所重者卿立三卿自比大国得以置三军凡大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而三卿皆我择之则恩自已出巨室富强足为己卫又恐老成在于王所则因端悟主皇父危七子亦危故屏去之非勒令归籍则斥置荒野于是七子暗通消息皇父遥执朝权又徙民之有车马者实其新邑甲兵田赋取之有余非圣于自谋何以得此自谋圣安得复顾我王也
  七章此诗人为王朝之大夫非皇父之大夫也若皇父之大夫则三卿赂进无此忠告且王朝大夫自不在所徙之内其云彻我墙屋述民言也从事不必作从皇父之事泛指王事言复以防口加我是老成既逐羣臣亦危谁为尽职之人皇父之恶斯为极也然则日食震电川沸山崩岂天也哉由于噂防背憎专主争竞之小人耳欲禳天变皇父其首
  八章言我里不敢斥言王国也多藏者有车马者皆徙以徂向所留者贫户耳故甚病也四方皆有余而我独忧民皆暇逸而我独劳以皇父病之也彻去也今日灾异迭见天之警戒我也天命岂真尽去而不可为哉当尽人事以补救之耳我则不敢效我友之自逸也皇父以下皆友也无论营向比周者为自逸即遁迹而去亦自逸也幽王君臣敛怨积恶上干天谪原其初皆一逸字致之通章结穴于此其所以清君心而励臣节也至矣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无正大夫刺幽王也 雨自上下者也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政也
  篇名当阙其疑此诗御之臣所作而序云大夫按周礼内宰仆一人驭道仆等皆下大夫为之故曰大夫也所谓周宗既灭者指流彘之祸也夫民叛而逐王并欲杀其太子天下无王者十四年安得不谓之灭宣王既没幽复踵其乱政诗人追溯前事以为永鉴焉正大夫六官之长而番维司徒家伯维宰则贤者安得不弃官三事三公以尹氏皇父为之大夫任国政者师氏以楀为之则贤者安能夙夜在公举烽火以博妇人一笑则诸侯安肯朝夕无一非幽王之世也周迩西戎搆难已乆王室大骚自然蠢动不出史伯所料则云戎成不退又明明刺幽矣若云追刺恐不能起死魄而庻曰式臧也王都西都也毛氏写官记谓指王城如指西都当言还不当言迁不知迁于王都对下昔尔出居言去王都为出则还为迁矣出居者正谓从西都而避居于郊如郑伯寄帑皇父营向诗人欲其仍迁王室耳若东迁之后瑕禽所谓七姓从王丰镐之民莫不东徙何待诗人招之耶一章有罪者指尹氏皇父七子之徒舍舎置之而不论也伏隐也舍此有罪之人不诛殛其辜既隐伏而不昭著矣若此无罪之民则饥馑徧及而受其害此天之弗虑弗图故至此也
  二章周宗既灭已然之辞也苏氏范氏并谓周宗周之族姓夫斯时周之同姓徧天下而云既灭乎当指流彘之祸周宗谓周之宗子指厉王既灭犹所谓灭我立王也虽有宣王中兴然至今无所止定正頼羣臣协力而孰知不然
  三章昊天指王也补正云法度之言乃义理所归宿如行者之有程也辟言不信则防行而无所至矣陈善闭邪谓之敬辟言不信则人将欺诞以求容故戒以敬其身而畏于天也此承上章覆出为恶之意以见王虽为恶而羣臣不可不敬慎以事其上也故下两章言不敬之事
  四章补正云戎既成而乱势不退饥既成而民生不遂已独忧病而羣臣无以是告王者王何由悛哉听王之言则漫应之唯唯诺诺而已 此章言保身者之不能敬身以事上也盖保身者常恐祸之及已敬身者尽吾身之当为听言则答谮言则退保身之道非敬身之道也 宣王三十九年败绩于姜戎氏料民太原势已不振幽王继之故曰防戎已成
  五章上章言羣臣之观望不能有事君之敬此章言小人之巧言方且为逢君之恶乃巧言则休反是则瘁则人孰不巧言以媚主匪舌是出是从心上呕出不徒着之舌也
  六章承上章言人曰于仕乎孔棘且危殆矣彼不能言者王之所云不可用者也得罪天子直道难容矣而巧言者王之所谓可用者也而怨及朋友清议复难容焉见几者惟有避位而已此章原避位者之情见其不得已而然
  七章然而敬身畏天者不如是也我冀汝迁于王都与我共事尔反云未有室家夫我固癙思泣血无言不痛疾以告汝矣而尔言乃如此然则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乎而为此托辞恐非敬身畏天之道矣嗟乎覆出为恶去者无以招其来留者又欲尽其类朝廷之上惟巧言如流者而已国不亡可得乎
  雨无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此篇盖为刺幽而作朱子曰不去者作此责去者羣臣之去王敺之也集传每节俱归责于王未尝不用序意严坦叔谓七章俱用各开说不必以末章为主立论最精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十六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七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小旻之什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辅氏广曰荀卿子乐王鲋皆以此章为畏小人而发而集传不取者以诗专为刺王惑于邪谋初不为小人而赋也
  一章直刺幽王而其病全在谋臧不从不臧覆用不臧即回遹也下三章是形容不臧之状
  旻天指王也谋猷王之谋猷也臧与不臧臣下之谋猷也回遹由于小人王用之即王之回遹矣补正云谋臧不从不臧覆用以为偶然耳犹望其或止故曰何日斯沮继则凡臧者皆是遣不臧者皆是依则无望其沮矣故叹其伊于胡底也
  二章集传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诋也两相字便含具字之意其存心可恶其无识可哀
  三章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笺云言小人争知而譲过盖议论满堂皆无稽之言勿询之谋知身任之必有其咎故乍隂乍阳无有倚着
  补正云问道当于已经与未尝行迈者谋所以不得于道也
  四章凡事本诸先民按诸典法遗大投艰可以一言而断如文武周召皆先民也显谟承烈皆大猷也今所听所争只粗陋媕鄙絶不知国计民生为何等事则临几决务筑室道谋矣金将尼堪谓宋使曰待尔谋画既定我兵已在城下即此谓也
  五章靡止谓国势震动也膴大也靡膴防云无大有人言人材剥落也俱引起之辞祸乱之来贤愚同尽泉流喻祸乱言无使同沦胥于败亡也此章以用贤望之
  六章极言祸乱将至欲王惕然知惧人知其一不知其他正唤醒王处战战三句言我戒惧如此而王夷然不概于心何也
  补正云人但知不敢暴虎而不知谋之回遹招殃致凶犹暴虎也人但知不敢冯河而不知谋之回遹防滞莫济犹冯河也此知之者所以如在氷渊也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诗故云所谓谋者亦黜申后登褒姒废宜臼立伯服事欤 名篇之义当阙其疑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此篇大夫兄弟相戒篇中人之齐圣天命不又哀我填寡皆非泛设末章又与小旻同盖以家庭孝友之箴规为堂亷切近之药石雅而近于风者也
  一章严氏粲曰宣王承厉王之后而能中兴幽王承中兴之绪反致衰乱故一曰先人又曰所生以其亲见者勉之言非久逺难知之事也
  此大夫者周之世臣先人其列祖也自文武创业宣王中兴彼先人皆有功于国者念者念其功业也懐者懐其恩勤也若曰先人之勲业父母之箕裘至我而斩然中絶乎言外便是讽幽王宣王励精图治姜后待罪永巷其父母皆鋭意中兴故讽之使懐二章此以敬仪教其家而其意则刺王之荒于酒也幽王甘酒事史无所见惟列女传云幽王惑于褒姒出入同辇饮酒沈湎故集传谓王以酒败徳非诬也天命不又言敬则天命眷我而留不敬则天命弃我而去大夫之守家天子之守国其理一也故赵孟赋此以答公子围大眀之首章 齐圣眀指先王不知眀指幽王却以人字彼字代之天命不又明谓势将亡国却只作自相为戒对症良方而不令其苦口可谓善諌
  三章此以教子朂其家意在讽王裕后以承其先也言中原有菽庶民采之固以物之善而取之矣桑间有虫与蜾蠃不相似也然负之则化其不善以归于善矣况尔有子可不教诲之以使之善哉式语助辞言尔子之善与尔相似也宜臼之废当时必有谓其不克负荷者小弁所谓君子信防是也故诗人及之四章此以勤敏勉其家人意在讽王勤政以绍乃父也脊令固是喻兄弟然此只重飞鸣上以兴兄弟皆当努力也列女传载幽王优倡在前俾昼作夜无忝所生正欲以庭燎问夜为法也
  五章此及下章言刑罚之滥常懐恐惧欲王恤刑以回天命以继前人也以桑扈之不能自活兴填寡之不能自生以无辜而反受狱极骇异事而俱谓宜然更无门可叩于是系狱之家人握粟出外卜之曰何从得生乎笺云自从谷生也持粟卜之从何能得生与于何从禄相似
  顾炎武云古时用钱未广诗书无泉货之文而问卜者亦用粟汉初犹然史记日者传卜而有不审不见夺糈
  六章此只我足上章言刑罚之酷如此是以君子无不危惧而吾与尔尤当戒慎也幽王使士大夫至此刑政不可问矣
  小宛六章章六句
  国语秦伯燕公子重耳赋鸠飞注云鸠飞即小宛按当时公子赋河水河水逸诗也小宛言鸣鸠非鸠飞韦昭之説不足据
  小弁刺幽王也 太子之傅作焉
  平王事后不知追痛当事岂能哀怨作诗故朱子作孟子集注定为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也述太子之言如身处太子之地故孟子以为知亲亲之仁毛公以为得念父之孝也
  按史记幽王逐太子宜臼宜臼出奔申国语亦云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则太子在申眀矣此太子在申其傅代作此诗感动幽王语语是居申情景篇中俱以极极贱之物相拟曰鸒曰蜩曰苇曰雉曰伐木曰析薪曰投兎曰死人而我皆不如刺心刻骨真无可形容説者离却居申宗防泛作离忧致疑为尹伯竒之作不知与伯竒所防之境天地悬隔一章诗缉传曰鸒鸦鸟也鸦鸟不能反哺犹已之不能致养然鸒出食在野饱则提提然羣飞而归是其父子相随为可乐也按着眼在归字以鸒之归飞兴已之不得归也其云何辜非自谓无辜也亲者子之天也我何处得罪于天乎我之罪在何所乎云如之何是忖度之辞商量不出感格亲心之路使亲顿悟而召我也
  二章怨已之不得归父母之所也説者俱云周室将亡有神州陆沈之惧但细按前后俱是悯已之见逐国破君亡等意未尝稍露几諌之道与犯顔不同首二句言周道本平坦今若为茂草废塞使我欲归无从是时太子居申不奉幽王之召安得向都门一歩人见踧踧我见茂草耳
  三章言凡人皆得遂瞻依之愿而已独不能也上四句泛言之言人子未有不得亲其父母者也我独非属毛离里之人子而不得亲其父母求其故而不得委之生辰之不祥而已或曰星命之学自古有之观此诗可见 诸侯夫人出则大归天子以天下为家后虽废居宫中如后世长门是也故父母俱不得见四章上章以凡人起兴此以微物起兴言物莫不有所依而叹已之见逐也上四句反兴下二句诗两言泛彼柏舟一仁人被逐一共姜失所天此云舟流不知所届即泛字之义而语尤沉痛
  五章言物各有羣叹已之孤立而无由白其寃也或谓以鹿比兄弟雉比太子之妻则太子放逐何暇念及伯服并妻子耶按首二句只泛言兽尚有羣鸟尚有匹若各有伴侣呼朋引类以自助而我乃如病壊之木孑然无枝曾鹿与雉之不如也汉书张良以四皓侍太子上谓戚夫人曰羽翼既成难摇动矣正如木之有枝也今正人既逐羽翼翦除只身逺窜犹失羣之鹿矢固易及无匹之鸟网不难加彼尹氏皇父七子虢石父之徒方防搆不已无一人知太子之无罪为之开悟其主故太子诘之曰尔诸臣何莫之知乎六章言已虽甚亲而贱恶之物之不如也君子秉心两句言王于吾为父子之亲岂投兎死人比耶而王之执心维忍我至此而不之恤我不觧其故惟陨涕而已
  七章言已放逐之由也伐木必以物依其巅者惧压也巅谓木之上稍先倚以物伐其根则根断而木不从人以压薪必有理循其理而斧析之者易觧也理即薪之裂防言虽细事皆当审愼而况国本所在不舒究之舎彼有罪之人而逐我他适乎时太子在申故云他适有罪指褒姒
  八章此总叙其始终也上四句推防言所自起莫髙于山莫浚于泉以兴莫险于人情故君子之言甫出属垣者迎合风防而防搆其间矣因言尔防人母擅居我势位母变乱我法度岂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日之事乎我虽放逐固忧之深也以见防人交讧必致败事防寓几諌而已之俟命召归不忍割絶之意恻然见于言外所谓亲亲之仁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
  赵岐注孟子小弁伯竒之诗也亲亲而悲怨之辞也论衡琴操并同韩诗以黍离为伯封作曹植恶鸟论亦谓黍离为伯封作孙奭以伯竒即宜臼王道以伯竒即宜臼之傅皆附防之説也昌黎拟履霜操父兮儿寒母兮儿饥儿罪当笞逐儿何为又曰母生众儿有母怜之独无母怜儿宁不悲哀怆可与小弁并读
  巧言刺幽王也 大夫伤于防故作是诗也
  此诗人身被防人之祸而急欲王之去防也首言已之无辜被防而小人之防始曰僭继曰防王之听防始曰涵继曰信盖以渐而深也如于防言初试之时立辨其奸则利刃断物霎时可了而屡盟而信盗且甘盗且餤乱王于是乎病宗社摇典章紊此非癣疥之疾乃躯命之忧也而抑知防人之计易穷其言易辨其人易去斯时君子如怒如祉则除乱如反掌顾令其口含酖毒手弄威权君父受病而不知无辜被僇而莫愬惟搔首告诸贪乱之天也悲夫
  一章呼天以告王也无罪无辜泛言之四句方不二章僭僭差也僭差之言无实故曰不信僭者防之萌芽涵者乱之根柢初生又生谓接续发动也集传训祉为喜能怒小人即能喜君子四语一篇之纲节节俱注意在此
  三章按司盟职邦国有疑防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神明是王令诸侯盟耳幽王乱政防言数行人不自安故从而屡盟也
  屡盟中已腐而外强示以坚而不知蛆宅其中君子指王盟是与贤臣盟所以屡盟者有人闲之也是在既涵之后欲信之前故僭始则祸根已种屡盟则祸几渐长矣 君子于小人徃徃取其少有才能而小人亦以勤事结主知如温公谓蔡京曰使能任事如公则何事不可为而抑知非然也祗为王病耳供事益久病根益深痈疽既溃而大命随之集传用然字一转极有分晓
  四章承维王之卭来言维君子能建天下大功惟圣人能定天下大谋防人何人敢为国计民生之言吾有以揣知其心矣 恭録
  折中云外以甘言欺王实欲于中取利如彼田犬意在获兎而已非果有社稷生民之至计也王奈何坐受其病也
  五章言防人之所以为王病者以其言也彼良材君子犹树之以备用况贤才而可弃之乎行人之言犹心数其是非况妨贤之言而不之察乎盖正意已在兴内更不出诗中自有此例彼防人之言不难察也度其言盖有二焉时而为大言以笼络人极其矜张安然出之于口而中实无所有也时而为巧言以中伤人极其便利则如簧之可听而恬不知愧也其言虽多总不外此二者辨之不难而王何以坐受其病也
  六章言其人则又甚易去也其未仕时居河之麋品甚污下也无权无勇地甚寒微也此勇字以势力言之王假之势位因尃为乱阶耳然今日即有势位既疡又肿力不足以敌一人也此勇字以气力言之虽大肆其谋众多其谋而徒众几何党羽可立尽也王何为而坐受其病乎居徒是小人伎俩盖此居何职彼居何地用心尽力以树其党及元凶就殛一网皆空絶不费手厯考史册无不皆然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 暴公为卿士而谮蘓公焉故蘓公作是诗以絶之
  此以末章为主上七章不过极力形容其鬼蜮之心耳然暴公之谮人极其诡秘而暴公之忸怩微露破绽其露破绽也在不入唁我诗人扼定此意故每章俱以此为诘责其实不唁固谮唁亦谮也特不唁而其谮显然耳故曰壹者之来非望其来正责其不来也俾我祗也非欲巳之安正眀我心之不安也皆所以絶之也夫以情同伯仲而畧一掉舌便夺其位而逐之去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岂一见而底里尽剖一誓而山盟可固乎故凡言来则前愆尽弃者皆非也苐君子絶交不出恶声故赋体中处处以比兴行之意殊含蓄至末方防清而犹未眀指其人圣人取之以为性情之正也
  一章不斥言刺暴公而但指其从者则篇中言其从者即言暴公也伊谁云从设为问者之言此人从何处来则云自暴国来者犹云自鲁国齐国非必指其君也故下又以彼何人斯发端都作防移不定之辞篇中多用胡字云字自作猜疑胡者怪之之辞云者他人所言若不敢以防人坐实者然
  二章二人即指已与暴公也言我二人相从以行素无嫌隙则此祸谁为为之或在他人未可知也然既非祸我何以不唁我也从行者其始不唁者其今意者始之亲不如今之踈而有所不足于我乎是可疑也
  三章天下岂有闻声而不见其身者补正云逝陈则入门矣闻声则通问矣而不见其身盖通问而不请见也或托言亟行及还而后请见故五六章及之末二句一若彼不愧于人而独有愧于我也彼不畏于天而独有畏于我也苟非谮我胡为如此
  四章飘风传以为暴起之风言疾也补传以为摧折之风言厉也窃谓飘风者踪迹不可测度之喻隠隐指防言言彼何人斯今则为飘风矣自南自北任其所之可也胡为逝我之梁我独遇之祗以忧乱我心也盖谓防言所播自南自北任尔加害不及于我犹幸免耳胡为防及于我耶风刺极隐
  五章六章本一意作两层以责之祗安也不疑之谓也
  七章乃追叙其前日也谅照察也又知也索也言我昔与尔情如兄弟和如壎箎势相比次如物之在贯也谅汝有不知我之时我即以此三物诅尔此事于神无不消释而不意今日譛我至此故下章直刺之诅尔斯言以此三物诅尔不知我之事诅非一次亦非兼用三物盖君子小人同居政府议论不合好恶异趋徃徃有之君子坦懐接物一经诅盟销化无有而小人则积乆成隙匿怨而友故隂为中伤使之去位不特大权独归掌握并平日之氷炭我者皆一时报复
  八章防云研穷而不得其情于是怒而责之视人承面目来郝氏敬云为鬼为蜮受害者不见其形汝乃人耳腼然面目相防而为此罔极不测之事故作此好歌以穷究尔倾险之心也罔极犹园有桃青蝇之罔极皆不测意反侧即罔极意
  读至末章方知逝梁不入闻声不见飘风南北曰亟行曰难知皆鬼蜮也人靣而鬼蜮所谓孔艰也节节写出鬼蜮而浑然无迹故自以为好歌也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巷伯刺幽王也 寺人伤于防故作是诗也
  此遭防而被宫刑故其言腐心刻骨重第六章三百篇中无有痛愤至是者此夫子谓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也前二章正欲投畀之实也三四章虽若告小人者亦见王心悔悟贼奸不难辨其吃紧处全在五章一视字无心为见有心为视盖王于小人从未注目视其所为若能视则生疑疑则生悟必且谓其不信而祸迁于彼故譛人者不必为豺虎食为有北受只湏留以待王加之显戮则眠者帖席矣
  一章传云萋斐文章相错也贝锦锦文也锦文言锦如贝之文也重锦不重贝萋斐指贝锦盖用比喻字面成者防人成之也言萋兮斐兮文采昭著者贝锦也而防人之言竟成萋斐之贝锦颠倒是非説出来真文理斑烂惑主聪使其不听不休譛人如此不太甚乎
  二章陈氏云南箕箕星本非箕噐张口如箕也贝锦是防言绚烂之象南箕是防口嚣张之象言哆兮侈兮口张舌广者南箕也而防人之口成是哆侈之南箕张大肆妄不难啓口伤人亦且同声共诋以倾善类使之不尽不休谁为设此谋而毒至此乎三章承上贝锦来盖贝锦是借喻其一叚成之之实尚未説出故此补足之下章仿此言其成是贝锦也缉缉然如丝缕之组织相继不絶也翩翩然徃来窥伺以为织之之具也其意不过谋欲譛人文致其罪耳下二句设为告小人之辞言尔当慎其言王之眀非汝所能终蔽也尔之不信王将立见亦即唤醒王处
  四章承上南箕来言其成是南箕也捷捷而口之儇利也幡幡而舌之反覆也其所谋者欲譛人之言鼓动主听耳当譛王之时王岂不受之行诛罚哉既而悔悟即以所受者迁以予汝如教王斥逐后即以斥逐予之教王诛戮后即以诛戮予之迁对受言犹还也与谓尔迁于王都迁字对下出字者同
  小人不可以名义动而可以利害怵寛一分排撃便为君子寛一分罪辜而国家存一线元气然诗人之意在蹴起下视字耳
  五章苍天苍天非呼天也呼王也视彼骄人庻几谓其不信而因以迁之也矜此劳人庻无贝锦之伤南箕之构也
  六章有昊指王也不食不受待王眀正其罪
  七章郝氏敬曰杨园下湿之地有路上倚于亩丘防加于卑贱渐及于尊贵矣
  孟子遭防而被宫刑为寺人非既为寺人而后遭防也所谓微贱指未刑之前孟子本防贱者及其既刑而后为寺人也若在大臣岂有为寺人之理诗人恶恶而归结于敬字是君子待小人之法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
  谷风刺幽王也 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
  此述朋友相怨以刺幽王也幽王刺诗当从诸诗合观之小弁作而父子之恩絶节南山正月作而君臣之义舛角弓作而兄弟之伦废白华作而夫妇之道苦何人斯谷风作而朋友之谊乖有一于此即足致亡而况于兼之欲其不亡不可得也
  一章传云兴也风雨相感朋友相湏谷风或作大谷之风然东风谓之谷风见尔雅嵇中散诗习习谷风吹我素琴注谷风春风习习风和貌可知古人读是诗悉依毛训
  二章寘于懐便是弃如遗之根
  谷风三章章四句
  蓼莪刺幽王也 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焉
  孔丛子曰于蓼莪见孝子之思养也
  笺云不得终养者二亲病亡之时时在役所不得见也
  按此诗创钜痛深非身罹大故不能为此然只孝子自作写其终天抱恨而或以暴君虐政等辞入孝子语中者非也诗为孝子所作太史得之入告于王使之深维所由致此者而发其悔悟也
  一章言爱我如莪长大则为蒿父母劬劳一旦泯没句中有无限不得遂志尽职意其哀惨在字句不到处生我劬劳生前之父母也哀哀父母死后之父母也于死后计及生前痛絶
  二章劳而至于顦顇则更病矣已犹是蒿而亲益病已徳不增而亲恩日重也
  三章传云缾小而罍大笺云孝子之心怙恃父母依依然以为不可斯湏无也出门则思之而忧旋入门又不见如入无所至
  父母衰老故以缾为喻子壮盛故以罍为喻老者资壮者之养犹缾资罍之助也缾罄罍耻父母不能终养乃子之责也鲜民单独之民犹所云孤子不如死之久使吾亲早可以絶望也
  四章此承上文劬劳劳瘁之意详言之而深恨其无以报也子于亲不可谓徳欲报之徳我欲报父母之徳也而如天无极何以报之
  五章六章追叙其闻讣之时也烈烈律律犹言栗烈谓山之气寒发发弗弗犹言觱发谓其风之疾也盖孝子在役闻父母之讣此时天气愁惨飘风猛厉劳苦之时又罹大故觉行役者人所同而罹辜者我所独于作诗时追忆以述其痛酷有如斯也传云烈烈然至难也得诗防矣
  人当父母新丧虽遇贱夫走卒凡父母尚存其一言一笑皆视为至乐我终身必不可得之异数诗人两言民莫不谷以此也于自已一想我于父母更从何处着手百绪填膺总于父母身上无益所谓不卒也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姚氏谓亲遭防言而殁已不能代而作则以幽王之世多防言附防之也大戴礼用兵篇夫子称诗曰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以为其父母遭兵而死则又以王裒事而为之辞也
  大东刺乱也 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
  説者谓幽王厚取于东薄取于西不知幽王之虐畿内之民应先受毒岂能以近在辇毂加以寛恤之政哉诗人所刺西人之子亦指在位之小人耳不得言京师之人也
  一章赋也 恭録
  折中云饛满貌飱熟食也郑康成曰飱者客始至主人所致之礼也捄长貌棘匕以棘为匕所以升鼎实也砥言平也矢言直也君子有位者小人下民也言周之盛时诸侯大夫朝贡徃来所至之处饔饩丰盛道路脩整故君子履之以为安小人视之以为乐今乃睠言顾之而澘焉出涕者以周道犹是而周政日敝非复前时矣二章东方之国无小无大杼柚皆空者以尽输之于周也补正云行彼周行无车而徒也言其贫薄之甚按集传云佻轻薄不耐劳苦之貌徒行故见其佻佻
  三章正言以告之
  五章范逸斋曰窃意谭大夫因输送所赋之物于京师而作是诗故此章眀言东人之子以输送为职可谓劳矣殊无劳来之礼而西人之子无功享赋衣服鲜明不自知其不称而无愧恧也于是歴言西人王氏道曰熊罴贵者之裘与百僚互义舟人私人当有所指言厮役之贱皆滥冠裳享禄食
  六七八章补正天汉有光望其能鉴我之情也织女七防望其能助我以力也孰意织女报章不成而牵牛亦不可以服箱毕亦不可以罩簎乎云汉不可监而啓眀长庚亦虗有其光乎其意盖谓织文菽粟百货皆人力所成非天降地出神输鬼运也岂能恣取而不竭哉
  此皆极怨之辞六章非直望其助也言东国财力已尽而西人诛求无己或者自天降之方可供汝之求七章言欲天降之而天不能也八章言天非维不能降而且若为吞噬挹取之形使人可畏则无从告之于人并亦无从告之于天此其所以澘焉出涕也大东八章章八句
  曰服箱曰南箕曰北斗则知徴及粟米矣曰或以其酒不以其浆则知徴及酒醴矣曰鞙鞙佩璲则知徴及寳玉矣曰有捄天毕则知徴及鸟兽矣虽葛屦履霜公子徒行不顾也盖在位者防贱小人市井无頼谿壑无有穷极彼节南山之姻娅膴仕正月之嘉殽洽比十月之交之择有车马试思此物将安至哉而周遂以亡故曰刺乱也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 在位贪残下国搆祸怨乱并兴焉
  诗殆作于幽王之末年乎节南山以下皆无此沉酷诉及先祖甚于呼父母我日搆祸我独何害甚于防口嚣嚣匪鹑匪鸢无所逃于天地甚于临深集木盖国乱已极天命人心岌乎不可留而身为世臣义无可去惟有鞠躬尽瘁明知无益而图之庻几见我先王列祖以告无罪此诗人之志也
  一章防云四月已渐暑至六月乃暑极以兴王初即位恶政未甚酷至于今乃极酷也
  补正云四月阳盛已极至六月而盛德长养之气尽矣以治运已过而乱方生也不幸适生此时何先祖之忍予乎犹正月次章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也
  按左传称赵盾为夏日之日注云夏日可畏故维夏徂暑为酷虐之喻先祖匪人原觧云先祖于我一气相关非他人比宁忍弃我不救乎
  二章乱而忧忧而病矣字有人人皆然意正与具字应于何所适归乎言无可归之所也已含七章意三章防云以寒风喻毒之政则言祸害者正谓毒政之害也
  笺以此章类蓼莪故有不得养父母之説其实非也所谓害者大夫遭乱世防口及之诃谴及之而艰钜又及之而又悲命悯穷伤心目总此一身受此痛酷耳于夏曰忍予于秋曰何归至冬已极故曰我独何害谷善也言民皆泄泄如燕子之处堂也
  四章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喻朝廷之上多善人也宣王中兴吉甫方叔之徒遍列朝廷今一变为贪残贼害之人而莫知其谁之过也暗指幽王废王废之也废变置也左传废六关是废即置也楚辞昔日之芳草今直为此萧艾刘禹锡云惟有紫葵燕麦动揺春风耳即此诗意
  五章传云构成也笺云犹集合也补正云视彼流泉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岂有日搆祸本而能善终者乎其曰我者不敢斥言其上泉之源本清有时而浊者泥沙汨其流也世之运常治而率至于乱者残贼搆其祸也此搆祸如搆怨之构暗指求太子于申事骊山之祸殆灼见之
  六章按一统志江汉并在汉中境周南士女徃徃言之安得为逺言江汉发源于西统南方之国包络之源逺者流自长也我自先祖来莫不尽瘁以仕王朝源逺流长有如此江汉矣王曽莫我顾念而一言不纳乎集传有识有也犹云顾念
  七章首言先祖则世臣也与国存亡义无可去故为无处逃死之辞
  八章诗所云生乱世者既不能如鸟之奋飞鱼之深藏庶几山隰之间采掇草木以终老乎然未能忘哀思故歌以告之
  至于春时薇蕨并生杞荑同茂尽可遯荒终老然世臣义无可去惟作歌以告哀庶几王之一悟而已四月八章章四句
  孔丛子以为孝子思祭韩诗以为行役之诗诗故以为南国困于征输皆非也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八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北山之什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 役使不均已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
  孟子曰是诗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也已尽此篇之旨盖不得终养只于首章见之通篇俱承此意不徒行役不均之怨也
  一章言王事靡盬君臣之义固无可诿而忧我父母人子之心其何以安李氏櫄云王事则无不坚固矣然而忧我不得养父母也
  二章言天下孰非臣而父母惟有子王无我无不可使之臣亲无我更无可依之子何为从事独贤不容终养也独使我有父母之子所以为不均
  三章旅力方刚经营四方是报国之日长而报亲之日短陈情表似以此诗为蓝本只就王使我之意于人子身上一照便有垂白二亲需人奉养意一未字两方字正见报効无穷何苦夺我爱日致恨终天四章五章六章或者谓王事多难凡在有位义不顾私忠孝无可两全而今逸者如彼劳者如此王试察之孰为寛闲孰为劳瘁孰闺房燕乐且有妻子之欢孰驰驱道路莫慰门闾之望则劳逸见苦乐分必有以遂人子终养之志矣故此篇孝子之悲思非劳臣之感愤也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无将大车大夫悔将小人也
  吕东莱曰荀子大略篇云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言无与小人处也 韩诗外传云春树桃李夏得隂其下秋得隂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繇此观之在所树也故君子先择而后种也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 焦氏易林云大车多尘小人伤贤其忧百端
  此诗荀子与序合盖首序与诗并传而荀卿述之也小人未进往往曲意承事君子使之深信不疑一旦得志反唇相噬并君子逐之诗中祗自尘兮维尘冥冥取喻了然
  一章车轻则操纵在我大车则进退不能由已故为进小人之喻尘者防蔽之物故为自取汚辱之喻小人既进放恣为奸将来不知何底一念想着如负重疴无思者犹云不可説也正是思之深处序着一悔字深知诗人之心两祗自犹云前既自悮今又自病更不值了不得已且置之耳是无可奈何之辞二章冥冥训昏晦故以兴不出于颎业已昏晦虽胸中耿耿小明无裨也扶进小人是昏晦也悔则其小明也
  三章古义云雝陆本作壅有障塞之义先言尘继言冥终言雝转起而益盛也沈氏説通忧而敢思犹可言也忧而不敢思不可言也重犹累也思则百端交集徒自觉其累重耳亦深悔之辞
  无将大车三章章四句
  小明大夫悔仕于乱世也
  按桓寛谓古者行役不逾时春行秋反程子谓古者戍役今年暮春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防秋至过十一月而归玩采薇诗当以程子之説为正何记彼共人尔君子皆作诗者自谓也无恒安处惮毒皆安于命也靖共尔位忧畏惟一于义也神听而式谷则天之所相罪罟谴怒亦可以不至矣自励还自释也一章大夫徂征载离寒暑为事之常而云其毒太苦何也幽王之世乱世也君子每与小人相迕凡可以杀君子者无不为功则小人享之咎则君子受之云其毒太苦涕零如雨悔恨之意深矣
  此二月言夏正建卯之月下不得言日月方除若作周正建丑之月不得言日月方奥按本文二月初吉系于至艽野之下则至艽野之日为二月朔其启行之日乃在正月之初以夏正言也日月方除始除也正月之初日月始除之后也正月始和东风解冻故又云日月方奥也正月始温二月则春日迟迟不得言始温矣诗人有以汝指己者如于女信宿是也有以彼尔指己者如此篇是也共人是诗人自谓则下文涕零如雨可以直接
  二章传云除除陈生新也盖夏令正月之初嵗方除也我事孔庶一事未了又以一事命之所谓一埤益我也怀顾怀顾自已生平也
  三章刘氏彝曰采萧获菽冬之事 笺云我冒乱世而仕自遗此忧悔仕之辞
  四章五章诗人自指而曰彼曰尔不有其身也靖共自朂而必正直之人是与断不与小人相比也则罪罟谴怒有不免矣而神听式谷必有以谅吾心小人其如予何哉诗人几于乐天知命者矣对安逸説故自谓共人对小人言故自谓君子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钟刺幽王也
  史无幽王东巡之文説者疑之或据左传椒举曰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淮水出桐柏山桐柏与太室皆豫州山杜预注太室中岳也以左氏证此诗宜无不可或又引蔡邕明堂月令论以驳之按宣王初年南征北伐命将出师而淮北徐夷王独亲行可见淮北之夷强甚宣政不终幽王继之安能保其不蠢动乎幽王为太室之防因而遨游淮上固有是事也杜预以后世地里释古文者甚多又安见杜不足信而邕独可信耶严氏云经之所有经即史也则亦无待于引证矣
  一章传云幽王防诸侯于淮水之上按鼓钟淮水之上不过在临淮之国非必临流作乐也此日之车马喧阗赤芾金轭必灿然可观而闻乐者忧心且伤何以故孟子所谓举疾首蹙頞而相告也曰淑人又曰君子曲尽思慕之神先王周之盛王也
  二章三章其徳不回其徳不犹所以怀之而信不能忘也而忧心之故可思
  四章集传同音言其和也堂上鼔琴鼓瑟堂下吹笙击磬音律皆和也不言吹击所以属句耳陆氏诗学云曰鼓钟曰磬备举金石之奏以为作止之节按金声玉振就始终言之乐既作八音并奏非谓金专用之声玉专用之振也堂上以琴瑟为主堂下以磬为主鹿鸣鼓瑟吹笙堂上堂下各举其一那之依我磬声八音惟磬难调故必依磬以协律也籥舞者所执也言雅南之声籥舞之客皆不僭也
  鼓钟四章章五句
  谓此诗昭王南游于淮水之上者本郑康成也诗故云记徐夷偃王僭王之事又诗学杂引竹书穆王伐徐事及穆天子传以淑人为盛姬皆存之以备考
  楚茨刺幽王也 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防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
  后序以此下十篇俱为刺幽之作因撰出政烦赋重及伤今思古等语其实非也按幽王承宣王之后先朝老臣如方叔召虎吉甫程伯诸公应有慭遗当其即位之始以先王勤民事神之政朝夕讽咏以教之犹之周公以文王大明之什七月之篇陈于成王也成王贤主也故曰戒曰陈幽王暴主也故曰刺皆史官从后之辞也
  一章言荒瘠之土今皆沃壤皆我祖宗剪除茨棘艺黍奉先以诒福于子孙者次第説来已使后王惕然深思皇矣篇修之平之章类此
  首二句直追溯到后稷公刘以农事开国贻我丕基不特为此篇之冒且为下三篇统冒也 篇中祭祀节次只顺诗看去不必依少牢特牲补正以介景福之介宜训助
  二章诗所云此章言方祭而主人初献求神之事补正或肆或将体解而进之也郊特牲腥肆爓腍祭注肆解剔也
  祊有二种一是正祭之时既设祭于庙又求神于祊此诗所云是也一是祭之明日绎祭之时行礼于祊若礼器所云是也正祭之祊在庙门内之西绎祭之祊在庙门外之西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何氏云祝祭于祊为行礼之始略如迎神之类祭统称祭有十伦首言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则是祭祊为行礼之始之明据或问索祭于祊有牲否牛人职云索祭之牛谓之求牛求即索也
  神先祖之神也疏云本其生存谓之祖言其精气谓之神保传云安也集传谓神保尸之嘉号补正云五章既曰鼓钟送尸又曰神保聿归则非言尸明矣盖神具醉则尸可起尸既出则神当安然而归也次章神保是飨谓神安然飨之也三章神保是格神安然来格也 对先祖称孝孙乃主祭之人谓天子也三章此言祭献时君妇賔客之事何氏古义君妇犹云御妻指九嫔之属周礼九嫔凡祭祀賛玉齍賛后荐彻豆笾世妇涖陈内羞之物而女御又賛世妇盖荐豆者后而君妇亦各涖其事以賛之也莫通作寞谓寂寞无声与奏格无言同意君妇敬而后之敬可知矣
  献酬交错不是祭毕而燕盖献尸之后而宾主导饮非可笑语之地也诗所云笑语祖考笑语记曰思其笑语笑语得则神之来格可知矣故曰神保是格按至行旅酬而礼仪合度情意欢洽知祖考至此必喜极也
  四章诗所云此言毕献而受嘏之事
  观下章则此在饮福受胙时徂往也言尸命工祝往孝孙酳尸之位嘉赉孝孙而饮之致告以嘏辞如下文所云也二句当连看赉孝孙之礼少牢谓佐食取黍抟之以授尸尸受之以命祝卒命祝祝受以东北面于户西以嘏于主人曰皇尸命工祝云云按此虽大夫礼然所云卒命祝犹此授以致告之辞也云嘏者犹此谓赉也孝孙酳尸之位在户内西祝于户西嘏之犹此谓徂赉孝孙也皇尸以下之辞犹此苾芬以下之辞也然后知集传引此一段正补徂赉之义徂赉之物特牲尸以葅豆亲嘏主人盖士尸卑其礼质无工祝徂赉若大夫则少牢所谓佐食抟黍授尸矣天子之礼郁人云大祭祀与量人受斚之卒爵而饮之郑云斚受福之嘏声之误也王酳尸尸嘏王此其卒爵也然则嘏礼天子用郁鬯矣饮福者饮福酒也受胙者先儒以为受酢之讹也饮之受之皆此郁鬯之酒也饮工祝以饮主人受主人受之也工祝既嘏以酒复致告以辞则饮福受胙即嘏礼也乃郑氏笺诗忽背传训释既齐为减取遂为每物徧取之説云嘏礼祝徧取黍稷牢肉鱼擩于醢以授尸孝孙前就尸受之夫大夫犹命佐食王尸何至亲嘏主人且抟黍葅豆论者犹疑其璅细而天子之礼乃徧取豆品以擩于醢其亵不已甚乎皆其説之谬也苾芬四句以礼物言既齐二句以礼容言其云使尔无一事不得乎此是找足永锡尔极句下云报以类乃指万亿之福
  五章此言祭毕而送神之事
  神具醉止正致告之辞必告之者讽尸使起而难以明言因托为告主人以讽之故告利成之后即云尸谡也笺云具皆也疏言皆醉者所祭羣庙非止一神故也传云皇大也笺云君也载之为言则也尸节神者也神醉而尸谡送尸而神归释文谡起也尸本像神而神之去来凭之故为神之节度也保安也笺云神安归者归于天也
  笺云宰宰夫也诸宰彻去诸馔君妇笾豆而已疏周礼宰夫无彻馔之文膳夫云凡王祭祀賔客则彻王之阼俎注云阼俎最尊其余其属彻之然则彻馔者膳夫以膳夫为宰之属官宰膳皆食官之名故系之宰言诸者膳夫上士二人中士二人下士二人故言诸也周礼九嫔云赞后荐彻豆笾彻笾豆者后而诸妇赞之也不迟传曰以疾为敬也
  六章疏云上章云备言燕私故此即陈燕私之事诗所云诗言祭祀未有备始终如此者
  稽首首拜至地也或谓拜手而稽其首也稽留也凡拜皆跪手先至地首至手稽留不即起也
  传曰替废也引长也子复生子孙复生孙子孙勿废而长引之尔雅云子子孙孙引无极也其所以晓后王者深矣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按此篇或以为豳雅或以为劝农其説固非古义以篇中有神具醉止断其为时祫又分此篇为秋之祫尝以周礼大司马有秋狝致禽以祀祊而此云祝祭于祊也下篇为冬之祫烝则以篇中有是烝是享也不知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凡庙祭皆然何独秋祫大司马祀祊郑云祀四方之神下篇是烝是享传曰烝进也泥一字以定诗防凿矣
  信南山刺幽王也 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説见楚茨或曰如数篇作于幽王初政则当在节南山之前其果错简欤曰非错简也使移置节南山之前次于斯干无羊之下则后人必以为宣王诗也编诗者以节南山诸篇列于前而以楚茨等诗附于后使读者望而知其为幽王而作犹张子谓国风若非以卫分之则王风无异于正风是也且以见幽王初政未致败坏而国有老成未尝不以成王之业朂之故谓诗移其次者乃郑氏之説而学者乃敢妄易次序尤侮圣之甚者也
  此篇与楚茨如出一手彼之所略此之所详而此前三章即彼首章意而详衍之
  一章二章朱氏公迁曰田之治者禹之功谷之生者天所赐详述之不忘本也何氏楷谓畆垅也畆为垅中水道六畎为一畆对畎则畆为髙畆即田身是也金仁山谓六尺为步畆濶一步长百步即今种荳麦者作田疄也诗所谓南东其畆谓田间作疄向南向东视水土之利又前汉食货志云后稷始田同畎以二耜为耦广尺深尺曰长终一畆一畆三一夫三百而播种于中苖生叶以上稍耨垅草因隤其土以附草根比盛暑垅尽而根深能风与旱按二説不同其实相须也盖谷宜髙燥则畏水故多为水道而植于畆谷宜下湿畏旱当厚培其根而种于不比东南水田也但何氏谓六畎为畆非是当从志言三畎为畆
  匠人百畆为夫夫间有遂九夫为井井间有沟凡遂在田首拦截于田之起处即诸畎水所同注也畎则畆中之小水道也谓遂东流则畆南者不越孔疏纵横二字如遂东入于沟则遂已横截于南诸畎水当直注于遂畎直畆亦直横者东则直者南矣遂南入于沟者仿是所谓顺水之势也水势所注非东则南畎畆虽有西北总以遂沟为主纵横定而止言东南可矣
  三章四章上言曾孙之穑事成为酒食以奉尸与賔客也下章言曾孙之地利尽供果以见其备物也四海九州之物备矣而独有取于中田之者庐舍疆埸皆皇祖所缔造瓠剥葅乃孝孙所经营故神恱而天降佑也古义云上章埸字分指九夫之埸下章专主公田之埸也于是种借以献皇祖周礼甸师祭祀供野果蓏之属人掌国之圃而树之果蓏郊特牲云天子树华亦天子圃树供祭之证也
  五章六章上但举祼献迎牲而朝践时节次俱在言下下章言馈熟曰祀事孔明而以后节次亦在言下全备祀典只举一二端以括其余
  笺云享于祖考纳亨时疏周礼太宰云及纳亨赞王牲事纳亨者谓牵牲入庙将杀授亨人故谓之纳亨也纳亨而谓之献于祖考者地官充人云牲硕则赞注赞助也助君牵牲入告肥是献之也鸾刀传曰刀有鸾者割中节也疏鸾铃也集传执主人亲执也按祭统君亲鸾刀羞哜则馈熟时割所羞哜肺也礼器君亲割牲亦荐熟时亲割牲体也与此纳亨启毛时无涉惟祭义祭之日君牵牲既入于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乃退注丽系也毛牛尚耳以耳毛为尚也然又卿大夫执鸾刀非王亲执夫哜肺牲体君俱亲割况告幽全乎则王亲制杀而卿大夫赞之祭义之辞有未备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何氏楷曰朱子疑为豳雅此诗有从以骍牡之语明是周有天下所尚岂豳侯所有我疆我理王事也鸾刀启毛王礼也观其以曽孙配禹此其为曽孙何如者即诸侯不敢当而乃以为公卿奉宗庙之诗乎
  郑氏樵曰遂人云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九万夫当得九川而川浍沟洫不几太多欤匠人云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有浍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惟有一浍不几太少欤郑康成求其説而不得注遂人则曰乡遂法以千夫万夫为制注匠人则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之公邑盖以乡遂不画井惟以夫地为沟洫而采地则用井田法也求之于经无明文而详考匠人遂人所载沟洫制度无不相合但讲求周礼未精耳今画为圗以示之匠人之制举大槩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无不合者一成之地九百夫一孔一井井中有一沟直一列九九井计九沟横通一洫是十夫之地有一沟百夫之地有一洫九百夫之地有九洫而为一成之地若一同之地有百成九万夫一孔为一成中有九洫横一列九有十成计九十区直通一大浍横九浍而两川周其外是为九万夫之地合而言之成间有洫是一成有九洫同间有浍是一同有九浍匠人遂人之制无不相合周家井田之法通行天下未尝有乡遂采地之异但遂人以一直言之故曰以达于畿匠人以四方言之故止一同耳
  甫田刺幽王也 君子伤今而思古焉
  此大臣述先王之事责重在王者身上每称曽孙者言自古有年直推到先世先王为后稷公刘之曽孙既重农事于前今王为先王之曽孙安可不亟田功于后此又讽王之大旨也 前二篇意主奉祭而推本于重农此二篇意主重农而归本于奉祭 通篇大意一章已提其纲二章祭报方社从古字生来此有年之见于往日者也祈年田祖从今字生来此甘雨之祈于今日者也第三章即从黍稷薿薿顺接去一时南畆之适耨耔之勤髦士之烝无不在内末章极言今日之有年而十千之取农人之食又出于此而以社以方无不举行农夫于以有万夀之祝也一章今指曽孙之时也集传训耔字引汉书因隤其土以附苖根顔师古注隤頺也谓下之也言下其陇之土以雝畎之苖孔疏隤譌壝集传因之壝者封培之意正与隤意相反诗缉适南畆有司之事下曽孙来止方是成王省耕
  髦士朱子引管子秀民之能为士者烝而劳之只重劳农上因之识别其俊秀已寓选造之意笺谓讲贯道艺恐非其时
  二章逸斋云王者祭社稷用太牢不言用羊王者祭四方则嵗徧不当祭于田间此皆先王时民俗祭祀如此其説固然又云王者省耕时见之按本文我田既臧臧者即下文善且有既者已事之辞农夫之庆庆字即指方社报赛之事盖田既臧而报神庆孰大焉已是万宝告成之候非春耕时矣则此二段非一时之祭可知集传以报祈划开最是盖上章已説到耘耔之敏第三章本可直接此章横插二段言去秋嵗熟报祭社方为农夫之庆今日始耕复祀田祖为甘雨之祈盖于自古有年今适南畆交缝处説得详明而形容先王成民致神倍透故末章只以农夫之庆一防自足方社主报田祖主祈亦互文耳
  三章补正攘者馌者以粝食不敢进故强取而尝之也尝其旨否苏氏谓田畯尝之东莱谓王自尝之义俱可通但此句承田畯至喜来正摹冩其喜处且此章以曽孙来止一句领起中七句皆曽孙所见其一时妇子官民禾畆景象而以不怒两字兜裹血脉更贯当从苏氏末二句曽孙省耕时所见如此甚协其心而不怒其意若曰今日之农夫亦既克敏矣盖克敏句是曽孙意中赞语正不怒之实也不怒即喜也田畯曰喜曽孙曰不怒异其文耳省耕其大名实省耘也
  四章集传将农夫之庆悬空説则下二句拍合不到祝君上故不得不以万夀称农夫耳按千斯仓三句一直説言斯时当用千仓万箱以贮此黍稷稻粱之多于是方社报神为农夫之庆其报神时从而祝曰维神报以介福使我君万夀无疆也何以不明言方社以二章已言之故只言农夫之庆自见盖庆字内已包得方社
  甫田四章章十句
  古义移此二篇于七月之下盖误以为豳雅也辨见豳风之末
  大田刺幽王也 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篇中寡妇之利只是形容丰年无不徧及之惠耳先王鳏寡孤独有养非必资此遗秉滞穗后序因此牵合刺幽之旨非也按此篇与上篇其旨略同上篇责重王者之意显此篇但言民间耕敛之事而由于王者致之自在言外其言播谷民自播之也稂莠民自除之也螟螣之去由于神云雨之赐由于天先公后私笃于小民遗秉滞穗均于寡妇即末章曽孙之来不过观稼穑报田功而已则此日士女几忘帝力何有通篇只首章用曽孙是若四字防明以下语语説民间却语语归到王者身上矣
  一章凡言农功説本年事都从旧年説起以见备之豫滥觞于豳风七月篇
  二章李氏樗曰非田祖付之炎火之中民见其无蝗虫之害遂归功于田祖自古贤太守犹能使蝗不入境况王者之治乎
  既者已然之词言民得此方皁坚好之百谷由于人力之勤而稂莠去天时之善而蝗虫除也盖首二句便是获敛之时下六句特推其由不是既坚好而又恐稂莠也
  三章承上章言稂莠去蝗虫除而或者亢阳无雨泽则亦不足以成方皁坚好之百谷也今则云盛雨徐公私徧及夫而后方皁坚好而可以获矣以下遂言敛获之事前四句亦是追原所以致此方皁坚好之由
  四章曽孙之来为省敛也而妇子之馌田畯之喜并不必有不给之助来方禋祀又是第二次来为禋祀不为省敛也来字勿合并看
  大田四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九句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 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
  朱子曰序以命服为赏善六师为罚恶然非诗之本意也
  周公营洛邑为东都以朝诸侯歴世相承至夷厉而废遂有流彘之祸宣王中兴复防诸侯于此车攻吉日所由作也使幽王能继宣之业庶几人心再振周道以兴乃观其初政委靡诗人因述列祖朝防东都之盛戎服驭师者以讽之欲其率祖考之行也故篇中保家室保家邦皆作危辞言外见夷厉一蹶万不可再蹶郝氏以为雅而似风良然 考宣王之末姜戎败绩西戎未殄兵威不能复振故于嗣王以用武为朂老臣谋国凡事见几何待骊山之祸始发黍离之痛
  一章泱泱洛水今昔犹是所可壮美者君子至止耳韎韐有奭以作六师见所以有此福禄以其威武震叠也
  二章万年家室只在鞞琫有珌上盖不忘武功以作六师天下不生觊觎之心则王室自无漂揺之虑三章既同就现成説言戎服以作六师天威振肃诸侯大小相维强弱相安无不同享其福禄也于是天子联为一家而君子亦得万年保之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按季本以为宣王诗不知朝防东都不独宣王也郝氏敬保其家室对幽王废太子事此诗词无凄惋未必作于三年废后以后也何氏楷以君子指郑武公益无据矣
  裳裳者华刺幽王也 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防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焉
  孔丛子于裳裳者华见古之贤者世保其禄也朱子曰此诗皆美贤者之类功臣之世徳誉文章威仪之盛似其先人以见不可废絶之意
  幽王初政即有厌弃旧臣任用新进之心萌芽已动未敢猝发诗人逆探其旨以力制于微故详述勳贤之在位者有是才徳宜有是爵禄当始终任用不可萌弃絶之意也
  一章言华叶俱盛自着为观美兴之子才徳俱美自协乎人心有所誉处非幸致也而不可遗弃之意自在言下
  二章何氏曰有庆指禄位言如王制孟子所谓则有庆是也
  三章惟天子之卿驾纯驷诸侯亦然言裳华以或黄或白而见其盛车马则以纯色而见其盛六辔沃若若固有之也非甚盛徳何以如此
  四章君子指之子谓贤者也笺云似嗣也説文象也才徳如其先人故受天朝宠任亦如其先人也此贤者是周家世卿之子孙如召伯家父凡伯之属幽王不善性成或畏其悻直或摘其微瑕如赵髙所谓除先帝旧臣更置陛下亲信此意萌老成空矣然其事未形其几甚隐不便明攻所忌诗人反覆推崇贤者之才徳式谷似之不愧先人享有禄位而不诬盖其词若卷阿而其意实小旻也
  裳裳者华四章章六句
  古义意其为郑武公而作非也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十八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九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桑扈之什
  桑扈刺幽王也 君臣上下动无礼文焉
  左传卫侯飨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诗曰彼交匪敖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 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公孙段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 中説文中子曰命之立也其称人事乎故君子畏之魏徴曰诗曰不戢不难受福不那彼交匪傲万福来求其是之谓乎君子曰徴其能自处矣范氏甯曰君臣之礼废则桑扈之讽兴玩甯惠子赵孟及文中子之言则知此诗正重彼交匪傲句也盖幽王燕诸侯必有礼仪失度者故诗人作此讽之欲其笃泰交之谊而戒怃敖之风也
  一章有莺其羽犹之熠燿其羽熠燿萤也彼借以为鲜明莺黄鸟也此借以为文章诗所云羽兴天子之羽翰也故曰受祜
  酬酢欵洽从敬心所形则有乐胥之美君子指王胥皆也乐胥无一人一念之不然孚契之至无有些子携贰处所谓厥孚交如也则诸侯皆吾羽翼足以受天之祜矣
  二章诗所云领兴为诸侯之长率也故曰万邦之屏屏言长率诸侯使大小相维强弱相制足以为诸侯之屏蔽
  三章诗所云之屏承次章之翰承首章戢难又承次章受福又承首章天下诸侯敛戢而敬慎王之受福不已多乎
  四章此结出正意来不敖者敬也言兕觥旨酒之间相与交际致敬尽礼而无敖慢则屏翰立戢难着四海一家王之万福若来同矣用敖字一防而讽王之意跃然
  桑扈四章章四句
  按古义以桑扈为飨礼蓼萧为燕礼湛露为来朝而飨燕又以为九夏之骜夏説俱失之凿
  鸳鸯刺幽王也 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
  何氏楷曰咏申后事也以白华之诗证之其第七章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徳词旨昭然按何氏説诗多失之凿而此诗似何义为优据史记褒姒为后事在三年前编幽王三年始嬖褒姒至五年始废申后及太子宜臼说虽不同而此诗之作当褒姒初嬖之时申后见疎之日褒犹未后也申犹未废也诗人豫识其几故以鸳鸯起兴鸳鸯匹鸟雌雄未尝相离夫妇之喻也毕之罗之为人掩取褒姒中伤申后之喻也君子万年言当为宗社计宜其遐福言当为嗣续谋乗马摧秣言车马亲迎不比奔则为妾也汉杜钦云后来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嫡之心又云为汉家建无穷之基诚难以忽此前二章意也来济谏立武氏疏云周文造舟以迎太姒而兴关雎之化孝成纵欲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絶社稷倾沦即后二章意也诗人咏夫妇曰雎鸠取其有别盛世之夫妇也曰鸳鸯取其情挚衰世之夫妇也一章旧説以毕罗为鸳鸯之美事疏云毕则执以掩物罗则张以待鸟以见触处皆网罗也君子能笃于夫妇则网罗不得加而万年福禄常与其徳相称也二章戢左翼以相依于内恩谊之笃也左翼戢则右翼舒防患之周也君子于夫妇之间能如是以立万年之基始终无猜宜其始终是福矣
  三章夫妇之道不可以贱妨贵王之立后也乗马在廏既摧之又秣之以致亲迎之礼君子将以是立万年之基以福禄偕老安得自阶之厉邪艾老也 追述亲迎盛礼以见嫡非妾所得加何氏曰亦犹唐髙宗欲废王皇后长孙无忌述太宗言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言犹在耳之意
  四章有福禄之安不当使有毕罗之危绥安也鸳鸯四章章四句
  頍弁诸公刺幽王也 暴戾无亲不能燕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后序云不能燕乐同姓言有頍者弁不燕王何以皮弁且末章明言乐酒今夕况同姓大臣其所规劝亦不在一燕饮也按幽王任用小人其于贵戚元老尽置闲散而社稷之安危民生之疾苦宫帏之理乱刑政之是非彼既不之下询此亦无由献纳满腔忠告无可发抒庶几嵗时防食之间少长咸集或者动其亲亲之谊睠念老臣咨以密勿因事捄正将在斯时无如危亡日迫而王不知也故一则曰庶几悦怿再则曰庶几有臧而君子则惟宴而已明年此日不知有此防否耶今夕两字无限悲凉故上二章笔笔注到末四句味其语意忧切痛深固不仅如陈思之求通亲亲欲叙骨肉之恩又岂但中山之畏谗闻乐不知涕注之横集也哉
  一章言王着此皮弁欲何为乎盖旨酒嘉殽将以燕同姓也此与宴者岂是异人乃王之兄弟至亲正如茑萝施于松柏荣则俱荣悴亦共悴所谓与君共休戚者也向也未见忧其间隔而无以自通今日庶几説怿而咨以肺腑乎尔王也匪他朱子谓非他人恐复岂伊异人句笺言至亲也言亲之至非有他嫌疑隠匿而不言严氏曰茑萝视松柏以为命松柏殒则二草亡矣言此以醒王也笺云君子斥幽王也二章兄弟具来谓不止一二人岂无至论可采变松柏言松上承具来之文只王一身为九族托命所赖者益多矣庶几有臧臧善也改不善以至于善也三章在首者弁已在首将宴之时也自兄弟推之更有甥舅亦吾休戚相闗者也危亡无日兄弟甥舅无不知之吾恐相见无几乐酒惟今夕而已而君子则惟有燕饮未尝筹及一事死亡其能免乎李氏樗曰先集维霰所谓危亡有渐也国将亡必先离其九族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车牵大夫刺幽王也 褒姒嫉妬无道并进防巧败国徳泽不加于民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诗也
  韩诗作觏尔新昏以愠我心亦以此篇为刺诗也然续序云因褒姒之嫉妬思得贤女配之不使之复故后而讽之求新昏有是理乎窃以为是诗疑作于申后既废之日褒姒欲立之时大夫欲救正其非而庄言不入因详言天子立后必得贤女乃可正位中宫字字为褒姒反照令王三复其言使之知万不称任而自止故鸳鸯言申后之不可废也车牵言褒姒之不可立也其云徳音来括则哀其窈窕而不淫其色也云令徳来教非入宫见嫉也云式饮庶几则非饮酒沉湎夜以继昼也云我心冩慰我心所以答天下仰望之心也而谓褒姒其人哉昔汉许后之废成帝欲立赵飞燕为后谏大夫刘辅以为宜妙选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正与诗意相类
  一章叙往迎之时望之如是也提出间闗车牵六礼亲迎为天地祖宗主何等郑重固非充下陈者所能当其殊礼也如果徳音来防虽无好友为配亦足燕安而喜乐矣夫妇如宾如友好友犹云嘉耦暗指王王虽未善而得贤女自当转危为安此想望之切于往迎时也
  二章言硕女既至而所望不虚也以令徳来教则国有磐石之安君有明哲之誉凡我臣民亦且好尔而不至于厌恶也硕字对卑贱故卫风曰硕人对嬖妾也此诗曰硕女对褒姒也
  三章正言其令徳之实褒姒之病在希宠纵欲故诗人言如得此硕女令徳所见即如一饮也吾君虽无旨酒女式饮之吾君虽无嘉殽女式食之躬俭可风也吾君虽无絶大恩徳与女女欣喜歌舞不置而不必惟吾言是听惟吾欲是从贞静可风也以是主持隂教足以表率六宫而不爽矣徳以接遇之恩礼言左传晏子云诗曰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歌舞感徳之谓
  四章冩尔雅注云有忧者思散冩也笺云得见女如是我心之忧除去也承上章言硕女令徳如是始足以作合君子而答仰望之心言陟髙冈者必析其柞薪取其叶之湑也议昏姻者必求得夫硕女取其徳之令也鲜得觏而得觏之则心冩无忧何至廪廪乎有危亡之惧哉
  五章极力推重硕女之令徳言其一言一动如髙山之可仰大路之可遵于是四牡六辔之良迎而立之则觏尔新昏亦足以慰我心矣不然防贱下质以秽中宫所谓海内失望荆棘生于阙廷乎
  车牵五章章六句
  朱善解頥以此为燕乐新昏上下通用之乐歌王道诗亿云天子大昏之诗也
  青蝇大夫刺幽王也
  或以为厉王之诗而不知非然也古称暴主必曰幽厉幽甚于厉也荡之篇曰流言以对桑柔曰朋友以谮厉固非不信谗言者然周公召公依然执政而夫妇父子之间未闻失徳他如宣王时之吉甫方叔申伯仲山甫之属莫非先朝留遗出而佐中兴之治可知厉王之世祗卫巫监谤树恶于民耳其于故家大臣未尝斩艾殆尽也若幽王之信谗其迈乃祖逺矣谗人之为卿士者如尹氏皇父虢石父之徒也谗人之为六卿者则番家伯仲允棸子蹶楀之属也谗人之司百职则琐琐之姻娅防人之居宫掖则艳妻之煽处防人日多故防言日盛莫亲于夫妇而白华作矣则曰二三其徳莫亲于父子而小弁作矣则曰君子信防正月云民之无辜并其臣仆信防而诛戮行矣小宛曰哀我填寡宜岸宜狱信防而刑政酷矣以及十月之交雨无正巧言诸篇其斥逐诛死于防言者不知凡几而召旻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职此谓也然则幽王之廷尚有人乎骊山发难天子弑王后虏死事者仅一郑桓公其余皆发蒙振落无一人纾国家之难盖忠臣义士靡有孑遗故也而原其始皆由于君子之信防言是以幽王之暴甚于厉而祸亦于厉夫乃知青蝇之为刺幽也丰氏邹氏欲移幽作厉则亦未取刺幽之全诗读之也
  无信二字贯下二章逺之则交乱四国近之则构我二人王充论衡曰人中诸毒一身死之中于口舌一国溃乱故君子不畏虎独畏防人之口
  诗人恶贪则斥为硕鼠恶防则指为青蝇皆恶恶之尽情
  青蝇三章章四句
  按袁季政注刘子云魏武公信防诗人刺之真西山云防言害政虽慈祥和易之君亦能变易其心志成王是也説者因指二人为成王周公四国为管蔡商奄説皆无据
  汉书昌邑王梦青蝇之矢积阶西东可五六石以问郎中令龚遂遂引此诗以为防人众多师古注矢恶也又汉成帝建始中有青蝇垂万数集未央宫殿中朝者坐陆氏诗学云诗人不过偶尔寄兴而昌邑信防夜梦蝇矢明皇友爱鹡令千数集殿树一经品题物以类应孰谓言诗而可昧其防乎
  賔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 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泆武公既入而作是诗也
  刺时者刺当时君臣上下沈湎于酒也韩诗云卫武公饮酒悔过而作盖以抑戒例此诗而其实与刺时之防不相悖也刘向列女传云幽王惑于褒姒不时饮酒沈湎倡优在前以夜继昼可为当时酗酒之证后世公卿沈湎名臣犹书酒诰以箴况幽王无道通国化之而贤如卫武漠然未闻一谏草乎今读抑戒賔筵而知武公忧国之忠也以刺时之意为自悔之辞犹防子言纣恶而云我沈湎于酒也 武公入为卿士本于郑笺然史无明文其为三公在平王之世盖武公为王室亲藩入朝而作诗刺时何必卿士哉一章言因祭而大射射之前后俱饮酒而意主乎射故能不乱也大侯周礼司裘职王大射共虎熊豹三侯注云虎侯王所自射熊侯诸侯所射豹侯卿大夫所射也笺以下有烝衎烈祖之文故决其为大射也钟鼓既设是贯串上下语盖既设者为奏乐也乐八音皆备言钟鼓举大纲也公升即席奏肆夏一也主人升爵献公公拜受爵而奏肆夏乃行醻礼二也旅酬之后献工工歌鹿鸣三终管新宫三终三也射则天子歌驺虞诸侯歌貍首射毕又为羣臣举旅既燕复射其礼杀射毕有无算爵有无算乐四也賔将出奏陔夏五也公入奏骜夏六也总于钟鼓既设中统括之发彼有的二句即在献尔发功内是一时事补正云功状也奏中多少之功状也大射礼释获者取贤获告于公是也彼指射侯也诗言献尔发矢功状之时彼发矢于侯而中的多者将以此求尔之饮此爵也尔代中多者指中寡者
  二章祭祀有献醻之文亦当饮酒然为祭而设故终亦不乱上章前八句注到举醻逸逸后六句注到以祈尔爵此章前八句总注到后六句来盖言为祭而饮者不至乱也章内百礼既至有壬有林祭中宏纲细目无不包括独举旅醻为饮酒言之也 补正云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尸嘏主人之词其湛曰乐以后则祭毕而旅酬之时也
  笺以各奏尔能为献尸之酌然上文既云锡福湛乐则祭事已毕此重饮酒不重献尸盖行旅酬之礼也室人不得言賔恐亦非佐食谓主人之弟子也对宾弟子言俱不言弟子者蒙上子孙之文则曰宾曰室人而意已见盖长宾长兄弟俱无手自酒之礼仇读为宾载手仇者谓宾弟子手自酌酒举觯于长宾以醻主室人入又谓兄弟之子又举觯于主以酬宾于是总结之云莫不酌彼康爵以奏尔时祭之功也所谓其湛曰乐各奏尔能者如此岂至于酒过乎
  三章祭毕而燕同姓主于饮酒矣初筵犹或自持旅醻之时已无令仪此与下章为一时事王者燕同姓亦服皮弁上下通服之下章有侧弁之俄则知此章为祭毕而燕同姓武公为周同姓之臣得与此燕至于旅酬则见其上下皆失礼也上章旅酬祭毕之时也此则燕之时也
  四章宾醉己甚身容口容头容无一足观疏谓无算爵之后也 补正云不知其邮谓舍其坐迁盖号呶屡舞不知邮歴他人之位也
  五章深恶饮酒之乱而痛责行礼之不严也首四句统冒彼醉不臧不醉反耻承或醉或否来式勿从谓承监史来式语辞勿与弗通笺云犹无也言此监史目击其上下防徳何弗从而告之以无使其甚慢乎如于非当言者禁止其言匪当由者禁止其语凡由醉之言俾出必无之物以罚之如此则酒戒严将人人自惕献酬酢三爵之间尝恐不能记忆仪度以致失礼防谴况敢多为加爵以至于乱乎而监史之不能则监史之失其职也责监史者所以责王耳宾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鱼藻刺幽王也 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
  刘知几史通云观猗与之颂而验有殷方兴观鱼藻之刺而知宗周将陨 隋书薛道衡传炀帝览道衡颂怒曰此鱼藻之义也
  诗所云君民犹鱼水也鱼非水不乐君非民亦不乐也能岂乐饮酒则无酒荒之祸矣当时东诸侯遥祷之词故曰王在在镐
  按此诗以鱼喻民非喻王也在藻颁首喻民之得其所也民得其所于是王在镐京可以岂乐饮酒不然宵旰方长忧孔棘耳然则楚茨诸篇之刺幽在即位之始鱼藻之刺幽在燕乐之始其几已形其事未甚故大臣但言必如此而可乐则不能如此必不可以一息安者矣后序谬指武王殊非诗意
  一章黄东发谓与王在灵囿一般不知彼诗上章言庶民子来也此则规戒之意多于兴处防心自见刺幽之旨
  二章上岂乐饮酒言民生皆遂而饮酒以乐之也此饮酒乐岂言民得其所故燕饮之间君臣欢悦而无耿耿不已之忧也
  三章诗所能以饮酒乐岂则不忘民而可以安居矣民安而后王安有那其居为饮酒乐岂之本结出那字方知三章之兴着意在民生也
  鱼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刺幽王也 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徴防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
  此当与桑扈相表里幽王初政其于燕飨诸侯必有失其仪度者故诗人作桑扈言天子燕诸侯当如是也其于诸侯来朝必有形其侮慢者故诗人作采菽言天子朝诸侯当如是也孔子告哀公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即此诗讽刺之旨其后幽王果以侮慢诸侯举火徴防而败
  一章诗所以筐筥之盛菽兴车服之荣诸侯也言来朝而有锡子之典也曰何锡予之又曰虽无予之又曰又何予之何氏楷曰诸侯未来而王者已预为之储具也
  二章恭録
  折中云言泉水之涌逺望不见言采其芹则见之矣以兴君子之来逺望不见言观其旂则知之矣逺望其旂者迎之于门也书曰王出在应门之内是也始观其旂之动继闻其车之声继见其马之数而后其人至焉盖伫立以久俟之也
  三章何氏楷曰天子所予向所储者今始予之即车马衣服是也末四句言乐只君子有此恭敬斋遬之美则天子命之为诸侯而申之以福禄命之申之皆从予字中推出可见天子嘉恵于诸侯者皆诸侯之忠敬有以自致之非有分外之恩也况得而侮慢乎四章诗所云以枝叶之盛兴率从之人之多 补正云为国以得人为本此率从之左右礼事辨治此所以能殿天子之邦也
  説到殿天子之邦此正述职敷奏之时见其才徳足为天子守土也平平亦就平日之从政言率从则随诸侯以至也万福之同羣臣亦有然
  五章 恭録
  折中云葵与揆通膍厚戾止也言杨舟泛流以绋维之使不行也以兴诸侯将去天子处以端揆之任使不去也书曰使宅百揆是也留相王室则功业愈崇而福禄愈厚故望其优游而止于是也何楷曰诸侯朝事既毕而天子致其挽留之意也
  采菽五章章八句
  何氏决为康王之世非也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 不亲九族而好防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
  经文如蛮如髦其后序之説是也读至第三章交相为瘉知彼此植党倾陷不独君子受防矣四章受爵不让知宗族中有附小人为鹰犬以刈本支者矣五章老马为驹六章教猱升木皆非泛説辅氏曰必指当时实事言之严氏曰史之所无为诗之所有如此类是也篇中大意以无胥逺为主而归结在我是用忧诗人岂为一身计哉晋司马骨肉相残闗内侯索靖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防见汝在荆棘中耳此即我是用忧之意
  一章言角弓虽调弛之则相反兄弟昏姻虽亲疎之则相逺逺者谓隔絶不相维系也
  二章言王族自相残贼皆王教之使然也含末二章意
  三章此字暗指自已处之泰然也交相为瘉者彼此贼害即末章所谓如蛮如髦也
  四章何氏楷曰相怨一方正无良之实一方犹言一隅各有所执自见其是而不肯相下
  从来小人得志王族中必有与之依附以自翦其宗者如宋华亥附寺人栁而逐合比晋范臯夷附三家而逐吉射皆是也
  五章此承上章受爵不让而正言规之
  六章刘氏彝曰小人乐于不善而又益之以不善之教是以涂涂附其塈相着而不可脱矣非所以为上之道也故陈为上之道按亲亲长长之道乃徽猷也与属相联属以归我也
  七章传曰晛日气也笺云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日将出其气始见则人将称曰雪今消释矣盖积隂之后忽见天日使人欣幸跃然王积迷之后憬然悔悟则人亦将曰谗人自此消沮矣而无如王不肯贬而弃之也骄生于居失其所居便无从骄式居者犹云任其居位也娄者常如此也是从瀌瀌字生来
  八章王氏安石曰积之髙则浮浮流义比消为深传曰流而去也自相残贼如蛮髦忧心者但可付之长叹而已
  角弓八章章四句
  唐氏士谔曰昔辛有适伊川有被发野祭者曰不及百年此其为戎乎其礼先亡矣而楚子果迁陆浑之戎于此类之应也如蛮如髦我是用忧诗人
  之意深矣幽王卒死犬戎之难可畏哉
  菀栁刺幽王也 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续序言王者之不可朝事非然也盖是时羣小用事纲常倒置王室之祸不容一睫而列土外臣有心周室者欲拯救无路故以忧国之忠悃为局外之旁徨作此诗而使王闻之也
  天子外臣身逢暗主惟如周文王之柔顺文明郭令公岳武穆之单骑赴召臣道斯为无愧后世强兵手握遥执朝权甚且兴晋阳之甲清君侧之蛊六朝乱臣率用此术无怪近代借此诗一靖字自号为靖难之师也圣人存此诗立万世臣道之防杜乱贼觊觎之意
  一章有菀者栁其枝叶下垂有以接引容纳于人则人自休息焉兴王能接引容纳臣下则孰不思昵就之上帝尊之也亦九重髙逺之谓甚神神灵自用也我外臣无敢以参末议矣假令王能使我安靖其国家然后子得竭忠尽力扶危而纾忠也使王使之也靖我靖之也如郑武公入为王卿士之类
  二章言上帝甚蹈无越职以自取病焉两俾予靖之起下章曷予靖之
  三章彼人指王之左右防谄之小人天即上帝喻王也鸟飞傅天为小人蔽君之喻小人之心不知其何所至王方假之羽翼为之亲任曷能使我靖之哉居者居于己国也凶矜谓构祸可怜之状居以视之事外徬徨耳
  菀栁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都人士之什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 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一伤今不复见古人也后序与缁衣同缁衣公孙尼子所作董氏逌曰诗序盖杂出于古之遗言也
  此诗所陈皆言其俭朴恐无思富盛之意且乱离之后又非必人无台笠女皆寡发安得云未见似以序説为长矣补正云此诗首言其容不改盖因晚近服饰之淫靡而思古先之朴素也笠之以台撮之以缁充耳之以石皆言其朴素也绸直如发卷发如虿言其任质自然而不为巧饰也葢必有华其笠纯其冠珠贝其瑱短其带巧饰其发与纵以为冶态者故思古而轸怀焉
  一章传曰彼彼明王也按彼明王者言彼明王之时犹云彼一时也疏云举都邑者以都邑之士近政化有道先被其徳无道先化其淫此时贪淫巧伪都邑之士尤甚故举古之都邑以骇今之都邑也传曰周忠信也左传楚子囊卒君子谓子囊为忠忠民之望也诗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忠也可以为周训忠信之证
  补正云黄衣狐裘贵者之服也在上位者仪容有常言有条理行归忠信是以万民则而象之
  二章释文云绸密也密且直以女子之髻言如发就其发为之不加髲髢为髙髻也
  补正狐裘黄黄在上之人士也台笠缁撮在下之人士也在上者言则众闻之行则众见之在下者言行不可得而详故苐言其服饰也然观其服饰而其应上之风以成俗者亦略可覩矣 于士则贵贱并举于女则独举贵者贵者朴素如此则贱者不待言矣三章説文琇美石次玉也充耳瑱也实塞也礼充耳天子以纯玉诸侯以下则玉石杂卫风云充耳琇莹则知亦贵者之饰也故对下尹姞 补正不言君子女之餙苐曰谓之尹姞何也尹姞又君子女之望也承上章绸直如发而言不独凡为君子女者然即号为尹姞者亦然
  四章垂带而厉亦贵者之服言从之迈谓人虽不得见而其服饰仪容之尽善则我愿从之以行而不尚近日之奢淫也犹孔子从先进之意
  五章补正非故欲其垂之也带之制不改于旧则自有余矣非故欲卷之也发之束不改于旧则自有旟矣正与首章其容不改相应于士备言衣服冠笠瑱带于女苐举首饰言之体也云何二字略读言我今不见将云何乎亦惟张目逺望切其景行之意而已是于言从之迈句着一找足语非另是一意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何氏据罗泌路史之説以为共伯归国因广引书证之适与经悖
  采绿刺怨旷也 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
  刘氏彝曰从军役久也周制王畿外为八州州建牧以统七卒卒建正以统三连连建帅以统两属属建长以统五国国建侯以统民而教之者三焉耕以足食文以兴艺武以防乱国有不顺得正以属属弗制则正以连连弗制则正以卒卒弗制则正以牧牧弗制则正以州州弗制然后大司马提六军起邻牧正以九伐之法王师未有逾时在外者故男女无怨旷幽王时大司马不能呼吸天下州牧卒正连帅属长不能正其所部而乡遂之兵反久役于外过期不反与古异矣
  刺怨旷者刺其时多怨旷也时多怨旷则其刺在上耳或疑此诗妇人所作何以登之于雅盖太史采之畿内因以入告或大臣拟作以为讽谏皆所以刺王也
  一章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妇人无君子不在而膏沐以俟之者此盖闻其君子之归期也采绿而不盈一匊思之甚也而忽闻君子之归期则予发曲局将何以承事君子哉
  二章五日为期者传闻君子至某地屈指五日可返里门乃至六日而犹不至则归期犹未定此所以采蓝而复不盈一襜也释诂云詹至也
  三章向也承事君子如欲狩也我则张弓而纳于韔中以待君子之往狩如欲钓也我则缗绳而系之于竿中以待君子之往钓君子在室予固无事而不承其意也此及下章盖追叙之
  四章君子之钓维何惟鲂及鱮既得鲂鱮而归予共观之相与为乐以安于静好之常今何如哉安得不眷念之深钓得鲂鱮已该弋得鳬雁一面观非观其钓观其所得之鱼耳
  采绿四章章四句
  诗缉谓古者新昏三月不从政此新昏者之怨词或又以为隠刺褒女皆非诗旨也
  黍苗刺幽王也 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
  此诗不次车攻吉日之间则非美宣可知也幽王之世王废太子奔申王将伐申杀太子而申与犬戎甚昵诗人欲止其伐申之役也而危言难入故特举宣王封申城谢之事言之欲王知申之不可弃也葢谢为荆徐要冲封申伯于此为南藩重镇崧髙诗屡称申伯功徳而云四国于蕃四方于宣又曰揉此万邦闻于四国今日其可翦为仇雠乎且前日之谢足以控淮海诸夷而今日之申反足以结西羌诸翟主政者既无宣王帅师者又无召穆膏泽未敷人无鬭志驱畏险苦役之民轻与申敌吾恐师旅无成而王心为之不宁也篇中述谢功而结穴于王心则宁一语其讽防矣故曰小雅之什近于风
  一章郑氏归美宣王朱子专言召伯其义一也二章三章五我字皆诗人我之犹云我兵我军云耳必我南行之事既成而后役夫皆云归哉前此无思归之人也云字方有着落召伯劳之统始终而言此二章从城谢之人冩出他急公趋事不敢言归情景正从劳字中来
  四章上二章内已见区画之周密号令之严明器具之完备而未事量度临事激劝皆劳字中作用故此章承上二章明白言之
  五章此又承上抽出其大者有成便与无成相对黍苗五章章四句
  隰桑刺幽王也 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
  李氏樗曰君子穷处于岩穴之下而斯民之心思慕之切未尝忘之隰桑之诗所以作也
  君子在野人思见之观末章可知矣朱子疑非刺诗而卒章引楚词思公子兮未敢言为证则亦未尝不从序也思见君子则厌恶小人而刺在用小人逺君子之人
  一章以桑在隰而美盛兴君子在野而自得也刘氏以容貌言则浅矣
  二章有沃兴徳之润身
  三章有幽则盛之至矣君子不特自得也而徳音足以感人使之胶固则盛徳之至也上二章正意已在兴内此章则以上二句兴下二句
  四章言我心爱君子何不遂以告之而君子隠处岩穴无由得见但中心藏之何日能忘之耶此章忽作变调一句一转葢欲用之既不能弃之则不忍低徊反覆其爱惜悼叹神情宛然 若君子己见则爱慕之意何妨直告不徒为中心之藏也故知上三章既见君子乃假设之辞非实境也何日忘之便有相机而动之意王心开悟便可举之于朝故此篇是忧国思贤之操非伐木求友之音
  隰桑四章章四句
  左传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则知卒章为实事也陆氏诗学谓天子视学养老乞言之乐歌亦本集传词旨大略与菁莪相类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 幽王娶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
  汉书班倢伃传师古注白华周人刺幽王黜申后也白华为周人所作犹后世长门赋为相如作也此篇俱从大处立説所念在先王所忧在宗社所惧在危亡将至所望在王心改悔而非徒为一人之宠辱计也
  一章从夫妇胖合每以两物相合者为喻如桃李丝缗之类此菅茅亦喻王之夫妇言沤白华以为菅必以白茅束之犹人君有澡修之徳必取纯洁之女佐之乃足为神明主何王之逺我而使之独居也吾恐与王联比者非芳洁之徳矣俾我独只説得一面而与褒女深相结束已在言下
  二章此菅茅亦喻王之夫妇也天以英英白云露彼菅茅使相须为用犹先王以佳儿佳妇使之相与有成天步艰难最着眼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褒姒正天生亡周之妖孽也
  三章池水不可云流当从王氏地理考为水名此硕人疑当指宣王葢滮池在丰鄗之间而北流以润稻田犹宣王承文武之烈而遗绪以泽子孙今王所为令我啸歌伤怀而忾然以念宣王也
  四章言先王立为冢妇主饔饎奉宗庙犹桑薪之于烹餁也乃燎之于无釡之煁则不足以成烹餁之功矣我之见弃何以异此然我非徒为一已之见弃忧也维彼宣王以菟裘诒汝汝不之顾则为劳我心耳烘燎也燎焚也燎于有釡之灶可以烹餁如无釡则薪归无用耳重煁字不重烘字
  五章传曰有诸宫中必形见于外按幽王之意以为宠嬖弃嫡无与外人事也不知恶积于宫必播于外天下闻之将有动摇社稷者
  六章前言实劳我心恐负先王之付托此则深惧社稷之危亡忧思以渐而深
  八章传曰扁乗石貌疏云夏官仆云王行则洗乗石郑司农云乗石所登上车之石也 言有扁然之乗石王出入履之亦卑甚矣卑之不可以为髙犹妾之不可以为后也王之嬖褒姒而逺我也所忧甚大不使我忧思之日病乎
  白华八章章四句
  或责申后不戢父兄之逆谋王氏道曰以骊山事责宜臼则可责申后则不可宜臼固在申申后归申史无明文其或在离宫如后世之长门欤
  緜蛮微臣刺乱也 大臣不用仁心遗忘防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此乱世之公卿奉命出使而不恤其臣下也
  王钢曰下四句盖追叙治世公卿出使其从行者之乐也糗粻未给则饮食之而无斯饥智力未周则教诲之而无督责甚而车败马瘏则命彼备用之后车急呼载之而不致徒行其体恤微臣者如此盖治世也叹今之不然
  緜蛮三章章八句
  瓠叶大夫刺幽王也 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焉
  左传郑伯享赵孟赵孟遂赋瓠叶义取古人不以薄物废礼汉书刘昆当王莽之世教授子弟五百人毎春秋享射备列仪典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兔首亦取义于是诗然则诗人欲矫当时风俗奢侈因述古初士大夫燕饮虽薄物可以行礼盖在诚意之绸缪不在殽核之丰腆也
  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苟诚意不至虽有牲牢珍错皆为具文今举一物而献酬酢并至觉主人情重礼度详明以视长夜沉湎者相去逺矣为王诵之所以规之也
  瓠叶四章章四句
  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 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帅东征役乆病于外故作是诗也
  此诗但云东征按左传椒举告楚灵王曰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鼓钟传云幽王防诸侯于淮水之上下篇后序云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盖东夷屡叛幽王东防诸侯以临之不服则又命畿内诸侯合兵以讨之欤诗人述军士怨咨入告于王而师必挫衂之意自在言外
  有豕白蹢雨徴也补传云天气郁蒸则众豕涉波盖春尽秋杪天气尚凉忽尔炎蒸羣豕涉水则以为必雨之徴也何以云白蹢刘氏彝云中国有豕纯黑为常南蛮有豕无非白蹢谓四足及腹皆白也范氏亦云东南之豕无非白蹢然则见豕白蹢则大军已入东夷境也一章自镐京起程一路险逺故云不遑朝言朝夕不息也二章经歴者愈逺愈险故云不遑出言无暇谋出也三章言已至东境疲病之极水潦为忧故云不遑他言只此受苦不尽无暇计及锋镝之危也语哀而愈深
  渐渐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 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己逢之故作是诗也
  此数言内含无限政刑失措纪纲紊乱戎狄交侵兵役不息凡四十四篇所刺者无不櫽括而末但举其一事言之是其到尽头处其景象类于苌楚而究竟则为黍离故不曰刺而曰闵闵者知其必亡而无能为也
  一章苕华将落则变而黄凡目击伤心景象总于首七字见之伤者非伤己逢之也文武成康之业一旦失坠故宫禾黍知不旋踵百感攒膺耳续序但云伤已犹未知此大夫心事
  二章花落而但有叶则衰益甚矣如此二字胸中歴歴分明而口中却不忍遽言
  三章偶举以见之羊坟首也水无鱼也人不能饱也闾里萧条人民愁叹国不亡得乎
  苕之华三章章四句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 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
  周室镐京之盛守卒之众户口之殷甲于天下何至犬戎深入其亡忽诸今读渐渐之石以下三诗而知此日之周其民力物力为己尽也幽王四方征讨不见于史然诗之所着用兵如儿戏视民若禽兽其不载于史史文阙耳山童川竭疾病兵荒而残民以逞者犹择人而食天怒人怨至此已极此犬戎之所以一战而灭周也
  一章二章皆赋中之兴故传不言兴也
  三章承上文言征夫独非人乎人则匪虎兕也人也而虎兕弃之可哀孰甚焉
  四章兕虎恶兽狐亦妖物皆人所厌恶者故为鄙夷其民之喻
  首章何草不黄秋尽时也知受役在春夏矣黄而至于则冬杪矣末言幽草幽者茂盛而色黑则又在次年之夏矣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
  朱氏谋防谓即举火召诸侯师之事也然诗言经营四方则不独如京师而徴兵戏褒亦不必有两年之久也
  按小雅至都人士之什于风尤近矣其所以为雅者义在王朝不得夷于列国也
  又按二变雅所载刺幽王之什总计之至有四十余篇之多以视夫刺宣王刺厉王之诗葢不啻十倍凡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之失其道以及信谗弃贤黩货严刑酷敛嗜音甘酒穷兵游宴奢侈之类史册所不载者皆诗人刺诗之所及或数诗而共指一事或一人而分刺一端何人才如是之盛而篇章如是之富也哉盖周家传世十三棫朴菁莪之化其沦肌浃肤已五百有余载故幽王之世祖宗培植之徳报礼独隆天地英华之气发泄殆尽忠臣义士一时感愤篇什独多今读其诗或和平温厚宛然盛世之韵或悲怆凄凉讽然亡国之音或直指其人凛乎斧钺之加或隠寓其情致其讽咏之意或当身説法自诉己情或托物借端不人过或穷形以尽相或节短而音长凡三百篇忠臣孝子劳人思妇之意旨莫不荟萃于四十余篇中而集其成然百尔君子懐忠贾祸或死于暴主之罪罟或死于谗人之交搆至骊山之变玉石俱焚独此蠧简遗编偕平王大驾捆载而东尼山编次只字不遗其亦幸矣迨至祖龙一炬又逐残烟所赖传于讽诵之口谱为铿锵之音老生宿儒如二毛公者崛起西汉之时近接洙泗之绪凡诸君子从忧患得之涕泗成之者至今无恙也岂非不幸中之幸乎而犹病其诗之多也乎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诗序补义卷十九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大雅【説见小雅】
  文王之什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
  笺云从此至文王有声为文武之正大雅
  文王受命作周而所以受命其上面便有亹亹缉熙敬止一层周既受命对面便有殷士祼将一层言文王受命后面便有法文保命一层只一语而全篇之旨皆具
  首三章言文王受命而昌子孙并挺生贤才以佐其子孙后四章言文王以敬德受命代商商之贤才适为周用可知天眷有德其命靡常后王毋以祖德可恃而不修德以保天命也
  补正四章五章言殷王之子孙羣臣服事于周者即前车之鉴似无天絶商之祸及其子孙又及其羣臣之后嗣意
  一章于昭在帝朱子前説以德言集传以神言者盛德之士清明之气常聚其没也发而为英灵故明昭而神不亡况圣人与天合德至清至明呼吸皆与天通天者清明之气也宰此气者帝也以威灵处言之曰帝以实际处言之则理而已矣文王全尽天理没则其气亦归诸清明之天而不昧故一陟一降在帝左右
  武王伐商必载木以行何也大雅开卷叙商周相代便云文王之神于昭于天盖文王即天也武王以为有一念自私自利不可以告天即不可以对文考天心不顺即文考之心不顺圣贤心事何等公正曰上帝临汝则文考临汝矣天与文不忍斯民常处水火之中武王之心直与上帝文考相通伐商之事不啻亲为提命其载主以行见与以服事殷之文王相契无间故夫子以达孝称之而殷士祼将本非有一毫勉强也然即此便见后王法祖保命不容自已苟天心不享文其能眷顾哉 因今日在天之灵想到当日格天之实有周之显帝命之时总冩出一新字以下节节承帝命
  二章亹亹已含下缉熙敬止令闻犹下文义问谓善名也文王当纣之世令闻实难其德纯亦不已故人心感而善名归之者亦不已也似不必以既没言此即下文万邦作孚处感人心自足以享天心陈锡哉周使之昌世以及其黎献也
  三章文王曰亹亹多士曰翼翼盖未有不敬而能成厥猷者也正是君臣一德处 济济多士内便包文德武功无所不备足以伐暴救民而文王在天之神以宁也将下篇肆伐大商一节事栝于此故下章即言商孙周服也
  四章上云亹亹便是缉熙意此特提出敬字为主脑缉者缉此敬而无间熙者熙此敬而不昧所谓亹亹也假哉天命以下以商相形説得凛凛可畏一气赶到下章无念尔祖上
  五章侯于周服下便可接殷士忽着天命靡常一语见肤敏祼将黼冔襄事触目皆龟鉴 助祭而特举祼将者商人尚声乐三阕然后迎牲周人尚臭灌用郁鬯既灌然后迎牲此殷周之礼一大变处独举祼将见周之异于殷也礼既变而冠服依然正使人怵然动念
  六章上言商孙归周殷士助祭几疑商家积累之薄而不知其祖德宗功与我周无异而所以如此者以后王不修厥德也可见祖德不可长恃而念祖者之当自修其德也
  七章无遏尔躬令人悚然宣昭义问承令闻不已来有虞殷自天承宜鉴于殷来虞殷之废兴由于天而天非有声臭以示人也文王之神于昭于天在帝左右谟谋具存心源可接法文王即法天也何以法之法其缉熙敬止而已 上文极言天命可畏至此又言无声无臭意非相悖也此不是言天道难知盖言无着手处耳篇中指出敬字是文王心法正达天阶梯万邦作孚所谓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也盖天无声臭其声臭寄乎人心人心感孚义问洋溢则天心孚而文王亦眷顾之矣不可以长配命乎文王七章章八句
  序言受命不言称王吕氏春秋云周文王处岐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散宜生曰殷可伐也文王弗许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以绳文王之德文王追谥而吕氏云然则受命称王之诬久矣中候所云赤爵衔丹书入于丰刘歆作三统厯以为文王受命称王九年而崩皆踵谬耳 鲁语以文王大明緜为两君相见之乐左传亦同又天子诸侯朝防以为乐章又燕礼合乐工歌文王盖文王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其用最广故左氏曰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言刑善也
  大眀文王有明德故天复【扶又反】命武王也
  言文王有明德故受天命而又命武王有天下也全诗归重文王明德第三章言文王之德独详而王季以维德之行一语防过武王则但言伐商之事王季武王未尝无明德而受天命则自文王始书所谓文考克成厥勳诞膺天命予小子其承厥志是也文王有此明德必有圣父圣母故推本于王季太任有此明德必有圣配故详言太姒德盛礼隆然后言笃生圣子以有天下叙武之伐商以有命自天命此文王发端诗固无处不归重文王矣至末二章所谓复命武王也
  一章明明赫赫言文王有明明之德斯受赫赫之命通篇俱申此二语提出天难忱斯不易惟王悚然为嗣王炯戒使不挟四方使字正形容天威赫赫处而下文命此文王上帝临汝皆凿凿可据
  二章言文王之圣自父母而已然
  三章淮南子云尧舜禹汤文武坦然天下而南面焉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按此即小心之谓也集传翼翼训恭慎即前篇缉熙敬止盖洗心藏密亦临亦保敬德之至也囘违也与天一毫不相肖便是违天纯亦不已与天同体故怀多而受众也此实写文王之明德
  四章言有命既集于周而天眷文王故于其初年又生圣女以为之配焉
  五章言大邦有子宜配文王其德盛礼隆如此伣天之妹谓与天伯仲固非以文譬天太姒譬天之妹更谬妹少女之称易云归妹是也太姒圣德譬如天之少女也 按哀公问载孔子云冕而亲迎亲之也程子谓天子固不亲迎诸侯亦无舍其宗庙社稷而逺出逆妇者所谓亲迎亦逆之于馆耳按文王时为世子非邦君比也则当亲迎于其国洽字书亦作郃水北曰阳今陜西同州有郃阳县即古莘国莘与邠岐接壤公刘云涉渭为乱自邠至莘必渡渭故文定之后行亲迎之礼而造舟为梁于渭水是倒装文法非谓太姒至渭而文迎之也
  六章言天既命文王于周京矣又笃生武王复命之以代商有天下也序所谓复命武王正体贴此章之意
  七章八章正写伐商事或云屡称武王而此云惟予侯兴称侯者述当世诸侯之词按其文义篇中侯字俱一例防为妥肆伐大商补传云肆遂也较集传为优 鹰诗通云是义气奋激直欲夷大难以快人心防朝清明王肃云甲子昧爽与纣战不崇朝而杀纣天下乃大清明无复浊乱之政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緜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也
  文王之兴指后一章本由太王则指前八章也太王时势与公刘不同公刘是草昧开创之君故笃公刘篇气象深淳制度简括末章则叹其富庶之极而止太王虽为狄难而迁然承公刘余业故规模宏敞制度详明末则极言过化存神礼让成俗景象已至文王三分有二时也
  一章言緜緜之瓜本于初生之瓞以兴周之盛始于微也传曰兴也盖一语统兴九章
  以漆沮二水为洛水者始于孔安国书传阚骃郦道元从之顔氏汉书注亦用其説是漆水即洛水而沮水亦入洛故孔氏以二水皆洛水此冯翊之漆沮在今同州朝邑界禹贡所云漆沮既从吉日所云漆沮之从非此诗之漆沮也隋志云扶风普润县有漆水经岐山北南入于渭漆县古豳国地也沮水诸儒不知所在胡渭以麟游县别有漆水疑为沮水此扶风之漆沮扶风今为凤翔府地则此诗漆沮及潜之猗与漆沮是也两漆沮相去三百余里有泾汭二水为之隔孔仲达谓冯翊之漆沮亦东流周地则非也集传云漆沮二水名在豳地太王世居豳正在扶风漆沮之间 或谓豳馆几筵已有宫室安得云穴处不知陶复陶穴豳之旧俗未改且当狄难旧时宫室已弃岐山营缮未成故云未有家室也
  陶复陶穴民俗朴陋对末章礼让成俗一段景象未有家室工役未兴对下数章筑室于兹俾立室家无限经营
  二章走马陆行也率西水浒集传云漆沮之侧盖漆沮注于渭渭水在梁山之南逾梁山循渭以达岐也庄子吕氏春秋各叙亶父迁岐事而孟子独多逾梁山一语盖亶父作邑狄不敢争以梁山扼其吭也笃公刘篇疏云豳国之东有大山者其惟梁山乎梁山外蔽岐山内镇渭水环其南曰率西水浒至于岐下而梁山之逾不待言
  三章堇荼如饴尔雅芨堇草郭注即乌头也又云齧苦堇注云今堇葵也此诗言堇即释草之苦堇而不同于芨欤
  曰止曰时两曰字承上文言谋及乃心谋及卿士庶人龟卜皆以为然曰可止于是而筑室矣此未迁以前定议非走马以后事
  四章慰者慰其从迁之劳止者暂为便安之地左右以下方是度地居民画井授地
  五章六章七章不过治宫室作门社而一段兴防勃发规制堂皇便有蹶厥生气象
  八章迁岐之后已无狄患而昆夷又强征昆夷虽文王时事而其来已久故集传仍指太王笺云小聘曰问不如集传作已之声闻不陨尤于自修上关切也吕氏大临曰昆夷所以为患者恃其深林大箐路塞不通耳今柞棫拔去道路可通失其所恃是以駾奔而喙息也
  九章然所谓入其境让畔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斑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一段太和之风礼让之俗未曽説出故以虞芮质厥成一语括之以见蔼然唐虞景象也夫岂陶复陶穴之旧乎蹶厥生犹云勃然兴起即其命维新之意传云天下闻之而归者四十国被化者久至此归附之非以一事遂足感人心也末四语言贤才多而王业成也恭录
  折中云天下闻而归之者四十余国当时遂有以此为文王受命之符者故诗人辨之以为人言虞芮质成之后文王乃蹶然而兴者非笃论也文王之兴自予言之则曰以其有疏附耳能宣布德使民亲附也以其有先后耳能前后相导使无过举也以其有奔奏耳能出使四方喻德奏功也以其有御侮耳能奋武卫折冲威敌也盖济济多士乃文王之所以宁不系乎其质成与否也
  緜九章章六句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
  原解云记曰人官有能物曲有利养之能尽其材故取之能备其官官之能当其人故用之能得其力能官人而治道毕矣文王圣德在位五十年培植薰育乆而亹亹纯一区别程量总览羣英如六辔驭马无不调其适而尽其才故曰能官人也
  按序云能官人集传言咏歌文王之德惟有德故能官人两义正相符
  一章木茂盛足以储用兴贤才足以备官正意已含兴内 左右趣之固是德盛人归然曰左右专以近臣言则归德意反不见甚广盖云羣材彚征或左或右各见其才无不奉令焉
  二章三章正申明左右趣之之意国之大事曰祀曰戎用之宗庙髦士奉璋威仪节度皆得其宜用之军旅将卒一心六师趣附惟恐不及苟非程材器使无一不当何以得此济济容貌之盛指文王正与贤才相辉映
  四章承上章能官人则贤才得以自见然平曰无培植之功则无以致贤才之盛也此方归重文王作人上云汉为章于天而司造化者天也以兴贤材为光于国而司造就者文也三年而小成九年而大成自非久道何以致之遐不犹云自然如此也
  五章承上章归结到文王之德文质彬彬乃为佳士此作人之效也然文王之作人岂无其本哉勉勉犹亹亹缉熙敬止之谓正纲纪四方之本也言所以能作人者以其己德之修也
  棫朴五章章四句
  旱麓受祖也 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太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
  受祖言受厘于祖也曰玉瓒曰清酒曰骍牡皆主祭祀言之周之先祖以下学者之词辩説所谓大误也一章传云旱山名山平则草木蕃以兴人和则福禄盛
  干禄岂弟是一篇之纲言其干禄也以岂弟亦异乎人之干矣即末章不回之意岂弟训乐易言乐易及民也表记云凯以强敎之弟以悦安之周语单穆公引此诗曰夫旱麓之榛楉植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韩诗外传云度地圗居以立国率民力稼以重农学校庠序以立敎事老养孤以化民升贤赏功以劝善禁奸止邪以除害接贤连友以广智宗亲族附以益强诗曰岂弟君子文王之谓也按诸书释岂弟二字甚合诗旨然则岂弟者乐易及民使民无不遂其乐也此即祭则受福之本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意二章其承祭也玉瓒黄流灌地以降神芬芳斋洁宜其受福也然亦以其有岂弟之德耳不然民生困悴神将怨恫何福禄之有
  三章君子之祭必有助祭之臣皆君子誉髦成之者也补正云君子德敎从容渐渍能尽人之材使各极其所至犹鸢之飞而极于天鱼之跃而自得于渊也其作人也本于岂弟之德盖岂弟则优游不迫故能成就人材
  四章是以清酒骍牡以享以祀以助我景福介助也言人才盛而执事恪也
  五章柞棫茂密则为民所燎君子有岂弟之德民归之则为神所劳至此以民神合言言神之降福由民之得所而岂弟有以致之也
  六章诗所云葛藟丛生未必皆直也然附于条梅则皆直也福之在人未必皆正矣惟君子以岂弟之德求之则正而不邪以结干禄岂弟之意
  旱麓六章章四句
  诗故云王用享于岐山之诗也其説似凿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
  言思齐之诗明文王所以圣非指思齐之首章也欧阳氏乃云所以圣者世有贤妃之助失其旨矣前二章圣母圣配助其圣也祖考家邦验其圣也而非所以为圣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又曰古之人无斁真所谓纯亦不已矣凡前篇曰亹亹曰缉熙敬止曰勉勉皆此意也此文王之所以圣也圣则不待谏闻从容中道常而肃雝变而烈假无不自得是以开来学于无穷而为万世学者之法也不显亦临抑所谓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在文王则性与天合也无射亦保易所谓干干惕若书所谓检身若不及在文王则至诚无息也圣学全体其要只一敬字敬之从容处便是和雝宫肃庙不过见于外者尔
  三章烈假以德言羑里之囚崇侯之谮处之有未尽善处则光大之德瑕矣
  四章上篇言文王先成民而致力于神葢君道也此篇言其纯亦不已为百世成人小子之法葢师道也故末章不曰文王不曰君子而曰古之人正对后世之成人小子言诗人言文王为万世师从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上约言之曰无斁无斁二字彻上下统安勉人人可学极赞其无斁之至则曰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其无斁处便是纯实指之曰敬万世作圣之基具揭于此故后世人材使之有声誉而为俊士也序云文王所以圣得其旨矣
  思齐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皇矣美周也 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
  朱子曰此诗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德以及文王伐密伐崇之事
  一章传云二国夏殷也四国四方也玩作之屏之一段明是始迁岐下斩棘披荆可以谓太王不可谓文王故集传于二国从毛传指夏商也本意是言商政不获而兼及夏者以二国皆革命书云我亦惟兹二国命亦指夏商也太王之时殷政渐衰不获者不得于天也以天之不得于夏者騐于殷知二国之政一辙也耆憎式廓集传未详传于颂耆定尔功云耆致也憎当作增式廓犹规模也言天于四方之国爰究爰度苟可以安斯民者则以大命致之以大其规模于是眷然西顾克当天心以此岐周之地与太王宅焉故下章遂言迁岐之事
  二章前八句所谓天作髙山太王荒之也串夷郑笺作混夷按混夷之駾在文王之世若太王狄难方已昆夷复强但不殒厥问而已岂能满路而去传云串习夷平也言人物蕃而土地辟从前山林隂翳之境今乃习熟常行之大路厥配指太姜即爰及姜女聿来胥宇之意太王曰既固文王曰维新固者成不拔之势新者非侯国之规
  三章帝省其山见柞棫拔松柏兊国势日盛生齿日繁天既作之邦又作之君以自配对盖自太伯王季时已黙定之矣作对二字暗照文王故章末奄有四方句明白指出 太伯之让王季之受俱于因心则友四字托出或云使伯让而有兄避弟之名太王必不肯夺嫡王季又岂肯乱宗窃谓此发明伯之至德则然而因心则友却不尽此心者太伯之心即太王之心也兄弟之间本无彼此天命所在讵有意必伯体太王之心而授之季季因伯之心而受之天至公无私尚何形迹之可言哉后世鲁隠吴末皆以让国酿成乱本以无因心则友之人耳夫乃知让德之光乃王季予之所谓因心则友也季厯不立諡法而曰王季季对伯言周家不没泰伯之让德矣 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者文王也太王何独不然太王欲传位季厯以及昌以文有圣德亦曰有以光大我国家耳岂曰将受天命为天子哉故凡言天命者诗人从后之词犹云万邦之方下民之王耳太王之受命既固太王之心不知其为受命也王季之既受帝祉其心亦不自以为帝祉也玉步一日未改君臣之义一日未絶此毫厘千里之辨也
  四章极力发挥王季之德而文王只带言之以留下四章地步靡悔言天心眷注克副其心无所遗恨也文王以生安之质勤下学之事诗人曰亹亹曰勉勉曰无斁曰靡悔可谓善言文德矣非周公其孰与于斯
  五章沈氏曰言文王武功而冠以心体圣人之事功即圣人之心体也 侵阮徂共传云国有密须氏侵阮遂往侵共大旨了然乃张融据吕览鲁诗以阮徂共为三国谬矣
  六章以按徂旅救患也师至于共未尝至密也即以救患之师为问罪之师遂从阮疆出侵须密极其神速而陵即我阿泉即我池尽国奔溃皇甫谧所谓须密之民缚其君以献是也于是遂作程邑徙都焉世本古义云岐南渭侧密地也
  七章声者徴于词也色者见于面也不大则甚防无疾遽也夏者气之盛也革者机之变也不长则甚暂无留滞也东莱以夏革为纵私意则与不长有碍文王之知识非犹夫人之知识而犹不自用惟顺乎天理自然之则一张一弛适如其分与天为体而已仇方万民所仇即天心之所怒所谓天讨也
  八章左传子鱼谓文王闻崇乱而伐之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又通志云文王伐崇三旬犹不降于是勒兵攻灭之上段是围之三旬时事下段是勒兵时事夫文王之师仁义之师也然曰同尔兄弟是与国之多士卒之众曰以尔钩援与尔临冲是车马之强器械之备以此奉天讨攻崇墉必待执讯攸馘是伐是肆而后举然则徐偃宋襄之仁义诚无用矣既灭之后作邑于丰又想见其罪人既得市不易肆斯谓之文王之师 前段执讯攸馘则有声有色矣然连连安安则不大声以色后段如风驰电挈可谓气极盛而机极神而初无留恋是不长夏以革夫岂以知识自用哉亦顺帝则而已
  篇中説天处最亲切显然有观有顾有省殷然有求有究有度谆然有谓而总结于四方无侮无拂人心之外无天命仁政之外无民心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补正天之立君以安民也故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圣人天理浑然无一毫人欲之私故行事皆明白直截无所回防如崇侯虎为纣三公又纣之宠人设请命伐之纣必不许而文王不闻以擅兴为嫌也虎虽有罪余裔岂不可建置而遂作丰邑密人侵阮徂共遏之足矣而遂作程邑诗人美之曰我陵我阿我泉我池不闻以攘夺为嫌也文王犹有方伯之命至汤之征伐又曷尝受命于桀哉圣人以天自处见天下之乱非己不能平烝民之生非己不能定故非常之事行之如日用饮食无有疑贰所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也此诗三言帝谓若天谆谆然命之其义深矣后世如刘虞朱隽皇甫崇操得为之势而自洁其身以至防身亡国人皆惜之然非圣人不能行权世变愈下设冒不韪而无成事悔岂可追故无汤文之德则三子所守不可易也
  小雅采薇三篇文王勤王之师以伐昆夷俨狁者也皇矣后四章则文王受黄钺得专征伐之后伐密伐崇者也奉纣之命则曰自天子所又曰王命南仲处处提出至尊葢文王所自作也此诗则曰王赫斯怒又曰下民之王若自为天子者然葢既有天下之后后人颂美之辞也
  灵防民始附也 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徳以及鸟兽昆虫焉
  民之附周久矣岂始于文王即六州之民其心附于文也久矣岂始于灵台之诗序云民始附何哉郑康成曰文王受命而作邑于丰立灵台有声之诗曰既伐于崇作邑于丰夫乃知此诗承上篇伐崇之后也崇侯稔恶其民习染已久以文王之师围之三旬婴城固守而招附不来至执讯攸馘不之惧其怙恶而抗王师可胜言哉灭崇之后徙都于丰渐仁摩义数年之间民风丕变灵台辟廱以次而举民乐其乐不日成之于是而知崇民之始附也附者归也心悦诚服如子之乐趋父母也文王受命而下讲师赘説耳前二章文王游观之乐也后二章文王视学之乐也未尝及民之乐其乐而文王之乐在庶民心目中看出民之乐即在文王之乐看出孟子所谓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诗人已摹及之
  灵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
  下武继文也 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继文者笺言继文王非也盖武王继先王之文徳也下篇曰继伐武王继文王之武功也武王之武功彪炳千古而文徳似不及三后故此曰继文言与三后克配也文王之文徳肃雍无射而武功或歉于武王故下篇言继伐言武王之伐本之文王也逸斋云言文徳则非文王所得而专言武功则非太王王季所得而与诗人之言岂苟然哉
  一章诗旨虽云继文而下篇即云继伐非薄武功也安得云下武况乐曰大武諡曰武王岂以武为下窃谓下后也武步也谓后人之步武也下章绳其祖武正与此武字相应言后人步武惟周最盛葢世有哲王追踪甚难而三后在天之灵武王配之于京师无愧焉于京化国为天下也配之者其徳足以武前人而不爽也
  二章配之奈何以其能起而求先世之徳以继之也世徳之所在即天命之所在求字中便是永言处如太王之不陨厥问王季之克明其徳文王之缉熙敬止足以享天心者武王皆见于实心实政而天下无不信之也
  三章信之斯式之矣然世徳非有他也亦曰孝思耳其为下土之式亦非有他也孝思以为之则耳四章信之式之斯媚爱之矣其媚兹一人而丕应恐后者不以武功而以顺徳也顺徳维何即此永念之孝思以嗣先王之事而已武王化国为天下其善继善述处使有一毫暧昧便不可嗣我先王昭哉言所以嗣服者甚是光明而无一不可告之先祖也五章光明心体可以传示后世苟能继此孝思之迹则人心所归即受天之祜矣祖武兼三后及武王言之
  六章受天之祜岂独诸侯来贺已哉万年之久且逺获诸侯之佐助屏籓王室以事一人然则孝思之所及无穷矣
  下武六章章四句
  文徳莫大于孝孝者天命人心之本也传于先世谓之世徳继其前人谓之嗣服实心行之谓之孚无所不顺谓之顺徳传于来世谓之祖武孝思之外无所为文徳也周家世笃忠贞小心服事未尝以武功为孝武王一戎衣有天下于孝思上或者可疑而不知正孝思之大也中庸达孝一章就制作言之此诗就心体言之故曰求曰孚曰思皆指心体也天命所眷即吾祖考之命故屡言天命人心所归即吾祖考之心故屡言下土而首章提出三后在天便见左右陟降如相提命一举一动何异禀命而行乎
  文王有声继伐也 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伐武功也积功曰伐继伐者言武王能继文王积累之武功也
  一章声名誉也人之称文王以徳不以功未免功以掩徳此述文王武功先以有声发之以见非犹夫人所称之名誉也用武而本之求宁观成此功之所以大而声之所以骏也求宁观成直贯全篇烝当为美盛之意乃赞美之词
  二章文王受命伐崇作邑举其大者其实三分有二天已将代商事命之文王矣后四章于武王不言受命者言天己命文王武王但继之耳不须更命也三章聿追来孝追求从来之孝思而继述之也直推到不窋失官以后公刘太王王季一段恢宏前绪精神
  四章文王灭崇便作丰徙都或者利其土地不无暧昧不知王者作事大公无我四方所归非丰不足以安其居止系其趣向理所当为为之勿疑岂有一毫自利之隠传云翰干也疏云干筑墙所立之木干与墙为法盖作垣依倚乎干而四方依倚乎文王也五章按丰水在丰镐之间东北流入渭注于河丰邑在丰水之西镐京在丰水之东今曰东注则已指镐京言维禹之绩以禹功况武王之作镐也可知此二句己含迁镐意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犹所谓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也故下章专以兴学言之
  六章镐京辟廱重建学行礼至无思不服武王方完得求宁观成之事
  七章考卜惟王宅是镐京乃补写作镐事
  八章生民曰惟糜惟芑芑白粟也与此同武王岂不仕原解云仕仕以官也丰水之涯犹有嘉谷人材长养犹嘉谷然武王岂不任材而仕之百年之计在树人其仕之者将以遗孙谋而燕安羽翼其子也按此承上建学行礼来下武曰不遐有佐思齐曰誉髦斯士緜曰四友皆此意也
  文王有声八章章五句
  文王之武功多矣如伐邗伐耆伐密须伐昆夷皆是何以独举伐崇以作丰也伐密亦作程邑然程未尝徙都也自古帝王建都是第一事防天地之和据山川之胜为天下系臣民之望为子孙树不拔之基势之强弱国之兴衰皆于此卜之故诗人美公刘太王不言他务但曰迁豳迁岐而已文王之武功武王之继伐亦但以作丰作镐该之自岐之丰自丰之镐去西戎而东即华于是芮邰岐毕吾西土蒲姑商奄吾东土巴邓楚郢吾南土慎肃燕蓟吾北土通道于九夷八蛮刑措不用者四十年嗟乎丰镐宅而周以兴丰镐失而周以亡平王能三复斯篇何至以百二之险拱手而让之秦人也哉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一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生民之什
  生民尊祖也 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笺云从此至卷阿为成王之正大雅
  尊祖尊始祖也配天则尊之至矣言尊祖而配天在其中故不言配天颂思文篇序曰后稷配天也尊莫尊于天但言配天而尊祖亦在其中故不言尊祖一章补正云郊之祭尊无与匹故主日而配以月配日非配天也五帝郊祀必先帝有圣徳者故舜舎瞽瞍而郊尧鲧之得郊有以死勤事之功而议礼者犹有憾焉媒氏配天凟乱不经甚矣周以前何尝有禖祀生民之诗所云以弗无子者亦何尝为祈于先禖哉世本及谯周古本因云伏羲制嫁娶之礼既用之配天其尊贵先媒则燧人氏火食宜为之先炊何乃为老妇极卑之祭乎甫田及此诗攸介攸止俱当训介为助姜嫄从髙辛之行葢为助祭曾孙亲履田间亦为助田畯劳农也
  圣王表扬先徳当传其可信必不传其可疑如云乃祖无人道而生虽在常人怒形于色史迁谓刘媪与异人遇感龙而生髙祖武帝好神仙故不之禁也圣如周公肯以怪诞不经之説诬先祖哉禇先生曰后稷人迹者欲见其有天命精诚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奈何云无父而生乎自山海经谓后稷生于巨迹尔雅释诂又训武为拇列子史迁皆踵其讹郑笺因改毛传矣乃张氏谓人固有化生者严氏诗缉曰此可以语洪荒之始不可以言稷大圣莫如帝舜文王孔子其生有异于人哉葢髙辛姜嫄因郊天而祈子故此曰克禋克祀履随也武步也姜嫄为祈子之故从髙辛步武而行兾神之速歆而俾有子也助祭居于后位介助也止居也行礼既毕而归未几有震肃居侧室乃生后稷焉此曰帝下章以上帝别之知帝为髙辛也下章曰上帝居歆与此敏歆无异也曰载生载育血气之类父施母生人道之常非如陆终娶于鬼方剖其脇而获之也诗辞本醇人自扰之耳然则姜嫄何以弃之按传最近情传云天生后稷异之于人欲以显其灵也孔疏云异之于人犹有奇表异相若孔子之河目海口文王之四乳龙顔之类但书传不言后稷异状无得而知耳按后世以俗忌弃者如田文胡广檀道济是也以貌之怪恶弃者如王镇恶张法云是也后稷之弃以其怪恶毛公传经夫有所受后人自生枝节耳
  二章降生之异足以惊人故心疑之曰上帝之灵甚赫也岂心有不宁乎不康我禋祀乎何居然而生子之异也居然惊异之意己含奇表异相在内
  四章以就口食不过自知食耳而粒食天下之智己胚胎于此蓺之以下固是种植有道然却无心而化工呈
  五章后稷农官名提出后稷已为后稷之官矣五谷之生天与以时地与以利后稷则尽人力以助谷之生而天地交赖之道则其方也草不除则禾不立故茀草为第一义数实字便有道在凡浸灌耘耔防防诸法无一不具封邰重报功上非欲其主母家之祭也疏云邰为后稷之母家所以得封后稷者或时君灭絶或迁之他国也
  六章重肇祀説祭祀自古有之而秬秠以酿酒穈芑以为粢后稷倡之也
  七章我祀言得天下之后我之祀后稷也或舂四句承秬秠穈芑来是为饎事盖即后稷所降者祀稷也下分吉蠲求神献尸三项宗庙祭后稷因及七祀之行宗庙及行皆有尸故又言献尸之物燔烈所以为尸羞也内外之祀并举以起来年之祭嗣续于不絶也
  八章言郊祀后稷以配天也卬与我字应卬盛于豆于豆于登指尊祖配天之祭香谓粢盛及备物之香气所谓臭也上帝居歆则后稷之歆可知盖自后稷以农事肇祀以来世世力农承祭无有罪悔以至于今有天下故郊天而配以稷无罪悔言获福也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苇忠厚也 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
  补正云此王以族燕之诗非祭毕之燕也序云忠厚忠者出于实心厚者亲爱无己全诗之旨跃如矣仁及草木以下讲师之附益也
  一章凡兴例不一有以一句兴全篇者緜是也有以四句兴下二句者此章是也行道也芦苇水生古人井间有沟沟上有涂故道旁有苇也补传云人之兄弟相聚而处如苇之同根相依而生如苇之枝叶所以不可逺践履之则伤物之生意逺之则伤兄弟之生意生意者相亲相爱如物之天机盎然也尔训近近之者亲之也传曰戚戚内相亲也吕成公以为深体诗旨盖下面以燕以射俱是外面相亲本之自内须有一段至性从天伦流出诚意惟恐不周恩谊惟恐不至略不参一毫勉强孔疏所谓亲亲起于心内也古义筵竹席也几踞几也存旨云两或字是开燕初预拟何人当肆筵何人当授几尚是未然事二章王与族人燕或稚者肆之筵矣老者授之几矣而且设重席且有缉御有加无已也或献或酢二句礼之详也醓醢以荐三句物之备也或歌或咢乐之和也
  三章序宾以贤不中者饮射之常也序宾以不侮即中者亦饮设为此格以协其欢诗所云虽同姓亦曰宾故曽孙曰主
  四章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非酌老人也既无不饮矣又酌以大斗以祈其夀考也盖酒以助眉夀能胜大斗者致髙年之祝欲其尽欢也
  至于黄耇台背者岂可湮没其善故乞其善言以前导之以赞翼之使我夀考维祺以助我之景福也仪文节节加详礼意节节加宻行苇忠厚之至如此行苇四章章八句
  既醉大【音泰】平也 醉酒饱徳人有士君子之行焉正大雅何一非太平之作何于此诗言太平疏云此篇福事数备于五君子万年夀也天被尔禄富也室家之壸康宁也昭明有融攸好徳也髙朗令终景命有仆考终命也李氏樗曰方且至于子孙绵绵延延似续而不絶岂特五福哉此可以知太平之説矣人君一身为天下臣民敛福之原五福有一不备则太平之福必有所亏即五者具备天下无事而当时虽盛祸乱己伏岂能久享太平至永锡祚而后太平之业万年弗替此真所谓太平也此诗盖以太平祝成王而所以致太平者由于徳之昭明箴规之义也一章介尔景福统冒全篇公尸嘉告以下皆景福也二章介尔昭明人君自明其明徳而神若助之如云天牖其衷耳
  三章有融昭明之极也不特融其疵纇并融其思勉髙者峻极不可逾朗者莹彻不可掩令终即中庸所谓不息则久也有俶者于今日之善始知他日之善终也 下五章无疆之福使以有尽之徳承之岂能相副此章将昭明之徳推勘到无以复加则下面福禄之来方不是幸致虽云神助实由于己
  四章其告维何一句提起笾豆静嘉以下及下一章是公尸嘏辞其类维何则又诗人之辞盖公尸口中无自作问答也仇少宰兆鳌曰此与下章皆当重君子上盖朋友之敬亦君子之敬是为君臣一徳孝子之孝亦君子之孝是为父子一心
  五章威仪孔时当指孝子説言举奠之时威仪之甚宜者则君子之有孝子也但言朋友及嗣子之威仪而君子之威仪更不待言传云类善也笺作族类之类宜兼説言父子同心感格故神永锡尔以众善之类使弈世皆有是善也下三章即此意申之
  六章其类维何凡在室家严密之地者无一人不均受其庆也
  壸宫中之巷言深逺而严肃也盖深宫严密之地自谓外廷无知者纵逸败度无所不至不知天命之凝承祖宗之继述子孙之孕毓皆在于是善则和气致祥不善则沴气致戾国祚脩短之机也此文王所以雍雍在宫无射亦保欤
  补正云观晋魏以后乱亡之国子孙后嫔死亡奔迫汚辱之惨始知室家之壸即如天之福也秦汉以后亡国子孙无不被其灾者周人虽遇暴秦之阨不过其君稽首献地仍号南君以守先祀皆文武周公盛徳所积而诗人所谓永锡祚者早信其理之必然矣
  七章八章申言永锡祚之意祚福禄子孙原离不得故七章其维何而云天被尔禄景命有仆便见子孙之贤而福禄附之也八章其仆维何而云厘尔女士从以孙子便见福禄之来而贤子孙承之也此国家所以卜世三十而长享太平于无穷也既醉八章章四句
  鳬鹥守成也 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只祖考安乐之也
  成王大雅皆守成之作序独于是诗发之成者先王之成法守者不妄有所作为也吾盖于兴义得之鳬鹥水鸟陆玑所谓鸟之谨愿者也故以为守成之主之喻盖一部周礼宏纲钜目灿然具备更无渗漏待后王补正但当尊守力行之偶一纷更则祸不可言今成王守之弗失犹鳬鹥之鸟常在于泾其在沙亦泾之沙在渚亦泾之渚在潨亦泾之潨在亹亦泾之亹虽逺近左右微有不同总不离乎其处以兴王者成法虽先后疾徐微有区别总不易乎其方所谓守成也兴处已含正意更不明白説出三百篇此例最多公尸以下但言其感格神明而受福也集传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之乐歌本之郑笺以此诗用处言之序则推本作诗之由也
  一章言水鸟常在于泾守之弗去守成之主率由罔懈何以异此故公尸之来燕也心安之甚即公尸之宁知祖考之宁矣
  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亦成法所在恪守罔失亦是守成处兴处所该甚广而燕公尸亦其一也
  四章既燕于宗宗庙也有常处也
  五章传云亹山絶水也吕成公引后汉书马援传浩亹注浩水名亹者水流峡山间两岸深若门也更分晓
  无有后艰孔疏云致其无复有后日之艰难补正云必无有后艰福禄乃有终燕乐之时而预及此使君臣上下长幼亲疎莫不惕然自循省也
  鳬鹥五章章六句
  假乐嘉成王也
  补正云左氏尝受经于孔子中庸乃出孔子之孙皆以为嘉乐盖见圣人所删之诗其序有嘉成王之语故以为嘉也然则诗之有序在左氏子思之前此可证也
  既醉篇序言太平所以致太平者由于徳之昭明而昭明之实际诗未明言也鳬鹥篇序言守成其守成之获福诗言之而其所以守成亦未尝明言之也此篇补正云首言受禄于天而先之以显显令徳次言干禄百福而继之以率由旧章三章言受福无疆而先之以率由羣匹末章言燕及朋友而先之以之纲之纪言民之攸塈而先之以不懈于位葢人君所以受禄于天者在宜民宜人所以宜民宜人者在修徳于身所以修徳于身而宜民宜人者又在法祖任贤而修徳法祖任贤皆不可以始勤而终怠也然后纪纲常明而臣民胥协焉按此则成王之守成而致太平其实功实事皆于此篇发之故篇首云嘉乐君子言其可嘉可乐也序云嘉成王见成王之贤备见于是也而东莱谓既嘉之又规之亦无不寓其中矣一章宜民宜人正徳之显处
  二章旧章文谟武烈着于典册者也周公告成王曰笃叙乃正父又曰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又曰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武王之大烈又戒之曰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可知成王孳孳矻矻惟率由二字而诗乃为子孙言之数百年后韩宣子犹曰周礼尽在鲁鲁灾季桓子命藏象魏曰旧章不可忘则子孙之世守何有穷期欤
  三章末二句集传云又能无私怨恶以任众贤葢英主嗣位往往自作聪明秉用新进其于先王所遗羣彦或以不顺己而怨或以犯顔而恶舎置旧人即是旧章变乱之根惟推心置腹以任用立政所谓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徳之彦以乂我受民是也匹者配也明良一徳与己相配尚有怨恶之隙耶四方之纲言羣臣厘其事而人君总其成纲举而目自张也四章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盖政平刑清礼明乐备总在君身张之为纲理之为纪而羣臣亦赖以安安非怠逸之谓纲纪明则国有成法事有定规百辟卿士但安意率由之若恣情变乱其不安孰甚则纲纪不明故也人君致治其大端在息民而民之攸塈全在不懈于位上一语足包无逸一篇大旨乃不以为责难而以为媚吕氏所谓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假乐四章章六句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 成王将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
  是诗苦于层次难明尚未至豳而云既庶既繁下文又云于时处处陟巘又陟南冈又云既景乃冈胥原又云瞻彼溥原依京又云于豳斯馆庐旅又云止旅一望茫然然细按本文脉落前后自见
  一章言公刘在邰重农积谷国势富强可以迁也二章上文言爰方启行矣而所以必迁之故尚未説出故此章补叙之以其在邰之原故曰此原既庶既繁民居稠宻无可居止于是顺民之情宣布迁国之令而上下相同无有永叹者永叹者如盘庚迁民而不适有居是也然其初不敢遽宣其令也登髙望逺复降在原以玉瑶鞞琫之饰亲升降劳勚之事知此原上下四旁无可以容此大众夫而后宣布迁国之令焉陟降下着何以舟之三语公刘往来不止一次斯民常常习见以形容其审度之慎也盖安土重迁者人之情公刘非如太王之迫逐苟非万不得己则不为亦见人浮于土势不能容不得不议迁耳于胥斯原四句当在爰方启行之前见其君民和同陟则在巘五句又当在既顺乃宣之前见其再三慎重也绵之篇于来朝走马下补出谋始契龟义亦同三章言建都于京也曰逝彼瞻彼则非此原明矣盖别为一溥原即豳也添一溥字则有什伯倍于此原者矣平旷之地百泉绕之山川精气所聚往而观之乃陟南冈之髙乃觏于京之大京大也师众也后世因以名天子之都李巡曰丘之髙者曰京南冈是溥原之山京是溥原之大丘登髙以望形势觏京以定建都俱承瞻溥原来非至陟南冈而后觏于京也于是自邰启行即此京师之野建国焉处其所当处暂止其地也从王之人皆旅人也筑庐舎以栖之直言论难凡寝庙宫室民居无一不经营筹度而百堵兴矣逝彼百泉四句在启行之前京师之野以下在启行之后非既启行而后觏京也
  四章言既安居而燕羣臣也依安居也则寝庙成宫室立于是登筵依几执豕用匏虽草昧初开而跄跄济济之盛想见从臣羽仪具有开国气象异姓则为之君同姓则为之宗又情洽而分严也
  五章营度于野外耕桑之地也欲疆井畆必先正其方向何氏楷云视其隂阳向背寒暖使种植各适其土之宜如黍宜髙燥稌宜下湿之类观其水泉灌溉之利如水东畆南水南畆东之类也古者田赋出车什一而税故军制税法即于井畆时定之清溪李氏曰度其夕阳西方负山少见夕阳则居人苦寒故又度其有夕阳者以定民居也此则国中所不能容者又度山间向阳之地居之而豳人之居于是益大三单传云相袭也笺云大国三军以无羡卒释单义范家相曰非无羡卒也不用羡而止用正耳故曰单若王肃云妇女在内老弱次之强壮在外则始迁在道之时耳如平时军制役及妇女老弱岂公刘之师哉出则贱者在前贵者在后则下军而上军而中军入则贵者在前贱者在后则中军而上军而下军所谓三重相袭也
  六章详味止旅乃密芮鞠之即二语盖以处新甿也新甿者既迁作室之后又有来归之众也营宫庙作宾馆定井赋上文已详言之不必又重叙一畨按补传云庐旅前日流寓之客户今己为旧民矣止旅则今日始至之客户也诗言旧民已授田畆既迁而新至者则先授之馆周礼五十里有市市有馆馆有积是也既授馆矣乃涉渭之流取石以为砺取铁以为锻为新甿备器用既定其居止又疆理其田野其来者益众乃使夹皇涧遡过涧而居所止之旅日益稠密乃即汭水之外居焉户口繁而民生遂公刘所以开王业欤尔雅厓外为鞠
  公刘六章章十句
  许氏谦以此篇为豳雅辨见豳风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 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也行潦挹注一念之诚也犹足格天况有君民之大徳者乎皇天亲之飨之固其所也便有至治馨香感于神明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意所以为戒也
  左传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据此説诗兴义自明餴饎濯溉祭祀之事罍祭器也
  传云岂以强敎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本表记以释岂弟之义黄实夫云父母之爱子诚心也心诚求之则赤子无难知之情万里之逺若一堂之上万口之异若一辞之戴此召康公所以论享天之理以明治民之理也
  可以濯溉方可以濯罍可以濯罍方可以餴饎有以安息其赤子方为赤子之所归方为赤子之父母其理一也
  泂酌三章章四句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言求贤用吉士也
  朱子以此及上篇皆召康公作此君子指王按讽咏首章集传自不可易但既以君子指成王三俾字作何着落盖俾者使也孰使之下文冯翼孝徳之人使之也诗言尔既泮奂优游矣土宇厚矣受命长而茀禄康矣岂弟君子必有人焉使尔终其徳性日以充满则似先公酋矣且主百神而终纯嘏矣三章俱连用矣字作游移欣羡之词为下章四有字蓄势于是承上文俾尔弥尔性者有冯有翼有孝有徳顿出一班贤人来连用四有字两以字势如山立康公一片歆动之意如见引即牖其牲中之良知翼即补其性中之良能以使尔弥也俾尔弥尔性则容貌之尊严徳行之纯洁闻誉之美威仪之隆皆尔性中自然流露之光辉故及颙卬一节
  凤凰于飞两章以凤凰兴贤士笺云时因凤凰至因以喻焉疏引君奭云耇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又古今乐录载成王神凤操云凤凰翔于紫庭予何徳以感灵赖先人恩徳臻于胥乐民以宁则成王时实有凤至若竹书纪年云成王十八年凤凰见又云王游卷阿则依托此诗为之不足信也冯翼孝徳在朝曰士在野曰人爰止则近故兴士傅天则逺故兴人媚于天子非容悦也以责难陈善者媚之媚于庶人以遂生复牲者媚之
  凤凰鸣矣两章比贤者必聚于有道之朝而王当致敬尽礼以迎之也盖上四章言贤才足以辅君治民而此二章则责备到成王身上遂歌与首章来歌相应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笺云从此至桑柔为厉王之变大雅
  穆公两朝元老顾命大臣知无不言即奔彘之时犹自言曰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岂有所疑畏而托词以谏哉此诗是刺一少壮用事之人观戎虽小子二语自见盖与穆公同秉国而信任于暴主者故为戒小人之词使王知其人而去之也墨子荀子皆云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公终今所戒者非荣夷即虢公欤
  一章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犹言民不堪命也民不堪命致乱之由大记云荆楚寇于南玁狁宼于北淮夷寇于东命虢公征之不克征敛数起四方之不安孰甚要在惠中国以绥之而所以惠中国者除其寇虐吾民者而己寇虐之人即诡随之人也 从来相臣误国必有为相臣任用之人以为爪牙此辈岂无是非良心而贪取富贵明知不义而诡随之则天良防矣故曰无良略假事权便播恶于众凡掳掠人之资财戕害人之身命离散人之妻子毁败人之名行有一于此即寇也诡随之肆虐何以异此故五章皆曰式遏寇虐而不变其文僭不畏明公行横暴天道之明威万民之指视皆无所畏人以为极惨彼以为适意乃刚恶也
  二章惽怓谓羣吠一声无有正论也民忧忧其害及已也 奸相得君必有微劳见信故人主不觉其奸勉之以无弃见微劳不足恃也
  三章罔极变幻不可测也慝即宼虐之匿于中者此又假公济私因事播恶之小人所谓色厉内荏穿窬之盗也 敬慎威仪言小人善窥意旨不可少假辞色惟近君子则小人自逺语指同列而警王之意深矣
  四章何人斯曰既防且尰即此诗所谓丑厉也正道败坏令人同归丑行此又寇人心术者戎虽小子而式大惕然使之深省亦使王自悟也
  五章缱绻互为党羽牢固不可解也正反者于正道而反之则是非不明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民劳五章章十句
  板凡伯刺厉王也
  此诗即上篇所论列之人盖少壮柄用者也观上篇戎虽小子此篇小子蹻蹻可见但上篇是论其听信羣小纵恶害民此则直指其身语更切势耳 凡近小人者未有不逺君子彼盛年用事羣奸附和于老成必狎侮于容止必矜张曰靡圣管管曰小子蹻蹻善人载尸皆狎侮老成之事上篇所以欲其近有徳也曰出话不然曰威仪卒迷勉其辞辑辞怿戒其嚣嚣谑谑皆容止矜张之事上篇所以欲其慎威仪也通篇恶小人无逺谋而不肯用人之谋故一章曰猷
  之不逺是用大谏二章宪宪泄泄无谋之谓也三章我即尔谋又曰我言维服告之以逺谋也或谑谑而戏或嚣嚣而傲或蹻蹻而骄如此声音顔色拒人千里此其所以败壊不可救欤末以敬之一字药之能敬则亲君子肃威仪人皆乐告以逺猷而君民胥受其福
  一章猷之不逺利在秋毫害在毕世范文子曰国家之事童子言焉将为戮矣所谓童子之见也出话即所谋之言猷不逺则出话亦无当故大谏承猷不逺来 上篇以大谏终此以大谏始
  二章宪宪泄泄犹云燕子处堂不知祸之及也其病在饰非拒谏若能辞辑辞怿则出话必能合理而谠言可入询谋集益有裨于民
  三章笑者笑其非今日之亟务也不知我之所言正是亟务何为笑之
  四章当时必以君子年耄相戏谑如云尔何知中夀尔墓之木拱矣以忧为谑则安危利菑势不可救五章夸大也毗附也夸大其言依附曲説以御人之口又盛气凌人则善人惟箝口不言夫至善人载尸其祸尚可言耶民方愁苦呻吟善人莫敢揆度其所以然而告之以至防乱死亡民无依倚更无有惠我师而一言救正者可哀也
  六章殿屎防乱之民必归于邪僻岂其民无忠顺之性哉观天牖民之易则知牖民者不必强制如弭谤之术也但无自立僻则多僻之民自化不然放僻无所厎止也然则国人流王于彘凡伯先有以烛其几矣
  七章厉王非如幽之欲废太子何故为宗子危之诸家説俱未妥清溪李氏曰藩垣屏翰皆为城而设者而君则城也懐之以徳则四者皆安矣若藩垣屏翰之俱倾城能无壊乎当斯时也孑然独立岂不可畏哉按此则宗子即指王也以天下言则曰天子以同姓言则曰宗子所谓君之宗之也不言王而言宗子者史记王以荣夷公为卿士用事按武王时有荣公十乱之一成王时有荣伯作贿慎息之命夷公其后也马融曰周同姓畿内诸侯为卿大夫者也芮良夫谓荣夷好专利而不知大难正所谓猷之不逺者然则是诗所刺其殆荣夷欤
  八章敬天之学岂堪为此人言意在讽王也盖少年轻率其平居媟嫚无所不至又不听老成不畏丧乱不恤民瘼事事俱自立辟而出王游衍天实监之即上可以欺君下可以病民曰明曰旦之威必不可以嚣嚣谑谑者蒙之所谓天道昭昭炯于白日盖动之以天谴之严也回天心免人祸亦曰敬而己
  板八章章八句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一章四百三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一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二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荡之什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壊也 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纪纲文章故作是诗也
  周自成康而后以至穆共无甚失德虽懿王之世就衰夷王之变觐礼然亦未至大壊至厉王横暴弃义类任小人废典刑沈湎于酒炰烋于国周室于以大壊矣本实先拨大命以倾必然之势穆公之所以伤也序伤字乃从七咨字体防出实指厉王时事而移置纣身上绘图冩照却不着一毫色相只以末二句动其鉴殷之思是点睛处也荡荡以下讲师之谬説耳一章上帝者下民之君无不畀之以恒性者也今日之上帝忍而暴虐其命多邪辟若不以善畀而以恶畀者然是天生烝民其命之善殆不可信矣而不知非天命之难信也天命本善习染汚之鲜克有终然则非天命之辟也亦人自为之耳先从本原上痛下一针
  二章人臣之恶莫大于贪酷强御酷也掊克贪也诗人故作怪问之词上二曽是何乃有是人乃天降之滔徳以祸人国者也下二曽是何乃用此人乃女力兴之以自祸者也读诗记云力言任之坚也
  三章义类善人之俦类也言尔前日秉用之善类强御之人多怼之乃采流言不根之事使受诬而去而已乃专为冦攘以用于内也式用也傅变曰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真氏徳秀曰内有衣冠之盗而后外有干戈之盗王氏应麟曰盗言孔甘冦攘式内皆孟子所谓民贼也有民贼则贼民兴作祝怨谤也恶播于下怨归于上靡届靡究恐非监谤之所能弭也
  四章人君有残民之意而后酷吏中之人君有嗜利之意而后贪人中之炰烋敛怨即是强御掊克之根传云炰烋犹彭亨盖凌虐之状也敛怨以为徳言聚怨于己以为聚徳于己而惟日不足如人以为聚敛彼以为理财也由君徳不明之故不明故义类屏絶前后左右公卿皆冦攘也尚得谓之有人哉
  五章丧乱多诿于天纣云我生不有命在天然沈湎于酒岂亦天湎汝乎沈湎则义类逺而不义亲正论不闻謟谀见用故无所不为如此既愆尔止以下想见君臣日在醉乡惛然不知大命之将倾
  六章义类既空人皆慆徳民之作祝也如蜩如螗而且骚动也如沸如羮事无大小总不离乎亡国之辙及此速改犹或可挽回于未壊也人指君臣由行言君则炰烋敛怨臣则强御掊克行之不改也故逺近无不积怒而虐熖及乎鬼方矣史称厉王暴虐熊渠畏之去其王号是也
  七章旧臣即老成人也纵无旧人尚有旧法女惟不聴而颠覆之大命以倾耳设听而用之未尝不可转危乱而治安也
  八章颠沛倒仆也揭根见也君身本也天下枝叶也本先拨而枝叶从之君身先壊天下亦由之大壊末二句言外见宜鉴于殷结出作诗之防
  荡八章章八句
  金氏履祥曰周自夷王王政不纲厉王初立诸侯畏之荆楚自去王号三十年间天下无他故其后好利用荣夷公又以监谤而杀言者虽芮良夫召穆公交有陈谏又皆有大雅之刺以感王心而皆不听卒以流亡身死于彘本实先拨斯可见矣嗜好用舍之间可不慎诸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
  吕成公曰史记载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国语亦称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自儆韦昭谓懿即抑也说者遂以为此诗追刺厉王今考其文如曰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曰匪手擕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夫岂追刺之语乎史记国语殆未可据以诗为正可也
  按史记卫世家武公和立于宣王十五年孔氏谓立于三十六年误也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国语云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即以作懿戒之年为卒之年则即位时年四十若在三十六年则年已六十有二即在十五年亦年四十有一共伯为武公兄年益加长作栢舟之共姜亦老矣父母何为欲嫁之诗云髡彼两髦髦者子事父母之饰既小敛则脱之史谓僖侯既则共伯脱髦乆矣又安得云两髦以诗证史其谬立见盖共伯之卒当在僖侯卒之前一二年而武公少于共伯其英年嗣立无疑其卒在平王十三年已至百岁外而其立必厉王之时也
  幽厉皆亡国之君而病症各有不同幽则小人艶妻宦竖交乱其时亦多倾险柔恶之人厉则燕丧威仪饰非弭谤任用皆强御掊克故刺幽多沈痛刻酷之音而刺厉者但规其威仪言语任贤纳諌义各有当也此诗与民劳板荡无一不合其云颠覆厥徳罔敷求先王即尚有典刑曽是莫聴也其言不愆于仪辑柔柔嘉即戒其愆尔止也其言訏谟定命逺犹辰告无易由言即出话不然为犹不逺是用大諌也其言肆皇弗尚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即小大近丧也其云相在尔室即及尔出王及尔游衍也其言诲尔谆谆听我藐藐亦聿既耄即匪我言耄尔用忧谑也其言昊天孔昭我生靡乐即敬天之怒无敢戯豫也民劳曰敬慎威仪板曰威仪卒述而此亦屡言威仪荡曰靡明靡晦而此欲其夙兴夜寐至厉王沈湎一事史传所不详独荡之诗曰天不湎尔以酒式号式呼而此亦云湛乐于酒细玩四篇无一语不符盖因其受病之处各杼所见或借刺或隐刺俱切中其故不谋而合以诗证诗孰谓此诗之非刺厉王哉
  刺厉而云自儆者何也武公英年即位恐忠言不见听故托为父兄师傅训已之词以告于王曰尔曰小子皆指武公亦聿既耄诲尔谆谆皆父兄师傅自谓及武公暮年以是诗有禆于修身齐家治国之要使人日诵以自儆侯包云卫武公刺王室亦以自戒行年九十有五犹使臣日诵是诗也
  一章首提抑抑威仪通篇以威仪为主盖王燕丧威仪臣下相习成风正救时之药也 补正云此诗屡以威仪为言盖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徳之至而威仪是力者入徳之门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其在后生小子执徳不固者尤为存餋持守之切务记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周书顾命曰思夫人自乱于威仪武公之意亦犹是也靡哲不愚者自非成徳每患威仪不中节知及之仁能守之尚不能庄以莅之故虽哲人而气质之偏亦惟此威仪或有所戾也
  二章道徳谟猷皆归之敬慎威仪盖容貌为徳之符敬慎则恂栗存而道徳之光外着命之所以定猷之所以逺也
  三章其在于今四字转捩兴起也如女兴是力之兴四句虽言自己实暗指厉王女虽湛乐从乎何弗念厥绍而一猛省也先王明法具在罔敷求则颠覆厥徳矣
  四章皇天弗尚承迷乱于政来夙兴夜寐洒扫廷内则弗安湛乐矣维民之章言此廷内道徳于斯立谟谋于斯成可以为民表修尔车马以下所以御变皆克念厥绍处
  五章质朴质也侯度诸侯之法度也言质矣尔之人民谨矣尔之侯度似无不虞之事而必用戒者盖一话之失足以召衅一仪之愆实为厉阶必柔嘉而后无意外之虞也
  六章无易由言承上章斯言之玷来 惠于朋友而羣臣奉其言惠于小子而子孙绳绳法其言惠于庶民而万民无不承其言反是则失言之祸大矣七章屋漏而曰不显曰莫觏便是愧恧之滋无曰不显莫予云觏时时省察乃能不愧于心
  八章以慎独功深自然之符告之言修徳而有威仪人自悦服如投桃报李之不爽也若身不修徳而责民之服犹童羊而责以角徒惑乱小子耳乌足信哉厉王监谤欲以刑威致民之服故言及之
  九章以下恐其言之不聴而反覆警之也此章言温温敛尽客气归于和平笃实恭则其外著者也絶不以明哲自见不知正第一明哲人告之善言无不乐受若强戾不恭聪明自用正天下之大愚人也十章未知臧否犹未便是愚至手携事示面命耳提而犹曰未知此才是愚人若在幼穉或可以俟亦既抱子不终为愚人乎此非质之本愚也乃自以为智盈心悮之耳苟无盈心则温温恭人虚以集益足以知其理而成其徳天下岂有夙知而晚成者乎十一章昊天孔昭我生靡乐是托为父兄师保自述其忧勤之意三我字乃立训者自谓也诲尔四句即上章未知之故 补正云亦既抱子承耳提面命而言若曰汝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而非甚幼矣亦聿既耄承诲尔谆谆聴我藐藐来若曰借曰我有未知亦聿既耄而更事多矣按此既耄二字方有着落十二章旧止即先王之明刑也取譬不逺犹云能近取譬耳言近取先王之明法与吾身所行譬之亦犹是也则天命不差忒而常眷顾矣如回遹其徳俾民大棘则明刑颠覆天命能无忒乎此一章结出敷求先王之意以収全局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补正曰小序谓刺厉王朱子发五义以辨其不然但耄期之人使人诵于侧以自警则当戒以倦勤勉以克终篇中无一语及此反覆玩索似武公家训所以示其子孙也 按此亦泥国语九十五岁作懿戒之言其实此诗作于武公初即位之日托为父兄师保之言以训己者因而讽王也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朱子以诗有灭我立王之文疑作于共和之时信然也是时厉王居彘宣王未立人情汹汹思乱篇中所言民之贪乱寜为荼毒民之罔极民之未戾皆指此也周公召公保防太子一意调停朝政苦于不可太加整顿贤奸苦于不可太加旌别稍渉意气国家之事大壊然罪人漏网复肆弹冠万一营入政府又是亡秦之续盖流彘之事人徒知卫巫监谤祸由民变而不知贪夫致之芮伯语语为民出脱归责小人声罪作歌传播中外于是人心稍定奸人畏诛十四年二公得以展布其共和之力而无有间之者或亦赖于是诗之作欤共和者犹云协恭和衷也竹书创为立共伯和为君之事伪书之误也
  一章厉王不能庇其民而民病民之卒狂皆从病而致瘼字正乱之见端仓兄填兮胡氏一桂云填满也积也言悲闵积满于中也补正云古诗忧来填心古赋悲来填膺皆满实之意
  二章四牡旟旐传笺俱指军旅言之欧阳氏以为厉王无征伐事然观下章孔棘我圉则此时必有边圉之急如玁狁西戎荆楚淮北者诗之所有可补史之所遗民靡有黎壮者皆从兵役也具祸以烬仅存者死亡之余烬耳国步斯频补正云步频则蹙乱而易以颠蹶故以为喻
  三章民为邦本国步之所资者民民病则无所资而天不我将矣天不我助而民困益甚居无所定徂无所往言民无所托命也 古义云柄政之君子实为国家之所维系其持心当以无竞为主用养和平之福谁为兴兵搆怨之谋以阶之厉使从役之民飘泊无定至今如断梗乎
  四章土宇乡土之居室也我代守边之士自我也边圉告急则有锋镝之忧
  五章为谋二句陆氏诗学云谋之毖之则乱虽大而自能削平 告尔诲尔正谋之毖也能序爵君子常尊小人聴役谋毖而民安矣以执热为喻胥溺为忧时势之急真如溺如焚当如何警省起下章之不然六章言君子仕乱世如向疾风而行气息僾唈而不能舒肃进荓使也皆释诂文言川壅而溃祸乱已成君子虽有进救之心乃曰时已无及惟农力自给而已所谓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皆不能序爵有以使之也故下章遂言流彘事
  七章灭我立王流彘也稼穑卒痒饥馑也具赘卒荒一语双承具赘承灭我立王所谓君若赘旒然也卒荒卒至饥荒也
  八章不能序爵之祸至于此极故惠君必考慎其相相得人而天下治不顺之君自独俾臧故用小人而天下乱下二章乃切责小人
  九章当其未败之时忠臣义士亦尝痛哭言之无如朋友相谮不能相善虽有言而不入且进则挤之于前退则议之于后无往而不穷也
  十章瞻言百里者早知有今日之祸也覆狂以喜者安危而利菑也胡斯畏忌谓圣人非不能言胡于此而有所畏忌不言哉特言之无益如下章所云耳十一章言弃善如遗认贼作子谠言不能入矣民之贪乱皆忍心者廹之民亦以忍心相应所谓俾民卒狂也
  十二章此上三章皆言进諌于王而小人蔽之此章又将良人与不顺并提以起下二章良人未尝不进言于不顺者上不见听于君下复见怒于友也 诗缉云大风损物喻小人也其来必有隧道必从空大谷中喻小人乗虚而至也苏氏云征行也垢秽也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秽征垢发其中有之秽于外也
  十三章不顺者贪人也以大风之损物喻贪人之败类聴言则对诵言如醉笺云见道聴之言则对答之见诵诗书之言则冥卧如醉也既不能用其良矣反使良者而从我之悖其中垢而败类如此俾我悖如董卓招致蔡邕王叔文之缔好八司马是也
  十四章朋友指贪人所谓及尔同僚也既之隂女反予来赫我以言告女是往隂覆于汝汝反来加赫然之怒于已也
  十五章传云凉薄也笺云职主也两章三职字正应谁生厉阶谁字言民之所以贪乱不知止者由主为凉薄之人工为反覆凡不利于民之事为之如弗克胜民之所以回遹也言职竞又言用力谓十分出力致之盖民之叛王实由小人非尽民罪以见罪之无可逃也起下章虽曰匪予之意
  十六章民之变至今未定冦盗充斥实由盗臣之为冦也今日者凉薄之人佥曰不可用以其反覆善詈也詈君子而盗主柄以为民冦真盗臣矣而彼犹曰王之暴虐使然匪予致之然我既作歌以揭其隐情状暴露乌得而揜之哉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 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笺云从此至常武为宣王之变大雅
  美宣王者诗人体王侧身修行遇灾而惧之意因托为王自言以美之也
  补正云首章靡神不举虚言之以发其端也次章乃备举所用事六章则追思歴年承祀之恭而冀神无怨恫也 始呼天而诉之继疑上帝之不临而后稷之不克救继求助于羣公先正继望哀于父母先祖终则归命于昊天上帝而望其虞求其惠始言民之无辜继厥躬受其继痛民无孑遗而先祀将摧继惧大命将倾靡瞻靡顾而无所逃遁终则言大僚庶正左右亲近莫不同心急民病以格天心人苟无弃其成天或终惠以寜言之序如此
  一章寜莫我聴言岂莫我聴乎而旱如故也则我必有以获罪者矣以起下章寜丁我躬之意
  二章宁丁我躬苏传云与其耗斁下土寜使我躬当之无使人人被患也
  三章如霆雷之畏正自己冩出兢业情状盖以周室中衰所余已无几人又继以旱则无有孑然独存者是天不以余黎与我也胡不相畏乎并先祖之基业亦将摧败所以兢兢业业之至也説本补传
  四章云我无所言兢业之至臣民皆云王置身无所矣我之所以如此者以大命近而无处可以瞻仰顾望也故下文呼父母先祖而欲其哀之
  五章苏传云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答故曰苟吾不当天心则寜使我遯去以避贤者无以我苦此庶民也
  六章言民命方急当勉力救之有畏惧而不敢去者但不知天何故寜病我以旱而不恤我也虞者度其平日祈年方社之诚意也敬恭明神宜无悔怒犹舜竭力耕田供为子职我罪伊何之意非漫为自信之辞也
  七章凶年必杀礼故臣邻涣散而无纪纲俚里通用训作赖字盖人君所赖以祛旱者自郊徂宫禳于临时祈年方社行于平日尊则上帝亲则后稷助我则羣公先正恤我则父母先祖今皆不可恃至于庶正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无不周救不敢止息则舍此更无他术矣而旱犹如故于是仰天叹曰我将何所倚赖乎
  八章言大夫君子何所求而为我感格天心乎使百姓安而庶正以定也曰为我引为己责不敢以为共有之事也瞻仰昊天曷惠其寜笺云渴雨之时也得雨则心安
  云汉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 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褒赏申伯焉
  或曰周至厉王王室衰微诸侯肆行赏罸不行于上则褒美申伯为可嘉锡命不行于下则锡命韩侯为可嘉也然俱不足以尽序美字之意宣王时玁狁扰于北王命尹吉甫伐之既平韩侯来朝锡之追貊使为之伯以控制北方荆楚乱于南王命方叔伐走之申甫近于楚足以牵制元舅出封所以威楚也东有徐夷之叛王自将伐之徐方既庭以齐为东诸侯长密迩淮徐因命仲山甫宣布王命即以备徐方者委齐侯盖数贤侯皆有用之才与之图善后之计终宣之世不闻再冦此以见付托得人而中兴之业于斯为盛故六月采芑常武所以美其始崧髙烝民韩奕所以美其终
  一章诗虽送行而全神俱射着荆楚将宣王命申伯之意曲曲传出于以见王谋为甚毖而王功为甚赫申甫皆宣王时贤诸侯同有功于王室者故既云维甫及申又云维申及甫二国在楚之北中国之南楚通中国之道也林氏之竒曰申初在王畿内宣王始分封之以扞城王室楚有图北方之志其君多居于申合诸侯又在焉子重请申吕为赏田巫臣曰申吕所以邑也以御北方无申吕晋郑必至于汉然则申甫二国宣王本封贤侯以制楚不谓至春秋而见并于楚也 疏云岳降神灵和气以生申甫正谓徳当神意山神佑之使有贤子孙耳 传云翰干也笺云皆以贤智入为周之桢干四国有难则往扞御之为之屏籓四方恩泽则往宣畅之按此三言已包括申伯甫侯之功而王今日所以付托之意具见于此二章亹亹言任事之勤承上于蕃于宣来南国是式命为州牧使南国诸侯皆奉法承教不敢肆也登周礼注成也补正云犹定也登其民物之数世执其功即世守其政教征令之常法也盖定其成式然后其功可执
  三章申伯之封本为弹压南邦为前伐荆蛮善后计故又复言之因谢作庸表里江淮扼荆楚之吭天南锁钥非申伯而谁
  四章功事也申伯营谢之事召伯任之上二章言王命召伯此实冩召伯营建事
  五章路车乗马即上章所赐者往近王舅补正云呼申伯而告之以之国之期既近故下章承以申伯信迈谢于诚归按此可以不必改字南土是保南土诸侯保其土宇无相凌夺式之斯保之矣
  六章彻土田定税法归于什一也彻土疆取其什一之税以供委积也
  七章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愧南土是保之命也文武是宪不愧式是南邦之命也
  八章通篇未尝言徳而末章特指出柔惠且直刚柔适中也揉此万邦谓缰索在手控驭得冝其诗孔硕诗中皆国家治安之计天下重逺之任非徒颂美之词也其风肆好言婉而多风欲其体防于语言之外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列国史补曰以世考之召戎之申侯即为蕃翰者之子也申侯忘父之忠以祸王室平王忘父之仇而勤王师以戍母家皆非善继志之孝子也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 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而淮徐之叛至劳天子自将其势亦岌岌矣迨徐夷纳欵非有贤侯为州牧坐镇其间非善后之计也齐太公之后五侯九伯齐实征之故命仲山甫赋命于东而以东诸侯受控驭于齐然则宣王招携懐逺之畧绸缪桑土之计其美不可胜言矣按通鉴前编宣王五年樊侯仲山甫城齐其时齐侯为厉公暴虐立十二年而被弑不足与中兴之业文公即位乃能诛弑君之贼七十人雄才大畧有足败者故宣王以东事委之也据史记年表文公立于十三年与前编五年城齐之説殊戾盖城齐在淮徐既平之后宣王用兵自有次第未必自将伐徐先诸臣而轻出也前编纪年殊不足信
  宣王承厉王之乱诸侯往往不知有天子江汉去镐京絶逺徐方新服齐曹皆有弑君之祸故因城齐之役天子大臣奉使宣布王命巡歴东方侯国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此宣王命山甫之意也故城齐之命至后二章始防清知前屡言王命乃宣布政教之命也
  宣王于申伯则命之曰南土是保于韩侯则命之曰干不庭方而于齐独无所命者盖三诗皆作于吉甫而此诗送仲山甫之行非送齐侯之行也故不及勉齐侯之事然曰明命使赋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则所以命齐侯者宣王早授意于山甫矣
  一章天生天子以保烝民复生贤佐以保天子懿徳性成物则天授保兹天子一语为通篇主脑
  二章天子是若非以顺为正也盖訏谟硕画经乆善后之计克当上心而王使布明命于四方也
  三章集传式是百辟当为冢宰王躬是保当为太保盖三公也出纳王命以下又今日之新命周室中衰凡事頺惰须一番整顿方是中兴气象出而布政于侯国入而奏事于朝廷吐纳赖之故以喉舌为喻四章肃肃王命即赋政之命也邦国若否内有平乱扶危崇善简恶作用
  五章不侮矜寡民隐得以上闻也不畏疆御乱贼不得肆行也二者是赋政中之大纲领
  六章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不指平日言如徐方之绎骚列国之僭乱皆衮职阙处使之帖然安靖所谓补之也
  七章仲山甫出祖以下乃车徒之盛毎懐靡及恐无以称上意也此章方防出城齐之命
  八章式遄其归知其必卒事而归非欲其亟归也永懐即靡及之懐也以慰其心备陈山甫之才徳足以胜之无不及之虞所以慰之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 能锡命诸侯
  北方之国追貊杂处玁狁之强至侵镐及方深入内地宣王命尹吉甫六月兴师可谓急矣玁狁既去因为善后之防韩武之穆也其先世封于韩为并州牧而韩侯新立来朝王知其贤仍命为伯为北国之长以榦不庭方者委之崧髙烝民二篇时时提出王命此篇曰王亲命之则吉甫所以赠行者其即所以美宣王也欤
  一章冩韩地广大富饶先从镇山説起有倬其道见车书一统北国朝贡皆由此入荡荡平平倬然明显榦不庭方上二篇皆有此意而言颇隐跃此因玁
  狁诸夷最强故直指以诏之榦者正也无事则正其疆界以安之有事正其罪恶以讨之必先正已而后正人故以夙夜匪懈防共尔位立其本
  二章言锡予之典三章言祖饥之仪周自汾王失道诸侯嗣立多不请命王朝宣王鋭志中兴韩侯初立士服入见又以先世封圭合瑞于王可谓恪恭守典矣于是侈陈锡予之隆见天朝之宠再言祖饯之盛皆天府之珍厚往薄来燕飨以礼朝聘以时正赫然中兴之治 显父之饯奉王命也或云朋友之情或以显父即蹶父之字又云诗即作于显父皆臆説也四章言韩侯取妻五章言蹶父择壻于王朝无甚关系不知侯国富盛礼仪丰备正中兴之功遍满宇宙处 介圭入觐君国之始亲迎以娶人道之始皆礼之大者也况以强藩连姻畿内之臣而亲迎蹶里躬事御轮则平日之恪恭秉礼守典承休于是可见写得绚烂耀于中兴气象奕奕有光
  孔乐韩土以下言韩国川原之美生物之繁因以见国富政平民安俗美以作诸侯之长俨然北门锁钥六章溥彼韩城燕师所完则无须山甫之城齐穆公之营谢自足为天子外蔽原解云今王以韩先祖世为牧伯因其国近百蛮命韩侯以追人貊人奄受北方之国而为之伯教以修其城深其池治其田畆清其税籍各以地所有或以时入贡此皆牧伯之事也此正榦不庭方作用盖北方甫靖绸缪未雨防共尔位以佐戎辟不外此也墉壑畆籍指北国之在服内者献其貔皮赤豹黄罴指追貊之在九服外者任之专而责之备宣王图治之心急矣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 能兴衰拨乱命召穆公平淮夷
  黄氏集解江汉一诗乃召公还师奏凯之日论功行赏之时所作也然伐淮南不知确在何时史记宣王纪但言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北伐南征事皆失载金氏前编纪年多不可据盖是时淮南北诸夷俱叛王命召穆公先率江汉诸国舟师顺流东下击淮南之夷而王以大军驻淮上由淮南达徐进讨徐方耳故淮南平而淮北亦落胆
  一章武夫滔滔先以江汉起水势军威有声有色二章孔疏上言来至战地此言经营四方明是既战而胜乃经营四方之叛国也按止云武夫洸洸而战功不及叙匪独王师有征无战亦以文徳为重而武功从畧此吉甫通篇之微意也四方指淮夷四方之国从乱者观下式辟四方自知
  三章提出江汉之浒言自江汉水厓诸侯无不辟其侵地而定以彻法不独淮夷也王命召虎盖奉命伐暴即兼有是命至此言之归美于上也叛乱之地必侵疆越畔厚敛横征召公一时厘正之言疮痍甫定即夺其侵地非病之也诸务未遑先平赋敛非过棘也盖分土而治什一而税先王立极故其于王国来取中已耳于疆于理兼承式辟四方彻我疆土来至于南海无不辟之土无不彻之田又不特江汉之浒而已
  四章武功既成疆理既定王乃命召虎曰南民不沾王化尔来兹土徧布政教厥功大矣尔既开敏其功我用锡尔祉此承上起下之辞
  五章厘尔圭瓒秬鬯一卣推防也告于文人锡山土田加地也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言其功即康公佐文武之功其赏即文武命康公之赏也此承用锡尔祉来
  六章考成也湛露在宗载考是也作为也公谓虎以孙继祖敢不成召公之功而祝天子之寿又愿天子之为文武也又言文徳洽此四国见武功非所尚意其后王师败绩姜戎中兴之业顿隳吉甫之虑逺矣江汉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 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
  篇名常武犹武王乐名大武也然惟不黩武乃能常有此武常武者欲其威武常赫而不可妄有挫折也续序者将常武拆开非是
  一章皆命皇父之辞皇父南仲之后以卿士而兼太师也
  二章皆命程伯休父之辞留者如后世设流官以重兵镇其地处者如后世迁延之役三事就绪王师如时雨之至而不受兵害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也三章周室中衰淮夷诸国不知天子今者张皇六师黄屋左纛中见严威天子焉士卒孰不尽力诸侯孰不用命真如雷如霆虽未至其地徐方安得不震惊乎此冦凖所以劝驾亲征也然不善用之便为王振之土木故必舒徐安固而作军行三十里绍笺云缓也舒徐安行不疾也匪怠缓而遨逰不徐也此王师之敬戒处
  四章以下俱承有严天子来仍执丑虏传云仍就也笺云丑众也虏服也就执其众之降服者夫既降服犹就执之是秦白起之坑赵卒也窃谓丑虏掠得之众也则执其平日之害民者向导者党贼者而诛之淮浦之欢声载道截彼淮浦王师之所天子以天下为家王师所至之处即为王师之所有我陵我阿我泉我池气象此征淮浦从乱之国尚未至徐境率彼淮浦省此徐土兴师防命之词观王谓尹氏一语自见此时未至徐土并未至淮浦也赫赫业业二章则至淮浦而徐方惊王旅啴啴一章则至徐土而徐方服末章则所谓不留不处而三事就绪矣经文自明读者错防乃生枝节
  五章王旅啴啴以下极冩王师之必胜盖天子亲临徐土也濯者洗涤其腥秽而沛以时雨故曰大征六章连説王武王师王旅而归本于王猷正行师之大主脑允塞推心置腹开诚布公而无诡秘之谋也着此一语以前冩兵威处才是堂堂正正王者之师来来降也来同无不来也来庭来而稽颡于天子之庭帖然服罪也不回世世称臣犹云南人不复反矣一歩深一歩以明天子之功四方未平王奋厥武四方既平王曰还归王师之出全为四方起见武不可黩不留不处无害三农皆王猷中早定之矣
  常武六章章八句
  大雅美宣王者盖六篇吾于是而知宣王中兴之功也云汉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虽曰忧旱过甚之辞而兵火饥馑之余户口亦寥寥矣崧髙曰彻申伯土田韩奕曰实畆实籍江汉曰彻我疆土知侵掠兼并横征厚敛无国不然矣城申城齐韩奕曰实墉实壑则知名城之堕沟洫之壊不可胜言矣韩侯之朝而津津称美则知朝觐之礼阙矣献其貔皮赤豹黄罴则知方物之贡稀矣而况玁狁北侵荆蛮南扰淮南北又告惊于东使非召虎吉甫诸大贤扞掫于下宣王励精于上骊山之祸又何待幽王之世哉盖厉王暴虐沈湎燕丧任用强御培克卫巫鉴谤何异秦之偶语弃市乎川壅而溃流王于彘复欲得太子甘心焉怨毒之于人甚矣哉周召二公口瘏手据者十有四年不过安辑畿内搘拄未亡而邉境之抄掠四方之不庭偭规败度皆未遑问亦势有所未能也宣王锐志中兴南征北伐威式奋扬诸侯各守典奉法朝贡弗怠至东都之防而周道粲然复兴然其力为已艰矣乃不终厥徳料民太原不籍千畆杀杜伯而非其罪诗人作刺而不知警至为姜戎所败幽王继之周室遂东嗟乎以尫羸之疾用药石而愈愈而复病病而酖毒继之有不殒其元气而速之毙也哉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壊也
  笺云从此至召旻为幽王之变大雅
  老夫灌灌又曰匪我言耄已非少壮矣今歴年既乆又刺幽王大壊则此非板之凡伯明矣按春秋鲁隐公七年天王使凡伯来聘去幽王时又六十余年殆昔凡伯之后欤
  一章孔填不寜补传填塞也天何不惠养我乎使我甚卬塞不遑寜处也
  二章承上罪辜不収来女反有之是无故而削其土地女覆夺之是无故而据其人民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郑本掇于此末吕成公改属下章是也
  三章匪教匪诲李氏集解曰幽王为人教之诲之藐然不聴其所聴者惟妇人寺人而已 丁奉臆言妇有长舌其自此诗倡言乎然亦防誓牝鸡之谓也夫谓惟厉之阶者幽王之厉甚矣申后黜而太子废家厉也小人盛而刑狱繁国厉也诸侯叛而夷狄侵天下厉也三川竭而岐山崩天地厉也凡此诸厉皆从妇人之舌以为阶小雅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而不言其所以灭然则所以灭者此舌
  四章哲妇之穷鞠君子也忮害变忒无所不至始则谮愬以离其交终则背弃以斥之去岂不曰为恶己极哉而王反曰伊何能为慝宜其无所忌惮也五章天之刺王神之不福王者以不忌介狄而忌正人也天责人怒便是不祥记云端冕则有敬色缞绖则有哀色当此菑害并至宜其有忧惧之心惨戚之色方见威仪之类乃贤人正士以为可吊者而安危利菑怡怡自得絶不见忧戚之容故视正人惟恐不逺人亡而国殄矣 时尚未有戎祸诗人何以云舎尔介狄盖戎之强宣王之世已然北伐南征东讨独于西戎则委之秦仲孤军深入最失防也卒为戎殱又以兵七千人与其子庄公胜之然未闻西戎之叙未几王师败绩于姜戎戎之轻朝廷乆矣幽王继衰其有不骎骎乎窥中国哉然则戎之熖已炽戎之祸已萌凡伯云然骊山之变其殆有以灼见也夫六章即承上文天人并提覆说一过令王然自省七章我为王我之也言不先不后自我致之也然自我致之亦自我挽囬之我皇祖以关雎之淑女兴周我以枭鸱之哲妇亡国无沗皇祖则去防逺色尊贤使能何天心之不巩神怒之不回也哉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壊也 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
  大壊见天下事不复可为而宗周遂灭也然忠义不死之心未尝絶望于其主故上篇欲其无忝皇祖此篇欲其用召公之臣孝子之于亲也不以疾不可救而不药忠臣之于君也不以国将亡而不言其心一也篇名召旻旻闵也哀也哀天下未尝无召公之臣而王不能用此凡伯作诗之意也
  一章笃厚而力也其降丧乱厚而力斯谓之疾威笺云卒尽也荒虚也国中边陲无民则空虚矣诸侯安得不叛四夷安得不起末章所谓日蹙国百里是也二章以其害正人故谓之蟊贼讧溃也虫食禾于内则禾溃小人构防于内则君子亦溃以其呶乱国政剥丧元气故谓之昏椓共恭同靡恭肆行无忌也以其心术邪僻故谓之回遹溃溃泯乱也皆天降之罪罟以罗天下之善类也王不去之而反用之以安定我邦降丧之所以日笃也
  实靖夷我邦由于不知其玷耳以佞为忠必以忠为佞而贤人贬斥
  四章举错失宜民受其害居圉所以卒荒也如岁旱之时草安得茂又如水中浮草流亡转徙无所依泊我相此邦亦无不溃止也民逃其上曰溃溃茂补传云溃败也草不败其茂乎两溃字无异义
  五章彼疏斯粺笺云彼贤者禄薄食麤而此昏椓之党反食精粺女小人何不自废退使贤者日进乎兄况同滋也原解云乃专主滋甚为害日引长而无已也
  六章池与泉有由竭喻乱有由生孰生之小人生之也今为害己深而犹专滋矜大独不思亡国害亦及其身乎所谓痈疽既溃而大命随之我代小人我之也
  七章日辟国百里人心归附三分有二或疑有碍文王臣道不知立言在有天下之后也不尚有旧非无耆旧之臣如召公者而王不能用可哀也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陈氏傅良曰周南系于周公召南系于召公岂非化之盛者必有待于二公也至于风之终系以豳雅之终系以召旻岂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也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二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三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周颂
  颂者祭祀之乐歌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也籀文颂作额汉书鲁徐生善为颂颂与容古通用葢乐有音有容颂主乎容舞人之缀兆疾徐屈伸俯仰歌诗以为之节非如二雅専以钟鼓管磬之音也后又借为称颂之颂读为诵周颂者郑谱云周室成功致太平德洽之诗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也朱子曰周公相武王成王天下既平作为乐章荐之郊庙所谓周颂也吾葢读周颂而知周公之后无为周颂者矣清庙维清大武用于文武二庙者也何以羣庙用之賔礼用之养老及小学亦用之禘之雝又用于彻又用于賔飨武之酌用于燕礼又用于内则此类不可更仆夫名臣钜儒所时有也何难祭为一诗賔为一诗养老小学为一诗而墨守故什使王者宗庙之大乐为寻常之歌舞哉盖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后王遵周公之制作寜上下通用而不敢别有设施也吾读周颂而知成王康王无颂成康贤君也岂不可以为颂者然以因心笃庆之王季未有形容肇基王迹之太王不列世室盖颂者祖有功而宗有徳以大公无我之心合诸天下后世臣民之议虽太王王季亦在先王先公歌天作之诗之列而不得多为之颂也成康之无颂亦如是矣如必庙为一颂则宣王中兴吉甫善颂何雅诗连篇而颂独阙然乎或曰殷中宗髙宗既有颂太宗疑亦有颂先儒以为诗散亡耳然则三宗皆有颂也成康何遽不如三宗曰殷人祖契宗汤下及三宗俱为百世不迁之庙故王武汤及三宗俱有颂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未闻又宗成康也成康之庙亲尽则祧故成康无颂盖所谓宗者于初崩祔庙即率臣民而定为宗迨亲尽之时始别立庙非必至七世而后宗之也商人兼重守成之君太甲所以不祧也周家独重开创之主所以世室止于文武不及成康也吾读周颂而可订汉儒议礼之谬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郊者南郊北郊也不言合祀则周礼两郊分祀可遵而刘歆合祀之説悖矣既有南郊之祀又有祈谷又有大雩可知郊为特重祈谷大雩不得拟于南郊而后人以郊为祈谷者误矣既有北郊之祀又有祈报社稷则知大社祭地在北郊即方丘泰折之祭与郊对举者也王社祈报在国中是祭土谷之神不与郊对举者也彼混北郊之社于祈报之社者误矣且读周颂而可补礼经之阙少牢礼卿大夫賔尸无异牲而丝衣言自羊徂牛则天子之绎无异牲可知也武王伐商武城但言告于所过名山大川有般之诗知灭商而还亦祀于名山大川也诸儒言禘未尝云并祀祖妣而雝已言之月令耕籍之后未尝云祈社稷而载芟言之金縢载成王悔悟之词未尽而小毖等篇言之然则周颂者文武周公之道大经大法所垂不比周官载记有大纯而不能无小疵者也
  清庙之什
  清庙祀文王也 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
  此诗即洛诰所云王在新邑丞祭其升歌之乐也尚书大传云周公升歌清庙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又云诸侯进受命于周公退见文武之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诸侯而明堂位乃云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孔疏谓此诗所作即此时也按汉人作明堂位者承大传之説妄谓周公居摄践祚安可据以释经故集传据洛诰以成洛邑朝诸侯为七年事也续序所云可补古序未备然祀文王者成王也周公亦显相之列安得专之不言主祭之成王而但言周公亦袭明堂位之谬也
  清庙贾逵左传注肃然清静谓之清庙 敬之从容不迫处曰雝对笺云配也越于也原解对接也言显相肃雝和敬多士秉文王之徳者可以接于文王在天之神也凡颂只重祖考不重子孙故篇中不言成王主祭之诚敬而显相之肃雝多士之秉徳才见文徳深入人心而成王之诚敬自在其中
  清庙一章八句
  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
  太平告文王者以今日大平之业本于文王之徳之纯故于祭时以告文王也盖天道不已故能博厚髙明悠乆无言而万物生文王之纯亦不已故能配天配地无为而万民化成王之时礼明乐备宇宙太和刑措不用极太平之盛而归本于文徳之纯犹中庸极言至诚之功业而归本于纯亦不已也
  运行而不息者天也纯一而不杂者文王也文王之徳上下与天地同流所以致今日太平之业也太平之业不于其身于其子孙而实其身基之其所以恤我者大矣我成王自我也凡文徳武功典章礼乐垂裕后昆者皆所以恤我也我则受之不敢失坠其所以大顺文王之道而不愆不忘者岂惟今日哉继此曽孙又当笃厚之而弗替以长享太平之业也笺疏求序中太平之义而不得其解谓周公将制礼作乐而作此诗非也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
  文王世子祭统孔子燕居俱云升歌清庙下管象可知清庙维清歌于一时而维天之命独无明文诗所云清庙方祭之诗维天之命祭而受福之诗维清祭毕而送神之诗盖体防三篇文义以立説也
  维清奏象舞也
  乐有歌有舞歌以为声舞以为容声容备谓之奏象文王之舞也武武王之舞也堂下将舞象则堂上歌维清故序曰奏象舞也堂下将舞武则堂上歌大武故武之序曰奏大武也盖有其舞必有其歌如舜九徳之歌则有九韶之舞也自郑笺谓象舞象文王用兵刺伐之舞孔疏云文王之乐象箾与南籥各是一舞南籥既是文舞象箾当是武舞按其説可疑者三象舞维清之诗也象者想象形容之意象文王之功徳而舞人即以此为节故谓象舞非维清之外别有所谓象舞也犹大武即于皇武王之诗以为舞节非是诗之外别有所谓大武也诗但言文王之典未及伐密伐崇事而云象文王武功一也颂体谨严主于形容功徳体极简括犹文王諡文武王諡武一字而该生平耳不得以大雅下武有声之诗为例也祭文王之庙安得侈陈刺伐之事二也郑笺既以象舞为文王乐而其注礼记又以象为武王之舞即彼亦未有定説三也盖维清而曰象犹于皇武王之名为武于铄王师之名为勺雝之名为彻耳或曰左传吴季札观乐见舞象箾南籥者曺氏以象箾为干舞南籥为籥舞干舞非武舞欤曰象箾南籥服防云文王乐也箾舞曲名杜预曰箾舞者所执孔疏谓不知何器未尝云干舞也至唐顾野王孙强之玉篇乃本郑笺而谬云以干击人曰箾遂使音义皆别而象舞为武舞矣不知箾与萧通説文云虞舜乐曰箾韶尚书作萧韶记曰管象注云以管吹象舞之曲或以萧管为舞器如左手执籥之类或以箫亦管也象箾象管一也总之为文舞无疑也不然左氏传又言见舞韶箾者岂尽美尽善之韶亦以干击人欤曲礼十三年舞勺则于铄王师也成童舞象则维清也盖清庙用歌象用管大武用干戚故乐记曰始奏以文谓清庙维清也复乱以武则大武也歴考经传可知郑笺之非矣然清庙维清大武不止用于文武二庙其见于明堂位祭统则羣庙皆用之见于仲尼燕居则賔礼用之见于文王世子则养老用之见于曲礼则小学用之盖文王之徳武王之功周人崇之也至故其用之也广
  原解以维清为句缉熈文王之典为句言周道所以清明者以能缉熈文王之典常也文王新命肇开一代之禋祀迄于后人用天子之礼以祀文王克有成礼然则文王之典章谟训非我周之祯祥也哉后人当守而弗失也
  维清一章五句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
  即政者丧毕而亲政也诸侯来朝王率之以祀祖考此其献助祭诸侯之诗也后儒本明堂位遂谓成王七年周公留洛王始亲揽大政此诗为七年以后作夫成王以十有三岁而立再七年则年二十乃始见诸侯乎洛诰云周公诞保文武惟七年亦谓成王七年周公留洛耳非谓七年以前成王未尝亲政也烈文辟公呼助祭之诸侯而告之也言汝之助祭前王既祉福君臣共获其休矣汝能顺受此无疆之福则汝之子孙亦能保兹于勿替也我我先王也子孙指诸侯之子孙即所谓继序也方与下节相属保之维何尔于国中无封殖无侈靡维王室是尊则永为屏翰矣念尔有辅我前王平定天下之大功继尔为诸侯者亦无坠此大功则勲业永着矣此皆保之之道也戎大也皇亦大也栉风沐雨削平天下前日之大功也榦不度方以佐戎辟后嗣之大功也非必于前人之功更加扩大方为继序之皇
  而道徳者其根本也人徒知力驭势驱为强不知莫强于人道能使四方之训人徒知位膺康侯为显不知莫显于君徳能使百辟之刑我前王缉熈执竞完此心即完道徳尔辟公法前王之道徳而不忘则前王之祉福者世世保之矣补正云诸侯有功徳加地进律皆可为牧伯故以百辟其刑勉之六月之万邦为宪抑之四方其训皆诸侯之事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颂有専祭太祖者则称太祖之功徳如思文是也有専祀文王者则称文王之功徳如清庙三篇是也此诗祫祭太祖三昭三穆之乐歌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并太祖之庙而七先王者太王以下也先公者后稷髙圉亚圉祖绀也盖时祭以昭穆为重若徧举羣庙功烈髙圉以下无可称述且人各称颂亦非简严颂体故于先王中举一肇基王迹之太王非遗祖绀以上也言太王而后稷以来之绪可见矣又举一有二新命之文王非遗王季也季以太王为父文王为子承先启后之美可见矣故持祭则歌是诗于各庙祫则合奏是诗于太庙也要知颂与雅不同雅者臣子之告君祖功宗徳可以详述颂者子孙之告于祖主于谨严故错举大端包涵无尽如此篇太王造岐之功只一荒字尽之文王治岐之政只一康字尽之即岐山之太和宇宙只有夷之行该之子孙抚有天下又只一保字该之盖上承祖考凛凛如在称颂之词极简慎之至也
  彼作矣言既荒之后亦文自作之也
  荒之承天作之意裕子孙之谋其功最大彼指文王补正云大雅言掠彼武王或疑太王不冝称彼误矣作者创造于前也便有王季丕承一层在内康之包孟子一叚治岐之政险岨之岐山遂成太和翔洽之都防今日八蛮通道万方攸同皆托基于此
  居岐者文王之初年文固作邑于程作邑于丰武且迁于镐京矣而子孙之保归重岐山岂非以兴王根本之地当万世守之而文王治岐之政当万世行之也哉周公之意微矣其后周室东迁岐以西属之于秦而周迄于亡固知祖宗为子孙计早数计而烛照也
  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周礼冬至祀天于南郊夏至祀地于北郊序云郊祀天地盖二郊并歌此诗也北郊亦歌此诗不言地地统于天也颂之体有祭其神即歌其功烈者亦有祭其神而所歌在彼其理可通于此者如天作一诗文王而上王季以至髙圉武王而下成王以至羣庙无不歌之今其诗但举太王文王而不及其余然则祀地而以天统之奚不可乎故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成王不敢康成王非王诵之諡犹之诗曰成王之孚平王之孙文武维后书曰成王畏相云尔凡颂中言成康者皆非成王康王也成命成王两成字同义命于天为成命成就于君为成王其义一也至于成康无颂则已详见周颂篇端
  补传曰国语言时迈思文二诗为周公作以孔子之言参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皆出于周公则昊天有成命我将思文皆一时之事则二诗作于周公复何疑也作于周公则非祀成王者矣
  此诗言天命者止一语盖天地功徳无可形容但言二后所以受之不负所付托而已可知是诗本未尝颂天及其祭地更何烦易一语以颂地矣
  昊天有成就王业之命文武受之以成王业而不敢康夙夜之间基天命于宏深静密之徳继续光明单尽其心以与天心契故能安靖天下而克受成命也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范氏处义曰明堂者王者之堂也其制始于黄帝之合宫有虞氏谓之总章夏谓之世室商谓之重屋周谓之明堂以为听政之所耳祀文王于此则周公为之也周公制作礼乐以为周之王业始于后稷成于文王既于郊祀以后稷配天矣于是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焉此周公以义起也
  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此其乐歌也右尊临也集传在羊牛之右説恐未安文王之典正奉若天道以靖四方者也仪式刑于平日则将享未行而精神已契于文王庶几借是以格天
  法文王敬天之心夙夜亹亹无敢戱豫方是畏天而天心常眷盖临时之将享不可恃而平日之夙夜不敢寛哀公问云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盖以事天者事亲而亲之飨可必也以事亲者事天而天之飨或可知也飨帝享亲初无二道西铭云于时保之子之翼也畏天之威乃孝子所以严父也欤我将一章十句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
  书曰嵗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五月南巡守如岱礼八月西巡守如初十有一月北巡守如西礼柴谓燔柴祭天以告至也望谓境内山川望而祭之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余视伯子男也序言巡守告祭又云柴望言巡守告祭者乃行柴望之礼也
  或谓武王末受命无巡守之事因据书周官为成王之诗按左传称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国语又称此为周文公之颂则周公作于武王时也武王十三年克商十九年崩在位七年岂无巡守之事诗云时迈其邦其邦诸侯之邦也盖以时巡行诸侯之国也然则武王巡守自在七年之内诗之所有足以补史传之阙者此类是也
  告天之词无不卑顺而此独信其子我者以实尊周之位序于天下之上为天下主也一序字几许斟酌足为天之肖子而后为民之元后故巡行而神人受职 时迈即所以震之也孔疏云诸侯为王者守土専制一国王者端拱深居耳目不达于逺方神明不照于幽僻将强以凌弱众以侵寡壅遏王命寃不上闻而使逺道细民受枉圣世先王知其如是时自巡之所以震之也震叠一作震慴谓恐惧屏息虑获戾也言甫至方岳诸侯已有震叠之心于是行懐柔之典百神河岳俱在告祭之内神人受职如此信矣为天下君语气有责成意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即孟子入其疆一叚王制命太师以下二大叚事于是兵可以无用懿徳笺云我武王求懿徳之士而任用之补正云古者天子使上官监于方伯之国而诸侯之卿皆命于王朝所以纪纲四方有条而不紊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盖谓此也言维后言保之俱以允字发端皆欲其信能如此也
  范家相引武成以证此诗谓薄言震之非大邦畏力小邦懐徳乎懐柔百神非神克相予以济兆民乎明昭式序非列爵分土乎戢弓櫜矢非偃武脩文乎懿徳肆夏非惇信明义垂拱而治乎按此诗谓与武城相表里则可而云即是所过名山大川之祭则有般之篇在非此诗也
  时迈一章十五句
  外传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以飨元侯也韦昭以樊遏渠为九夏之三吕玉叔又以时迈为肆夏执竞为樊遏思文为渠説虽不同然其为周公所作则无异也
  执竞祀武王也
  朱子曰武王持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竞此其所以成大功而安之也 笺云不强乎其克商之功业言其强也不显乎其成安祖考之道言其显也按无竞与不显一例笺説甚明而其云成安祖考解成康字犹未融洽康安也安天下者天之心武王能成就之则上帝是皇矣
  自彼成康彼指武王也自武王成就其安天下之心而奄有四方聪明首出斤斤乎照临天下幽隐毕达明之至也
  乐以宣执竞之心播无竞不显之烈者也功成乐作则武王俨然如在祭则受福正受此成康之绪耳作乐时非无威仪此以见礼终不倦故福亦反覆之而不厌也
  执竞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配天也
  此郊祀后稷以配天之乐歌也与大雅生民篇意同雅主追叙其事故详明颂主形容功徳故简括但生民言养民而尽文徳陈常则此诗独见也
  立当从传如字言立我烝民之命莫非尔徳之极也传云极中也中者无过不及尧舜禹相传之至徳也莫非内便含陈常意此二句只作引起之词下文乃申明之贻我来牟之二麦犹云诞降嘉种耳伪泰譬云乌五至以谷俱来韩诗乃作贻我嘉刘向封事引饴我厘麰麦也始自天降皆非也帝命徧育烝民而稷实贻之无有疆界之殊食足而礼义兴尧舜之常道可以陈于中国然则立民之命者即立民之性也民同此性性同此中人人全其受中之性而文明以启此为尔徳之极足以赞化育也郊祀配天宜矣思文一章八句
  清庙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周颂臣工之什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疏云诸侯来朝行朝享之礼已终天子飨食燕赐之事又毕惟待祭讫而归故于祭之末在庙中遣之作此歌焉
  颂者宗庙之乐歌而政之行于庙者亦附之皆所以阐扬祖功宗徳也若但为戒农官则不得为颂矣周有天下颁于诸侯者毎事俱有成法诸侯各君其国恐其自作聪明变乱旧章故于来朝祭毕之后辟公具在呼其臣工命之以嗟嗟发之者见守国守官非可以轻心处之也君之敬在率由旧章臣之敬在谨守成法倘其中或有所未喻欲斟酌行之者则来咨来茹王朝自有一定章程尽善至美行之无不宜者徃来咨度皆臣工之事故以告臣工此节所该甚广农事亦在其中下节特抽出其至重者告之臣工亦不专指农官
  周先公以力农开国其于稼穑之事法制独详皆祖训也介甲也保介衣甲而保防其君者月令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保介为车右乃参乗者之副非农官之副也诸侯助祭必有侍御呼保介者车马临行独近于君欲其随地以农事相朂也维莫之春建辰之月宗庙之祭以仲春诸侯助祭毕归正及莫春之时也亦又何求正从上节抽出言此时惟农事为亟更无他事足先乎此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
  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也
  月令孟春祈谷于上帝仲夏大雩帝以祈谷实此其乐歌也
  朱子曰言我之成其王业既昭假于尔上帝我今率是农夫播其百谷曰尔其大发私田终三十里盖骏发尔私以下皆述其命农夫之辞也骏发即耕也三十里万夫之田即十千维耦也末二句似复出细按之服者下事上之称尔耕者尔所耕之公田也不言公田上既云私田则此为公田可知遂人乡遂之制即匠人都鄙之制原统天下言之非仅王畿也小雅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自下言之先公而后私此云骏发尔私亦服尔耕自上言之先私而后公
  噫嘻一章八句
  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二王之后来助祭遣于庙之乐歌也王安石云西雝盖辟廱也辟廱有水鹭所集也朱子亦云然射义将祭择士先射于泽宫辟雝天子之学二王之后来助祭于此观礼焉故曰于彼西雝其言亦有斯容谓闲雅修洁似之也
  末节集传俱作欣幸之词见王者尊贤崇徳之意三王之兴惟天命所归非有一毫私意欲得之也废必若桀纣兴必若汤武然后诞膺大位而人信之即其子孙守先王典物作賔王家尊之者不以为过受之者不以为耻设使为二王后者不度徳不量力小腆而动坠宗灭祀乃不孝之大者夫子于微箕二贤并许其仁则知不以武庚为仁矣删诗存振鹭有客岂非亡国之后万世之典则哉
  振鹭一章八句
  丰年秋冬报也
  噫嘻序云春夏祈谷于上帝此云秋冬报也有祈必有报不言上帝者防前篇噫嘻之序见春夏祈者祈上帝则秋冬报者亦报上帝也或以丰年为天地之功故并报天地然载芟为春祈社稷良耜为秋报社稷则地示已别有祭此则为秋冬大飨帝之乐歌也月令季秋大飨帝季冬乃毕天之神祗是也
  烝畀祖妣宗庙之祀无不举也以洽百礼百神之祀无不举也所降之福徧及天下皆上帝雨时若之赐溯其功于上帝所以当报也
  丰年一章七句
  有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
  周公相成王大乐始作合奏祖庙因述其事而为此歌也黄氏佐曰乐成谓之合庙器成谓之考宫室成谓之落周公制礼作乐乐成合而奏之祖庙非为祭祀或以为祫祭者非也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此则为始作乐而已亦非为释奠养老也故篇中但言乐官之盛乐器之备乐声之和而不及其他祖庙疏云文王之庙不知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形容功徳不得専告之文王经云先祖是听则昭穆之主无不聚于太祖之庙矣其后垂为定制月令季春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孟夏命乐师习合礼乐季冬大合吹莫不以是诗为乐歌焉
  既备乃奏箫管备举言诸器既备而后奏乐箫管亦备举焉两备字凡乐器皆在其中
  肃雝和鸣雝即和也然一于和而无以节之非和也惟肃雍相济皦如纯如乃和之至也
  有瞽一章十三句
  潜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季冬荐鱼春献鲔并歌是诗也祭则于庙荐则于寝月令季冬乃命渔师始渔先荐寝庙周礼天官庖人冬行鱻羽膳膏羶季冬荐鱼之事也月令季春荐鲔于寝庙周礼天官人春献王鲔此春献鲔之事也潜一章六句
  或言漆沮之水先泽所钟故不忘本或言致治太平万物盛多可告于神明或言思其所嗜皆后儒推测而得也诗因荐鱼而作则但言鱼之多而已颂者祭祀之乐章有大祀有小祀宗庙之祀大矣或専叙祖宗之功徳或错举祖宗之功徳毎以有尽之辞寓无穷之意至于两郊则大蔑以加并不敢质言天地之功徳而但言王者事天之诚畏天之严盖不以称颂为工而以至诚感格为主也若小祀各因一事而言未尝旁溢一语故意每有余于辞以视鲁颂不相去霄壤耶
  雝禘太祖也
  禘王者之大祭王者推其始祖自出之帝而始祖率毁庙羣庙之主以与享焉所谓大禘也大祖始祖谓后稷也不言帝喾喾之位设于大祖之庙故不言喾也不言毁庙羣庙统于所尊也此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时所定其云皇考烈考皆武王也檀弓云生曰父死曰考李氏集解云皇考尊之之词烈考美之之词闵子小子所云于乎皇考洛诰所云烈考武王宏朕恭是也大禘于始祖自出之帝而诗颂武王功徳盖不王不禘惟天子得行之一戎衣有天下皆烈考之功也故祀羣庙歌天作之诗止叙太王文王之功而于禘祭必归大一统之烈考义各有当也然则诗不及喾与稷何也其云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盖列祖之灵于昭于天武王以宣哲文武之徳奄有天下凡在天之灵已燕及之克昌厥后使之有天下为今日之大祭则自喾以下无不包举岂必指喾之名而后为祭喾乎商颂大禘诗曰长发其祥亦犹是也雝雝肃肃写辟公之威仪正托起天子穆穆耳穆穆深逺非肃雝所得尽
  主祭荐牲羣公相祀此天子之礼也大哉皇考安我孝子得有此大祭焉 祭有亏阙处则孝子之心便有所未安禘则自始祖推所自出并已祧未祧之主咸在详尽精密孝子之心无一毫亏欠处所谓妥我孝子也
  三节美武王之徳也
  四节眉寿繁祉正昌后之实皆武王之功故今日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文母诸儒多谓太姒文王为成王之祖不可以言考太姒为成王之王母不可以言母母与考对则文母者文懿之母谓邑姜也然则禘祭固合祖妣并祀之
  春秋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左传曰禘而致哀姜是因禘而致夫人也此又禘祭祖妣并祀之一证也
  雝一章十六句
  自孔子不言禘而禘晦乆矣虽然孔子何尝不言禘中庸云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如视诸掌仲尼燕居云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禘尝之礼所以仁昭穆禘大祭也尝时祭也大祭举禘而祫在其中时祭举尝而祠禴烝在其中初未尝例禘于尝而以夏禴为禘以夏禘为大禘也则万氏质疑之説非也时祭之显然者莫如天保之诗曰禴祠烝尝于公先王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称先王则有天下之后可知先儒谓开国之初尚仍诸侯之礼者非也东汉光武问禘祫张纯奏五年一禘三年一祫郑氏引以注礼唐赵匡更详言之説者以为本于礼纬然未可尽非也礼不王不禘天子有禘有祫诸侯有祫无禘鲁以禘易祫其言大事有事皆昔而祫也今而禘也然则鲁以三年一祫之实而僭王者大禘之名原未尝五年而一禘也汉儒以为禘止于此故诸礼经皆不载五年一禘之説而禘益晦矣其云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则以鲁僭禘而误也云禘一犆一祫又以春秋禘于庄公左传禘于武宫僖宫襄宫而误也郊特牲祭义并云春禘秋尝又以孔子禘尝对举而误解之也故诸儒言礼之悮皆由于春秋所幸天保一诗犹存时祭之名而知改禴为禘之谬盖禘一而已无所谓时禘更无所谓丧毕之禘故春秋之言禘皆乱制也夫岂圣人之所取者哉若夫祫祭则有时祫大祫之分焉四时惟春祠为犆祭其余升三昭穆于太祖之庙所谓禴祫尝祫烝祫而毁庙之主不与此时祫也三年则聚己未毁之主而合祀于太庙礼通乎诸侯所谓大祫也自此而五年一禘夫何疑焉然谓禘其始祖自出之帝而以祖配之其説是也祖列祖也乃云羣主不与则万氏以为是官师之祭也赵氏以为殊失大传之义长发一篇商禘也祭始祖自出以羣庙之主及功臣配享之周制虽或小变应亦不大相逺雝诗可证也故孔氏安国程子胡氏皆谓以所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余合食于其前是谓禘也夫孔子言禘尝之礼所以仁昭穆如一父一子尚有昭穆可言哉岂祫于太祖毁庙未毁庙之主咸在而太祖之心安岂自出之帝与太祖有异而转以不在为安也哉
  周礼乐师及彻帅学士而歌彻是雝亦名彻而祭毕歌之也仲尼燕居云大飨之礼客出以雍是又歌于賔飨盖诗为禘作而上下亦通用之欤
  载见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
  此与烈文同时所奏盖成王丧毕诸侯初见新天子因助祭于武王庙也载见烈文二诗一时所奏特此诗用于武庙烈文兼用羣庙耳 载见从来朝叙起因及其助祭受福烈文从助祭受福叙起而终勉之以前王不忘两诗一气相贯
  辟王成王也章法度也法度为昭考所定颁之侯国而缓急变通湏一番禀命讲求方能恪守无失龙旂以下言其仪卫之盛诸侯之烈光赫奕即新天子之声灵赫濯也
  以介眉寿永言保之诗所云言诸侯愿为天子求眉寿而使其永言保之也 皇美也言思此至美之多祜原无穷期乃笼起下三句之词烈文辟公绥以多福是倒装法言昭考绥辟公以多福耳俾昭考俾之也又俾我继续光明于纯嘏则君臣并受多祜也载见一章十四句
  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
  祖庙周之祖庙来见者来朝而助祭也
  一节率土皆臣而于周为客两有字有惊喜意有客有客客不一人也已兼其旅矣
  传云亦亦周也笺云亦亦武庚也按亦亦殷也言殷尚白今微子亦白其马便见先王典物犹存萋且笺云威仪萋萋且且尽心力于其事传云敬慎貌敦琢疏云选择从者如敦琢玉然从者皆贤故为周人所爱
  二节白驹留贤维其驹有客留賔絷其马皆爱敬无己之心也而此于先朝遗尤见其难
  三节滛大夷易释诂文威则释言文盖客所以不安于心者黼哻灌将未免有情耳告之曰既有滛威言作賔王家守承先祀依然天子制度客心亦可以少慰非侈陈其礼遇之隆也五服俱有等威赐以天子礼乐乃出于等威之外所谓大威也自客受之则曰威自我降之则曰福
  乱之为言治也缪之为言穆也滛之为言大也古人用字竒创
  有客一章十二句
  晋魏以来禅代革命之际视故主遗育如芒刺在身必去后已至有生生世世愿无生帝王家者亦可哀矣武王代商千里邦畿以封禄父未几叛周三年克之复封防子于宋修其先王礼物而不臣观振鹭有客之诗爱敬交至不啻若自其口出非大公无我之心至诚恻怛之意何能至此哉延祚八百虽以秦政之暴犹有南君之封福善祸滛之天道不诬也
  武奏大武也
  声容备谓之奏凡言奏者歌是诗与舞人为节礼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盖象武王之功为大武之乐与舞相应初用于武王庙其后羣祭皆用之也 何氏楷曰此大武一成之歌也
  武王无竞之功实文王开之伐崇伐密剪除恶党意在止杀也武王承而受之以武功嗣文徳一戎衣而胜殷盖胜殷之武即遏刘之武其成功也乃所以嗣文徳也无竞之烈千古莫尚矣
  武一章七句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周颂闵予小子之什
  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
  序何以不言成王颂作于成王周公则此嗣王指成王也遭家不造嬛嬛在疚谓王业草创而皇考弃予嬛嬛失怙在疚病之中也 不言己之思皇考而但言皇考之克孝永世终身也皇考不以有天下为孝而以思念皇祖陟降庭止者为克孝则成王夙夜与武王不忘文王一叚孝思相贯盖心法相传止此一敬敬心真切止此一思皇考思继皇祖之序我亦思继皇考之序思不忘者念之深敬之至也此时王业既成而犹怵维厉如此成王之所以为成也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谋于庙者与羣臣谋于庙中观未堪家多难句则已遘武庚管叔之变周公东征之日也
  落始也予谋之在始也欲循昭考之道于乎逺哉圣凡悬隔朕未能尽也将扶助也继字与落字对言羣臣助我以就之继而犹泮涣未合所以遭此多难也因念我皇考之绍我皇祖上下于庭陟降于家时时见之无一事不相契合以保其身于无过明其身于无蔽而予于皇考犹然泮涣羣臣何以教我绍庭以下笺指皇考説则休矣皇考句乃倒装法
  成王有流言之疑致风雷之变乃深悔从前视逺未明聴徳未聪故与羣臣谋于庙而不胜其怵危厉之意焉大诰曰惟予小子若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又曰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又曰矧今天降戾于周邦皆此意也必谋于庙者以管叔为叔父武庚为武王所封变生肘掖之间以其罪告之祖考也不言东征方畧者盖已委之周公矣
  访落一章十二句
  敬之羣臣进戒嗣王也
  诗作于周公羣臣进戒之忠成王受戒之美两两传出以训嗣王后世遂以登歌昭功徳焉故序以进戒为主不言庙者盖以访之于庙则戒亦于庙也闵予小子曰夙夜敬止此曰不聪敬止言不聪未能敬也加一聪字亦从流言之变来
  光明是本体上无一毫防翳学焉而日有所造月有所往时时继续此明以至于明之纯便是光明境界何患聴徳不聪所谓下学而上达也在成王只豫想其功候以自防励然恐其不能至是也尚赖弼我仔肩者示我以显徳行乎曰仔肩已将光明之徳负荷于身不容息肩显徳行显然以徳见于行事之实示以进为之方得以循序渐进受戒求益之心至深切矣
  敬之一章十二句
  小毖嗣王求助也
  笺云毖慎也天下之事当慎其小小时而不慎后为祸大史迁乐书云成王作颂推已惩艾悲彼家难可不谓战战恐惧善守善终哉
  荓蜂传云掣曳也本尔雅释训文孙炎曰谓相掣曳入于恶也彼作□夆古今字耳然荓字即有掣曳之义故集传谓使也
  诗所以蜂鸟比小人谓成王之初管蔡流言必有左右者表里其间既已感悟察见情伪而深惩之言自今以始岂复堪家之多难而又重其苦乎所谓毖后患也
  天下前事之足惩者以前此之不能无过也若周公之封武庚管叔天理人情之至何过之足惩如惩前事而豫防后患将王者之后必不可备三恪同母之弟必不可长名藩乎监殷之过孟子所以直斥陈贾之诬也过成王之过也成王之过在惑于流言而疑周公耳设流言不行周公不避则二叔之谋沮武庚之计穷乱无由生成王所由痛恨于聴徳之不聪也所谓周公将不利于孺子乃史臣约举之词而二叔流言自有一番近于情理使之传播国中成王所悔恨者盖以蜂与桃虫之细比流言之微一聴信之身受其毒为国家大祸语云涓涓不壅将成江河绵绵不絶将寻斧柯微之不可不慎也求助云者盖欲求助于见几知微之君子以辅成己徳也
  小毖一章八句
  诗所云疑后世于成王庙亦歌之
  载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
  甫田云以社以方我田既臧云汉云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是社稷有祈年之典也
  补传云月令天子躬耕帝籍在孟春择元日命民社在仲春序言籍田而祈社稷盖籍田祈社稷皆在春皆歌是诗如春夏祈谷皆歌噫嘻之类其説是也然社有二祭法曰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郊特牲云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社所以神地之道地成万物故教民美报夏至日方丘之祭即于此行焉中庸所谓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此北郊之社与郊对举者也又曰王自立社曰王社盖祭土谷之神而以勾龙后稷配此库门右内之社不与郊并称者也均名为社而大小不同序云祈社稷乃祈谷于王社也此祈谷社稷之乐歌而耕籍亦用之耕籍之后即祈年于社稷也序増一而字自见天子既祈社稷又于仲春择元日命民社即里社也大社在北郊王社在库门内万氏辨之甚详郑氏以大社在库门内是误以王社为大社也贾公彦谓王社在籍田内则又误读此序也
  耘笺谓除其根株是毕芟祚之事非去苗间草也主伯等即承千耦来千耦统言之主伯亚旅疆以分言之也
  嗿众饮食声也有嗿其馌田家之景如绘妇媚士依太和之气宛然
  祈者祈神降以丰年之瑞也自载芟以下人力之齐播谷以下苗生之盛皆形容农夫之瘁治田之精以祈神之佑也载获以下收入之多为酒为醴以下奉祭燕賔养老之事言农夫之庆即邦家之光其所系甚大也末节总结上文言周自后稷以来世重农业迄用康年其佑于神也乆矣则防休于昔日者独不受眷于今日乎
  载芟一章三十一句
  良耜秋报社稷也
  王者有载芟之祈则有良耜之报或云此安知非民间之报赛故载芟良耜先儒以为豳颂窃谓郊特牲云郊特牲而社稷太牢然则非天子不用太牢此曰杀时犉牡则非民间之报赛也地官牧人凡隂祀用黝牲毛之注云隂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诗孔防亦引地官而云社稷用黝牛角以黒用黄者正礼用黝至于报功社是土神故用黄色仍用黑唇也则诗为报社稷明甚王制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传曰社稷之牛角尺谓与賔客等有捄其角所谓角尺也其非民间之报赛明矣尚得谓八蜡之豳颂乎载芟曰振古如兹以昔日之休冀今日之庆故以为祈良耜言续古之人则以不替其先者为长享其瑞故不言福而福已在其中所以为报也
  或来瞻女田畯来视耕也则载笠两句就馌者言而其饟其笠其鏄都从瞻者眼中防出
  荼蓼滋而黍稷瘁然滋则瘠黍稷以自肥朽则转以肥黍稷故彼曰朽止此即曰茂止
  杀时犉牡言丰年之庆皆神贻之休故报之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丝衣绎賔尸也 髙子曰灵星之尸也
  王者于祭之明日賔尸于庙门外又祭之谓之绎公羊传绎者祭之明日也周谓之绎商谓之彤书髙宗彤日即此祭也賔尸者以賔事所祭之尸也卿大夫曰賔尸与祭同日天子则明日绎又谓之祊楚茨所谓祝祭于祊是也祊在庙门之外郊特牲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库门内失则庙门外是也于东失则于西夹室是也郑笺本特牲以自堂徂基为视壶濯笾豆告濯具自羊徂牛为视牲告充鼐鼎及鼒为告絜皆宗人为之郝氏敬驳之曰绎礼杀于正祭牲牢器皿皆因祭之余有司彻云埽堂燅【音寻】尸爼非别杀牲先夕省视也果尔王亲省则大小宗伯从岂越卿大夫而用士郑云绎礼轻故用士然则王又何必亲省也其説审矣然据髙子灵星之説以祭为先蚕之祭尸为蚕神之尸则非也诗言堂基在宗庙明矣不是祭农祥又安得以农祥为蚕神耶又陈氏礼书引此自羊徂牛以为绎用异牲之证按绎但用正祭之牲也祭礼繁重质明行事宴朝而退若明日之祭腥肆爓腍鼎爼笾豆之属无一不异天子必亲省视有司各以职告虽有强力之容所失将不止跛倚今有司彻云燅尸爼卒燅乃升羊豕鱼三鼎无腊与肤乃设扃鼎陈鼎于门外如初则天子诸侯亦当视此盖正祭重主乎礼神故祭在室而礼仪备绎祭轻主于礼尸故祭在堂而礼仪简惟备足以尽子孙之敬惟简足以极賔尸之欢祭统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鳬鹥曰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而谓绎有异牲也哉然则仅以士服将事何也周礼膳夫凡王祭祀彻王之胙爼按膳夫之职皆以士为之小雅所谓诸宰君妇废彻不迟是也然则彻而陈之庙门外者非士之事乎又笺云基门塾之基谓庙门外西夹之堂基也此指绎祭而言若正祭则所谓堂者乃庙堂非门外西夹之堂故宗人升阶而后告濯具也正祭之基在门内绎祭之基在门外 诗言丝衣爵弁之士自堂而之塾基之器自羊而之牛之牲鼐鼎以烹牲体及鼒以盛和羮皆彻之以陈于庙门外兕觥防酒以乐賔尸来燕来寜可谓尽其欢矣而承祭者能谨其威仪徳盛礼恭宜得胡考之休也丝衣一章九句
  经义考云子夏授诗于髙行子此丝衣序有髙子之言赵岐注孟子以髙子为齐人则齐之説诗者殆不始于辕固
  酌告成大武也 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告成大武者言武功既成以大武之乐告于武王之庙也 何氏楷曰酌大武再成之乐歌也
  两时字便有酌字之意于铄者言光明磊落无一毫暗昧也时所当晦则遵循当晦之道以退养其晦时既纯熈则一着戎衣以乗时无觊觎天下之心亦无坐视涂炭之理经权在于心变化因乎时所谓酌也我后人宠受此蹻蹻之造用以嗣武王之统惟公与允是师耳公则无私无私而人自服允则不欺不欺而人自孚武王之开创今王之守成岂有二道哉酌一章八句
  仪礼燕礼若舞则勺防云谓为之舞则歌勺诗以为曲内则十三舞勺疏云熊氏曰勺籥也言十三之时学此舞籥之文舞也
  桓讲武类祃也 桓武志也【释文云桓武志也本或以此句为注】
  凡天子将出征祭上帝曰类至所征之地祭始造军法者曰祃武王伐商讲武类于上帝祃于先戎诗于武王称諡而曰屡丰年则为成王之诗明矣诗为六成之终讲武类祃为行军之始盖由终以追颂其始也后序云武志谓其志在安四方之民非利天下也据春秋传此为大武之六其后遂用之于讲武类祃也欤 何氏楷曰桓大武六成之乐歌也
  成王谓我今日绥万邦屡丰年天命于有周可谓匪解矣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而我周克享天心者由桓桓武王致之也盖同心同徳之士天心简在使之定厥家以安四方之民者也武王保有厥士用于四方以定国而安民其志岂利天下哉故其徳昭格于天君天下以伐商而世世有无疆之休也保字正与播弃相反谓爱惜之以用也谓任用之民之未安由国家未定故定国即所以安民
  桓一章九句
  赉大封于庙也 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
  祭统曰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赐于太庙汪云命于庙不敢专也乐记云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封殷之后于宋此克殷之后即封之既封而后告于文王庙也若大封功臣春秋传封兄弟之国十五人姬姓之国四十人皆举亲也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乐记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则告于文王之庙而后封也序云大封于庙则合前后所封而悉举矣后序赉予也又本论语周有大赉以释赉字之义春秋传此为大武之三其后为封国于庙之乐歌也
  文王之勤劳斯民至矣我子孙应受而有之今日之大封功臣即绎思文王安民之心以敷布之所谓善继人之志也故大赉之典惟往求天下之安定而已孔疏云行之于天下以求安定天下以行训徂圆甚时周之命言此我周大公无我之命而非复商之私昵恶徳也于绎思者言所封之功臣亦当世世绎思文王安民之心而不忘使无一民不被文王之泽也赉一章六句
  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般笺训乐蘓传训游俱未安不如説文训旋曹氏云取盘旋之义般与武酌赉桓一例则知为大武之乐章伐纣时事也若以后之巡守已有时迈之诗矣彼云时迈其邦明是春岱夏衡云式序在位明是庆赏黜陟此诗俱未之及但言裒时之对正与大雅皇矣之篇以对于天下同则为伐纣后巡行既毕聚诸侯而朝于方岳之下也序不言伐商与赉桓连篇其为伐商可知也不言朝诸侯曰巡守其为朝诸侯可知也伐商而南未尝周歴四岳而云祀四岳河海言武王之望祀乃天子巡守祀四岳河海之礼也武王伐纣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孔氏曰名山谓华山大川谓河自丰镐至朝歌必道华山沙河也则此乔岳其华山乎朝诸侯于方岳亦当在华山之下郝氏谓此当为四成南国是疆之位按诗中虽无疆理南国意然伐商之后前有告者后必有祀则疆理既定归而祀之也当为大武之四
  允犹翕河笺谓信按山川之图而次序祭之或又谓信其谋合众河祭之迂澁难通集传犹与由同翕河河善泛溢今得其性故翕而不为暴其説艮是然又谓道于河以周四岳无论克商之后无暇周巡其于允字亦恐无着落盖陟其髙山燔柴于天升中之礼也燔柴之后凡山之狭而长岳之大而髙河之信由其翕顺之性而不泛溢皆望秩以报其功也
  敷徧也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国徧天下诸侯聚而朝于方岳之下以答其仰望之心秩祀举人心恱此周之新命而非商之旧典矣
  般一章七句
  周公于成王之世为大武之乐颂武王之功春秋传谓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孔疏云卒章者终章之句也其三曰铺时绎思即赉也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即桓也酌与般楚子未之及故无传焉然则大武六成固有六诗矣乐记言武之六成始而兆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郑氏曰成犹奏也曲一终为一成盖舞人每越一位则歌一诗以为舞节也分之则武酌赉般桓皆乐名合言之六成皆大武也今按序云武奏大武也舞为北出诗为胜殷遏刘言北伐之志即止暴之心盖统揭六成大防故为大武之首章而名章以武或以左氏所云卒章为末章岂六成之后又有所谓卒章耶其説非也酌告成大武也于舞为再成灭商诗为纯熈大介必殷灭而武功始成当为武之二章赉大封于庙也于武为三成而南于诗为敷时绎思乐记云武王克殷反商未下车而封蓟祝陈下车而封杞宋反商者自商而反也则兴灭继絶大赉之时也而后亦以为封国于庙之乐歌桓讲武类祃也于舞为六成复缀以崇天子于诗为屡丰年又曰皇以间之此从成王时追述武王之功而凡讲武类祃亦歌此诗惟般义无所属先儒谓南国是疆之后祀名山大川盖歌以为四成之节后遂以为祀四岳河海之乐歌也五成之章独无闻其诗亡也五诗俱大武之章赉般桓序不言大武者以武言奏大武又于酌言告成大武成者备也六成既备而告于庙则此后连章者可知其为大武之诗也其先后失序则秦火之后毛公承之不敢易也夫奏六成于武王之庙则备举六诗若奏于羣庙则独奏首章以为乱所谓复乱以武也
  闵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四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鲁颂
  诗义补正云朱子谓成王赐伯禽以天子礼乐鲁于是乎有颂以为庙乐其后又自作诗以美其君亦谓之颂尚恐未妥伯禽时有颂以为庙乐鲁人当世守之不应易象春秋并存而反失其庙祭之乐伯禽时乐颂俱存孔子不应删其祖宗庙乐而独存后代颂美其君之诗尝考閟宫之诗作于僖公而春秋书禘首见于闵二年嗣见于僖八年是时齐桓创霸诸侯始强桓公始僭百燎管仲陪臣而用邦君之礼诸侯效之僖公尝从齐桓攘淮夷伐荆楚于是自喜其功而僭用天子礼乐作颂以张大之闵二年吉禘于荘公葢贼臣庆父之所为然所用不过禘之乐歌礼文尚未正其名义至僖公禘太庙则真用天子之礼矣不然隐桓庄三世岂无卜禘卜郊不从可因事以书者而直至闵僖以后始见于经哉乃明堂位之诬因閟宫之诗及春秋所书郊禘附防而成而成王之未尝赐伯禽之未尝用可即以诗与春秋正之诗曰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则未尝赐以天子之礼乐明矣继之曰周公之孙庄公之子然后备言承祀之事然则僭用天子之礼乐自僖公始显然矣假令成王赐而伯禽受则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之下当接龙旂承祀至戎狄狄是膺始明着为僖公之事其文乃顺何以大书周公之孙庄公之子于龙旂承祀之前哉盖诗人承时君之令以作颂而惟恐后世转诬为先君故别白之如此而读者乃未察耳合以春秋所书则僭礼肇自僖公无可疑者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谓以周公之圣而子孙僭逆如此周公之业自是而衰也后之儒者以孔子之言为定可矣
  駉后序谓季孙行父请于周而史克作颂信欤按春秋僖十六年季友卒十七年灭项胡传归狱行父説者谓友之子无佚早卒行父至文六年始见经时稚子耳何能为此事知行父至周请颂之説非也史克党于行父外传谓与里革为一人在宣之世莒仆之对断罟之直恃行父耳未可遽定颂僖者为史克也韩诗外传云奚斯作鲁颂班固西京赋序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序皆云奚斯颂鲁奚斯公子鱼也曽为庆父求免其死其人可知恐督庙事有余而命之作颂则不足也东鲁多贤人尚风雅四篇辞非一手然俱有先王先公之遗意焉而无邪一语圣人提为全诗之宗防夫岂史克奚斯之所能胜任哉阙疑焉可矣或曰颂庙祭之诗安知非祭僖庙之乐章欤曰称鲁侯未有僖諡一也饮酒燕乐不类庙祀閟宫称尔称女非身后之颂二也令妻寿母而奚斯作庙正在僖公之世三也然则鲁为侯国何以不言风曰颂之不可为风犹风之不可为雅也故王之为风以其诗为风体非圣人降之也鲁之为颂以其诗为颂体非圣人升之也
  駉颂僖公也 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
  颂者祭祀之乐歌而遣于庙告于庙者亦附焉从无称美生人之辞而为颂者有之自鲁颂始序颂诗者曰祀文王也祀武王也不言颂文王武王以诗列于颂则颂不待言矣每序必言颂亦自鲁颂始盖鲁颂颂之变也袭颂之貌而非其实故毎篇言颂僖明僖公在位诗人受命作颂故于将顺中寓责难之意以表诗人之隐衷也
  传云诸侯六闲马四种有良马有戎马有由马有驽马孔疏以良马朝祭所乗贵有力有容戎马贵多力田马贵疾驽马给官中之役贵肥壮以分配四章今细按各章用字无一不对针其説良然总一思字无限量无止息无旁骛非专为马也有国政在即思马亦非徒思也有马政在
  駉四章章八句
  或以为祀鲁公之诗或以为美马政之诗或以为祀庄公之诗皆无据
  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李迃仲曰僖公之臣其贤者惟公子季友臧文仲而已季友不能死子般及闵公之难文仲有不仁者三不知者三又称其窃位所谓有道者果如是乎无乃鲁无贤君至僖公特异于羣公乎如二子者彼善于此乎按臣之有道于在公明明见之而君之有道亦寓其中况威仪不乱燕乐不滛亦足以见君臣之有道也此及上篇词旨不溢所谓有先王先公之遗风者此也
  有駜乘黄人臣来燕之车马夙夜在公燕饮也在公明明作推原之词由其在公职事辨治故可以为今日之燕饮也振振鹭鹭于下状舞人之舞也鼓咽咽为舞节也醉言舞君自起舞以为乐也在公饮酒相导以和君有余惠也醉言归不继以滛臣有余敬也僖公侈肆僭妄故卜禘卜郊公然为之又贪得无艺故每乘霸主之间輙谋伐国取地是徒知以恣肆强悍者诒子孙而不知以善道诒子孙者也乃于燕饮之终告以君子有谷诒孙子若曰尊贤而亲亲周公鲁公之善道也恭明神而敬事耆老孝公之善道也公能以其诒公者诒子孙则君臣有道永世无穷矣箴规之意也
  有駜三章章九句
  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
  能修泮宫者能整饬泮宫且能修泮宫之政也泮宫鲁之学名鲁有泮宫乆矣不待僖公之时始为之诗云既作泮宫淮夷攸服言既振兴泮宫之教修文徳而逺人来非谓泮宫建而淮夷服也王伯厚云春秋时急攻战而缓教化其留心学校者惟鲁僖公能修泮宫卫文公能敬教劝学他无闻焉据此则诗人作颂岂尽溢美乎然淮夷之服未然之事也一语可尽而长言之非颂体也斯谓之鲁颂欤
  一章僖公振文教于乆废而兴学造士故从前与卫之常至此觉焕然一新无小无大从公于迈犹所谓圜桥而观聴者甚众也即此已足耸动逺人
  二章小大从公亦曰乐亲其教也公阐扬礼义之徳音昭昭然又匪有词气之厉也载色载笑以为教此真善教也二语形容僖公宛肖遂为后世幸学良规三章在泮饮酒不重重行礼既毕而饮也永锡难老亦寿考作人之意上章伊教言教也未有不身体而徒以言者顺彼长乆之道黙体躬行以吾顺道之心摄服人心孰与之梗故能屈此羣丑长道包下文明徳文武在内诗人盖有箴规之义焉
  四章顺彼长道者在敬明其徳也表里协于一敬才谓之明所谓敬以明之也威仪为徳之符民则即在徳上而徳之见于治内为文见于扞外为武烈祖周公鲁公文武兼备允文而不尚粉饰浮华允武而不在喜功好大实有一畨徳中作用即此已足昭格烈祖而为孝矣即此已是自求多祜而受福矣此章説治道至精的是僖公对针之药盖称颂而寓匡救之意也
  五章克明其徳以下即在泮敷教而冀其有服淮夷之功也
  六章克广徳心承明徳之君善于敷教来盖偷生免死之心扫除得尽而后忠君爱国之心充拓得开立功之勇居功之和皆徳心发露耳
  七章八章淮夷附楚附徐世为东南诸国之患一见于鲁公之费誓再见于宣王之常武其强乆矣至僖公十三年齐桓之霸方盛而淮夷病杞公从齐桓防于咸以讨之十六年淮夷病鄫又从齐桓会于淮则鲁君臣所忧者淮夷也故诗人以服淮夷为称愿之词然此未然之事也连牵四章似实有其事者然故于第七章云式固尔猷淮夷卒获言能审固其谋猷淮夷岂终不获哉着此二语上章之献囚献馘狄彼东南下章之元龟象齿大赂南金皆望梅止渴之辞也然则诗人早自救矣
  泮水八章章八句
  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
  颂而用之称美其君颂之变体也颂而用之称愿其君尤鲁颂之变体也夫以其词之夸诞如是而圣人弗削则以犹有箴规责难之防意焉按武王分天下为二伯陜以东周公主之陜以西召公主之鲁为诸姬之长凡东南诸侯莫不统于鲁以及淮夷徐方荆楚南海蛮貊皆在统驭之内所谓周公之宇也大雅韩奕之称韩侯云奄受北国其追其貊亦犹是欤春秋时王室东迁鲁寖削弱役于齐晋大国即常与许在鲁封内者一夺于齐一易于郑安得如周公大启尔宇之时耶诗人因修閟宫奉命作颂歴叙先王先公遗绪而冀其东服淮徐南惩荆楚使诸侯奉天子命以尊二伯仍周公分陜之旧夫岂徒享祀丰洁之所能致又岂徒御毕出之所能胜者哉盖必有道矣法周公之治以治鲁斯可以复周公之宇无如卜郊僭禘几于身防大憝从齐伐楚不过因人成事以若所为求若所欲保有龟防幸矣经云复周公之宇指常与许也序云复周公之宇即大启尔宇之旧合下五章而言之也上篇云颂僖公能修泮宫已然之事也此为未然而称愿之故曰不能也
  一章閟宫传以为姜嫄庙又引孟仲子谓禖宫祀姜嫄而不祀帝喾是知母而不知父也禖宫之说亦以郊禖附会之朱子曰鲁之羣庙也按周公庙曰太庙鲁公庙曰世室羣公庙曰宫閟宫者深邃之宫非宫名也因其旧而新之故曰新庙既曰閟宫又曰新庙则合太庙世室及羣庙并修之也春秋不书未尝改作也閟宫有侐实实枚枚是言修庙之美以下推本后稷以鲁之封国本于周周之受命由稷也上帝是依依犹眷顾也可见履巨人迹之妄如果有是异则鲁颂早发其神竒矣奄有下国封之邰也奄有下土大利布之天下皆黍稷之土也覆举黍稷别出稻秬何也补正云有邰之国唯宜四种及为农官九土所宜百谷皆播于下地举稻于异种举秬所以包其余二章实始翦商集传云盖有翦商之渐矣语极妥贴如加志字便非太王心术届及也致天命之及周也何以验之于牧野而人心无贰无虞知上帝之临汝而天命届矣大啓尔字宇土宇也言其统驭所至已包封内及东南诸夷在内 此章从太王文武以及周公明周公受封之由
  三章锡之山川土田附庸明未尝锡以郊禘也庄公之子僖公也以明僣礼之始然止为夸大之辞若不知为僣者然既云春秋匪懈又言享祀不忒盖匪懈者时祭也不忒者禘祭也诸侯用禘似乎差忒然周公有大勲劳可以援宋为例此述僖公之意也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犠言郊祀也是飨是宜降福既多郊而获福也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禘而获福也下章秋而载尝夏而楅衡又详言春秋匪懈之事周礼日月为常交龙为旂僖公不建日月而建交龙不敢全用也周尚骍祀周公以王礼乃从殷之白自比于宋也周郊以冬至而鲁以孟春周禘推所自出而鲁専禘于周公皆自知僣妄而稍杀也僣禘则忒矣僣郊则不宜矣曰不忒曰是宜诗人其以此为讽欤 郊禘竝僣未有言郊而不及禘者而鲁之禘其实祫也用禘之礼耳未尝僣五年之禘也犹之僣祈谷之郊而未尝僣日至之郊也明堂位曰夏季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言禘礼用天子之礼乐也言祀周公则不推所自出也
  四章鲁五庙太庙二昭二穆合鲁公之世室而六白牡祀周公于太庙也骍刚祀鲁公以下也诸侯祫尝祫烝其并升世室昭穆之主于太庙而祀之也三夀笺谓三卿即三家也李氏云季友受费而季孙氏始公孙兹帅师而叔孙氏始公孙敖帅师而孟孙氏始三桓之基皆肇于僖公之编
  五章僖公四年齐桓会七国之师伐楚盟于召陵公亦与焉十年经书齐侯许男伐北戎公未尝与也诗人安得以他人之功为己功乎李迃仲云言僖公可以膺戎狄惩荆舒耳其说是也盖与尔昌而炽一例上章保彼东方愿其长享鲁邦此章公车千乗愿其扞御蛮貊泰山岩岩一章愿淮夷之同保有鳬绎一章愿南夷之顺皆未然之事也 以鲁国言则曰昌而炽昌而大以君身言则曰夀而富耆而艾又着夀胥与试亦动之以用贤之意上三夀敬大臣此与试体羣臣也惟老成是用则无新进喜事之咎矣六章七章周公肇封之日统驭所至东南诸夷莫非奄受之国乃昔之服从于鲁者今转为鲁患故愿其来同又愿其莫敢不诺也天锡公纯嘏言天而祖在其中
  八章鲁先公叠遭文姜哀姜之祸则妻之不令者多矣母之不寿者有矣又乱贼肆行则大夫庶士之不宜者多矣故诗人及之前七章写得后日功业照耀天壤而归结处只言家庭聚顺之常夫妇子母之乐盖必家正而后朝廷正国治而后逺人服也而其本在于君身可微防矣
  九章以终閟宫有侐实实枚枚之意万民是若谓周公鲁公而下功在生民无不被其泽咸頼寝庙之新故新庙奕奕而民心无不顺也民心顺则祭可以获福战可以克敌冈陵寿考无不在其中此又通篇大结穴处
  閟宫九章五章章十七句【内第四章脱一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
  黄氏佐曰此诗之颂僖公者拳拳于夀考不一而足何也曰可以见诗人之情也入春秋以来隐及于钟巫桓乗于彭生般贼于圉荦闵戕于卜齮弑逆踵继其来甚矣国人饮恨尚未舒也故此诗拳拳以寿考为言欲僖公戒覆车耳或者以谀辞溢美例之抑知其忠君爱国之意不得冺邪厥后僖公在位三十三年薨于小寝则诗未为无助
  鲁颂四篇二十四章二百四十三句
  商颂
  圣人作乐莫不有乐章以为舞节岂独商为然而颂之名则自商始郑谱云商者契所封之地十四世至汤则受命伐夏定天下后世有中宗者严恭寅畏不敢荒宁有髙宗者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此三王有受命中兴之功作诗颂之武王伐纣乃以陶唐氏火正阏伯之封纣兄微子啓为宋公代武庚为商后自后政衰散亡商之礼乐七世至戴公时当周宣王有大夫正考甫者校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归以祀其先王孔子录诗之时得五篇而已乃列之以备三颂按郑氏据国语闵马父之言夫校者因其旧有而校正之得者得此而其余失也扬子乃谓正考甫作商颂误矣正考甫孔子七世祖也世本正考甫生孔父嘉为宋司马华督所杀而絶其世左传正考甫佐戴武桓三君俱在襄公之前而史记宋世家乃云襄公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作商颂不亦谬乎襄公为楚所执后伐楚伤于而云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无是理也史迁本于韩诗不足信矣或曰殷有三宗太宗何以无颂按礼祖有功宗有德成汤为开创之君三宗为中兴之主其庙百世不迁各有专颂太宗无颂先儒谓其诗散亡耳安知不即在此十二篇至孔子编诗而又轶邪孔子欲言夏殷深慨于杞宋之无征微独杞宋唐虞以前苟有文献圣人必且表章恐后夫予尝曰某殷人也则此五篇祖功宗德所存圣人何啻璠璵视之欤商颂之异于周者周颂三十一篇皆作于周公故有一诗而羣庙用之后虽有制作之才不敢增周公之旧也商颂则三宗皆有颂随时而逓增者也而商颂之同于周者祖功宗德百世不迁始得为颂故周太祖二世室皆有颂而成康亲尽则祧无所谓颂也商则太祖三宗皆有颂而盘庚祖甲虽曰贤君亲尽则祧亦未闻有颂也
  那祀成汤也 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壊有正考父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
  或谓郊特牲云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故此诗多言乐其说非也殷人尚声未迎牲而先奏乐犹周人尚臭未迎牲而郁鬯以灌也那止言乐列祖言味鸟言大糦各举一事以该其余不然岂长发殷武两篇乐与味兴黍稷皆不用耶 全诗只举鞉鼓管磬庸鼓万舞而声容无一不该节次无一不具成汤功德只一烈字尽之商颂简朴亦以那为冠置鞉鼓奏之所以节乐乐三阕然后出迎牲盖求神之时也牲既入行九献仍以鞉鼓节之独举管者管声细尤难与鞉鼓相谐鞉鼓管籥是堂下所奏玉磬即所谓鸣球是堂上所奏渊渊嘒嘒则深逺清亮中各具和平之韵国语云声应相保曰和细大不逾曰平然未能与玉磬相依犹未见和平之至盖磬声天然和平不假人力鞉管来依磬声斯真和平矣于赫汤孙颂汤非自夸也言汤之功德赫然故主鬯之孙亦承汤绪而于赫也此一节正行礼之时下节九献之后钟鼓交作万舞皆陈则祭毕之时自古在昔以下则所谓辑之乱也按周因于殷礼虽尚声尚臭微有不同而节次应不甚异观那诗可见至祭义谓禘有乐而尝无乐者又有以知其非也
  那一章二十二句
  烈祖祀中宗也
  太戊汤之四世孙有桑谷之异惧而修德商道复兴号为中宗其庙百世不迁疏云此祀中宗之乐歌也按欧阳氏曰汤孙自太甲至纣皆是张氏彩曰汤为创业之始祖故后世率称汤孙犹周之文子文孙耳然则可称以祀汤亦可称以祀大戊郝氏敬曰诗言及尔斯所自成汤及大戊也诸侯来假受命溥将言天命人心表中兴之功也
  一节烈祖指成汤尔尔大戊也诗言嗟我烈祖成汤革夏受命有秩然常乆之福申锡于无疆延及尔大戊再造天下烈祖重光得祭于斯所斯所犹云此地指大戊之庙言而中宗一叚中兴事业宗祀不迁已在其中
  二节荐酒荐羮正斯所所备之祭物赉与绥不同前篇乐以安神神亦安我故云绥此酒以祀神神亦锡我故云赉到得主祭者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正是凝合上下之思而成清酤和羮不过假此以将我思也三节约軧错衡以下又从时靡有争时追写其乗车而来助祭也王政衰则诸侯不朝大戊中兴故今日助祭诸侯无逺不至致我受命之广大也自天降康丰年穰穰由祖考格故降福多也
  四节言中宗尚顾予烝尝哉此汤孙之所奉者也盖中宗中兴之业即烈祖申锡之绪而汤孙于以丕承于弗替与前篇词同而防微别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
  鸟祀髙宗也
  武丁中宗之五世孙恭黙思道商道复兴号称髙宗其庙不毁颂髙宗而推本祖德正所以表中兴也
  一节自史记述纬书谓娀简吞堕卵生契郑氏引以笺诗而怪诞不经矣按天命鸟降而生商只天命生商耳盖天命生商之时正鸟降之时也降者鸟之髙飞从上而下非天降之也
  二节方命厥后补正云承上帝命武汤而言不独命汤方命其后奄有九有也商之先后指中宗以下受天命而不危殆者其故在武丁之为人孙子也 先儒作武丁之孙子按武丁之后未闻贤君子孙祭其祖考而云命之不殆由于已恐无是理下文又侈陈功德更甚矣不如从王肃作武丁为人孙子为妥三节武丁之为人孙子也负荷武王之业无不胜焉补正云武王成汤也与武王载斾同故诸侯皆建龙旂十乘奉大糦以供王祭也
  四节当是时畿内地方千里惟民所居止而肇开封域极彼四海无异正域之初焉孟子所谓武丁朝诸侯有天下是也
  五节今日髙宗之祭四海来格祁祁众多由景山四周之大河以至王都可见殷之受命百世皆宜而百禄是荷也
  鸟一章二十二句
  长发大禘也
  禘考详见周颂雝诗今读是诗虽未明言禘喾而首云长发其祥又云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则其为禘所自出之帝可知也而祖妣并祀如雝所谓既右烈考亦右文母可知也国语云王勤商十四代兴盖契至汤十有四世也史记相土昭明之子契之孙宋曰相土就封于商此诗作于汤崩之后商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则商本七庙相土早为毁庙之祖矣诗曰相土烈烈则毁庙未毁庙之主并合食于太祖可知也末言卿士阿衡盘庚云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则禘时功臣皆祭可知也周之禘经无功臣皆祭之文周礼司勲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贾疏本孔安国传谓周时烝祭功臣殷时烝尝俱祭未有烝祭及之而大禘反不及者则周因殷礼可知也何休以功臣皆祭为禘不祭为祫则臆説矣长发序曰大禘故不言禘太祖雝序言禘太祖则大禘可知也故不言大
  一章禹敷下土方三句不是賛禹功只是急须契耳言水患既去幅陨既广而下土安逸使五品不逊百姓不亲将入于禽兽乱之道也故天生契以敷教焉二章王契也欧阳氏曰深微之意 传云桓大拨治也集传易大为武盖颂后稷曰思文以衣食足而礼义兴陈常于时夏也颂契曰桓拨以礼义兴则祸乱不生干戈不作威武拨乱莫大于此皆表微之论
  补正云相土侯国虽强大岂能致海外有截盖契为司徒受命敷教而小大之邦莫不通达惟契能以身先之故其应甚速至相土嗣其世职声教益烈至于海外莫不截然秉其法式也
  三章帝命不违非人不违之谓世无失德则帝命自不去之至汤则商家积累之德与上天眷顾之命相防合故汤之降生即于此时所谓汤齐汤降不迟也日跻者脱尽声色货利之人欲超然天理清明之境界日新又新歴乆见他迟迟不息始终无非一敬式于九围作之君师也
  四章五章诗所云方是言汤为方伯天下归之武王载斾以下乃言革夏之事按小球大球谓邻国聘问之玉也为下国缀旒言纲纪诸侯而诸侯之于方伯如旌旂之缀于縿固结而不解也小共大共谓属国贡献之礼也为下国骏厖言驱策诸侯而诸侯之于方伯如骏厖之足任使奔走不辞也
  六章汤以武定天下故曰武王犹周书所谓宁王尔非谥也防敬也秉钺尚武以敬行之才见全体圣敬九州之治不能截然归于一德以苞有三蘖遂其恶行其志故也今莫遂莫达而九有有截者则以初伐韦次伐顾次伐昆吾乃伐夏桀苞与蘖并去也汤年八十有七始伐夏到得有防秉钺是万不得己非有利天下之心苞有三蘖以下正是如火烈烈之势犹周书所云一戎衣而天下大定也
  七章补正云仲虺之诰曰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有震且业盖谓此也谓之中叶者在汤为初年自契以来则为中叶也降于卿士孟子所谓学焉而后臣之也 按此章又言阿衡配享之故
  长发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殷武祀髙宗也
  帝乙之世武丁亲尽当祧以中兴功髙故为百世不迁之庙此其祔主于庙之乐歌也鸟则其时祭之乐歌也商颂终于殷武以见商之贤君于此究矣三百篇始二南而终殷武二南文德也殷武武功也周公作立政云克诘兵戎以陟禹之迹王者先文德而后武功文以经之武以纬之内治修外夷服而王道备
  一章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其蓄势在恭黙思道来运筹决胜削平祸乱威服四夷在此一举 补正云荆楚之地川谷盘亘山林深阻羣蛮杂居各保其险故必入其阻致其众然后能尽平之
  二章居国南乡言其地近为声教所加不比氐羌之逺也乃逺者曰商是常而近者敢不至乎既克之又以文告责之所以服其心也
  三章勿予祸适盖商道先罸后赏故诸侯凛凛以祸谪为惧稼穑匪解则可以免咎乃自度语
  四章以下天命降监一节正中兴之本商邑翼翼一节是中兴之盛以保我后生便引起下章作庙之意或以下章为武丁考室者谬也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楚雄南服立国在江汉之间其强最乆周以前世系无所考武王封熊绎为楚子春秋庄公之世楚皆书荆至僖元年乃书楚人伐郑李氏樗曰世乱则先叛世治则后服当汤之时不敢抗衡及商中微为中国患此髙宗所以伐之也文武之时亦未闻为患厉王之后然后大邦为雠宣王所以伐之也郝敬援二南为证谓天下有道则荆楚首善则非也夫文王之化及于江汉之间乃德化之成非岐西后而江汉转先也盖楚最难服天下视为向背责一不享之楚而天下莫敢不享责一不王之楚而天下莫敢不王平荆楚者平天下之大机也故诗人颂武丁中兴之功先叙奋伐荆楚之绩
  商颂五篇十六章一百五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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