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序
  诗之教大矣古今言诗者众矣自小序而下笺防注各名其家各是其説辨难紏纷防如聚讼曩尝肄业于此流连讽咏豁然心有所得而考之昔人成说徃徃拘牵扞格不能相通辛未秋间与尚书孙嘉淦论及诸经其所见平实近理因先从事毛诗授以大指命之疏次其义凡旧説之可从者从之当更正者正之一无成心唯义之适视事余功亲为定以备葩经之一解编既竣在馆诸臣以序请夫诗之道何仿乎其在虞书则曰诗言志志者诗之本也声与律其后起者也其在鲁论则曰一言蔽之思无邪无邪者诗之教也兴观羣怨事父事君其道不越乎此也其在子舆氏则曰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此説诗者之宗也逆志而得其志之所在则诗之本得而其为教也正矣曰众言淆乱折诸圣用中者圣学之大成也虽不能至心向徃之爰取皇祖周易命名之义命之曰诗义折中而叙其槩以为弁乾隆二十年夏四月御制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御纂诗义折中篇目     诗
  第一卷
  国风
  周南【关雎 葛覃 卷耳 樛木 螽斯桃夭 兎 芣苢 汉广 汝坟
  麟之趾】
  第二卷
  召南【鹊巢 采蘩 草虫 采苹 甘棠行露 羔羊 殷其靁   摽有梅
  小星 江有汜   野有死麕何彼秾矣  驺虞】
  第三卷
  邶 【柏舟 緑衣 燕燕 日月 终风撃鼔 凯风 雄雉 匏有苦叶谷风 式微 旄丘 简兮 泉水北门 北风 静女 新台 二子乗舟】
  第四卷
  鄘 【柏舟 墙有   君子偕老桑中 鹑之奔奔  定之方中】
  【蝃蝀 相鼠干旄 载驰】
  卫 【淇奥 考槃 硕人 氓  竹竿芄兰 河广 伯兮 有狐 木】
  第五卷
  王 【黍离 君子于役  君子阳阳扬之水   中谷有蓷  兎爰
  葛藟 采葛大车 丘中有麻】
  郑 【缁衣 将仲子   叔于田大叔于田  清人 羔裘 遵大路女曰鸡鸣  有女同车  山有扶苏萚兮 狡童 褰裳 丰  东门之墠风雨 子衿 之水   出其东门野有蔓草  溱洧】
  第六卷
  齐 【鸡鸣 还  着  东方之日东方未明  南山 甫田 卢令
  敝笱 载驱猗嗟】
  魏 【葛屦 汾沮洳   园有桃陟岵 十亩之闲  伐檀 硕鼠】
  第七卷
  唐 【蟋蟀 山有枢   之水椒聊 绸缪 杕杜 羔裘 鸨羽
  无衣 有杕之杜葛生 采苓】
  秦 【车邻 驷驖 小戎 蒹葭 终南黄鸟 晨风 无衣 渭阳 权舆】
  第八卷
  陈 【宛丘 东门之枌  衡门 东门之池东门之杨  墓门 防有鹊巢
  月出 株林泽陂】
  桧 【羔裘 素冠 隰有苌楚匪风】
  第九卷
  曹 【蜉蝣 人鸤鸠 下泉】
  豳 【七月 鸱鸮 东山 破斧伐柯 九罭 狼跋】
  第十卷
  小雅
  鹿鸣之什 【鹿鸣 四牡 皇皇者华常棣 伐木 天保 采薇
  出车 杕杜南陔】
  白华之什 【白华 华黍 鱼丽 由庚南有嘉鱼  崇丘 南山有台
  由仪 蓼萧湛露】
  第十一卷
  彤弓之什 【彤弓 菁菁者莪  六月采 车攻 吉日 鸿鴈
  庭燎 沔水鹤鸣】
  第十二卷
  祈父之什 【祈父 白驹 黄鸟 我行其野斯干 无羊 节南山
  正月 十月之交雨无正】
  第十三卷
  小旻之什 【小旻 小宛 小弁 巧言何人斯   巷伯 谷风
  蓼莪 大东四月】
  第十四卷
  北山之什 【北山 无将大车  小明鼓钟 楚茨 信南山
  甫田 大田 瞻彼洛矣裳裳者华】
  第十五卷
  桑扈之什 【桑扈 鸳鸯 頍弁 车舝青蝇 宾之筵  鱼藻
  采菽 角弓菀柳】
  都人士之什【都人士   采緑 黍苖隰桑 白华 緜蛮 叶
  渐渐之石  苕之华何草不黄】
  第十六卷
  大雅
  文王之什 【文王 大明 緜  棫朴旱麓 思齐 皇矣 灵台
  下武文王有声】
  第十七卷
  生民之什 【生民 行苇 旣醉 鳬鹥假乐 公刘 泂酌 卷阿
  民劳板】
  第十八卷
  荡之什  【荡  抑  桑柔 云汉崧高 烝民 韩奕 江汉
  常武 瞻卬召旻】
  第十九卷
  颂
  周颂清庙之什  【清庙 维天之命维清 烈文 天作
  昊天有成命 我将时迈 执竞 思文】
  周颂臣工之什  【臣工 噫嘻 振鹭丰年 有瞽 潜
  雝  载见有客 武】
  周颂闵予小子之什【闵予小子  访落敬之 小毖 载芟
  良耜 丝衣 酌桓  赉  般】
  第二十卷
  鲁颂【駉  有駜泮水 閟宫】
  商颂【那  烈祖 鸟长发 殷武】
  【臣】等谨按诗义折中二十卷乾隆二十年
  皇上御纂镕铸众説演阐经义体例与周易述义
  同训释多参稽古义大防亦同盖我
  圣祖仁皇帝钦定诗经説彚纂于集之外多附録旧
  説实昭千古之至公我
  皇上几暇研经洞周窔奥于汉以来诸儒之论无
  不衡量得失镜别异同伏读
  御制七十二侯诗中虹始见一篇有晦翁旧解我
  疑生句句下
  御注于诗集所释蝃蝀之义详为辨证并于所释郑风诸篇槩作诗者亦根据毛郑订正其讹反覆一二百言益足见
  圣
  圣相承心源如一是以诸臣恭承
  训编校是书分章多凖康成徴事率从小序使孔门大义上溯渊源卜氏旧逺承端绪因
  钦定诗经以树义即因
  御纂周易以立名
  作述之隆后先辉耀经术昌明洵无过于
  昭代者矣乾隆四十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一
  国风一
  朱子曰国者诸侯所封之域风者民俗歌谣之诗也谓之风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风之动以有声而其声又足以动物也
  周南一之一
  周国名在雍州岐山之阳太王始居之传至文王徙都于丰武王克商徙都于镐成王嗣立周公相之乃采文王之世风化所及之诗被之管以为乐歌谓之周南者言其化自周而南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兴也关关雌雄相应之和声雎鸠鸟之有别者也窈窕幽闲之意淑善逑配也凡兴必有所取雎鸠雌雄河洲宛在与淑女君子深闺静好神相似也窈窕状其德也心敛则致幽性定则神闲匡衡曰情欲之感无介乎仪容燕私之意不形于动静是也好逑劝好德也家齐由于女贞女贞本乎男正男好色则女修容男好德则女敬事故为君子者必眞知窈窕淑女乃为好逑斯好恶明取舍定而风化行也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兴也参差不齐之貌荇菜柔洁似女德也流之沿流以求之也男之求女如君之求士其访之也博其择之也精其好之也诚其礼之也备故左右流之无定方也寤寐求之无已时也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赋也服事悠长也辗转反侧卧不安席之意言君子于淑女求之不得则思其服淑女所服之事所以佐君子理隂教有不得而必不可者故思之甚长而卧不能安也男女之际情欲易生寤寐辗转而好是懿德不渉于邪所谓哀而不伤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兴也采择而取之也友之取其德也琴瑟房中之乐也言君子既得淑女则取其德而友之有善相劝有过相规如琴瑟之在御刚柔调剂以成声也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鼔乐之
  兴也芼熟而用之也乐之用其徳也钟鼓堂下之乐也言君子既友淑女则用其徳而乐之明章妇顺以化其下内和家理外和国治如钟鼓之在庭元音宣畅以逺闻也
  关雎五章章四句
  关雎文王之本也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皆所以修身也窈窕好逑惟取其徳则贞淫辨而好恶之源清格致之要道也寤寐思服不慕其色则理欲严而幽独之几谨诚正之实功也琴瑟友之衽席之上徳业相资而天命常行此修身以齐其家也钟鼓乐之化起宫闱逹于朝庙有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此齐家以治其国而天下可平也事不越夫妇之际而天徳王道之始终备焉故用之闺门用之乡党用之邦国自天子至于庻人不可一日而不为此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赋也覃长施延萋萋盛也黄鸟鹂也黄鹂夏鸣采葛之候也后妃在宫中闻黄鸟而思采葛言彼谷中之葛叶想萋萋而盛矣此灌木之黄鸟已喈喈而鸣矣盖勤于其职不敢暇逸故闻声而儆心欲及时以趋事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赋也莫莫宻也刈割濩煮也精曰絺粗曰绤斁厌也后妃至谷中见葛已成于是割之煮之治为絺绤而服之不厌焉朱子曰亲执其劳而知其为之不易是也凡人躬稼穑则不敢厌防食身纺绩则不敢厌布衣故王亲耕后亲蚕真知农夫工女之艰难而后深樽节爱养之至意也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汚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赋也师氏女师薄语辞汚澣皆洗也燕服曰私礼服曰衣害何宁安也言告师氏后妃告女师也言告言归使女师告文王也汚私澣衣洁且俭也衣不皆澣俭得中也归宁父母者妇功既成为时已久恐父母之思已而心不安故归而安之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葛覃后妃之本也朱子曰己贵而能勤己富而能俭己长而敬不弛于师傅己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是也至于事皆禀命无敢自专闺门之内师保通言乃窈窕有别之实録而官礼之明备已肇其端矣此文王太姒所以造周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比而赋也卷耳苓耳也卷耳可以佐食比贤人可以养民也采而不盈比求而难得也我后妃自谓也怀人谓文王也周行犹言王路左传云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卫大夫各居其列所谓周行也纣囚文王于羑里后妃思之言贤才甚少求之难得如我所怀之人当置之列位使得驰驱王路不可拘幽之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比而赋也陟升也虺隤马疲之貌金罍酒器也陟彼崔嵬言路难也我马虺隤喻民困也世路方艰民力已困天下之忧莫大于是故永怀之虽酌酒而不能解也
  陟彼高冈我马元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比而赋也元黄病也元马病则黄矣疲之甚而至于病故懐之甚而至于伤也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比而赋也石山戴土曰砠瘏痡皆病也朱子曰吁当作盱张目逺望也仆所以牧马也马瘏则民病仆痡则官亦病矣是民力已困而无人寛恤也民生已残而无人抚绥也时事如此无可如何惟有置懐人于周行庶可转危为安焉故盱之望之也望纣之求贤审官以用文王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卷耳后妃之志也治世在于养民养民在于审官布羣贤于庻位则民可养矣跻大贤于显秩则官可审矣此古今之通义而当文王与纣之时尤甚盖纣之毒痡四海非用文王不能救也观父母孔迩之诗鲂鱼之頳尾文王能抚循之王室之如燬文王能奠安之然则虺隤元黄之时宜置文王于周行信有徴矣其所盱望不虚也値人伦之变而永懐永伤者社稷生民之至计此所以为后妃之志也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比而赋也木下曲曰樛藟葛属累系也君子谓文王也履禄绥安也樛木下曲而葛藟系之以比后妃逮下而众妾附之也后妃有逮下之徳而众妾依附又能率众妾以乐其君子故众妾颂祝之愿文王与后妃皆受天之福禄也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比而赋也草与苖杂曰荒后妃不自有其崇高故众妾亦自忘其卑下并育而不相害也将助也思若或启之行若或翼之助其徳不止安其身也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比而赋也萦绕也众妾之爱戴后妃绵固结而不可解矣成全也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备至凡所将者皆底于成也嘉乐之诗曰保佑命之自天申之绥之保之将之佑之成之则命之而申之矣逮下之徳日深故颂祝之词递进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樛木后妃逮下也女徳无极妇怨无终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不同必争宠争宠必妬忌妬忌必谗伤故妾之于嫡多怨之也不然则畏之也独后妃之于众妾不妬而使其可乐众妾乐之而归美君子盖关雎之化深矣钟鼓乐之文王乐后妃也樛木逮下后妃推文王之乐以乐众妾也福履绥成众妾感后妃之乐而愈以乐文王也成周之世太和洋溢皆本诸此故关雎之后必有樛木而后有螽斯以此为修身齐家之极则也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比也螽斯蝗属喜羣飞一生九十九子诜诜和也振振壮也后妃不妬而多男故诗人以螽斯比之言其羣飞诜诜而和宜其子孙振振而壮也盖妻不妬则妾媵和妾媵和则心神畅而气血调所生之子必壮矣此理之自然故曰宜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比也薨薨羣飞声绳绳不絶貌妻不妬而妾媵和则乐羣处而进御均所生之子必多矣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比也揖揖让也羣飞而相下如人之揖让也蛰蛰聚也雍睦而聚处如虫之盘蛰也妻妾欲其和尤欲其让和而不让则狎而起争故必以让节和之流斯妻妾常保其羣处而子孙皆盘聚而不散矣此亦理之自然故曰宜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螽斯子孙盛也凡家道之成始于夫妇中于父子终于兄弟是故有文王而后有关雎夫刑妻也有关雎而后有樛木妻容妾也有樛木而后有螽斯妾宜子也子患其不壮又患其不多壮且多矣又患其不睦而至于不聚也振振绳绳而终于蛰蛰则是子孙皆能孝于亲也且推孝亲之心以友于兄弟也一庭之内夫和妻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则礼乐成于家而仁让兴于国矣此修齐治平之节次非此不可推而行也故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兴也夭夭少好貌妇人谓嫁曰归宜者和顺之至彼此相得而相安也室谓夫妇所居家谓一门之内文王后妃之化自家而及于国由男而及于女国中之女皆有和顺之徳故诗人见其于归而叹美之也宜其室家者宜其室以及于家也善相夫子琴瑟静好由是而孝于舅姑由是而睦于兄弟一家之内恩明谊美如夭桃之华灼灼而鲜明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兴也蕡实盛貌宜其室家谓一室所有之家也父母兄弟是也宜其家室谓一家所有之室也弟妇子妇是也淑愼之徳一家化之弟妇子妇皆能相夫而各宜其室如夭桃之实蕡然而圆硕也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兴也蓁蓁叶盛貌宜其家人者尽宜一家之人也长幼卑尊各得其所如夭桃之叶蓁蓁而齐茂也桃夭三章章四句
  桃夭化行于国也所谓治国在齐其家者治国之道无他使国人皆齐其家而已欲一国之人皆能齐家必一国之女皆能宜室此非政令之所致也天子懋肃雍之徳后妃昭窈窕之仪积为风俗而通于气化人秉清淑之姿户成礼让之习然后少女于归皆能淑愼也语其功化之盛至于一国之人各齐其家原其起化之由不过一家之内自修其身知逺之近知风之自道岂逺乎哉术岂多乎哉
  肃肃兔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赋也肃肃整饬貌也结绳为易于棼乱而肃肃整饬执事有敬也丁丁椓杙声用力有节也赳赳武貌干城所以扞卫也化行俗美贤才众多野人皆能整饬故诗人美之以为此虽赳赳之武夫而敬而有节则勇而不乱可以折冲御侮而为公侯之扞卫矣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赋也九达之衢曰逵中逵冲防之所也仇匹也肃肃兔罝而施于中逵则是敬以集事握其枢要而物不得遁故可与共图国政而为公侯之善匹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赋也中林邃宻之所也肃肃兔罝而施于中林则是敬以揆几智深勇沉而人不能知故可以出谋发虑而为公侯之腹心也昔郤缺耨其妻饷之夫妻相敬如宾胥臣曰敬徳之舆也能敬必有徳文公举以为大夫而果称职然则野人之肃肃可为好仇腹心有徴矣
  兔罝三章章四句
  兔罝人材众多也上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防于令君敬徳于上则民敬事于下故后妃窈窕而采苹之季女能齐文王穆穆而兔罝之野人能肃齐与肃者敬之谓也至于能敬则无所施而不可矣仕与学无二理文与武非两途敬身而克勤小物即敬官而能办大事草野之夫皆朝宁之佐也无事而庄以涖众即临事而惧以成谋六官之长皆六军之将也故观兔罝之肃肃而干城好仇腹心皆可预卜矣三代以上圣道明而人材出以此也思齐之诗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敬之至也圣道明也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则人材出也古之人所以誉髦斯士者无他焉无斁其敬而已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赋也芣苢车前也宜子故妇人采之朱子曰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妇人无事相与采此也黄佐曰门庭之内幸无系累机杼之外尚有余闲是也采之始求之也薄言采者聊试为之无成见也有之始得之也薄言有者偶然遇之无喜心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赋也掇拾其穗也薄言掇者相与拾之而不争也捋取其子也薄言捋者徐而取之而不竞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赋也祮贮于衽也薄言袺者掬不能容姑贮于衽非贪得也襭扱于带也薄言襭者将欲擕归故扱于带非矜持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芣苢室家和平也观其妇子闲而无事比隣耦而无猜多寡随其所得作止任其自然所谓皥皥而不知为之者欤是故桃夭之女子能宜犹有和之心也芣苢则忘其和矣无心而相与矣兔罝之野人能肃犹有敬之迹也芣苢则忘其敬矣无事而天游矣治至于无事化至于无心此旷古所希有而无奇也仍本于人君之敬而已中庸详言之矣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君之敬也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民之和也笃恭而天下平则君不显其敬而民亦不显其和矣是故君徳至于无声无臭则民风极于不识不知此谨几愼独之实功非幸邀天眷而致此也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兴而比也竦直无枝曰乔思语辞也渉水曰泳并舟曰方木乔则寡隂而不可休矣女贞则无欲而不可求矣汉广江永极形之也贞则神远如汉之广无径可縁也贞则守纯如江之永无间可乗也朱子曰文王之化及于江汉之间而有以变其乱之俗其出游之女人望见之而知其端庄静一非复前日之可求矣故以乔木起兴江汉为比而反复咏叹之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兴而比也翘翘高也错节也楚荆属秣饲也薪错不可伐言刈其楚而已女贞不可求言秣其马而已然既不可求则于归无期矣故重言江汉之广永叹其马亦不可秣也朱子曰以错薪起兴而欲秣其马则悦之至以江汉为比而叹其终不可求则敬之深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兴而比也蒌蒿也蒿又小于楚矣驹又小于马矣重言汉广江永者叹其驹亦不可秣也盖恱之愈至而敬之愈深也
  汉广三章章八句
  诗序曰汉广徳化所及也后妃修德文王好德其下化之自近及逺故江汉之间民风丕变出防之女皆能修徳观其致高而神逺非窈窕之状乎行道之人皆知好徳观其恱至而敬深则与寤寐求之相似矣夫徳存于己人不能见而化之所及无逺弗届者此非有术以致之也人性之善一也性一则情孚情孚则神通故深宫自毖其宥宻而草野羣移其性情起化者不言化者亦不知矣君子是以知明德之果可以新民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赋也遵循也汝水名坟防也枝曰条干曰枚惄饥意调一作輖重也朱子曰妇人喜其君子行役而归因记其未归之时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赋之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旣见君子不我遐弃
  赋也斩而复生曰肄遐逺也朱子曰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则逾年矣至是乃见其君子之归而喜其不逺弃我也
  鲂鱼赪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比而赋也鲂鱼名赪赤也鱼劳则尾赤王谓纣燬焚也父母谓文王孔甚迩安也文王之化行于江汉而又及于汝所谓三分有二也汉广之好徳近于关雎汝坟之伐薪葛覃之遗风乎乃心王室则与卷耳同矣朱子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故汝坟之人犹以文王之命供纣之役其家人见其勤苦而劳之曰汝之劳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虽其酷烈未已而文王之德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劳矣此序所谓妇人能悯其君子犹勉之以正者盖曰虽其离别之久思念之深而所以相告语者犹有尊君亲上之心而无狎昵之私则其徳泽之深风化之美皆可见矣
  汝坟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汝坟道化行也道莫大于五伦而君臣父子为尤重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故纣至虐文王事之不敢叛也不惟不叛而已且使天下之叛者皆服于己而已复率之以事纣故终文王之世天下皆供纣之役而且忘纣之暴是文王以事君之道化天下而天下化之故曰道化行也虞舜克谐瞽瞍遂无顽嚚之愆文王服事商纣并有怙冐之仁必如此而后天下化必如此而后天下之为君臣父子者定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兴也麟瑞兽也王者至仁则麟出趾足也麟之足不践生草不履生虫振振仁厚之貌朱子曰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而又嗟叹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而马蹄然后为王者之瑞哉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兴也定额也麟之额不以抵物公姓公孙也公孙皆麟者公子能以仁厚教其子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兴也麟一角其端有肉不以触也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因以为族故曰公族公族皆麟者公孙能以仁厚世其家也趾骨在下一身之本故以兴子定皮肤也在趾之巅近于末矣故以兴孙角又在皮肤之外矣故以兴族譬之于木趾犹根定犹枝角犹叶也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天地之道元而已矣元者仁也太和也关雎之乐和之至也太和所聚元仁发育故子孙宗族莫不仁厚而瑞应至矣又言子孙宗族之皆麟者固以叹其仁厚之徳与麟同符抑以见物瑞不如人瑞欲人君勉为仁厚之实而勿徒侈言符应则颂也而讽规寓焉矣
  周南之国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五十九句周南修齐治平之谱也天下之道莫先于父子兄弟故大学始教惟孝弟慈行之于身则身修施之于家则家齐以此成教于国以此絜矩于天下而其事皆始于夫妇夫妇和而后能养父母育子孙睦兄弟故父子兄弟足法必先以之子宜家也周南之诗与大学同关雎葛覃造端乎夫妇也螽斯麟趾则及于父子兄弟矣桃夭兔罝教成于国也汉广汝坟则及于天下矣是故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福祚之长未有如周者也太和翔洽乐备礼明治化之隆未有如周者也而究其致此之由则惟起化于闺门而端本于孝弟大学言其理周南指其事孔子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故诗教与春秋同归学者不可不尽心焉

  御纂诗义折中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二
  召南一之二
  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邑也文王之时周公爲政于国中召公宣布于诸侯而南国皆从化焉其自文王之国而被于诸侯者则谓之周南其因方伯所布而及于四方者则谓之召南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兴也鹊鸠皆鸟名鸠性拙每居鹊之成巢如男有室而女居之也南国被文王之化诸侯能谨夫妇之礼故大昏成而诗人美之以鸠起兴取其拙而安也妇无外事酒食是议安于拙而顺以从夫徳之盛也故关雎取其有别鹊巢取其无为取有别者所以防荒之渐取无为者所以杜预政之原也御迎也百两御之君亲迎也韩奕之诗曰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是也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兴也方据也能为家主进于居矣将送也百两将之上卿送也曰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兴也盈之娣侄众也韩奕之诗曰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是也成之婚礼成也百两迎送以成之者敬其事也记曰敬愼重正而后亲之也朱子曰此诗之意犹周南之有关雎也
  鹊巢三章章四句
  鹊巢重大昏也关雎之化行于南国女能修徳男知好徳故夫人专静纯一而国君备物盛礼以求之是文王以修齐之道化天下而诸侯皆修身以齐其家也诸侯修齐以教其国则四国之人各修其身各齐其家而比戸可封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信夫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赋也蘩白蒿也生于初春可以为葅于沼于沚者沼沚之旁蘩先生且就洁也事祭也冠以公侯者夫人公侯以承祭无敢自専也朱子曰此犹周南之有葛覃也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赋也涧中涧之曲也宫庙也涧中则更洁矣庙中则更严矣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赋也被髲髢所谓次也夫人祭服副此言被者非祭时也夙夜在公谓先祭视饎防薄言还归谓既祭归燕寝故服次也僮僮竦直貌祁祁安妥貌不知其人视其被被之僮僮其人竦直可知也是未祭而敬先积也被之祁祁其人安妥可知也是既祭而敬犹留也未祭而积之既祭而留之则当祭之时其敬可想矣
  采蘩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与君共为社稷宗庙主是以承祭为职也祭主于敬沼沚采蘩敬其物也僮僮祁祁敬其仪也国君敬事天祖夫人敬事国君与之合敬以事宗庙是国君与夫人皆敬以供职也君与夫人各敬其职则国人莫不敬事此其所以格神人而和上下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降
  赋也喓喓鸣声草虫蝗属趯趯跃貌阜螽蠜也忡忡动也降下也南国大夫行役于外其妻思之谓虫鸣螽跃时已秋矣而君子未归故忧心忡动也相见曰觏见止我见君子也觏止君子亦见我也我不见君子而心动因知君子不见我而亦心动故冀其相见而君子之心降则我心亦降也以君子之心为心乃所以为思之至也朱子曰此犹周南之有卷耳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说
  赋也蕨菜名暮春生惙惙郁结也説喜意秋相思而春犹未至故忧心至于郁结冀其相见而舒畅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夷
  赋也薇似蕨而差大夏生夷平也由春至夏时更乆矣故忧之甚而至于伤悲冀其相见而心平也草虫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草虫大夫妻以礼自防也夫妇之际离则忧合则喜人情也但恐其过中而失正遂至于害徳而伤生草虫之诗情得中矣忡忡忧动惙惙忧深伤悲则更深矣降忧方释说喜方生夷则忧喜俱平矣其忧也有渐其喜也有节以礼防心而归于和平者也心平则情虽动而性静万物各静其性王道之成也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赋也苹藻皆水草滨涯也行潦道旁之水采苹采藻荐有常品也于涧于潦采有常处也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赋也盛贮也方曰筐圆曰筥湘烹也有足曰锜无足曰釜盛之湘之作事有序也筐筥锜釜用物有别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赋也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庙牖下奥也尸主齐敬季少也昏义曰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敎于公宫祖庙旣毁教于宗室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以苹藻此诗季女主祭湘苹藻而奠于宗室其为教成之祭无疑也朱子曰少而能敬化之所从来者逺矣采苹三章章四句
  采苹理阴教也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聼从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葅醢敎助祭也教成而奠敎主祭也葛覃之诗勤俭孝敬采苹有焉采盛湘奠事必躬亲所以敎勤也苹蘩荇藻不求备物所以敎俭也奠于宗庙所以教孝也齐以尸之所以敎敬也后妃以此自为即以此教人所由于归之女皆能宜家也故曰天子聼男教后聼妇顺教顺成俗国家理治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赋也蔽芾盛貌甘棠杜梨翦去也伐戕其干也伯方伯茇草舎也朱子曰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文王之化或舍棠树之下其后人思其徳故爱其树而不忍伤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赋也败残其枝也憩休息也憩则暂于茇矣勿败则非特勿伐而已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赋也拜屈其条也说与税同停车也税则暂于憩矣勿拜则非特勿败而已止于树者愈暂而爱其树者愈深以见人之思之愈久而愈甚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甘棠美召伯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召伯之教明于南国其民爱而思之思其人而不得见见其树如见其人焉故保防之无已也君子是以知周祚之延与燕之后亡也甘棠且不忍伐而况其君乎况其子孙乎是故祖宗行一寛大之政即贻子孙数世之福朝廷用一仁厚之臣即培宗社灵长之庆人之所以自为与夫为天下而用人者可以知所择矣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比也厌浥湿意行道夙早也以道露之湿衣比淫暴之污人也召伯聼男女之讼而女子赋此诗以见志言道露沾濡岂不欲行但早夜以行则其露更多是以畏而不敢斯言也固尝谓之于先矣非后悔也此必男有秽行女恐玷污故强求而未有成言笺云媒妁之言不和是也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比也家谓求为室家之礼也速召致也事有似而实非雀无角而何以穿屋汝无家而何以速狱然汝虽速狱而实无家犹雀虽穿屋而实无角也无家者非无家也言未成而强为礼是非礼之礼不足为礼也昔徐吾氏之女欲适子南而公孙黑强委禽焉此所谓室家不足者也
  谁谓防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比也牙牡齿也雀实无角防有齿而非牡则疑似更难辨矣室家不足犹辨之也亦不女从则不辨而之死靡他矣女之贞烈固不可犯而召伯能辨曲直于疑似之间全贞女之节而不为强暴所汚此所以南国之人有甘棠之爱欤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行露召伯聼讼也凡讼之兴皆起于无情无情而能兴讼者设为疑似之情也聼婚姻以媒聘然亦有媒虽遣而未和聘虽行而强委如此诗所云者一或不察则强暴得志而善良防寃下拂人性而上干天和非小失也故易有噬嗑诗存行露教聼讼也圣人之忧天下来世其至矣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赋也羔裘大夫之朝服紽两皮相接之处素丝为组以英之三英高起故曰紽也委蛇自得之貌朱子曰南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故诗人美其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如此也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赋也革毛敝而革见也緎界也紽敝而界见也覆言自公退食者意在于退食也退食而委蛇家无事也节俭则不殖货正直则不营私故家无事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赋也缝线缀之也革敝而缝见也合两为一曰总緎敝而总见也重言退食自公者意在于自公也自公而委蛇国无事也节俭则无求而民自静正直则理顺而行自简故国无事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羔羊大夫节俭正直也裘敝不易节俭可知也人常自得正直可知也君子是以知周治之隆也芣苢和平室家无事也羔羊従容朝廷亦无事也夫其无事者非不事也君心清则臣节俭君心明则臣正直事之可已者无所不已其不可已者亦顺应而无容私焉日事事而行所无事故不见有事也或多事而事废或省事而事理为治者可以审所尚矣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比而赋也殷盛也阳奋为雷喻仁声也南山终南也丰镐在南山之北江汉在南山之南南国北望先见山阳故首言南山之阳也何斯之斯指其人也违斯之斯指其地也言仁心仁闻在山之阳而斯人乃违此地而逺供纣役至于莫敢或暇非计也然既已仕之则无去道矣振振信厚也信则不敢有二心厚则不敢有怨意故望其归而不敢必其归盖以信厚之道勉其君子欲其不惮勤劳以终君臣之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比而赋也自阳而北则山之东西故继言侧也莫敢遑息无宁时也前役甫毕后役又来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比而赋也自侧而北则山之阴故终言下也指其地者愈切矣莫或遑处无定所也此役未完彼役又兴也供其役者愈劳矣如是而终不敢必其归乃所以为信厚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殷其靁劝以义也君臣之义有二分未定则以择主而事为义贪禄而危其身非智也分已定则以终主之事为义临难而易其节非仁也纣虽无道共主也旣已仕之则君臣之分定矣故明知文王之仁将必勃兴而终劝其供纣之役不可遽归此固其君子之信厚能刑于其妻抑文王服事之诚有以深入于人心故妇人女子皆明于大义如此也故曰周之徳其可谓至徳也已矣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兴也摽取也其实七取其三也庶士众贤也吉宾兴之期也言摽所有之梅摽其三而留其七是择其先熟者而早取之焉人君求我国之庶士亦当迨宾兴之吉期择其尤者而早取之也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兴也其实三摽其七也言摽所有之梅摽其七而留其三是趂其大熟之时而多取之焉人君求我国之庶士亦当及今之时广其途以多取之不必待吉也
  摽有梅顷筐墍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兴也墍贮也顷筐墍之则树无梅矣是尽取之也人君求我国之庶士亦当及今之时而有以谓之谓之者通其言也使天下之士皆得尽言以通于上则嘉言罔伏而野无遗贤矣此尽取庶士之道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摽有梅求贤也立国之道首在得人文王蹶兴防附后先有力焉故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寜人但知其逸于得人而不知其劳于求贤如此也古今取士之制异名而不异实三年贡举迨其吉也不时录用迨其今也制艺试防迨其谓也然而或不得士者其求之异也古之时士不求君而君求士询事以乞言即因言以考绩故臧否可以立辨三代以后君不求士而士求君竞为空言以干进上之人亦第取其言之工而不因言以试其功宜其防十而不得五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兴也嘒微明也肃肃敬貌宵征夜行也命爵也笺云礼命之数不同是也凡进御于君者见星而徃见星而还故因所见以起兴言微明之小星或三或五而在东是初昏时也当此时而肃肃以行者以今夜明早有在公之职役故也夙夜在公亦云劳矣而不辞其劳者以嫡贵妾贱命数不同故尽其职而不敢懈也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实命不犹兴也初昏则星在东者先见将旦则星在西者犹留故言参昴西方之宿也参昴不小而以为小者将旦则众星皆没惟参昴在而光亦微也衾被裯褥犹相效也言将旦之时肃肃以行者以在公之役为君抱衾裯而安置之今事毕故还也抱衾与裯役亦贱矣而不嫌其贱者命旣不同不可相效故安于其分而不敢越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小星妾循礼也周礼典命其数有九夫人视诸侯之命数娣媵以下贵贱之等视其国之卿大夫士故命各不同也天下之患莫大乎贱者不安其分视贵者而欲效之于是乎臣僭君而妾匹嫡家国之乱生矣先王制礼以定之使贵贱之等命数不同礼秩亦异而不可相效则上下辨而民志定矣小星之媵妾以命数不同之故安其分而尽其职君子是以知礼之不可以已也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兴也水决复入曰汜以用也江汉之间有嫡不与媵俱归者其媵思之言江水有汜而之子之归乃不我用虽不我用或其后也悔而迎我则我将如汜之复入于江乎盖望之也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兴也水岐成洲曰渚与偕也言江水有渚而之子之归乃不我偕既不我偕而其后也又安处而不来迎我则将如渚之不复入江乎盖疑之也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兴也沱江之别流者过存问也啸叹声言江水有沱而之子之归并不使人过而问我旣不问我是终不悔矣我虽思之亦属无益其变啸叹为咏歌如沱之不复望入江矣盖安之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诗序曰江有汜美媵也思而不怨困而能亨此士君子之所难而女子能之陈氏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尽其心江沱之夫人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盖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尽其道而已矣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懐春吉士诱之
  赋也麕獐也茅包麕者云同田之获而分其肉也懐思也女之懐春犹士之悲秋因时兴思也吉士求婚之男也诱导也比隣之人同徃田猎分麕肉而以茅包之适遇懐春之女而同田之士遂欲无媒妁而自往诱之盖急于求婚而不暇为礼也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赋也朴小木也纯束重包之也此同田之人明女之不可诱也言朴死鹿物本轻微而犹以白茅纯束不使污坏况此所有之女观其徳容坚贞洁白有如美玉岂可不加爱防而反以非礼诱之乎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赋也舒徐也脱脱迟缓貌感动帨佩巾也笺云奔走失节则佩感也尨犬也云非礼相陵则犬吠也此同田之人劝士勿往诱也言女徳如玉不可轻犯当徐思而缓圗之勿疾走以动我佩巾恐其失仪也勿突徃而惊彼尨犬恐其生事也盖所以保女之贞淑而止士之邪妄其相为也深矣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诗序曰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同田之人恶吉士之无礼而止之也古者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有善相劝有过相规是故比闾族党无非劝善之人也耕耘樵猎无非规过之地也设有不检之士偶动非礼之思则前后左右之人皆得恶而止之使不防于罪戾此三代圣王所由教成于上俗羙于下刑措不用而比戸可封也呜呼盛矣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兴也秾盛也唐棣郁李也肃敬雝和也王姬下嫁而能和敬以执妇道故诗人美之言何其秾盛乎则唐棣之华也岂不肃雝乎则王姬之车也其车如此其人可知矣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兴也平王文王也国语太子晋曰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是文王之为平王犹武王之为宁王当时有此称也齐侯丁公伋也邑姜与伋为兄弟故王姬归其子也以桃李二华兴男女二人者未成婚之词也未成婚则尊王故以平王之孙先齐侯之子君臣之义也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兴也缗纶也以丝为纶旣成婚之词也朱子曰丝合而为纶犹男女之合而为婚也旣成婚则尊夫故以齐侯之子先平王之孙夫妇之礼也
  何彼秾矣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何彼秾矣美王姬也国立于君臣家始于夫妇妇挟富贵之势以骄其夫而慢其舅姑则家不可齐矣故虽以天子之女下嫁诸侯亦必使之肃雝以执妇道然后诸侯卿大夫之女皆不敢以势骄人而士庶人之家夫倡妇随不令而自行矣此成周之盛事而夫子存之爲后世法也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赋也茁生出壮盛之貌葭芦也壹发四矢也兽二岁曰豝五豝田礼也曰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发是也驺虞瑞兽不食生物者也南国诸侯被文王之化皆能仁民而爱物故风雨时叙庶类蕃殖春田之时葭芦茁茂五豝具焉而国君不忍尽杀矢止壹发故诗人叹之以为此仁厚之君不戕物命是即所谓驺虞矣犹麟趾之诗叹公子之即麟也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赋也蓬蒿类兽一岁曰豵七月之诗曰言私其豵兽之小者也蓬细于葭而亦皆茁壮则所生者更盛矣豵小于豝而亦止壹发则所杀者更少矣
  驺虞二章章三句
  诗序曰驺虞鹊巢之应也南国被文王后妃之化诸侯刑于寡妻而夫人専静纯一以尽其职至于大夫之妻宗室之女皆能守礼是以教化成而风俗美阴阳和而庶类蕃有驺虞之瑞焉推其所由皆本于修身以齐家故曰鹊巢之应也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一百七十七句
  召南化成天下也鹊巢采蘩草虫言夫人大夫妻之徳修身齐家之功也甘棠以下方伯布化则国治而天下平矣驺虞化成有如麟趾大旨与周南同而亦有异焉者周南多言仁心召南兼言仁政甘棠溥旬宣之绩行露昭庶狱之愼摽梅详取士之规小星定宫闱之礼野麕厚闾井之俗驺虞着搜狩之制大经大法莫不具在所谓以睢麟之意行周官之法度也抑王道本于夭徳修身在于正心故二南之言心徳者宜致意焉周南之诗多率性而主和而葛覃之尊师兎罝之勤事未尝不济以敬也召南之诗多率教而主敬而羔羊之从容江汜之温厚未尝不归于和也至于王姬肃雝则兼有敬和之美焉夫和仁也治化所由成也而必先以敬者非敬无以为和也万物理而后和万事序而后和故中庸之功极于位育而始于戒惧主敬以致和也天徳王道在于谨独为周南召南者可以知所从入矣

  御纂诗义折中卷二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三
  邶风一之三
  邶国名武王克商分自纣城朝歌以北谓之邶南谓之鄘东谓之卫邶不详其始封其后并入于卫故邶风皆卫事也邶虽入卫而王朝之籍犹有邶在故太史采风其得之邶地者仍谓之邶孔子因之者不予卫之得灭邶也魏灭于晋仍存魏风亦犹是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比而赋也泛犹泛也微犹非也卫君弃君子而用小人故君子忧之而赋此诗也严粲曰舟必有人以维楫之而后有所济今柏舟虽坚而无人维楫亦泛其流而已将何所泊乎以喻国无贤人将日败坏而无所止也李樗曰仁人之所忧者国也此不可以酒觧亦非敖逰之所能释也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徃愬逢彼之怒
  赋也鉴镜茹度据依愬告也言鉴能度物而我心匪鉴故人之情伪不能预照兄弟至亲宜可凭依而不度其不可是以徃愬我之忧而反逢彼之怒也郑康成曰责以兄弟之道谓同姓臣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赋也棣棣闲习之貌选择也言兄弟之怒我者盖谓我介自守必行其志而不能贬道以随时也然我自度之矣石犹可转而我心匪石则自守者不可易也席犹可卷而我心匪席则必行者不可屈也欲自贬损而威仪棣棣无可择而改者则终不能隳方以为圎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赋也悄悄忧貌羣小众小人之在君侧者觏见闵病辟拊心也摽重拊之也不贬道以随时则国事愈可忧矣必自守以行志则小人愈愠怒矣羣小皆愠则所以中伤而凌辱之者无所不至矣故觏闵而又受侮也既多不少言小人之众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比而赋也居诸语辞迭更微暗也日喻君月喻臣君暗则无以察其臣而臣亦暗臣暗则无以辅其君而君愈暗是君臣更迭而暗如日月之更迭而微故中心隐忧如衣垢而不澣也如是则可以去矣顾以地处亲贤心忧宗国虽时不可为而终欲委曲以圗济不能恝然而奋飞也朱子曰五伦之际皆当以此为法屈原不忍其愤怀沙赴水此贤者之过也贾谊曰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又失之逺矣柏舟五章章六句
  诗序曰柏舟仁而不遇也夫以柏舟之仁人心不转而仪不选亦可以见信于君矣而终不遇者以君不眀而小人蔽之也君之不眀非必闇且弱也徃徃聪眀才武之主一念嗜好有所不谨为小人所迎合遂不觉而用之小人既用迎合愈巧而君子犹不转而不卷是以君心愈疏而小人皆愠日思所以病侮之而国遂不可为矣正风之变皆由于此也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比也绿间色黄正色也间色而乃以为衣正色而反以为里以比嬖妾蒙宠而显夫人见疏而微故心忧之而不能止也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比也上曰衣下曰裳亡忘也严粲曰黄里掩蔽而已黄裳则失位矣谢枋得曰嫡妾易位则家不齐而国不治故为君忧为君之子忧而非为一身也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比也訧过也言绿本丝也而今为衣者由治丝之女染织而成以喻妾本微贱而今蒙嬖宠亦由不能防微杜渐以至于此因思古人当必有善全之道俾君与妾皆归于无过而伤己之不能也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比也凄寒也絺绤质薄故寒风入之程子曰絺绤所以来风是也以喻己之被掩失位亦徳有未周故生防间因思古人厚积其徳而顽谗胥化先得我心之同然当则而效之也
  绿衣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绿衣卫庄姜伤己也庄公惑于嬖妾庄姜贤而失位乃庄姜不怨公与妾也而自伤之绿丝女治伤己之才疎而有以致之也絺绤以风伤己之徳薄而无以处之也可谓忠厚之至矣抑人之贤否其辨甚眀而或至于倒置者其好恶僻也不好窈窕斯贞女见弃绿衣之夫人所以被掩于嬖妾也不恶谗谀斯直臣见疏柏舟之仁人所以受侮于羣小也然则人君之好恶可不慎哉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兴也燕燕双燕也差池分飞也归大归也双燕同飞而羽忽差池以兴二人同处而一人逺别也之子谓戴妫也庄姜无子以戴妫之子完为子庄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妫大归于陈而庄姜送之也妇人之礼迎送不出门而逺送于野者有所谋也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逺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兴也上飞曰颉下飞曰颃将送也以燕之上下相逐兴人之彼此相送也伫立以泣者行人已逺犹不忍归故乆立以望之也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兴也以燕之上下而音渐逺兴人之逺别而信难通也送于南者陈在卫南也泣涕如雨行且泣也伫立以泣止行也实劳我心止泣也不泣而劳心者所谋之事未知济否故心忧之不止伤别也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赋也仲氏字也戴妫乃厉妫之娣故曰仲氏也能承大事曰任春秋隐公四年二月卫州吁弑其君完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濮陈地也史记曰州吁弑桓公自立欲伐郑石碏因桓公之母家于陈详为善州吁至郑郊石碏与陈侯谋因杀州吁于濮由此观之戴妫之归陈乃石碏用陈侯以讨贼之因也然则仲氏之所任可知矣庄姜之逺送于野其故亦可想矣仲氏任此大事而庄姜知其有济者以其心诚实而渊深其身和顺而谨饬又能思先君之恩则其必讨嗣君之贼可知也此固仲氏之能任而庄姜亦可谓知人善任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诗序曰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州吁弑立卫人胁従而庄姜戴妫乃能内用谋臣外结与国讨贼定乱其功可谓竒矣究其所以成功未始不本于正也任天下之事不惟其才惟其徳徳具于身心非塞无以立本非渊无以沉几非温无以和众非惠无以循理非淑无以虑善非慎无以集成有此六者又加之以忠爱则徳全矣以此定难何难不济以此圗功何功不成然则人之所以任事与夫择人而任以事者读燕燕之卒章亦可以得其大凡矣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赋也之人谓州吁也古常也不古处不以常道相处也定止其乱也州吁弑桓公将不利于庄姜故庄姜忧之也言日月之明照临下土而此人乃不以道相处是乱未已也何时而能有定乎岂日月之照临独遗我而不顾乎何为至今不定也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赋也不相好欲相害也报善恶之应也言日月之恩丕冒下土而此人乃欲相害则乱已廹也何时而能有定乎岂日月之丕冒而我独不获为善之报乎何为宜定而乆不定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徳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赋也言日朝月望皆出东方则照临更眀矣而此人乃无良善之徳音是相害之意征色声矣何时而能有定乎设能有定则无良之音我亦可以相忘盖止求一国之安而不计一身之辱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赋也畜养述论说也言日月之盛东方自出则丕冒更广矣而我今乃遇此人将恐父母之遗体不能令终矣何时而能有定乎设能有定使先君之国家获安则天之报我与否亦可置之不论盖欲以身殉之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日月庄姜恶州吁也太史公曰人穷则返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庄姜之呼日月与父母盖穷之至也然而终望定其乱者岂虚愿哉当戴妫归陈之时定乱原有成谋事若不济以死继之庄姜亦有成算卒之州吁授首而卫国以安则日月父母未尝不鉴其诚而隂佑之焉善恶之报不诬也正月之诗曰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为善者可以兴矣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比也终风终日风也洪范曰狂恒风若是也暴疾谑戏浪荡悼伤也朱子曰庄公之为人狂荡暴疾庄姜不忍斥言故以终风且暴为比言虽其狂暴如此亦有顾我则笑之时但出于戏慢之意而无爱敬之诚则使我不敢言而心伤之耳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徃莫来悠悠我思
  比也霾雨土也惠顺也朱子曰终风且霾以比庄公之狂惑也虽其狂惑亦或惠然而肯来但又有莫徃莫来之时则使我悠悠而思之也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比也风云蔽日曰曀有又也曀而又曀以比人之狂惑旋开而旋蔽也嚏气疾也疾而言愿者虽疾不怨所谓愿言思伯甘心首疾也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比也曀曀连日之隂也虺虺不断之雷也以比人之狂惑愈深而未已也怀亲附也庄姜以为中心是悼性情不合己亦有过焉是当不悼而亲附之庶几诚心感通惠然常来则狂惑可开也夫暴而霾霾而曀曀而隂庄公之待庄姜也愈薄悼而思思而嚏嚏而怀庄姜之待庄公也愈厚可谓至徳矣
  终风四章章四句
  终风庄姜怀庄公也朱子曰此诗当在燕燕之前是也天下无不可处之境亦无不可化之人虽不可化不可以为难化而遂置之也是故人伦之变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此易为也即激烈而以身殉亦无益也必思积诚以化之积诚以化别无他术亲爱之而已矣性情通则心移恩谊笃则神洽故化也舜之于瞽瞍文王之于纣庄姜之于庄公皆是也晨门谓孔子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先圣后圣如出一辙矣
  击鼔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赋也镗鼔声踊跃懽忭之状用兵兴师也南行者卫将伐郑郑在卫南也击鼔踊跃想见喜兵好鬬之状故卫人怨之言军役繁兴或筑土于国或筑城于漕而已独南行有死亡之忧为更苦也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赋也春秋隐公四年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卫书人非也此呼名贱之也平陈宋非事也宋殇公欲除公子冯州吁与殇公同恶故纠陈蔡以助之是劳民以济恶也帅贱而师出无名又乆不归故卫人忧之也
  爰居爰处爰防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赋也爰于居次处安也军次有常处军行有常制今则随意而居择便而处不戒而防马逺求于林下师乆不归失伍离次上无节制而下有败形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赋也契合阔离也从军者见有败亡之形故追言其南行之初与妻分别执妻之手与妻成说死生离合必与偕老盖欲生还而复契有成说焉即下文所谓洵也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赋也于吁也洵约也信践之也言从前之约如彼而观此事势则是阔而不复契矣死而不复生矣偕老之约永诀而不能践矣盖伤心痛哭之词也
  击鼓五章章四句
  诗序曰击鼓卫人怨州吁也众仲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观击鼔之诗其阻兵安忍众叛亲离之形如绘弗戢自焚原无足惜圣人存此者所以示戒也夫兵凶器战危事也寡人之妻人之子独人父母其肝脑涂地之状有目不忍见也其寃痛号呼之声有耳不忍闻也而喜军功而勤逺略者尚踊跃于用兵读击鼔之卒章亦可以恻然止矣
  凯风自南吹彼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兴也南风长养故曰凯风棘心稚弱难养者也夭夭少好貌卫有七子之母因家贫失养不安其室其子知之故感颂其母以自责也言风吹棘心而至于夭夭则乐育深矣母养七子而至于长成则劬劳甚矣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兴也令善也言吹棘心而至于成薪则凯风至仁而薪非美材有负于风养七子而至于成立则母氏圣善而子无令人有愧于母也圣者明达善者贤淑事莫劳于养幼子母养七子而皆能长成此必实有贤淑之心又有眀达之才非溢美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浚卫邑言寒泉犹能养人而使浚民滋益七子乃不能养母而使母氏劳苦曾寒泉之不若也母养子之少子养母之老当其少也母氏既劬劳于前及其壮也母氏又劳苦于后是其劳未有已也盖所以自责者甚深而凡为人子者皆可以鉴矣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兴也曰睍睆好貌笺云睍睆以兴顔色说也好音以兴辞令顺也言黄鸟尚能美其色好其音以恱人七子乃不能和顔色顺辞令以慰母曾黄鸟之不若也母氏劳苦责其不能养口体也莫慰母心责其不能养志也
  凯风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凯风美孝子也能尽孝道以慰母心而成其志也凡子之事父臣之事君有不恱者皆由于见君父之过而不自知其过故谏而不入诤而得罪以舜之大孝而不得于亲曰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是求其过而不得宜亲之不悦也迨其后也负罪引慝夔夔齐栗瞽亦允若由于自知其过故亲信而顺之也凯风之母不安其室是亦有过焉乃七子不见亲之过而惟自责其过于是乎母心慰而已安母之志亦成则与舜之底豫有同功矣凡为臣子者皆当以此为法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比也雄雉文眀而耿介喻君子也泄泄倦飞貌诒遗阻隔也卫之君子逺仕他邦其妻思之言君子逺行劳倦如雄雉之泄泄其羽而阻隔不见是可怀也又自追怨言夫之阻隔我实遗之盖必其初劝夫逺仕而后悔之也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比也雉飞而下上其音喻君子之为国为民无不直言也此固展矣君子诚心尽职但恐上触人君之怒下招同列之嫌故实劳我心忧其得祸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
  赋也日月迭徃迭来君子去而不返故瞻日月而思之望其来也然道之云逺曷云能来既不能来徒思无益故下章赠之以言也
  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赋也百犹凡也言逺仕之道在于善处同列凡共仕者皆君子也但能无所忮害又不贪求则百尔君子皆知汝之徳行而不相侵轧何所徃而不善哉朱子曰忧其逺行之犯患冀其善处以自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雄雉勉以徳行也居乱国事暴君直道尽言将恐不免然欲其免而枉道缄黙乎又非君子之所为也夫仕宦之祸不起于人君而起于同列亦不起于同列而起于己心不能容人故疾人之所有而忮心生不能正己故耻己之所无而求心起同列之人鄙其求而妬其忮则相与挤之矣不忮则于人无患不求则于物无争无可鄙也亦无可妬祸何由作然此亦妇勉其夫故止望其免祸也人臣事君幸而逢尧舜则为臯陶稷契不幸而逢桀纣则为龙逢比干有所瞻顾而托云眀哲保身大不可也然过于激烈而有好名之念则又贤者之过矣当死当生惟义所在治世之脩身致主与乱世之杀身成仁其道一也
  匏有苦叶济有深渉深则厉浅则掲
  比也匏瓠也济渡处也行水曰渉束衣而渉曰厉褰裳而渉曰掲匏者渡水之具今有苦叶尚未可用喻所学之未成也济者渡水之处今有深渉则未可济喻世途之甚险也无匏而渉则必厉掲故当详审而慎处之不可轻进也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比也弥水满貌鷕雌雉声轨车轴也飞曰雌雄走曰牝牡济盈必濡轨而今不濡喻人之名声洋溢而底蕴甚浅也雉鸣当求雄而今求牡喻人之美言招贤而实引匪类也徇名而不察实聴言而误信之则必失其身矣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比也雝雝鸣雁纳采之物也旭日始旦行礼之时也士如归妻喻同道之君子以礼相求也迨冰未泮言及时而徃从之也
  招招舟子人渉卬否人渉卬否卬须我友
  比也舟子主渡者卬我须需也言舟子招渡人渉而我否者以先渉之人非我同类故需我友而后渉以喻当路之人虽亟相招苟非其人宁守道以待时不可偕匪人以共事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审出处也君子虽急于济世亦不可因急而失身故渉川者利用需言有待也所学未成不可轻用内度之已也情伪难测不可轻信外度之人也眀君贤相以礼相求则徃从之所以救世也如其不然则宁不仕所以守身也曰翘翘车乗招我以弓岂不欲徃畏我友朋可以知此诗之义矣
  习习谷风以隂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
  比而赋也习习和舒也谷风东风也葑蔓菁菲葍类无以岂不以也下体根也葑菲之根皆可食徳音善言也妇人有徳而为夫所弃故作此诗言隂阳和而雨泽降如夫妇和而家道成故宜同心不宜怒也采葑菲者不以花而以根如娶妻者不以色而以徳妇有徳音而夫能不违则相与终身可矣此夫妇之正道也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逺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赋而比也畿门限也荼苦菜荠甘菜也言黾勉同心而夫怒见弃于己之初心有违矣乃已行甚迟而夫送甚近是离别之际其苦如荼而夫反甘之如荠也此无他故以其知有新昏之乐而遂忘去妇之悲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比而赋也泾渭合流渭清而泾浊湜湜清貌沚渚以用也梁笱所以取鱼逝决发起阅容恤忧也言泾以与渭合流而愈见浊若别出之渚未尝不澄清也我以新人相形而始见绌若自具之徳未始不可用也今既不容我之身尚望勿废我之事如梁笱之类勿逝勿发可也然我躬不容而何暇忧我后哉亦任之而已忠臣去国不忧其身之废而惜其功之无成亦犹是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防匍匐救之
  比而赋也方桴舟船也潜行曰泳浮水曰游匍匐手足并行也深方舟浅泳游详审其事之难易而各尽心以处之也有求多亡求有不计其家之有亡而皆尽力以求之也既能持家而匍匐救防兼能睦邻妇徳亦可谓无亏矣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徳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赋也慉养既尽阻却育生鞠穷也承上章而言我之徳如此乃不慉而反以为雠者由于好色而不好徳故举我之徳而尽却之如彼贾人货虽良而不见售也夫昔日持家睦邻相与为生者恐生计有穷及尔颠覆原为尔非为我也今尔既因我而生育不鞠何为比我于毒而欲弃之乎免死狗烹鸟尽弓藏千古有同慨矣
  我有防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比而赋也防蓄咸菜也御御也洸武貌溃怒貌既尽诒遗肄劳塈息也新妇三月而后执妇功故初昏言息也言我有防蓄原以御冬月之乏至春夏则不食矣今尔新昏以我御穷时之苦至安乐则弃之矣有洸有溃怒之也既诒我肄劳之也怒而劳之所以速其去也曾不念昔初昏之时乃伊迎余而来息乎何为有初无终也盖今虽见弃而不忘昔日之恩欲夫追维而或生悔悟之意也亦可悲矣
  谷风六章章八句
  诗序曰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妇之事夫徳与色而已色不可强而为徳可勉而至夫轻色而重徳则貌陋者恐见憎而益脩徳皆有刑于之好色衰者以年髙而徳弥邵亦获偕老之庆此圣人之教所以通人伦之穷而平天地之憾也若不知好徳而惟慕其色则无色者固无由见怜于前即有色者亦不能不衰于后以新间旧以妾陵嫡家国之祸不可胜言矣故闗雎好徳足以保天下谷风好色并不能保其妻孰得孰失何去何从必有能辨之者诗可以观不益信哉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赋也式语辞式微之微犹衰也微君之微犹非也中露野处也黎侯为狄所逐乆寓于卫其臣激而劝之也曰衰微甚矣何为而不归为君之故也吾君失国之故因狄侵廹故相从以求复不然何为处于中露夫臣以君之故而中露则君宜自思其故不可乆在草莽也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赋也又言衰微甚矣而不归者为君之躬也吾君现在之躬尚有可为故相从以图兴不然何为处于泥中泥中汚辱也夫臣以君之躬而泥中则君宜自重其躬不可乆辱泥涂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君已失国而尚惮中露泥中之辱乎所以言此者激其君以有为也失国必有其故得国惟视其躬狄人侵之可以暂避狄人既去原可复归躬有失徳虽安亦危躬无失徳虽亡可存不自奋而碌碌因人非丈夫也故言君之故与躬以讽之其存君兴国不忘欲返言短而意则长矣非不甘其辱而有所怨也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兴也旄丘地名诞长也叔伯同姓之称也黎侯寓卫而卫人不恤故因时物以起兴言旄丘之葛何其节之长也叔伯不救何其日之多也怪而叹之也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赋也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以他故也承上章而言多日则安处久矣何其处也意必有与国而俟其来也何其久也意必有他故而不能来也不遽怨而曲谅之厚之至也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赋也蒙戎杂乱之貌黎在卫西黎人来卫是车东也赋葛而又赋裘追计之也言当狐裘蒙戎之时我已无车不东今裘易而葛长终于不救者非有与而有以乃叔伯之中无与我同心者耳邹泉曰靡所与同者谓我有亡国之忧而彼无恤患之意我有恢复之志而彼无拯救之心也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赋也琐凟告也尾追随也流离寄寓也褎笑貌耳聋之人恒多笑也言我琐凟而尾随者以流离失所情廹相求而卫之君臣乃褎然如塞耳而无闻则末如之何也朱公迁曰一章怪之二章疑之三章微讽之四章直责之式微处困而思奋旄丘责人而不刻可谓贤矣
  旄丘四章章四句
  旄丘黎人责卫也王制属有长连有帅卒有正州有伯天子端拱方伯旬宣讲信脩睦救灾恤患所以戢强暴而安弱小也黎与卫邻为狄所灭而卫人不救既无恤患睦邻之义兼有唇亡齿寒之忧异日者卫亦为狄所灭赖齐桓而后存卫不救黎而亡齐桓救卫而覇得失之际可以观矣春秋之作也桓庄以前伤天下之无王襄昭以后伤天下之无覇与旄丘有同慨焉圣人之恶强暴而思戢之哀弱小而欲安之无所不致意也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赋也简择也万者舞之总名上处前列也卫之贤者隐于伶官卫君不识不能简用君子伤之而作是诗言择人而充舞列久暴于日中而不之恤也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赋也硕大也俣俣魁伟之貌辔马缰组丝縧也力能御马则辔柔如组矣言贤人与选而舞于公庭观其躯干壮大知其有力如虎若使之驰驱王事自能驯调六马执辔如组矣序曰卫之贤人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是也
  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赋也籥管翟羽也赫赤貌渥厚赭丹也锡爵赐酒也言此有力如虎之人不使之执辔乃使之执籥秉翟用违其才矣然其顔色之充扬不可掩也卫君即不能知力之如虎亦当竒其貌之渥丹乃止言赐酒则是终以伶人待之矣但知于人中简舞不能于舞中简人可慨也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兴也榛似栗而小苓菌也西方美人西周之圣王也言山尚有榛隰尚有苓而四海之大乃无用贤之君则不得不思西周之圣王矣以斯人而当文武之时自当充奔走御侮之选其执辔如组不虚也乃美人处于西方而不能再覩则斯人亦终于伶官而不复见用矣岂不深可慨哉
  简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诗序曰简兮刺不用贤也夫贤才难得也幸而有之又使之屈于下僚屈于下僚其君非不见之也又不能察识而泛泛视之则终屈而不得伸矣贤人常有而用贤之君不常有君能用贤则举贤于上位而天下兴得人之颂君不用贤则弃贤于下僚而朝廷有无人之忧是以人君每思借才于异代而贤人君子又慨想古之眀王是谁之责哉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与之谋
  兴也毖泉始出也淇卫国水名娈好貌诸姬谓娣侄也卫女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此诗言泉水尚流于淇而已乃不归于卫故无日不思进诸姬而与之谋为归卫之计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赋也泲祢皆地名自卫来时所经之处也饯送行也此必诸姬之中有以父母殁不得宁兄弟告之者故言我始嫁之时宿泲饯祢父母兄弟皆逺之焉思父母亦思兄弟宁父母独不可宁兄弟乎此事当问我诸姑与伯姊也夫之母妇谓之姑诸姑伯母叔母也夫之女兄妇谓之姊伯姊年长者也盖以诸姬为少不更事欲询于尊长以定谋也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赋也干言皆地名适卫所经之处也脂膏舝轴遄速臻至瑕何也此问姑姊之词也言来时宿饯而来归时亦宿饯而归膏涂车轴不日即至此亦何害于理而云不可乎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赋也肥泉卫水须漕卫邑也此必姑姊皆以为不可而遂止也止而不归故思而永叹又思须漕而出游亦不过心之悠悠而非实有其事也抑言写忧是心有忧也此必有不得不归之事故忧而思之越礼而谋归然卒于不归则所谓乎情而止乎礼也泉水四章章六句
  诗序曰泉水卫女思归也先王缘人情而制礼有顺而导之者有逆而止之者顺其情而行之易逆其情而止之难泉水抑其难己之情而卒止乎礼以此为法则内之可以克己外之可以坊民抑谋及于人事之师也书曰询谋佥同又曰尚猷询兹黄髪则罔所愆泉水之谋于诸姬询佥同也问姑及姊询黄髪也卒从其言而不归舎己从人也能尽人之言择善而从之以此为法则内之可以进徳外之可以崇功然则泉水之为教亦多矣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此卫大夫困于行役之诗也出自北门与我入自外相应言出自内也自内出外承王事也忧心殷殷非忧事也忧所以办事也凡办事者必需财窭则不能为礼无出外之具矣而且贫无以自给有内顾之忧矣艰难如此而君相皆莫之知将终于贫窭而无展布之日也已焉哉决词也不复有他望也天实为之不敢尤人而归于天也谓之何哉不敢怨天而安于命也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王事王命之事也政事一国之事也适之一皆埤厚益增讁责也尽人而讁曰交每事而讁曰徧言出自内则事务丛集入自外则怨谤交加盖困于内外极矣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来不可辞曰适敦则廹不容缓更甚于适矣陆续不已曰益遗则委掷不恤更甚于益矣诮而让之曰讁摧则挫而辱之更甚于讁矣内外之艰日甚而守分安命终不改乎其初所以为贤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北门仕不得志也夫谁司天禄而使劳臣无俯仰之资谁秉国钧而使从事有独贤之叹此必有任其责者矣而贤者不怨也不惟不怨而已且有所以处之之道焉天下事莫患乎无可冀而心不己故多出位之思抑莫患乎无可诿而心不甘故有旷官之诮北门之贤者决志于已则以为分所固然而励其守者益坚一归于天则以为理所当然而尽其职者益勤且恬然安之而不复有所谓则内无悲愤之意而外无不平之鸣所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也故曰诗可以怨谓其宜怨而不怨也谓其虽怨而善于处怨也谓其不怨而且善于处不怨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北风喻严急也雨雪喻惨虐也凉风初至也雱雪初来也惠仁爱也虚寛邪徐亟急也只且语辞卫之贤者忧国危乱欲偕友以同去也言严急之象已兆惨虐之状已形性仁爱者不合于时当相携以同去不可以为寛且徐也而俟之其事既已急矣盖惧及于祸而惟恐去之不速也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喈疾而有声更甚于凉矣霏宻而四布更甚于雱矣行尚未知所之今则决计欲归隐也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狐邪媚之兽乌不祥之鸟喻小人也邪媚小人之态不祥小人之实也满目皆赤而无非狐满目皆黑而无非乌喻小人之众也同行同归犹商之也同车则已驾矣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其是之谓乎
  北风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北风刺虐也国家危乱皆由于虐政虐政之兴皆始于小人小人一用则必言利言利则必重敛重敛而不得继之以严刑而虐政行矣故赤狐黑乌者北风雨雪所由来也虐政既行则小人各引小人而举朝皆是虐政大行则庸人皆变小人而举国若狂故莫赤匪狐莫黑匪乌者北风雨雪之极致也当其用一赤狐用一黑乌之初百姓未受其害而人君亦以为无伤及乎莫匪赤狐莫匪黑乌之日则百姓不胜其苦而人君悔之而无及且欲去之而不能然则用人可不慎哉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赋也静女美称也姝殊色也城隅期防之所也不见期而不至也搔首踟蹰久待之也期防城隅而以为静女爱其色之美则忘其行之丑也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赋也娈好貌彤赤也古者针笔皆有管此静女之所佩而解以贻所私也炜光也管无光而以为有光者悦女之美觉管亦美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赋也牧野外也荑茅之始生者洵信女汝谓荑也言静女既会之后又自野而贻我以荑见之而信以为美不止于美而且异者非荑之果美也以其为美人之所贻则不美者亦美耳爱憎之极美恶易位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亦若是矣独管荑也与哉
  静女三章章四句
  静女刺迷也管本无炜荑何足异而以为炜且异者溺爱则不明也昔弥子瑕食桃而甘以其半与卫君公曰爱我哉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弥子母病矫驾君车以出公曰孝哉为母而忘其刖罪及弥子色衰爱弛公怒曰是尝矫驾吾车又啖我以其余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当其爱时则人以为罪君以为功及其不爱则前为功者后即为过故曰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人君鉴此于其所爱必察之焉曰得毋尚有可疵乎于其所恶必察之焉曰得毋尚有可用乎则不至因喜而谬赏因怒而滥刑亦不因迎合而悮用小人因触忤而乆弃君子其于治天下庶几矣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赋也新台新筑之台也泚鲜眀也弥弥满也燕婉安和籧篨丑疾也鲜少也卫宣公欲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新台有泚诧其事也河水弥弥志其处也燕婉美伋也言齐女之来本欲求伋乃不见燕婉而见籧篨也籧篨之人亦世之所少有何为此地不鲜乎怪之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赋也洒髙峻也浼浼平也殄絶也言籧篨之人亦天之所不佑何为至今不殄也厌之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比也鸿雁之大者离丽也戚施亦丑疾也言鱼网之设本以求鱼而反得鸿以比齐女之来本求燕婉而反得戚施也不鲜不殄初见之也至于得则成婚矣此人伦之大变狄人入卫始于此矣籧篨不能俯戚施不能仰宣公本无此疾而云然者以其既无人理则亦非复人形也恶之甚也
  新台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新台刺卫宣公也宣公之事人之所不忍言而经存之者何哉淫乱之祸必至灭亡人知之焉乃眀知而故蹈之不能自克故也当其淫乱之初情欲之感已动灭亡之事未来不胜其欲而遂为之迨底于灭亡则悔无及矣圣人于刺淫之诗多存之使知籧篨戚施之状行道之人指笑唾骂无所不至苟有人心宁不耻此果能耻之则必自克其欲而守礼防淫祸乱无由作矣此圣人所以仁天下而救其亡也岂徒曰志乱之所由起哉
  二子乗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赋也二子谓伋寿也乗舟渡河如齐也景古影字养养犹漾漾心不定也左传曰卫宣公为急子娶于齐而美公娶之生寿及朔宣姜与朔搆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将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盗又杀之是寿先济而伋从之故二子皆乗舟也国人知其事欲救之而不得故思之养养然悲二子之志而伤宣公之非人类也
  二子乗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赋也逝徃也景犹见之逝则不复见矣不瑕有害忧其必见害也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眀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
  二子乗舟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二子乗舟思伋寿也次二子乗舟于新台之后者着淫祸也有秽行者必有竒祸夫新台之要纳伋之妻非欲杀伋也伋且不杀何有于寿然而嫌隙既生谗间必起虽欲不杀不可得矣以二子之相让以死虽伯夷叔齐何以加兹使伋嗣位而寿辅之则卫可勃兴桓文岂足道哉卒至孝子悌弟骈首就戮而国亦随以灭亡得祸之惨莫此为甚而原其初则一念之不自克以至于斯也情欲之灾烈于鸩毒枕席之变惨于兵戎读此诗者宜何如戒慎哉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三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四
  鄘风一之四
  鄘不详其始封后入于卫故鄘风皆卫事也鄘灭矣犹系鄘存鄘也不予卫之得灭鄘也春秋昭公八年楚既灭陈矣九年犹书陈灾与诗存邶鄘同义故曰诗与春秋相表里者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兴也中河河中也髧发垂貌髦子事父母之饰仪匹也之至矢誓谅信也此节妇恐父母夺其志也舟在河中不复出岸以兴妇在夫家不复之他也两髦之人既为我匹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至死誓无他焉母犹天也犹不谅人之心乎以卫之淫风流行而独能皎然不污于此见天理之常存而人心之不死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兴也舟在河侧亦不行陆以兴妇虽夫死亦不他适也特独也夫为妇匹则妇之心中止夫一人而已故曰特也慝邪之隐于心者也许谦曰之死靡他其事犹显至于一念邪思亦誓不发则心纯而节永不渝矣
  柏舟二章章七句
  柏舟美节妇也妇从一而终故夫死不嫁然或门户衰微无人可依家道贫窘不能自给当此之时能坚其志而靡他且纯其心而靡慝此其幽独自盟之衷实有人不知而天谅之者若掩没不彰则无以劝善矣圣人录柏舟于鄘风之首所以潜徳之幽光使苦节者得以自慰也抑士庶之家多有妇欲守志而父母夺而嫁之者夫其嫁之所以怜之也然与其失节而生何如守节而死况子本无他而亲夺其志亦不善爱其子矣圣人录柏舟使天下之为舅姑父母者曲谅贞妇之心而勿夺其志所以培植人伦扶持节义其意逺矣
  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兴也茨蒺藜蔓生多刺中冓闺阃也卫自宣公以来宫闱淫乱人所难言诗人疾之言墙上之茨蔓刺而不可扫也闺阃之言淫乱而不可道也择其可道者道之犹觉言之甚丑则其不可道者何如哉是不道之道深于道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兴也襄尽除之也详悉数之也长者其事甚多详之而不能尽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兴也束约之也读者约其词使可诵也详者多言之读者少言之多言之而不能尽其状少言之而不能讳其恶故以为污我齿颊也夫已之所为而至使人不忍言亦不可以为人矣上之所为而至使下不忍言亦不可以为上矣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杨时曰中冓之言至不可读圣人何取焉而着之经也盖自古淫乱之君以为宻于闺门之中世无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返圣人着之于经使后世为恶者知虽闺中之言亦无隐而弗彰也其为训诫深矣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赋也偕老同生死也副后夫人之首饰笄簪也珈以玉为之笄之饰也委委舒徐佗佗安重安重故如山舒徐故如河也象服礼服宜称也言夫人与君偕老故与君同尊而有副珈之饰焉必徳容之盛如山如河而后称其服今子之不淑失偕老之义矣其如此服何哉惜其不称也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赋也玼鲜眀也翟祭服鬒黑也如云美且多也髢假髻发多则不用也瑱所以塞耳揥所以摘发以美玉象骨为之也扬且叹美之辞晳白也极言其承祭之时服饰容貌之盛也胡然而天言非世之所有也胡然而帝言非人所能为也以不淑之人而如此其故不可觧矣故曰胡然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赋也瑳洁白也展见賔之服絺之细者曰绉绁袢服名衣展衣而蒙以绉絺是所谓绁袢见賔之盛服也清目眀扬眉秀顔额丰也极言其见賔之时服饰容貌之盛也展诚媛贤也言果内有实徳外又如是之美焉岂非女中之贤而邦家之光哉勉以能称也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诗序曰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刺夫人之诗而经存之者为其立言有体也不言其恶而极言其美惜其不称而勉以能称庶几化不淑而为贤媛也士之有才犹女有貌也有才而得位犹有貌而居尊亦难得之遇也果自惜其才与遇而脩徳以称之非国之良哉而以一念营私遂失其才并其名与位而亦失焉可惜也小人不自惜而君子惜之圣人存其惜之之辞所以使后之小人知自惜也所以使后之君子知惜小人也君子怜小人而惜之小人亦知自惜而勉以求称其才与位拨乱反治之枢机莫大于是矣岂徒曰刺夫人之不淑已哉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也唐蒙菜也沬卫邑所谓妹邦也姜齐国之女贵族也桑中上宫游观之所期约要迎也卫风淫乱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诗人疾之而赋是诗也托采唐而思孟姜男好淫也期之要之送之女诲淫也期我要我送我公然言之不耻淫也诗人如其言而述之当局者不耻而旁观者耻之也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也麦谷名秋种夏熟朱子曰弋春秋或作姒盖杞女夏之后亦贵族也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也葑蔓菁秋菜也庸与鄘通鄘为卫所灭其后在卫亦贵族也邓元锡曰采唐采麦采葑不一其时沬乡沬北沬东不一其地孟姜孟弋孟庸不一其人而期而要而送如出一轨焉盖耻心亡而淇沬之间风溃四流而不可止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桑中刺奔也事之可耻莫甚于淫奔乃公然为之而公然言之不惟不耻而且以相夸卫风至此人类无以异于禽兽矣不再造不可以国天之亡之荡其秽也岂得已哉祸有自起福有自生读新台知桑中所从来也其上为之其下效之也读定中知上为下效未有不亡且以知亡而后存必尽反其所为焉前事者后事之师也可不鉴哉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兴也鹑防属奔奔彊彊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人谓公子顽也朱子曰卫人刺宣姜与顽非匹偶而相从也故为惠公之言以刺之曰人之无良鹑鹊之不若而我反以为兄何哉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兴也人谓宣姜君小君也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鹑之奔奔卫人刺其上也范处义曰卫诗至此而人道尽天理灭矣杨时曰诗载此篇见卫为狄所灭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赋也定室星也营室昏中兴筑之时也楚邑名宫庙揆度也揆日测日景也榛栗之实可食桐可为琴椅桐类梓可为器漆可饰物皆良木也卫为狄所灭文公徙楚邱以兴卫定之方中顺时令也揆之以日正方位也先作楚宫重宗庙也继作楚室立朝堂也建国之初百物宜备故田畴之外佐以种树阜财用也榛栗以备笾豆椅桐以伐琴瑟兴礼乐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赋也虚土阜也堂邑名景大山京髙陵允信臧善也此叙其将营宫室之先也升虚望楚审形势也望楚与堂建都邑也景山与京慎封守也将设险以守国也降观于桑辨植产也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也卜云其吉谋及卜筮慎之至也终焉允臧要其成也能慎始者必能善终尽人事者必获天佑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赋也灵神也零降也倌人主驾之官星见星之时说舎止也匪直犹言不但秉操塞实渊深也马七尺以上为騋牝字驹者也此言其既营宫室之后也灵雨既零者政事脩和天休荐至应时而降有如神赐也命彼倌人申戒令也星言夙驾勤廵行也说于桑田者课农夫之事观红女之工重衣食之原也如是则人富庶矣不但人也因其秉心之塞渊马亦至三千之多焉邱牛甸马足供武备则富而且强矣邹泉曰怀国家根本之圗而不事乎虚文所以为塞实建国家乆逺之策而不狃于近利所以为渊深也左传曰文公衣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乗其季年乃三百乗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狄人入卫文公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城楚邱而迁之定中再造卫也观其立国之初日不暇给然规模鸿逺矣因天之时辨方正位察地之利体国经野立其基也基立而政行焉养之以农桑卫之以戎焉教之以礼乐而归本于心之塞渊天徳王道灿然可覩矣夫犹是卫也昔何为而沦胥今何为而昌炽邦之兴废曰由一人人之圣狂曰由一心观卫之所以灭与其所以再兴亦治乱得失之林也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比而赋也蝃蝀虹也日与雨交倏然成质天地间不正之气也莫之敢指恶之也以比淫奔之人人皆贱之也又况女子有行必远其父母兄弟以礼而行犹可归宁以奔而行不可复返何为尽弃所亲乎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比而赋也虹映日而成暮日沉西故蝃蝀在东朝日升东故蝃蝀隮西也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即止以比淫奔之人其夫妇之情亦不能乆盖不特人贱之其夫亦贱之也又况女子有行尽逺其兄弟父母人即不念兄弟未有不思父母何为不顾所生乎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赋也乃如之人兼男女而言昏姻男女之欲也言淫奔之人但知怀男女之情欲而不知夫妇者人之正道亦天之定理今背人道逆天理而淫奔则是大无信而无处不欺人也不知命而无时不违天也天人之所不佑行将何之矣指蝃蝀触其羞恶之良也远父母发其恻隐之心也大无信啓其畏人之念也不知命动其畏天之思也程子曰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而惟欲之从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以道制欲则能顺命
  蝃蝀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蝃蝀止奔也一章二章先止女也婉讽之也巽与之言也三章兼止男也直责之也法语之言也盖深知淫奔之可耻故不惜谆复以止之也夫犹是卫之人也桑中之诗何为并不知耻有先之者也新台是也蝃蝀之诗何为深以为耻亦有先之者也定中是也上好淫则下劝奔上恶奔则下止淫上纵欲则下从怀上好义则下顺命民皆劝奔虽欲不亡不可得也民皆顺命虽欲不兴不可得也国之兴亡在于风俗之美恶俗之美恶在于人心之贞淫国风于好徳好色之际三致意焉岂无故哉
  相防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兴也相视也仪威仪也仪者身之文犹皮也防尚有皮人反无仪曾防之不若也人不如防生不如死且即不死将何所为哉
  相防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兴也止容止也止者事之节犹齿也人之生也欲有所为不能即为故生以俟之人而无止俟亦无益又何必俟哉
  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兴也体支体也礼无不在犹体之无不具也人而无礼仪与止皆无矣无所为而无所俟则速死可也郑康成曰生而败俗伤化不如其死无所害也
  相防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相防刺无礼也诗之为教温柔敦厚至相防而激烈有以也彼亲见卫之先人淫乱无礼设使早死犹可以不亡惟不幸而不死是以稔恶而不可救是不死而多为无礼诚不如遄死之为愈也然则人之自命为人而生于世者宜何如自励乎故三复相防不敢偷生辞之激也有取于其激也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赋也孑孑特出之貌旄牛尾也以旄注于干首而建之车后大夫之旗也素丝束帛也程子曰束帛乗马以行礼于贤者是也物相比曰纰两束也姝殊也畀与也此贤人在浚而卫大夫就见之也在郊入浚境也两帛四马备其礼也意诚而礼备彼姝者子宜何如以畀之乎盖国人喜有此举而欲贤者示以善道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赋也鸟隼曰旟组以合缝左右两縧中压一縧曰组素丝组之三束也在都则与贤者近矣故素丝加而为三良马加而为五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赋也析羽为旌干之饰也祝属也两两相属盖四束也在城则与贤者更近矣故素丝加而为四良马加而为六也逓近则礼逓加好贤之至也朱善曰大夫者朝夕与君图议国政者也贤者以所学而告之大夫大夫以所闻而告之君君以所告而施之政事则举国咸赖之矣故国人喜而望之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干旄美好善也夫苟好善则天下之人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况其迩者乎故就见贤人图治之先务也卫本以淫乱无礼不乐善道而亡其国文公再造易辙改于是淫奔止于蝃蝀无礼刺于相防好善美于干旄旧染污俗焕然一新矣三代而后学术不眀谓天徳无与于政事谓王道迂濶而不为试观定中之诗其徳则秉心塞渊非有诡异之谋也其道则农桑礼乐非有操切之令也乃蝃蝀相防民皆有耻至干旄而格于善矣有耻则于变格善则时雍尧舜之治不可复行于后世乎徳眀而民新不虚也有志者设诚而致行之可也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防渉我心则忧
  赋也载语辞吊生曰唁悠悠逺也山行曰防水行曰渉朱子曰许穆夫人闵卫之亡驰驱而归将以唁卫侯于漕邑未至而许之大夫有奔走防渉而来者夫人知其将以不可归之义来告故心以为忧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赋也嘉许臧善远违济救閟暗也言大夫既不我许我自不能归而救卫矣但视尔之意以我之归为不善则误矣我实有应反之道不远于理也我实有能济之策不閟于事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稺且狂
  赋也蝱贝母也主疗郁症善怀多忧也行道也既不适卫故登髙采药以觧忧因言女子多忧亦各有道非徒为无益之悲而许人乃以为过则是少不更事而且狂妄自以为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比而赋也麦经霜而犹茂以喻国灭犹可兴也因借极至也此章乃道其不逺不閟之实也言我行其野见麦经霜雪尚能再茂岂国经祸乱不可复兴故欲归而唁之使控告于大国谁为因借谁肯来至多方求之必有济也言及于此则大夫君子当不以我为尤尔之所思不过守礼我之所之乃欲行权以救卫也然卒从其大夫而不归所以为贤也
  载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诗序曰载驰许穆夫人作也春秋闵公二年狄入卫宋桓公立戴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是也宋桓既立戴公矣又言控于大邦者欲求齐也文公为卫之多难也先适齐又齐子者戴公之姊也齐子归齐文公在齐齐桓新伯诸侯服从非齐不足以存卫也谁因谁极夫人筹之熟矣亦各有行岂虚语哉而卒从其大夫而不归未尝果以许人为狂也智足图存而贞能守礼故圣人有取焉
  鄘风十篇二十九章一百七十六句
  卫风一之五
  卫武王弟康叔之国纣之故都也左传曰分康叔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境其后不知何时并得邶鄘之地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兴也淇水名奥隈也猗猗少而美也匪斐通文也治骨角者以刀切之复以锉磋之治玉石者以槌之复以砺磨之瑟严宻僴武毅赫盛大咺光明谖忘也此卫人美武公之徳也言竹之少也猗猗而美公之少也其文亦美有进徳之功焉是非判之使分如切也义理研之使精如磋也所以知徳也物欲克治务尽如琢也身心砥砺日新如磨也所以脩徳也其守礼也严宻其胜私也武毅其威盛大而可畏其仪光明而可象所以敬徳也如此则善言善行先得乎人心之同然故人皆则而效之不能忘也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兴也青青壮而盛也充耳瑱也琇莹美石会缝也弁皮弁以玉饰皮弁之缝中圆眀如星诸侯之服也言竹之壮也青青而盛公之壮也其文亦盛有敬徳之容焉其充耳以琇莹其会弁如明星盖既为诸侯而盛服以临民也夫既为诸侯则其事业固不同于少时然其敬则一也其守理去私不改其瑟僴也其可畏可象益着其赫咺也如此则善政善教深得乎民心故人皆追而思之不能忘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兴也箦栈也如箦老而宻也金锡言其精纯圭璧言其温润寛舒展绰从容也猗倚也式上横木曰较与式重叠故曰重较凭式则容俯倚较则不俯不仰得其中也虐害也言竹之老也如箦而宻公之老也其文亦宻有成徳之诣焉学脩之乆而鍜链极于精纯如金如锡也庄涖之乆而涵养至于温润如圭如璧也瑟僴之乆恭而能安故舒展而从容然如倚重较不卑不亢则不检束而自然中度也赫咺之乆降而和易故有时而戏谑然虽有戏言终不害理则不矜持而自不逾闲也盖敬之熟而忘其敬忘其敬而自无不敬此则学脩之极致盛徳之形容非可作而致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诗序曰淇奥美武公之徳也国语云武公年九十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耄而舎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作懿戒之诗以自励则其终身恪恭以成其徳可知也夫明徳新民止善大学之道也致知力行主敬先儒之学也淇奥之诗皆有之焉如切如磋者道学也致知之事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力行之事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敬存于中也赫兮咺兮者威仪也敬着于外也致知力行所以明明徳也而必归于瑟僴赫咺是明徳主于敬也充耳防弁庄以涖之所以新民也而不改其瑟僴赫咺是新民主于敬也金锡圭璧几于至善矣而从容而中度乐易而有节则是瑟僴赫咺之熟而化也仍不外于主敬而已故曰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定中掲王道之大端淇奥详圣学之条贯心思而身体之脩已治人如也诗教岂不大哉
  考槃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赋也考成也架木为屋曰槃两山夹水曰涧硕大寛广言念永长矢誓谖忘也成屋于山水之间亦甚狭隘矣而硕人居之则以为寛焉盖见其大而心泰故无境不寛也然或学不贞遇而情随事迁则所谓寛者有时忘之矣硕人虽独寐独寤而常念此寛永誓不忘则执徳而信道笃所得有深焉者矣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赋也曲陵曰阿薖犹窝也歌乐之也过逾也考槃在阿非可乆安也而硕人居之则以为窝焉伏处藏脩如得巢穴也然或入悦道徳而出慕纷华则所谓窝者又有过焉者矣硕人虽独寐独寤而啸歌自适极天下美丽之境永誓不以逾此所谓不易乎世不成乎名其所守有定焉者矣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赋也高平曰陆涧阿陆总一处也山中有涧涧旁有阿阿上有陆也轴车轴也轮转而轴不动且所以转轮也宿归结也考槃在陆亦甚寂寞也而硕人居之则以为轴焉抱道观时任世宙之推移而握其枢而不动且运其机于不穷所谓得其环中者也故独寐独寤而精神归结于此永誓不以告人非不告也得于心者难于言即言之而人亦不觧也盖其所操有大焉者矣
  考槃三章章四句
  考槃美隐士也子谓顔渊曰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夫既已舎之不患不藏而患其无可藏非为藏计也其所藏者即其所行者也硕人之弗谖其寛有可藏也弗过其薖乆藏之也至于弗告其轴则非一于藏矣用舎无与于已行藏独运于心此孔顔之所以相视莫逆而非石隐者所能知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赋也硕人谓庄姜也颀长貌褧襌衣也锦衣加褧为其文之着也东宫太子也言东宫之妹者明与同母皆嫡出也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邢侯谭公皆庄姜姊妹之夫也诸侯之女嫁于诸侯则尊同故歴言之此极称其族类之贵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赋也茅芽曰荑白而嫩也脂寒而凝白而润也蝤蛴木虫白而长也瓠犀匏子白而齐也螓额广而方蛾眉细而曲倩口辅好也盼黑白分也此极称其容貌之美也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赋也敖敖从容也说舎也四牡驾车之马骄壮貌马衔外铁曰镳人君则以朱丝纒之故曰朱幩左右两镳故曰镳镳雉羽饰车曰翟前后设蔽曰茀此极言成婚礼仪之盛也夙早也卫人喜庄姜之贤故谓大夫之朝于君者皆宜早退使君无劳于政事得与夫人燕喜此以见举国之人懽忻爱戴而公不见答实出人情之外矣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掲掲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赋也黄河在齐西卫东北流入海洋洋活活充满流动之貌施设也罛鱼也濊濊罟入水声鳣黄鱼鲔黑鱼葭芦菼苇掲掲多而美也庶姜媵妾孽孽盛貌庶士媵臣有朅勇貌言齐与卫近一水可通其地富庶物产繁昌缔姻大国宜相懽好又况庶姜庶士美盛如此则其娣媵之人想亦胜于嬖妾而卒不见答则不可觧矣
  硕人四章章七句
  诗序曰硕人闵庄姜也左传曰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其极言庄姜之美无所不备者求其不答之故而不得也怪庄公也圣人录之怪天下之似庄公者也夫才之贤否貌之姸媸有目所共见也人之好恶亦不甚相逺也乃有时而至于相反者何也气禀偏于所赋物欲蔽于所私任其所偏而之焉故好而不知其恶恶而不知其美溺于所蔽而甚焉故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如庄公者气质之偏本与庄姜不合又蔽于嬖妾之情欲故好其所好而不知与人之公好相反至于此也大学诚意之功所以必先致知盖欲审其所好所恶使不至蔽于所偏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赋也氓民也蚩蚩无知之貌布币贸买也顿丘地名愆迟将请也此妇人被弃而自伤也朱子曰既与之谋而不遂徃又责所无以难其事再为之约以坚其志此其计亦狡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余而不免于见弃盖一失其身人所贱恶始虽以欲而迷后必有时而悟是以无徃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者何以异此可不戒哉
  乗彼垝垣以望复闗不见复闗泣涕涟涟既见复闗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赋也垝坏垣墙也复闗男子所居指所居以名其人也尔卜尔筮言为尔而卜筮也体卦兆贿财也此追念当日之情事也动之以涕泣欵之以笑言假之以卜筮饵之以货财当日为之以为得计由今思之皆可耻也迷时为之而不知悟时耻之而无及是以君子随事省察当境觉悟不可贻后日之耻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比而兴也沃若润泽之貌以比己之容色光丽也鸠食桑葚则醉而失性以兴女与士耽则淫而失身也女子一失其身实无词可以自觧矣朱子曰士犹可说而女不可说者妇人深悔之辞不可便谓士之耽惑果无所妨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嵗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比而赋也陨落徂徃渐渍帷裳车饰也爽差极定也桑之黄落以比己之容色凋谢也三嵗食贫值其夫之家道中窘也淇水渐车见弃而复囘也夫色衰而家贫非妇人之罪也而以此见弃则是女心不爽而士心罔极是以得新忘故而二三其徳耳然士固罔极而女岂真不爽哉莫爽于弃礼蔑义而惟情欲之耽则当其与耽之时已不能禁士之贰行矣至见弃而后知之不已晚哉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赋也三岁为妇指其食贫之时也言我三嵗之中不以家务为劳早起迟眠无日不然者欲使尔不贫也所谋既遂而反见弃捐归而诉之兄弟又咥然其笑焉天壤之大无地可以自容然亦何所归咎哉但自悼而已自悼云者伤其贪一时之耽而贻终身之戚也情欲之感可不惧哉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赋而兴也及与泮涯也总角女子未笄之饰晏晏和也旦旦明也言相与为婚本期偕老不意见弃老使我怨也淇尚有岸隰尚有泮既立其限不可逾也总角之时已相和好婚姻之约信誓甚明原不思其老而反也反是不思自悼之甚也前惟致怨于终之见弃至是乃痛悔其始之不思盖既与士耽宜其见弃是彼之反为固然而已之不思为可怪也此则以理自责并其夫亦不怨可谓悔悟深切而卒末如之何也亦已而已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此之谓矣氓六章章十句
  氓弃妇自悲也谷风与氓二诗皆怨谷风怨而责之其词直其始以正也氓怨而悔之其词悲始不以正也始不以正后虽悔之亦无及矣是故过有悔而可改君子圗其终有悔而不可改君子慎其始始何以慎思其终而已矣易曰君子以永终知敝敝在终而所以敝在始当其始敝不见也永思其终则知之矣知其敝者知其反之谓也有反之自己者有反之自人者已反之者其言不可践也人反之者其事不可乆也君子之谋始也必要乎已之所可践故无言不谨也必操乎人之所不得反故无言不愼也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赋也籊籊细而长也朱子曰卫女嫁于诸侯欲归宁而不得故作此诗言思以竹竿钓于淇水而远不可致也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赋也泉源百泉也在卫西北淇水在卫西南吕大临曰水以山为主卫之山东面故以北为左南为右也言思钓于淇者非思淇也泉源淇水在卫左右女子有行乃远其父母兄弟而不得常在左右故思之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赋也瑳白色笑而见齿故瑳也傩玉声言淇泉左右诸姑姊妹常逰焉其巧笑之瑳然至今犹如见也其佩玉之傩然至今犹如闻也而远莫致之故思之也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赋也滺滺长流之貌桧松皆木名楫所以行舟也言淇水之中舟楫具焉安得驾言出游以写我忧乎不能写忧则终身思之而已矣
  竹竿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竹竿卫女思归也卫女之思归者三泉水谋归也载驰卫有事也竹竿则卫无事而亦不谋归徒思之而已圣人录之者有取于其思也夫女子之行父母兄弟在焉其归宁礼也其思归情也不当归而归则越礼固非也不得归而并不思归则忘情亦非也人伦之际身所能至者尽其力所不能至者尽其心卫女守礼不归而不已于思以为天性之亲寤寐不忘必如此而心乃尽也且非徒尽心而已果能不已于思则必谨守妇道无贻亲忧岁时问遗以慰亲志心之所至力亦必至焉子之所以为孝臣之所以为忠亦若是已矣故圣人有取于其思也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芄兰草名蔓生支枝同觿锥也所以觧结能理繁治剧者佩之佩觿比当繁剧之任也知主也言虽当大任而其才能不足为我主事也容饰也遂肆也悸惊动也言无他才能但见其脩饰容好敢为放肆气体轻佻垂带数摇而骤动有如惊悸也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韘决也所以引弓能射疏命中者佩之佩韘比掌军旅之事也甲长也言其才能不足以长于我也芄兰二章章六句
  芄兰刺弱也年少而当重任如芄兰之支叶弱而不能自举也夫人之贤否原不拘于老少然阅歴之浅深则视其年不可强也果其才能出众自不可拘限年之格若彼此不相上下与其用新进不如用老成盖老成则资深而望重不生人之轻侮且乆阅世故则知畏慎熟谙人情必能谦抑若新进则反是此亦人心世道之所闗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兴也杭渡也跂企也宋襄公之母出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言谁谓河广乎但一束苇即可渡之矣谁谓宋远乎但一跂足即可望之矣然而终于不徃者限于义故也朱子曰嗣君承父之重母出则与庙絶义不可以私徃也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赋也小船曰刀虽一刀而不容言狭之甚也不终朝而即至言近之甚也
  河广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竹竿之思卫也言逺河广之思宋也言不逺逺莫致之犹可致也不逺而莫致则终不致矣割母子之爱而守义不徃可谓贤矣说苑曰宋襄公为太子请于桓公曰愿立目夷公曰何故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轻千乗之国而欲从其母可谓孝矣母贤子孝如此无大故而被出则桓公之过也妇有七出断以义也又有三不去原其情也圣人录河广使知有子之妇借令有过亦当审其轻重而善处之不可因私恶偏憎而遽出既伤夫妇之义而并絶其母子之恩也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赋也伯夫之字也朅勇桀英武之称殳枪类妇人因夫从王事而赋是诗言平日武勇为邦之桀今也执殳为王前驱势必奋勇以死王事故深忧之也卫人行役而言为王前驱者有王命也犹北门之言王事适我也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赋也蓬草名首如飞蓬言发乱也膏沐所以泽发者适主也言虽有膏沐而夫不在家以谁为主而与为容故任其发乱而不顾也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杲杲明貌出日不雨也冀其将雨而卒不雨以比君子言归而乆不归也过期不归其事可忧然此王事也生死惟命其谁敢怨故甘心思之以至于首疾不止发乱而已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赋也谖草萱也服之令人忘忧背北堂也痗病也言焉得忘忧之草而树之北堂乎然此忧终不忍忘也是以宁不求此草愿言思之以至于心痗不止首疾而已盖妇人逆知夫之武勇必死王事故欲以身殉之也夫以身殉国妇以身殉夫而皆甘心为之者为王故也可谓义烈矣
  伯兮四章章四句
  伯兮美思妇也能知勤王之大义思而不怨也君子是以知文武之泽之入人深也东迁以后王室微矣而诸侯欲有所为犹假王命以行之以为非此不足动其民也故诸侯之尊王多假而百姓之尊王则真观伯兮之诗一言为王前驱则义不旋踵虽妇人女子皆有同仇敌忾之心所谓四国有王于此见之矣苟有人焉奉天子之威灵因民心之爱戴行仁政以抚之约束诸侯而行其令犹运之掌尔是以孔子欲为东周不置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比也绥绥独行求匹之貌石絶水曰梁狐乃淫兽今独行失其匹也以比人之无妻也狐性畏水今在梁失其居也以比人之无家也在梁宜裳而狐无裳以比绥绥独行之人不止无妻无家并其一身之所需亦无以自给也民穷如此何以为国故诗人见而深忧之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比也厉深水可渉处也帯所以束衣也在厉宜帯无帯以束衣则不可渉矣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比也在侧则济乎水矣无服周一身而言不但无裳与帯而已甚言其穷蹙之状一无所有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有狐悯贫也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嵗不制衣则寒非有匹敌则不能以乆安其处故好货好色必与民同以为生人之大欲在此也夫所谓与民同者亦非必遇人而推觧之比户而婚配之也经其农桑使得耕织定其礼仪以便嫁娶鳏寡独皆有养也不幸而逢水旱则荒政十二以聚其民而并及于多昏使男女之无天家者皆得相资以为生而并可以牵制其转徙盖所以为民计者至悉也卫之君臣专欲而不与民同故少多怨旷而老多鳏寡始于淫乱而终于流亡观有狐之诗其苦贫窘与有蓷苌楚同悲视桑中溱洧之景象又别矣盖彼之淫乱尚生于饱暖此之流亡则廹于饥寒也世变逓降而生民之艰难日甚维持世道者宜何如轸念之也
  投我以木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比也木楙木之实形如小琼玉名琚佩名朱子曰投我以木报之以琼琚报之厚矣而犹曰匪报姑欲长以为好耳盖报人之施而曰如是足矣则报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无以报之则报者之情施者之徳两无穷也方应龙曰此以风世之薄道徃来而较量于锱铢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比也瑶美玉也木桃更小于矣琼瑶更美于琚矣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比也玖青玉木李更小于桃矣琼玖更美于瑶矣木三章章四句
  木美报施也记曰太上贵徳其次务施报矣施者不可望报受其施者不可忘报报之而不如所施薄也适如所施犹之薄也过于所施可谓厚矣然或自伐其厚而欲施者之徳已自谓过厚而谓先施者可以相忘犹之未厚也必如此诗之投渐轻而报愈重犹以为匪报则相好乃无已矣孔子曰吾于木见苞苴之礼行以为革薄从忠亦朋友信之之一端也推而上之诸侯之讲信脩睦天子之厚徃薄来亦若是而已矣
  卫风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四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五
  王风一之六
  王风周东都之风也周公营洛邑为朝会诸侯之所平王东迁遂都焉其诗皆民间劳人思妇之作不可为雅止及境内不能被于天下不可名周故系之王尊之也犹春秋之书王人也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吴季札来观乐邶鄘卫后为之歌王然则王风之名以及风诗之次第其来久矣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黍谷名似芦离离垂貌稷亦谷也似黍而小靡靡犹迟迟摇摇心动也周室东迁以镐京与秦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见沃野千里皆为秦有故言彼黍彼稷外之也心忧故国行靡靡而心摇摇此惟留心世道之人乃能知之若泛泛者则不知矣无可告语故呼天而诉之也朱子曰既叹时人莫识己意又伤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稷穗下垂有如人之心醉朱道行曰如醉者摇摇之感深而沉冥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稷实坚结有如人之心噎朱道行曰如噎者摇摇之感郁而凝滞也
  黍离三章章十句
  诗序曰黍离闵宗周也夫宗周者是文武所经营也是成康以来所世守也宫庙陵寝皆在焉土田上上山川险塞是天下之奥区也犬戎作难衅起一时秦襄力战彼亦自复其仇耳为平王者留晋文侯郑武公夹辅周室使襄公逐西戎而居之则周可复兴与宣王争烈矣乃惧其侵暴而即安于东举西京而畀之秦异日者秦之代周实始于此大夫行役兴懐于彼黍彼稷者伤周之物产而为秦之粢盛也周之民人而供秦之赋役也呼苍天而问何人盖叹平王君臣以国与人不知谁实倡为此谋也不然赫赫宗周褒姒烕之举世皆知而又问何人哉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赋也君子妇人称其夫也凿墙而栖曰埘此农民行役而其妻思之也言君子于役不知返还之期则何日而可至哉鸡栖于埘鸡至也羊牛下来羊牛至也畜产皆至而君子不来如之何而能不思哉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赋也佸防也桀杙也埘藏而桀露故先至者栖埘后至者栖桀也括至也苟无饥渴不敢望其来至而但望其生全也朱子曰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计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时可以来防亦庶防其免于饥渴而已矣此忧之深而思之切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古之行役未有无定期者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预言归期也卉木萋萋劳还率而详言归期也今至于不知其期则是政令无节而不体民之心也公刘之诗曰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槖于囊未有用其身命而不丰其衣食者今至于求免饥渇则是糗粮有缺而不恤民之身也民者国之本也平王东迁国家再造而虐用其民如此失本计矣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赋也阳阳自得之貌簧笙也由从也房奏乐之所孔頴达曰房中之乐作于小寝天子以周南诸侯以召南言君子为伶官而志气阳阳常若自得左手执簧右手招我使由房以为此中甚乐也我为所招者自谓也盖其友感君子之相招而赋此也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赋也陶陶喜悦之状翿舞羽也敖舞位也由房教以乐声由敖教以舞容也
  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隐于伶官相招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简兮之伶官以执籥见嘲尚思用世也故以贱为悲也由房之伶官以执簧相招止求全生也故以贱为乐也此可以观世变焉然值危乱之时而阳阳陶陶近于玩世而不恭矣再言其乐只且赞之乎抑讽之也谓其性情不厚而果于忘世也谅其心而又欲进其徳可谓益友矣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以手激水曰扬戍屯守也申姜姓之国平王之母家也申侯弑幽王平王不讨而反命诸侯戍之事不顺则令不行故独周人戍焉而诸侯不与也欧阳修曰激扬之水不能流束薪犹平王政衰不能令诸侯也彼其之子周民谓他国之当戍者也苏轼曰不与戍申怨诸侯不至也曷月旋归久戍而不得代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楚荆条也束楚轻于束薪矣而亦不流水弱之甚也甫吕也亦姜姓盖当时以申故而并戍之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蒲草也束蒲更轻于束楚矣许亦姜姓之国周语曰申吕虽衰齐许犹在是也
  扬之水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扬之水刺平王也朱子曰申侯与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此王法必诛不赦之贼而平王不共戴天之仇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为有徳而不知弑父为可怨至使复仇讨贼之师反为报施酬恩之举则其忘亲逆理而得罪于天已甚矣又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救之天子乡遂之民供贡赋卫王室而已今乃劳天子之民逺为诸侯戍守故周人以非其职而怨思焉则其衰懦微弱而得罪于民又可见矣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兴也蓷益母草也暵燥也干高地也仳别也嘅叹声言天时亢旱物产凋残故中谷有蓷在干地者先暵矣凶年饥馑室家不保故有女仳离初见弃而嘅叹矣其嘅而叹也以为是遇人之艰难也谅之而不怨也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兴也修平地也条长也歗与啸同淑善也旱之久在平地者亦暵矣弃之久则嘅叹者条歗矣其条而歗也以为是遇人之不善也怨之而不怒也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兴也湿洼地也啜泣貌旱之极在湿地者亦暵矣穷之极则条歗者啜泣矣其啜而泣也以为事已至此末如之何虽嗟亦无及矣盖不怨人而自悲且自劝其勿过悲也性情之温厚如此而犹不免于见弃此则国家之大有所以致之而非一人之故矣诗人是以叙其事而深悲之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中谷有蓷闵周也范处义曰世治则室家相保者上之所养也世乱则室家相弃者上之所残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则夫妇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于离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故读诗者于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恶一女见弃而知人民之困周之政衰民散而无以为国于此亦可见矣
  有兎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比也兎性隂狡爰爰自得之貌雉性耿介离丽罗网罹罪吪动也朱子曰兎爰爰而雉离罗以比小人致乱而以巧计幸免君子无辜而以忠直受祸是也无为不生事也小人得志则必生事生事则必立法立法而人不从则犯从之而不习则又犯故有一为必有一罹所为日多故逢此百罹也当此之时君子虽忧之而不敢动动则入于罹矣惟望寐而无吪庶可免于祸也
  有兎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比也罦翻车也无造不造言也小人生事则必造言所造之言非簧鼓以惑君志即萋菲以防正人故有一造即为一忧所造日多故逢此百忧也寐可不吪觉则必吪故愿无觉则永不吪矣
  有兎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比也罿车罗也庸功聪闻也小人造言生事则必邀功以聚财而得功必有病于民以用兵而得功必有害于国故有一庸即为一凶邀功者众故逢此百凶也寐而有闻则易觉故愿无聪人呼之而亦不闻则永无觉矣此无聊之极思也
  兎爰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兎爰闵周也天下之祸莫大乎君子退而小人进故曰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为之造之庸之小人为国也百罹百忧百凶灾害并至也斯时之君子前者离于罗后者寐无聪所谓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也此不治之症惟明君可以医之夫君之明者亦非有竒术也但熟察其爰爰之状则可以知其为兎矣但细核其为造之庸则可以知其为凶矣知之既真出雉于罗而置兎于罦反覆手之间耳故君徳以明为大一明而邪正分则君子进而小人退天下永无事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逺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兴也緜緜聮属之貌岸上曰浒人之生也父母犹本也兄弟犹枝也葛藟以枝蔓聮属庇其本根故虽在河浒而终不漂流物犹如此人乃不然远其一本之兄弟而谓他人为父夫他人非天属也虽谓之父岂我顾乎是疏者终不可以为亲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兴也水涯曰涘更险于浒矣朱子曰谓他人父者其妻则母也有心识之也春秋传曰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兴也岸为水齧曰漘更险于涘矣而葛藟终在者以根枝盘结故也昆兄也远其兄弟而谓他人为昆故虽谓之而不闻盖异姓非一本也我薄于一本之兄弟而欲异姓之兄弟厚我此必无之事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葛藟刺不睦也天性之亲父母而下则惟兄弟其相亲也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小雅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言他人不如兄弟也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言兄弟胜于他人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言虽不令之兄弟犹胜于他人也每有良朋烝也无戎言虽至好之他人终不如兄弟也今乃远其兄弟而以他人为兄弟甚而他人之父亦父之他人之母亦母之人皆一本已独二本是已不可为人又况终不见乎穷而无所复入乃始悔之则已晚矣天下之远兄弟而亲他人者读葛藟之诗其亦可以自反也夫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比也葛蔓而善附似小人之党援也彼采葛者喻谗人引用羣小结为朋党以防正人为正人者一日不见于君则乗间而谗之者众矣故忧惧交集虽一日之暂有如三月之久也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比也萧蒿也气味苦寒喻小人之阴险也阴险之人其为谗也隐而酷故忧惧之甚一日不见不止如三月直如三秋矣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比也艾似香而非香喻小人之柔奸也柔奸之人其为谗也深而巧故忧惧之极一日不见不止如三秋直如三岁矣张彩曰楚辞云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意盖本此
  采葛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采葛惧谗也夫小人与君子不两立者也其欲去君子之心无日忘之也其投间伺隙而欲中伤之亦无日忘之也无间可乗斯俟之耳俟之而得间未有不亟乗者也昔上官桀之谗霍光也伺光出沐日奏之恭显之谗萧望之也亦伺其出沐日奏之然则一日不见而谗殄作信有征矣诗人之惧之也有以夫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赋也大车大夫之车也槛槛行声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菼芦也毳衣五采其青采如菼尔淫奔者相命之辞也子谓大夫也朱子曰周衰大夫犹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则远矣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赋也啍啍迟重之貌璊赤玉也毳衣之赤采如璊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赋也谷生穴圹皦白也畏子不奔故生不得以同室然心未尝忘奔也庶几死得同穴而已有如皦日誓词也朱公迁曰此所谓民免而无耻者
  大车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大车刺周大夫也明其政刑使民畏之此亦能吏宜美而反刺之者为无其本也盖周之衰久矣于役有饥渴之患执簧兴招隐之思中谷不保其夫妇葛藟逺弃其宗族民不堪命所宜抚绥苟有志于中兴自当大布之衣大帛之冠训农课桑敬教劝学使民乐其生而亲其上庶可以有为也今乃高车华服峻法示威不求民爱而但欲民畏此如元气微弱之人尚投以猛烈之剂一时亦汗下之功而其人遂成不治之症观周之终衰而不振则政刑之效可覩矣为治者可不审所尚哉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赋也麻谷名皮可绩为布子嗟贤人之字也施施从容自得之貌贤人隐于丘中艺麻麦果实以自给其友之在位者劝其出而仕也子嗟艺麻有若麻留子嗟焉夫麻留子嗟不过安贫自守不若来共天位可以从容展布也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赋也子国亦贤人之字也子国种麦有若麦留子国焉夫麦留子国不过自食其力不若来食天禄可以无烦力作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赋而比也之子通指前二人也佩玖喻所行之道也言二人留于李下招之而不来夫君子不荣其身不可不行其道虽不贪位谋食亦当贻我以学之所得不可自高其节而懐寳迷也盖所以劝之仕者其义益大矣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丘中有麻思贤也致治之本在于得人不诚心以求贤而徒区区于政刑君子以为末也朘民之膏以富国国富而民生贫竭民之力以强兵兵强而民气弱刑民之肌肤以立政政立而民命残未有民受其损而国受其益者也惟用贤人以教养之经其俯仰之资申以孝悌之义行之以诚心要之以久道于是乎不増赋而国富不尚力而兵强不为苛细严猛之令而政立故民者之本也贤者民之天也叙丘麻于王风之末者圣人之所以为东周也
  王风十篇二十八章一百六十二句
  郑风一之七
  郑邑名在西都畿内宣王以封其弟友后为幽王司徒而死于犬戎之难其子掘突定平王于东都又得虢郐之地乃徙居之而施旧号于新邑即今之郑州是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缁黑色宜称也粲米也缁衣贤人之服也衣与身宜新作者也新衣至敝时已久矣敝又改为无厌心也适子之馆就见之也还而授粲廪人继粟也其礼之也隆其养之也备此王公之尊贤者也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好鲜明也人志行高洁则觉其衣鲜明也所改为者又敝矣而又改造焉适馆授粲重言之者见其久而不倦也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蓆寛大也人徳性安舒则觉其衣寛大也所改造者又敝矣而又改作焉适舘授粲又言之者见其始终如一也
  缁衣三章章四句
  缁衣好贤也传曰郑武公养贤而赋缁衣是也天下之养贤者有矣而患其不能久也夫贤者之与人处非徒资其衣食而已将必有责难之事将必有匡正之言为其事而不便闻其言而不入则厌之矣故始厚者每至于终薄此不承权舆所以致慨也今武公之养贤衣欲其常新粟欲其常继馆欲其常适此必有遵其教而不以为苦味其言而弥觉其防者是以久而不厌如此也仪之一也由于其心之结也故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将请也仲子祭仲也里所居也二十五家为里栁属祭仲劝庄公使除叔段而公不从其不从也非爱叚也有所畏也诗人知其情焉故为女拒男之辞以比之无逾我里比无预我家事也无折树比无害我兄弟也父母谓武姜也言非爱段而不懐祭仲乃畏姜氏而不敢轻动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懐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墙垣也古者墙下多树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是也诸兄谓诸大夫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比也园圃也古者园内多树檀乐彼之园爰有树檀是也人谓国人也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诗序曰将仲子刺庄公也庄公即位武姜为叚请京使居之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君将不堪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则是庄公非爱叔段而不除亦非不懐祭仲之隂谋但以内畏姜氏之廹外畏诸大夫之异同且畏国人之谤议是以隐而姑待之其中心之委折诗人如绘之矣天性薄而世故深君子恶之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赋也叔庄公之弟共叔段也田取禽也巷里也洵信美好仁爱人也朱子曰叚不义而得众国人爱之故作此诗言叔出田猎则所居之巷若无居人非实无居人也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无人耳孔頴达曰言其仁者国人悦之之词非实仁也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赋也冬猎曰狩饮酒燕会也邹泉曰饮酒而好指其献酬欢洽而言也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赋也适之也郊外曰野服乗也邹泉曰服马而武指其控御驰骋而言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诗序曰叔于田刺庄公也武姜爱叔叚欲立之叔处危疑之地宜何如操心虑患而乃施与以市恩燕乐以明惠驰骋以示勇宜其不能终也抑庄公亦有过焉朱善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使庄公于叔叚果能宠之以高位与之以大邑又使吏治其私邑无令施恩而得众且使城郭不得以擅完车乗不得以擅修卒徒不得以擅动则虽欲为乱其谁与之今庄公不然始则恣其所为而不问终则操之已蹙而不恕则是其予之者乃所以夺之其宠之者乃所以残之也春秋书曰郑伯克叚于鄢传曰叚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得此诗之意矣
  叔于田乗乗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赋也一车四马曰乗衡外两马曰骖薮草泽火焚烈炽也襢裼去裼衣而袒其臂也空手搏兽曰暴狃习也叔叚从庄公于田肉袒搏虎而献于公盖自夸其勇也国人爱而惜之故戒之曰请叔无习为此恐其或伤汝也张彩曰暴虎危矣以此而骄其兄则更危也
  叔于田乗乗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赋也乗黄四马皆黄也夹辕两马曰服上襄高腾之貌忌抑皆语词磬折控止制马使不行也纵放送催骋马使速行也极言叔之材武恐其以夸材武而致伤也
  叔于田乗乗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赋也鸨骢马也阜火烬也慢迟罕稀掤箭筒释解也鬯弓袋也马止射解矢弢弓也极言叔之整暇恐其以示整暇而致伤也材武之忌小整暇之忌大凡叔之所狃者皆足以致伤叔不知而国人知之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诗序曰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夫以叔之勇力超絶射御精良气度闲雅此实出众之材观其暴虎而献于公亦有媚君之意非生而欲叛者也庄公忌之而不制之纵之使至于叛则不仁甚矣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赋也清人清邑之人也彭地名驷介四马被甲也旁旁驰驱之貌二矛酋矛夷矛也英朱羽矛饰也二矛并建其英叠见故曰重英翺翔游行也左传曰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重英初次河上也翺翔次而无事也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赋也消亦地名麃麃武貌矛之上勾曰乔所以悬英也英敝而尽所存者乔而已重乔久次也逍遥无事之至也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赋也轴亦地名陶陶自得之貌左后军右前军也旋廻抽防也自彭而消自消而轴时更久矣止驰驷介不建二矛无鬭志矣翺翔逍遥之态忽而变焉左军旋车而欲返右军抽队以潜遁中军高克所自将作为好言以镇抚之而亦不能固其志也有溃而已于是乎左右之将返国而中军之将出奔矣恶一人而弃三军谋之不臧未有甚于斯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清人刺文公也胡安国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生杀予夺惟其所制使高克不臣之罪已着案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退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可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离散而不之恤乎春秋书曰郑弃其师其责之深矣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赋也羔裘大夫之服也如濡润泽也洵信直顺侯美舍处渝变也言羔裘润泽而毛顺且美今之服此裘者能顺其命而安处不变亦如裘之直且侯也命有二有义理之命有气数之命舍而不渝者当其处常则安于所受之理而不渝其志及其处变则安于所定之数而不渝所守也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之司直
  赋也饰缘袖也司主也言豹之为兽甚武而有力今之服豹饰者强毅不屈能主一国之直道亦如豹之武有力也直而云司者以直为其职也人之贤否必直言之不使用舍有未当以激扬为己任也事之是非必直行之不使措置有失宜以匡正为己责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之彦兮
  赋也晏鲜明也英裘缝也以素组英裘之缝左右两组中压一组故曰三英裘黒而英白故粲也彦美士也言裘之三英粲然光明今之服是裘者能主之直道故为之美士如三英之粲然可观也必司直而后为之彦者直道而言乃上有禆于君徳能为家之光也直道而行乃下有益于民生能造家之福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羔裘美大夫也天下之大夫多矣而不能为之彦者以其不直也人生本直而至于不直者以其渝也谓直道而行恐其得祸故渝而不直以求福也而不知祸福皆命也直而祸不直而福命也直而不祸不直而不福亦命也君子知命之宜安也故居易以俟之不渝其直而未尝不得福是内外两得之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安也故行险以侥幸徒渝其直而未尝不得祸是内外两失之也是故舍命而后能司直常伸之气节从淡定出也司直而后为彦盖世之勲名由节义生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赋也遵循掺揽袪袖寁遽絶也故旧也君子去国国人留之循大路而执其袪曰子无我恶而不留故旧不可以遽絶也严粲曰言故旧以先君之义讽之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赋也魗与丑同范处义曰既掺其袪又执其手以期君子之必留既陈故旧之情又陈昔日之好以期君子之必听非爱君忧国安能如是哉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盖缁衣之养贤久矣庄公不承权舆君子原有可去之道而国人之留之者以为君子亦有可留之道也醴酒不设穆生不起申公白生强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徳欤汉之后主难与有为而武侯鞠躬尽瘁曰追维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夫父祖尊贤养士亦欲以贻子孙一不合而即去所谓国士之报安在故国君于贤诚不可不爱惜保防毋令解体而君子于去就之际亦当权其轻重而审处之谊不可絶自宜仍留时茍可为自宜姑待栁下惠三黜而不去屈原虽放逐惓恋楚国系心懐王不忘欲返君臣虽以义合亦各有性情焉当厚积其忠爱以求有济不可执见防之説槩以悻悻而去为高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鴈
  赋也昧旦天将明也明星啓明也弋缴射凫水鸟也朱子曰此诗人述贤夫妇相警戒之词也女曰鸡鸣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则不止于鸡鸣矣妇人又语其夫曰若是则子可以起而视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烂然则当翺翔而徃弋取凫鴈而归矣其相与警戒之言如此则不留于宴昵之私可知矣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赋也加中也宜烹调也朱子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馈妇人之职故妇谓其夫既得凫鴈以归则我当为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饮酒相乐期于偕老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静而和好其乐而不淫可见矣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赋也来招来之也顺之从其言也意气相投也好之爱其人也性情相契也杂佩觹燧箴管之类赠送问遗报答也朱子曰妇人又语其夫我茍知子之所招而来及所亲爱者则当解此杂佩以送遗报答之盖不惟治其门内之职又欲其君子亲贤友善以结其驩心而无所爱于服饰之玩也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女曰鸡鸣尽妇道也家之兴在于儆勤礼之实在于和敬徳之修在于亲贤鸡鸣昧旦相儆戒也翺翔弋鴈男勤事也与子宜之女勤职也饮酒偕老能和乐也琴瑟静好能敬谨也杂佩问报劝亲贤也凡所以相其夫者无所不备矣虽桃夭之宜家何以加兹夫以卫风之淫而有雄雉之善言德行以郑俗之靡而有鸡鸣之和乐静好亦可知人性之善士女皆同而闗雎麟趾之化不择地而皆可行也
  有女同车顔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赋也同车亲迎也婚礼壻揖妇出门御车授绥是与女同车也舜木槿也翺翔既至夫家下车而行也佩玉琼琚礼服也孟姜即同车之女未至夫家故称女既至故称字妇之也都娴雅也盖是时郑俗犹行亲迎之礼而女子之于归者美而且贤故诗人称之以为顔如舜华洵为美矣而其礼仪之娴雅则尤可敬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赋也妇既升车壻御三周御者代之故不同车而同行也将将玉声即所谓徳音也记云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进则抑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佩玉将将则其有徳可知矣故诗人称之以为有此徳音其壻当永懐而不忘不可徒悦其色而已也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有女同车劝好徳也女有妇徳亦兼妇容而夫之于妇则不可色与徳并重色与徳并重久则重色而忘其徳矣夫忘其徳则妇不脩徳而以色为媚上必以此荒于政下必以此荒于业非细故也同车之诗虽顔如舜华而所不忘者专在徳音能轻色而重徳故圣人有取焉郑六卿饯韩宣子于郊子游赋风雨取其既见君子也子旗赋有女同车取其徳音不忘也子栁赋萚兮取其倡予要女也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然则此诗之义亦可知矣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兴也扶苏木名荷华芙蕖也子都礼仪习者也狂放荡也扶苏荷华顔色可观故以兴子都也言山尚有扶苏隰尚有荷华而朝廷之上不见子都而见狂且则是并无华国之士也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兴也桥与乔通松大木也防长而曲也龙红草高丈余子充徳义充实者也狡奸诈也桥松游龙枝干可用故以兴子充也不见子充而见狡童言并无栋梁之材也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山有扶苏国无人也国于天地必有与立而以为无人者非无人也有人而不用也以谨饬者为拘迂以荡佚者为高旷是以狂为都也于是乎不见子都而见狂且矣以忠信者为无能以奸伪者为有用是以狡为充也于是乎不见子充而见狡童矣其始也有人而不用及乎习尚既成举国皆为狂狡则欲用而果无人矣读山有扶苏之诗千古有同慨焉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比也落叶曰萚吹陨之也叔伯同姓之称郑介晋楚之间楚常伐郑而晋不能救郑大夫欲晋之急已也故言萚兮萚兮风其吹女以喻楚风甚竞不止吹郑并吹晋也叔兮伯兮苟能倡大义以攘楚则郑自从而和之不止存郑亦所以固晋也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比也漂与飃同卷而去之甚于吹矣要成也久而不变深于和矣
  萚兮二章章四句
  萚兮劝晋急郑也晋楚争郑无歳不勤诸侯左传曰郑人患晋楚之故诸大夫曰楚弱于晋晋不吾疾也晋疾楚将辟之则郑望晋倡久矣萧鱼会后不复叛晋倡予要女非虚言也夫救灾恤患大国之职也待小国之请而后图之惰其职矣圣人录萚兮悯郑而责晋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赋也狡童喻小人也小人有谋恐君子知之故不与言既不与言则君子不得进言矣故忧小人之蔽君至于不能餐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赋也不与食不与共食禄也息寐也既不与食则君子不得预事矣故忧小人之误国至于不能寐也狡童二章章四句
  狡童小人用事也小人得志必去君子其不与言而不与食所必然也君子忧之者非好与小人言且食也夫此君子是尝与其君言者也狡童不与言则君亦不与言矣是尝食君之食者也狡童不与食则君亦不与食矣君子在位国原可为一用狡童遂能使君徳不明而贤人屏迹至于废寝忘餐而末如何也狡童之为祸烈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惠爱也溱郑水名且叹辞晋楚争郑而郑左右从无歳不被兵郑人讥其谋之不臧也故赋此诗以为不守信义而轻于向背此如人之与人交者思则从之不思则背之是狂童之狂耳岂足以谋国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洧亦郑水名士人之佳者也重言狂童之狂深叹之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褰裳刺无信也春秋襄公八年楚子囊伐郑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曰诗有之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牺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不亦可乎遂从楚九年晋伐郑又从之盟于戏楚子伐郑又从之十年晋又伐郑十一年楚又伐郑晋又伐郑故郑人赋褰裳以为谋国者如狂童之狂也昭公十有六年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子太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言晋必急郑不敢使郑复从楚也子太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言不鉴前人之狂惑后人未必能有终也然则此诗之义宣子言之详矣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比也丰丰美也巷门外也郑人悔不从晋故托为妇人之词言男子亲迎车已在巷而悔已之不送也以比晋人争郑兵已在道而悔已之不从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比也昌壮盛也堂庭内也言男子亲迎人已在堂而悔已之不将也以比晋人伐郑兵已在郊而悔已之不服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比也衣裳锦褧嫁服也叔伯男子之字也言嫁服已备叔伯一来则从行矣以比赋币已具晋君一来则迎服矣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比也与行从之也与归则永不叛矣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丰思从晋也郑成公以楚子之集矢于其目也故终身不背楚成公卒后郑两属焉亳城之盟郑于楚萧鱼会后永服于晋悔不将送而驾与行归非虚言也圣人録之者美反正也夫晋楚匹也地丑徳齐莫能相尚然而晋奉正朔是为王臣且诸姬也楚僣王号自狄之矣是晋者王之懿亲而楚则王之叛臣也顺逆既判赏罚自分是故从晋则为睦亲王之所赏也从楚则为党叛王之所诛也此文武周公之法孔子不敢易焉诗录丰而春秋美萧鱼劝从晋也正所以劝尊王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赋也除地为町曰墠圃畦也陂者曰阪畦棱也茹藘茜草可以染绛圃者之所种也贤人不仕而隐于圃在东门之外除地为墠植茜于阪而作室其中诗人知其贤也故赋而叹之以为室在东门虽若甚迩而其人则意致甚逺可望而不可即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赋也栗表道树也在圃之外践行列整齐之貌君子隐居必修内行有践家室如洒扫庭内琴瑟静好之类觉其整齐严肃也如是之人世所希有岂不常思相见无如其遁于邱园不肯来我即也所谓足迹不入城市者与汉酒泉太守马岌求见宋纎而不得铭其崖曰丹崖百丈青壁万寻室迩人遐实劳我心语意与此相然则此诗之为思贤有征矣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墠思隐士也凡絶人以为高者内不足也离世以为隐者守不固也有道之士不有其才而亦忘其遇故混迹于稼圃樵渔之中而超心于功名爵禄之外以迩为远乃真远也墠中之人所谓隐不违亲真不絶俗者乎推之不去招之不来何行之高也夫观其家室之有践非果于忘世者顾世不能用而其人乃自此远矣岂不惜哉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比也凄凄寒凉也喈喈和畅也夷平也风雨自凉鸡声自畅以比君子居乱世不改其和平之度也如此则可转乱以为治故国人思之以为果得见此君子则忧乱之心何为而不平乎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比也潇潇风雨声杂也胶胶羣鸡声应也瘳愈也风雨相杂鸡声相应以比君子居乱世不改其应求之素也如此则可得人以共治故国人思之以为果得见此君子则忧乱之疾何为而不愈乎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比也如晦风雨甚也不已鸡声续也鸡以将旦故鸣如晦则恐疑为不旦而止其鸣也而鸡鸣不已以比君子居乱世不已其求治之心也如此则人之忧不夷而不已人之疾不瘳而不已天下永被君子之泽如之何而能不喜也
  风雨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风雨思君子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天心未有不厌乱者也民心未有不思治者也患有治世之才者或随俗而易其守或临难而变其节则以乱易乱而乱无时已矣故思君子之不改其度也然君子不改矣或有时而立于朝或有时而隐于野既隐于野则人无由见焉故操用人之柄者必使天下之人皆得见君子既得见之夫而后喜可知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徃子宁不嗣音
  赋也衿领也毛传曰青衿学子之所服是也嗣续音问也学校废壊师儒不安其职而去闵其弟子之失学而赋此也言青青子衿犹如在目悠悠我心靡日不思纵我不徃视子子宁可不时通音问乎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徃子宁不来
  赋也佩绶也毛传曰士佩青组绶是也言礼闻来学不闻徃教纵我不徃而教子子宁可不来而求教乎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赋也挑轻浮也达放旷也城阙城上之阙登高眺望之所也士离师而失学习为轻薄而荒于嬉游此人才风俗之所闗故中心忧之一日不见有如三月之久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子衿刺学校废也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游焉以议执政之是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道之不明久矣郑之执政前乎子产后乎子产者皆未必仁也则学校之废有由然矣夫郑非无事之国也需才岂不孔亟乃日抢攘于干戈会盟之间而以学校为缓图至使师儒退而独处士子散而嬉游天地之生才有数壊之于平日而欲用之于一旦将安从得之一日不见而如三月岂直师弟朋友之相思哉以为学校不可一日而不兴人材不可一日而不育敎化不可一日而不明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惟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兴也激扬之水不可流束楚以兴他人之言不可间兄弟也迋与诳同言兄弟一本之亲也不幸鲜少惟予与汝犹一人也慎不可以人言间之夫人之间之者必谓彼之亲汝胜于兄弟此必无之理非爱汝实诳汝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惟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兴也惟予二人痛词也止有二人若不相亲则一身之外更无人矣人实不信谓迋汝之言彼原不信汝不可遽信也姚舜牧曰迋是一时之妄言不信是其平素之不诚推极于平素甚言其不可信也
  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扬之水劝睦也夫人之兄弟未有生而不睦者也当其少也食则同案坐则同席不能不相亲也及其长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不能不渐疎也嗜好日多淫朋诱引兄弟规戒反成嫌隙于是内有妻子之浸润外有朋友之萋菲人言满耳而兄弟参商矣故欲睦兄弟必先不信人言夫舍己从人古有明训而谓人言必不可信者非臆说也夫人而至于离间人之兄弟此其无良丧心岂尚有可信之言哉是故人言无凖以理为凖但劝兄弟使相睦者必其信而非迋者也但间兄弟使相离者必其迋而不信者也情虽难测理有可推以理详情百不失一圣人之不逆亿而先觉用此道也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赋也如云美且多也缟白色綦苍色巾头巾也缟衣綦巾女服之贫陋者员助也正月之诗曰员于尔辐是也此贤人自乐其室家也言出其东门有女甚多而我思不存焉夫缟衣綦巾我自有妻采苹蘩而主中馈内助既有人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多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赋也闉城曲阇城台也荼茅华如荼美而秀也茹藘可以染绛裳色也娱乐也言出其闉阇有女甚美而我思亦不存焉夫缟衣茹藘我妻虽陋侍巾栉而御琴瑟与娱其亦可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美也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出其东门闵乱也闵时俗之淫乱而作此诗也夫人之思淫由于多欲一夫一妇庶人之职而或以为少也裙布荆贫家之常而或以为陋也思其多而且美故淫心生焉思而不得徒乱其心思而得之遂败其行无一可也夫乐不在于境而在于心心以为足随境皆足以为不足无时能足矣能守分而安贫亦何入而不得乐我员而与之娱心以为可则信乎其可也故曰祸莫大于多欲福莫大于知止三复出其东门之诗所以造生民之福者无穷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比也蔓延也漙露珠也清扬目清而眉扬也婉和也邂逅不期而遇也适遂也野草蔓延由被零露以比民生蕃滋由被膏泽也清扬以比人之明婉以比人之顺明则能察民之隐顺则能给民之求此膏泽所由下于民也邂逅相遇而适我愿以比人君得遇此人则求贤之愿遂而养民之愿亦遂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比也瀼瀼露多貌如语辞臧善也婉如清扬谓顺而且明也不明则惠不能遍故明重于顺也偕臧谓人君得遂其养民之愿而贤人亦得遂其行道之愿也易曰王明并受其福并受福者偕臧之谓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思遇贤也养民者君之职而非得贤人则泽不下流易屯之五曰屯其膏言五为坎体本有膏泽以六二不字承宣无人虽有膏而屯也故贤人者民之命也求贤而欲其邂逅非简其礼也夫贤人难得也茍知贤之所在自不难征聘之加顾或求之而不得或招之而不至古来英贤之遇合徃徃失之意中而得之意外执一格以求之则所遇者仅矣故必无时不思有美无地不加物色夫而后耕耘樵渔之内班荆倾盖之间莫不有所遇也然则所谓邂逅相遇者正其惠民之心无已偕臧之念甚切岂素不加意而徒听之适然之数哉昔郑伯享赵文子于垂陇子太叔赋此文子曰吾子之惠也取其有志于零露也郑七子饯韩宣子于郊子齹赋此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取其有志于偕臧也孔子遭齐程木子于郯倾盖而语赠以束帛子路曰士不中道相见子曰诗不云乎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吾于是而不赠则终身不之见也教其留意于邂逅也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赋也涣涣冰解而水盛也蕑兰也且语辞洵信訏大也勺药亦香草也朱子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已之辰采兰水上以祓除不祥故其女问于士曰盍徃观乎士曰吾既徃矣女复要之曰且徃观乎盖洧水之外其地信寛大而可乐于是士女相与戏谑且以勺药为赠也黄一正曰水上祓除古今有之但郑之士女于此相要戏谑为风俗淫乱耳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赋也浏清貌殷众也将犹相也冰初泮则水尚浊久则清矣兰未盛则士女少久则众矣黄佐曰俗荒于游淫奔所由起也相夸诩而不知耻则慆淫之渐染深且久矣张彩曰篇内士曰女曰皆旁观者闻而之之词所谓直书其事而丑态自见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诗序曰溱洧刺乱也士女冶游习为淫乱也郑之立国也新桓武之初缁衣好贤羔裘司直故鸡鸣之琴瑟静好同车之徳音不忘庶几哉二南之遗风也迨其后也狂且狡童接踵在位学校不修子衿挑达于是乎风俗壊而溱洧赋与卫之桑中同矣彼则要之送之公然以之告于人此则谑之赠之诩然以之夸于众盖耻心既亡非政刑所能止也故桑中之后而卫中絶溱洧之后而郑遂衰书曰徳惟治否徳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治乱之迹诗既详言之矣后之人慎所与同焉可也
  郑风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孔子曰郑声淫盖谓其乐之声调非谓诗也郑诗二十一篇女曰鸡鸣有女同车出其东门贞而好徳有二南之遗风溱洧则刺乱也余十七篇皆有为而作非男女之私何淫之有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观于郑风益信矣

  御纂诗义折中卷五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六
  齐风一之八
  齐国名在禹贡青州之域武王封太公望于此太公惠工商通鱼盐民多归之故为大国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赋也贤妃御于君所常恐晏起故梦寐之中若有所闻即自惊曰鸡既鸣而朝既盈矣又疑非鸡之鸣无乃苍蝇之声乎其实匪鸡匪蝇盖缘想成声无闻而若有闻也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赋也昌盛也梦寐之中若有所见曰日将出而东方明矣又疑非东方之明无乃月出之光乎其实匪日匪月盖以意造形无见而若有见也前疑于耳此疑于目恍惚若梦故下言甘与子同梦也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赋也虫飞薨薨则东方果明矣故敬告于君曰虽乐与子同寝然朝臣之会集者待之久而有归心矣无或以我之故而憎君视朝之晚也严粲曰不言因君之故而憎已反言以已之故而憎君可谓善于讽规矣
  鸡鸣三章章四句
  鸡鸣美贤妃也国之治莫不由于勤政君之荒莫不始于燕昵观其寝兴之早晚而盛衰可知也齐自太公以来五世之君皆无失徳此诗所美未详何妃大约开国之初尚父之贻谋犹在故人君勤政于外夫人儆戒于内其夙兴夜寐战兢惕厉之精神可以为后世法矣雄长诸侯有以也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闲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赋也还便防也峱山名从逐也兽三岁曰肩儇轻利也猎者交错于道路且以便防轻利互相称誉盖其俗尚如此也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
  赋也茂质美也好才长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赋也昌盛也山南曰阳狼兽名章潢曰子还子茂子昌已誉人也我儇我好我臧人誉已也并驱从两人已皆有能也直述其词而齐俗之矜夸见矣
  还三章章四句
  还尚健也国之强弱系于民风好淫靡则国弱尚勇健则国强观子还之诗其民便防而雄伟与小戎驷驖伯仲矣视桑中溱洧岂不远胜哉然羣相角逐则急功利可知矣互相称誉则喜夸诈可知矣其所长即其所短也君子是以知习俗之宜慎也齐承太公之遗故其民习兵鲁秉周公之教故其民习礼习兵则强而坊表不立故桓公之伯业及身而遂衰习礼则弱而典型常在故鲁国之宗社至汉而犹存向使以齐之习兵而再进以敦诗説礼之风以鲁之秉礼而再加以内政军令之庶防哉治臻上理矣故立国之体文武并崇为治之宜刚柔互用不可以有偏也商颂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赋也俟待也着与宁同门屏之间也以纩悬瑱曰充耳尚加也琼玉名华光华也吕祖谦曰昏礼壻徃妇家亲迎奠鴈御轮而先归俟于门外妇至则揖以入时齐俗不亲迎故女至壻门始见其俟已也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赋也门内曰庭莹光润也吕祖谦曰此昏礼所谓壻导妇及寝门揖入之时也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赋也阶上曰堂英犹华也充耳一物而三采故先见素次见青次见黄也尚之以琼其光莹然如华如英亦一物也吕祖谦曰此昏礼所谓升自西阶之时也着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着刺不亲迎也哀公问于孔子曰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为社稷宗庙主何谓已重乎故礼惟天子不亲迎诸侯以下皆行之亲迎于渭世子之礼也韩侯迎止诸侯之礼也有女同车美得礼也俟我于着刺失礼也春秋于夫人之逆至茍有失礼必详书之重人伦之始也故曰礼始于谨夫妇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兴而赋也履礼也即就也东方之日朝而阳盛以兴姝子之徳辉充扬也又言当此日出之时而姝子已在我室夫其在我室者有礼于我而来就见也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兴而赋也闼门内也发啓行也东方之月望而初升以兴姝子之徳容盛满也又言当此月出之时而姝子乃在我闼夫其在我闼者成礼于我而后啓行也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东方之日美见贤也大夫以礼就见而贤人喜之也世之博好贤之名者亦有矣而患其意之不诚也礼之不备也又患其言之不合而敬之不永也今之见贤者日出而来其心诚矣履我而即其礼备矣朝来而暮去其言终日相得也将发而犹履其敬始终不倦也以此求贤何贤不至得贤图治何国不兴此太公之遗教与鸡既鸣矣贤夫人儆君于内东方之日贤大夫敬士于外洋洋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以此乎国未可量也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赋也言东方未明为时尚早而急遽错乱至颠倒其衣裳其所以颠之倒之者以有自公所而来召者也未明而来召其寝兴无常可知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赋也晞将明之气也言东方未晞为时更早而仓皇失措至颠倒其裳衣其所以倒之颠之者以有自公所而来令者也未晞而来令其号令不时可知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比也籓篱曰樊菜园曰圃瞿瞿惊顾之貌夙早莫晚也言折柳以为圃樊狂夫见而瞿瞿以其有界而不可逾也晨夜之界甚明乃不能取凖而不失之早则失之晚斯缓急皆所以害政也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东方未明刺无节也为政固欲其勤然亦必中乎其节寝兴号令早晚有时则侍御仆从以及百官之在公者不致仓皇无烦久待而亦无废事过于夙则未明颠倒而至于废寝过于莫则日晏跛倚而至于废食臣下不胜其劳而事亦多至于悮故迟速有节实为政之要务不可不加意也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懐止
  比也崔崔高大貌狐邪兽也绥绥求匹之貌鲁道适鲁之道也荡寛平也齐子谓文姜也由从也妇人谓嫁曰归懐思也止语词朱子曰南山雄狐以比齐襄居高位而有邪行也且文姜既归于鲁矣襄公何为而又思之乎
  葛屦五两冠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比也朱子曰两二屦也緌冠饰也屦必两緌必物各有耦不可乱也庸用也用此道以嫁于鲁也从相从也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兴也蓺树也东西曰衡南北曰纵我疆我理南东其亩是也鞠养也言欲蓺麻者必治其田亩欲娶妻者必告其父母鲁桓之娶文姜也告于惠公之庙而来则是既告父母矣何为不防之以礼而养成其奸哉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兴也克能也极穷也吕祖谦曰纳之不正容有不敢制者桓公既以礼纳文姜矣曷为又纵其奸而至于极也朱子曰此诗前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鲁桓也南山四章章六句
  南山刺内乱也春秋桓公三年公子翚如齐逆女齐侯送姜氏于讙所谓齐子由归也夫人姜氏至自齐所谓既曰得止也十有七年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平齐纪也齐欲灭纪曷为与纪平欲媚鲁以会文姜也所谓曷又懐止也十有八年公会齐侯于泺齐侯邀文姜也所谓曷又从止也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夫人在会也公令夫人在会是养奸也所谓曷又鞠止也会毕而遂如齐公从夫人也夫人从齐侯公从夫人是纵奸也所谓曷又极止也因是而公薨于齐迨其后也齐襄亦被弑矣新台南山之事圣人所不忍言而经存之者所以示戒也淫乱之祸不弑则亡是故新台赋而卫灭株林赋而陈亡南山赋而鲁桓弑于前齐襄弑于后天有显道固若是其不爽也可不戒哉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比也田耕治之也甫大也莠乱苗之草也骄骄高张之貌忉忉烦乱也朱子曰言无田甫田也田甫田而力不给则草盛矣无思远人也思远人而人不至则心劳矣以戒时人厌小而务大忽近而图远将徒劳而无功也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比也桀桀侵陵嘉谷更甚于骄骄矣怛怛惨切伤神更甚于忉忉矣辅广曰田甫田妄作者也思远人妄想者也妄作则事不遂妄想则心徒劳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比也婉娈少好也丱两角貌未防不久也突忽然高出之貌弁冠名朱子曰言总角之童见之未久而忽然戴弁以出者非其躐等而强求之也盖循其序而有必至耳此又以明小之可大迩之可远能循其序而修之则可以忽然而至其极若躐等而欲速则反有所不达矣
  甫田三章章四句
  甫田戒贪功也齐之为俗急而夸夸则不安其常急则不循其序诗人戒之故赋甫田也中庸曰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夫君子崇徳原欲其高然非无自而高也君子广业原欲其远然非无自而远也循循于卑迩拾级以上不期其高登之既久不自觉而已高矣跬歩以徃不期其远行之既久不自知而已远矣是故学戒其躐等而治戒其欲速急求有功必致无功明其道不计其功而其功乃大也易曰积小以高大无田甫田之谓也书曰迩可远在兹无思远人之谓也又曰厥徳修罔觉则突而弁之谓也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赋也卢田犬也令令颔下环声美壮大也仁称颂之词言其素有仁人之称如令声之远闻也齐俗好猎故见人之牵犬者美其犬而并美其人也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赋也两环相贯曰重环鬈髪美也长而盘曲有如重环也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赋也一环贯二曰重鋂偲须美也多而下垂有如重鋂也以人牵犬其事可鄙而互相夸羡如此其国可知矣是故俗之所贵道之所贱庸人之所艶君子之所惜也
  卢令三章章二句
  诗序曰卢令刺荒也民荒于猎不务正业也昔先王之居其民也朴者散于田野其器犁锄簑笠其人敦厚力田秀者聚于庠序其事诗书礼乐其人孝弟忠信习而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故士之子恒为士农之子恒为农今也鬈偲且仁之人而日携犬以游是秀者失敎也里巷行道之人皆艶称其犬是朴者失业也士失敎则人才壊农失业则风俗衰犹且互相称美恬然而不以为非则世道之变不知其所底也故诗人忧之而赋此述其美者怪美之者也所美非所美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比也敝壊笱也鲂鳏大鱼齐子谓文姜也归复归于鲁也曷为复归鲁前孙于齐也鲁桓之薨于齐也文姜与焉是弑君也齐襄内乱文姜弑君有王者作比而诛之宁待问哉今齐襄晏然君齐文姜公然归鲁是法敝也故言笱敝不能制鱼以比法敝不能讨贼所谓网漏吞舟也其从如云言其盛也是齐人送之而鲁人亦迎之可伤已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比也鱮亦大鱼如雨言其多也云降而为雨也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比也唯唯出入之貌以比文姜前出鲁而入于齐今出齐而入于鲁也如水言其流也雨集而成水决东则东决西则西顺流而不可止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敝笱刺法壊也哀姜与弑闵公而孙于邾僖之元年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讨之也取之于邾而杀之于夷也不书杀无讥也以为当杀也书齐人以归讥之也与乎弑则义已絶不可以附葬不可以祔庙则不归可也文姜之罪甚于哀姜而乃纵之归齐襄固不容诛抑鲁人亦有过焉宋襄公之母被出尚且终身不归况与弑而孙焉者乎孙而又容其归则无以处之矣异日之会齐侯自此归始也春秋不书文姜之归国史失之也删诗而存敝笱所以补春秋之阙也故曰诗与春秋相表里者也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赋也薄薄疾驱之声簟竹席也茀车蔽也鞹革也以朱漆革亦车蔽也发夕夜行也朱子曰齐人刺文姜乗此车而来会襄公也
  四骊济济垂辔濔濔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赋也黑马曰骊济济美貌濔濔柔貌岂弟和悦也温色甘言以悦其下欲以盖其丑也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赋也汶水名在齐南鲁北境上汤汤大貌彭彭多貌言汶水之旁大道之上行人甚多而文姜翺翔于其际曾无愧耻之心也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
  赋也滔滔流而不息也儦儦来而不絶也范处义曰发夕则以宵而逝犹有自赧之意岂弟则安然乐易已无自愧之色翺翔则廻翔从容而后去游敖则纵观惬适而忘返是也屡言鲁道有荡易词也坦然直徃曾无阻厄之者盖鲁人不耻而齐人耻之也载驱四章章四句
  载驱刺文姜也公然播其恶于众也齐襄文姜无责耳矣是鲁庄之罪也文姜义当絶乃使归为夫人归已非矣又使出会齐侯是重辱国也春秋桓公十八年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公薨于齐庄公元年夫人逊于齐二年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四年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五年夫人姜氏如齐师七年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又会齐侯于谷比事以书而庄公之罪着矣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赋也猗嗟叹词昌盛也颀长貌抑若扬俯仰得宜也美目扬瞻视高远也巧趋跄疾徐中节也射则臧言惟射则臧余无可述也此则其猗嗟之意微露于言外也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赋也名眉秀也传云目上曰名是也清目黑白分也仪成言其终事无违也正侯之中也姊妹之子曰甥我甥齐人谓之也夫甥者因其母而名之也亲其母独不念其父乎抑思舅氏之于父何如而犹曲尽甥礼如此也此则其猗嗟之事显露于言中也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赋也娈仪容丽也婉眉目好也选异于众也贯中而贯革也反复中其故处也言庄公射艺之精可以御乱如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之类是也然能御其细而不能御其大此则其猗嗟之心有所不言也猗嗟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猗嗟刺鲁庄公也夫齐襄者鲁庄不共戴天之仇也庄公而明于为子之道也者以射宋万之仆姑亲贯齐襄之胸可也顾乃畏齐之强狥母之欲已不可以为人又与之狩是亦不可以己乎春秋书公及齐人狩于禚夫禚齐地也曷为狩于禚公如齐也公曷为如齐朝襄公也朝则曷为狩夸其善射也曷为与齐人狩齐襄卑公也公不耻也而夸其善射其所以自者乃其所以自辱也三言猗嗟深叹之也
  齐风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四十三句
  魏风一之九
  魏国名本舜禹故都周初以封同姓左传曰虞虢焦滑霍扬韩魏皆姬姓也其地陿隘而民勤俭有圣贤之遗风焉后为晋献公所灭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赋也纠纠缭戾之状掺掺犹纎纎也要裳腰襋衣领好人士大夫之通称魏俗尚俭故葛屦不宜履霜而谓可以履取其价廉也纎手不必缝裳而谓可以缝取其习事也不止缝之而已又要之襋之而好人即从而服之此其俭不中礼宜若可訾然勤而不怨贫而能安诗人有取焉以为此可美而不可刺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赋也提提安舒之意宛然曲逊之貌辟与避通左辟让也以右为上故让而避左也揥所以摘髪象骨为之故曰象揥此句之上疑有脱文象揥妇人之餙也魏之风俗大约男事耕耘垢衣敝履而见客则必致敬女操井臼裙布钗荆而行礼则必致餙故葛屦之人皆能宛然左辟缝裳之女有时佩其象揥乃实事也此则俭而有礼更无可刺所可刺者以其心褊也盖俗过于俭则计较锱铢而有吝啬廹狭之意惟此是以为刺而余无讥焉嘉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葛屦广俭也魏本舜禹之故都其地陿隘而民贫俗俭有圣贤之遗风焉虽过俭亦致褊心之刺然民勤事而习礼勤事则易富习礼则易教既无郑卫之淫靡并非齐秦之夸悍天下之俗莫善于此故刺褊心正所以广俭徳也昔季札观乐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左辟象揥所谓大而婉乎葛屦缝裳则俭而易行也为上者能用其勤俭而辅之以徳使无褊心则明主之所为也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兴也汾水名沮洳下湿之地莫菜也无度言不可限量也殊实异胜也公路官名以卿大夫之余子为之言下湿之地不无可采之菜以兴单寒之中不无可用之才也彼其之子虽处卑贱而志意高远不可限量观其美之无度较之公路实有过之无不及焉乃专用公路而不采之子岂不惜哉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兴也一方水外之地也英华也才学充美有如英华也公行官名以卿大夫之庶子为之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兴也一曲水湾之处也藚泽蕮如玉德性坚润也公族官名以卿大夫之适子为之春秋闵公元年晋灭魏至宣公二年五十有四年矣晋始有公族余子公行则此诗所言皆魏官也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汾沮洳刺遗贤也古者诸侯世国大夫不世官故草野之秀皆得登庸所谓立贤无方也周室东迁王命不行政逮大夫而卿皆世及幷宦其子弟为公官于是乎世禄之家专执国政单寒之子无由上进矣以魏之蕞尔而备有公路公行公族之官使越在草莽者虽美如英玉而不得采用官人以世野有遗贤君子讥之异日者三家六卿之事皆兆于此矣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兴也殽食也合曲曰歌徒歌曰谣其语辞朱子曰诗人忧其国小而无政故作是诗言园有桃则其实之殽矣心有忧则我歌且谣矣然不知我之心者见其歌谣而反以为骄且曰彼之所为己是矣而子之言独何为哉盖举国之人莫觉其非而反以忧之者为骄也于是忧者重嗟叹之以为此之可忧初不难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诚思之则将不暇非我而自忧矣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兴也棘枣之小者聊且略之辞歌谣之不足则出游于国中以写忧也罔极谓责人无已也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诗序曰园有桃刺时也魏小而偪于晋事有可忧而当国者不知且自以为是也附和者同声是之有知而忧之者且羣起而非之于是无识之人随俗浮沉置是非于不问而可忧之事果无有知之者矣其敝皆由于膜视国政而不与分忧不思故至此也庸臣误国大抵如斯勿思一语辞婉而意深矣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赋也尔雅云山有草木曰岵上犹尚也旃之犹可也朱子曰孝子行役不忘其亲故登山以望其父之所在因想像其父念己之言曰嗟乎我之子行役夙夜勤劳不得止息又祝之曰庶防慎之哉犹可以来归无止于彼而不来也张栻曰述已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己之心为深切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赋也尔雅云山无草木曰屺季少子也无寐不暇眠也吕祖谦曰无弃言无弃母而不归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赋也山脊曰冈必偕言与其侪同作同止无独行以犯难也无死言父母俱在无轻生以至于死也陟岵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既从王事似不得复顾父母而圣人录陟岵者教天下以中道也夫军旅之际原不可贪生而失之怯亦不必轻生而伤于勇此其道惟在于慎慎之云者详审而断以义也犹来云者原非期以必来也义犹可来乃望其来盖欲其立功而生还非敎以贪生而茍免也采薇之诗曰我行不来义不可来也能致其身乃不辱其亲尽忠亦所以全孝也陟岵之诗曰犹来无死义犹可来也终君之事而复不背亲之恩尽孝正所以全忠也
  十亩之闲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赋也十亩之闲所受场圃之地以毓草木者也桑者采桑之人也闲闲逍遥之貌行将还归也朱子曰贤者不乐仕而思与其友归于农圃故其辞如此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赋也泄泄舒缓之貌逝往也还于十亩之闲者不得志于朝而思归隐也逝于十亩之外者不得安于家而思避世也盖时愈难而志愈远矣
  十亩之闲二章章三句
  诗序曰十亩之闲刺时也夫君子之仕也原欲受事以宣劳岂好逸哉乃有时而思逸者非果于忘世也或事权不属欲劳而不得或时势难为徒劳而无功故不得已而羡人之逸也魏国之政史不详载观诗之所咏君子不欲仕于朝而思就桑者之闲闲小人不欲耕于野而往适乐土之得所此其国事尚可问哉宜其为晋所取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比也坎坎用力伐木之声檀木可为车者寘与置同干厓也水波曰涟猗语辞种之曰稼敛之曰穑胡何也一夫所居曰廛县与悬同貆貉类素空也魏君弃君子而用小人诗人伤之故言坎坎伐檀本以为车而行陆今乃置之河干则无所可用但见河水之清涟而已所谓泌之洋洋可以乐饥者与而在位之小人乃不稼穑而取禾不狩猎而县貆无功而食此胡为乎因言彼伐檀之君子乃真不素餐者而偏不得餐为可惜也黄櫄曰言君子有其功而无其禄小人有其禄而无其功也吕祖谦曰此旁观者之辞若伐檀之君子方陶陶然不改其乐岂较短量长者哉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比也辐车辐伐檀以为辐也直流而不返也十万曰亿禾秉之数也兽三嵗曰特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兮
  比也轮车轮伐檀以为轮也水旋成文曰沦囷圆仓也鹑防属熟食曰飱
  伐檀三章章九句
  诗序曰伐檀刺贪也昔先王之诏禄也以酬功也禄必当功无功者不得冒焉故朝无幸位而国无废事魏国之政乃至无功而贪者食禄有功而廉者乐饥于是乎亷者益励其防而遁于寛闲寂寞之濵贪者益肆其贪华衣鲜食鱼肉小民而不知止身受者视为固然旁观者乃激而为不平之鸣也夫立国之道首在求贤而次在课吏彼汾沮洳如英如玉而不采其不能求贤可知也河干伐檀不狩不稼而素餐其不能课吏可知也用人如此其何以为国
  硕防硕防无食我黍三歳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比也硕大也大防善于窃食故以比贪人也三歳言其久也贯与惯同久而习也顾念逝往乐土赋轻之处也国不重敛则得以安其生故曰得我所也
  硕防硕防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比也徳恩惠也直伸也其国有道则得以伸其志故曰得我直也
  硕防硕防无食我苗三歳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比也食黍食麦犹待其熟也食苗则谷未熟而已征敛矣劳苦也莫我肯劳言不肯以我为苦也永号长呼也催科之声也言适彼乐郊则谁复往而追呼者乎盖厌闻其声以为得免于此即乐也苛政猛于虎信哉
  硕防三章章八句
  诗序曰硕防刺重敛也魏之为国地狭而民贫寛以抚之犹惧不竞而乃重敛者未必不因国小起见也国小而介于强大则役繁而赋寡财不足以集事则必至于加赋赋加则民愈贫民贫而赋不减则输纳不前于是乎廹之以追呼威之以敲扑非不知民之苦也而莫肯以为苦者谓民愚且弱虽苦之不至于怨叛不知苦之甚而至于不可受则逝将去之矣敌之来也犹有计可以御之民之去也则无术可以留之至于民去而后知向之重敛乃为敌积也故魏风终于硕防
  魏风七篇十八章一百二十八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六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七
  唐风一之十
  唐国名本帝尧旧都周成王以封弟叔虞其俗勤俭质朴忧深思远有尧之遗风焉后改号晋仍谓之唐者从其初也
  蟋蟀在堂歳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赋也蟋蟀虫名歳莫而蟋蟀犹在者盖其种类甚多如促织灶马在暖屋中皆能度冬也除去也大康过于乐也职主也居所处之位也瞿瞿却顾之貌思其居故常内省也朱子曰唐俗勤俭其民终歳劳苦不敢少休及歳晚务闲乃敢相与燕饮为乐然其忧深而思远也故方燕乐而又遽相戒曰不已过于乐乎盍亦顾念其身之所居者使虽好乐而无荒若彼良士之长虑而却顾焉则可以不至于废事也盖其民俗之厚而前圣遗风之远如此
  蟋蟀在堂歳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赋也逝往也迈去之速也外所居之余也所居之外凡有关于居者皆思之也蹶蹶敏于事也思其外故常勤勉也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赋也役车载任器以供役者歳晚则役车休农工毕也慆去而不返也忧意外之患也思居思外思其常也思忧思其变也休休安闲之貌能思忧则无忧矣故休休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蟋蟀劝思也人情莫不好乐然患大康而至于荒荒则失业将有忧矣荒则失心并不知其有忧矣故治荒莫若思思者心之职也思欲其详又恐其杂故贵愼也思欲其深又恐其逺故贵近也欲近而愼必先思居居者所处之位也素其位而思则无处不有当为之事不敢杂矣无时不有当尽之功不暇远矣故曰思不出其位也不出位则位之外可不思矣而又思其外者何也外者居之余也一身以外皆人也一室以外皆地也上下四旁之地亲疎远近之人皆念及之而后一室之内可以久处故思其外正所以安其居也如是则有备无患矣然而人之患常出于所备之外茍自谓无患则荒而失心势必荒而失业以至于忧而不救故常恐其有忧而必思之似可以无忧而亦必思之于是乎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矣故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兴也枢刺榆也榆白枌也娄亦曳也宛坐见貌愉乐也言山之有枢隰之有榆供人用也今子有衣裳而弗曳娄有车马而弗驰驱夫其不用是欲常保其有也而不知一旦溘逝其所有者乃为他人用矣一生辛苦而他人是愉岂不大愚也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兴也栲山樗也杻檍也考撃也抑之诗曰夙兴夜寐洒埽廷内维民之章关雎之诗曰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然则埽廷内而考钟鼓亦政教所关非小节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兴也易曰需于酒食贞吉礼记曰君子无故不去琴瑟然则酒食琴瑟亦礼乐之大端也朱子曰人多忧则觉日短饮食作乐可以永长此日也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山有枢广俭也昔先王之教人勤俭以致富者非徒备物盖将以用之也因所有而善用之则所以厚生者即所以正徳是故曳娄衣裳以章身也驰驱车马以立功也洒埽廷内以行礼也考撃钟鼓以奏乐也酒食可以娱宾琴瑟可以和志喜乐可以陶性永日可以引年此则所谓国奢示俭国俭示礼乃富而教之之实功岂徒曰及时行乐已哉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旣见君子云何不乐
  比也凿凿巉岩之貌襮领也诸侯之服朱中衣而绣黼领此云素衣朱襮降于诸侯也子指桓叔也沃曲沃也晋昭侯封桓叔于曲沃晋弱而曲沃强故诗人忧之言扬水缓弱而白石巉岩水之力不能转石以比晋之力不能制沃也素衣朱襮始封之服也从子于沃从封之官也旣见君子得预其政也桓叔得大邑已从之而预其政则宜乐矣而若有不乐者何哉自问之词也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旣见君子云何其忧
  比也朱绣即朱襮也襮上绣为黼形也鹄曲沃之邑也曲沃为都而又有旁邑见封地之广也忧则更甚于不乐矣
  扬之水白石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比也水清石见之貌命桓叔之令也旣见君子故得闻之闻之而不敢告人此则其不乐而忧之故也夫不敢告必有不可告者也不可告而又告人曰不敢告则不啻告之矣严粲曰不敢告人正所以告晋也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扬之水忧晋也晋穆侯之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师穆侯卒仇立是为文侯文侯卒昭侯立封成师于曲沃是为桓叔师服谏曰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旣弱矣其能久乎其后晋潘父弑昭侯而纳桓叔不克此盖桓叔受封之初与潘父有成谋诗人闻之而微其词以告人也夫旣从桓叔而乃露其阴谋岂非负恩哉圣人录之者重公义也凡受君恩而以国情告贼者是助逆也圣人之所诛也受私恩而以贼情告君者是反正也圣人之所与也诗录扬之水敎人不以私恩废公义也侯犯以郈叛叔孙谓郈工师驷赤曰郈非惟叔孙氏之忧社稷之患也将若之何驷赤对曰臣之业在扬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孙稽首驷赤卒出侯犯而以郈归叔孙能反正矣知此诗之义矣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兴而比也椒树名其实辛而烈聊语助词朋比也且叹词远条长枝也曲沃强盛诗人忧之故言椒聊之实蕃衍则盈升矣彼其之子硕大则无朋矣又言椒聊远条者叹其枝远而实益蕃以比曲沃之子孙日盛将为晋国之患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实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兴而比也两手曰匊笃厚也邓元锡曰硕大无朋况大都耦国也硕大且笃况厚施得众也严粲曰此诗言桓叔之强而不及昭侯其意则忧昭侯之弱而非主桓叔言在此而意在彼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椒聊恶曲沃也左传曰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大小有等所以强干弱枝也晋之曲沃大都耦国矣桓叔之子孙日众必有繁枝伤本之患坐视其强盛而不为之所非奋发而剪其宗亲则隐忍而酿为簒夺事有必至势难两全故诗人预料而深忧之也春秋诸国私邑强而公室卑者多矣独曲沃哉故分封之初都邑之大小不可不熟计也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赋也绸缪绵也良人夫称也国乱民贫婚姻不能备礼故当初婚之夕而酒馔不设但有绸缪之束薪而已灯烛稀微但见三星之在天而已凄凉如此此何夕也而乃见良人则良人之艰窘可知也子兮子兮见者相谓也良人家贫无以为礼而见者亦贫不能资助故共相嗟叹以为无如此良人何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赋也隅东南隅也昏见之星转而在隅夜已久也邂逅新妇至而行礼也其礼草率如人之邂逅相遇也
  绸缪束楚三星在戸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赋也戸在室南在隅之星转而在戸夜已分也粲美也粲者谓新妇也
  绸缪三章章六句
  绸缪悯贫也晋与曲沃屡世搆兵民贫日甚不能备物故冠婚无以为礼也一家凋敝比戸皆然故亲友莫能相助也如此诗之所咏其由来非一朝矣沃之椒聊蕃衍私家日富也晋之束薪绸缪公室日贫也歴观春秋诸国大抵诸侯虐用其民而大夫庇之民之所归财之所聚故公室贫而私家富诸侯犹不悟而多取于民以使之日贫岂不愚哉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兴也杕特生貌杜赤棠也湑湑润泽貌踽踽无所亲也比辅佽助也朱子曰杕然之杜其叶犹湑湑然人无兄弟则独行踽踽曾杕杜之不若也邓元锡曰他人不如同父一本故也吕祖谦曰茍他人可恃则行道之人胡不自相亲比人无兄弟胡不外求佽助盖深晓晋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亲茍非兄弟必不相助也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兴也菁菁盛貌睘睘无所依也同姓同祖也
  杕杜二章章九句
  杕杜刺晋君也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也夫曲沃之子孙日众矣晋君不之忧也而又疎忌其兄弟椒聊杕杜比而观之孰存孰亡不待智者而后知矣抑沃之桓叔荘伯以晋无兄弟之故而取其国乃献公又忌桓荘之子孙而戮之文公以后中军执政不用公族卒为六卿所分远兄弟而亲他人后先相望也前覆而后不鉴何哉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赋而比也袪袂也羔裘豹袪大夫之服也羔能羣而豹有力以比大夫之仁且勇也居居聚而不散也言大夫能仁而且勇吾人自聚而不散非无他人之可归以子之故不忍去也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赋而比也褎犹袪也究究集而能安也鸿雁之诗曰其究安宅是也
  羔裘二章章四句
  羔裘美大夫也潘父之弑昭侯也晋人立孝侯荘伯之弑孝侯也晋人立鄂侯武公之弑哀侯也晋人立小子侯以曲沃之强暴而晋屡世立君者此必有大夫焉能抚其民而用之其民不散故其国犹存也羔裘之所美意者即其人与岂无他人谓曲沃也言不归沃而归晋者惟大夫之故也夫晋虽弱人君也曲沃虽强人臣也弑君之贼人人所得诛也大夫能于危亡之际留己去之人心扶弱君以讨强臣事之不济则天也岂人谋尚有可訾哉诗录羔裘所以嘉危时之义士悯弱国之孤臣为后世劝也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兴也肃肃羽声鸨鸟名毛曰鸨之性不树止苞丛栩栎也孔頴逹曰盬与蛊同坏也靡盬言不可坏也蓺树怙恃也晋人困于征役言鸨不树止而今集于栩是失所也民以王事之故不得养其父母亦如鸨之失所也何时而能有所乎无所告而诉于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兴也极已也黄佐曰征役已则得耕田以供子职矣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兴也行列也常复其常也人有常道能复其常则乱定而征役可已矣
  鸨羽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鸨羽刺时也春秋隐公五年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桓公九年虢仲芮伯栾伯荀侯贾伯伐曲沃所谓王事也伐曲沃而不能克立晋君而不能定所谓靡盬也晋人以此之故征役不已而至于失所原其始皆由于失常夫常者人之伦也君君臣臣是谓伦常今曲沃以大夫而簒弑臣失常矣王命不能行于曲沃君亦失常也至于王命不行则乱无由定矣无所可望故望天也所望天心厌乱牖我王心赫然励精以图治则君能出令谁敢干之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则曲沃之簒弑不作而虢公虢仲之征役亦已民乃得蓺黍稷稻粱以养其父母上下皆复其常矣故有常而后有极有极而后有所此实拨乱返治之要道非空言也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常之谓也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赋也衣七七命之衣也侯伯七命子谓武公也史记曲沃桓叔之孙武公伐晋取之尽以其宝器赂周厘王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为晋侯曲沃人喜之故言此七命之服自庄伯以来旧有之焉然不如子之衣乃新命于王为安且吉也吉之云者旣受王命则诸侯不得而讨之也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赋也衣六六命之衣也天子之卿六命燠暖也燠之云者谓旣受王命则可久享晋国之富强也
  无衣二章章三句
  无衣伤世变也武公之罪大矣是王法所必诛也厘王贪其宝器诛讨不加而爵命之是彰赂而敎弑也异日者魏斯韩防赵籍相继而起又移所以命武公者命三卿矣隄防一决其流溃而不可止也抑武公簒弑而以赂得命岂不自雄其计不旋踵而已之大夫亦效其所为也出尔反尔可不戒哉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比也道左僻处也噬发语词曷何也朱子曰此人好贤而恐不足以致之故言杕然之杜生于道左其荫不足以休息如已之寡弱不足恃頼则彼君子者亦安肯顾而适我哉然其中心好之则不已也但无自而得饮食之耳夫以好贤之心如此则贤者安有不至而何寡弱之足患哉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比也周曲也朱公迁曰道左则僻道周则迂杕杜生于偏僻迂回之地力薄位卑有若此矣彼君子者适我且不肯况肯来以遨游乎以意之浅深为次序也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有杕之杜美好贤也武公以簒得国诸侯不与也然以逆取之能以顺守知立国在于得人故欲君子见辅而饮食之虽其心未必一出于正而其迹则与中心好贤者无异盖亦有足多者故诗人美之也厥后晋之卿材辈出如狐赵栾郤荀范韩魏之祖皆起于武献之间文公悼公借众贤之力以相继为伯于天下武公启之也以逆取国故卒有分之祸以顺守之故递主中夏之盟春秋之法功罪不相掩故无衣杕杜并存于经所谓恶而知其美赏罚之公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赋也蔹草名此妇人夫亡送葬而思与同穴也言葛生蔹蔓在此旷野予心所美乃亡于此谁与同居乎块然独处而已
  葛生蒙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赋也域茔域也言葛生蔹蔓在此茔域予美乃亡于此谁与同室乎孑然独息而已何楷曰此其夫所葬之地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赋也角枕锦衾敛袭之具此临其穴而望之也言棺木之内衾枕鲜明予美亡此谁与同寝乎独宿至旦而已念及此则守节而与之合葬谊不容已矣
  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后归于其居
  赋也居墓也言夏日永冬夜永百年之内无时不思要死而相从耳归于其居则有与同处矣
  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后归于其室
  赋也室圹也归于其室则有与同息且同旦矣葛生五章章四句
  葛生美思妇也性情纯笃而又不过于激烈此妇人苦节守志从一而终之正道故圣人有取焉
  采苓采苓首阳之巓人之为言茍亦无信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比也苓菌也首阳山名巅顶也舍置旃之也言采苓者必至首阳之巅亲见其苓而后采之也人之为言未尝目覩则姑勿遽信即使其言近理可信亦姑置之勿遽以为然而徐察之则谗言胡得行哉张榜曰谗人似是之言能投于卒然之顷而不能不露于徐察之后故舍旃舍旃为止谗之法也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茍亦无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比也苦菜名与许也信之则许之矣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茍亦无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比也从聼而行之也许之则行之矣谓无稽之言且勿信之即信其言勿许其事即使许之且勿行之但姑舎之置之不议不论则情伪自见矣
  采苓三章章八句
  诗序曰采苓刺晋献公也夫骊姬之谮申生其事至易明也曲沃之胙置诸宫中已六日矣未有毒在肉中六日而不腐者茍亦无信则其情立见而惜乎其遽信而遽从之也唐德宗以郜国公主之故欲废太子而立舒王李泌争之且请从容三日究其端绪间一日上开延英殿召泌流涕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无及矣太子仁孝无他也此则舍旃舍旃之明验也小弁之诗曰君子不惠不舒究之舒究云者舍旃而徐察之谓也
  唐风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秦风一之十一
  秦国名在禹贡雍州之域初伯益佐禹赐姓嬴氏其后中潏居西戎其七世孙非子事周孝王养马于汧渭之间封为附庸而邑之秦其曾孙秦仲为大夫犬戎作难平王东迁秦仲孙以兵送之王封为侯是为襄公曰能逐犬戎即有岐丰之地故秦居西都其后遂代周而有天下
  有车邻邻有马白顚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赋也邻邻众车之声白顚额有白毛也寺人内官令命也朱子曰是时秦君始有车马及此寺人之官将见者必先使寺人通之故国人创见而夸美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旣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耊
  赋也阪漆隰栗所种之树也定中之诗曰树之榛栗椅桐梓漆是也鼓瑟初有琴瑟也八十曰耊言寺人令尊卑之分甚严并坐鼓瑟上下之情甚洽未见如彼旣见如此当此时而不乐则日月如流而老将至矣盖立国之初人情懽忻鼓舞之甚也
  阪有桑隰有杨旣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赋也簧笙中金叶吹笙则簧动故曰鼓也逝而不留曰亡逝者其耊言迟暮之景转盻即至来日苦少也逝者其亡言少壮之年往而不返去日苦多也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车邻美秦仲也始有车马侍御礼乐也国之将兴必有嘉祥所谓祥者非符瑞之谓也物产茂育人心和乐则为祥莫大焉观此诗之所咏车众马多武备足也漆栗桑杨种植盛也力耕勇战之业兆矣其君能通下之情而忘分以尽欢其臣能感君之恩而及时以自献其慷慨沉雄诸国不逮也招八州而朝同列有以也夫然邦家新造首重寺人识者忧之故开国之规模不可不慎也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赋也驖骊马也驷驖四马皆骊也孔甚阜大也四马八辔言六辔者两骖内辔纳之于觖故在手者止六辔也媚子所亲爱之人也从公于狩习武事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赋也时是辰时也辰牡者冬狼夏麋春秋鹿豕之类奉之者虞人翼以待射也公曰左之逐禽左也抜矢括也舍拔则获矢不虚发言御之良而射之善也
  游于北园四马旣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赋也闲调习也輶轻也鸾铃也镳马衔置铃于衔之两旁故曰鸾镳猃歇骄皆犬名以车载犬休息之也徐常吉曰田事旣毕人游而马闲车轻而犬休见从容整暇之意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驷驖美襄公也襄公始命为侯而有岐丰之地遵周之遗制用周之遗民故其射御田猎之事犹不异于古所云观其奉时辰牡非所谓一发五豝乎公曰左之舍拔则获与不失其驰舍矢如破同矣游于北园马闲犬息所称萧萧马鸣徒御不惊者其庶几焉故曰此之谓夏声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赋也此襄公命将使伐西戎将士之妻思而赋之也小戎兵车也俴浅同收轸也大车轸深八尺兵车之轸四尺四寸故曰俴收也楘文貌梁辀軏也所以钩衡以皮革五处束之其文歴录然也游环靷环也贯骖马之靷于其中前却无定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外出也胁驱以皮为之前系于衡后系于轸所以驱骖马使不得内入也隂揜軓之横板也靷引车之韦帯也鋈续阴板之上有续靷之孔销白金以沃灌之也文茵以虎皮为车褥也畅长也毂所以贯轮兵车之毂长于大车故曰畅毂马色青黒曰骐左足白曰馵板屋者西戎之俗以板为屋也温其如玉美其德也戎事虽尚威究以德为本故曰德威惟畏也乱我心曲则其思念之情不能自己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赋也赤马黒鬛曰駵中服马也黄马黒喙曰騧盾干也画龙于盾合而载之以为车卫也觼环之有舌者軜骖内辔也以觼系軜亦销白金以为饰也邑城也前在板屋野处也今在邑则筑城也患西戎之侵盗故筑城以自卫且以镇抚之也方将也言旣筑城邑则必久居将不知以何时为归期我胡然而念之盖以义止情勉君子使久居其地也
  俴驷孔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赋也俴驷以浅薄之甲被四马欲其轻便也羣和也厹矛三隅矛也錞矛之下端蒙杂伐干也画杂羽于干上也虎韔以虎皮为弓室也镂膺镂金以饰马胸之带也交韔交二弓于韔中顚倒安置之也闭弓檠也绲绳縢约也以竹为闭而以绳约之檠弓体使正也载寝载兴起居不宁也厌厌安重也秩秩有序也言旣在邑而久镇抚之当老成持重勿邀近功宣布德音使秩秩有序自近及远则威惠所及彼将自服如赵充国屯田以制羗实伐戎之要道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诗序曰小戎美襄公也易曰师贞丈人吉贞师出以正也丈人老成之将也夫西戎杀秦仲是襄公不共戴天之仇也又弑幽王是王法必诛不赦之贼也今襄公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兵以义动可谓贞矣故妇人女子皆知敌忾而无怨心也所用之将又能严以自卫温以和人老成持重而宣布德音非所谓丈人乎宜其克复仇耻而基伯王之业也夫其攻守异势而仁义不施乃始皇之过若襄公之经营缔造则曷可少哉读驷驖小戎庶几哉有车攻采芑之遗风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比也蒹葭芦苇也苍苍色老也遡流而上曰遡洄顺流而涉曰遡游言时至深秋葭苍露白将结为霜肃杀之气也秦政严急有此象焉故君子感时事而归隐在水一方不可招而致也然君子非不欲仕也但恶不由其道逆其道而求之将终不可得见顺其道而求之未尝不宛在也而惜乎秦人终不能遡游从之也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比也凄凄萧瑟也晞干也湄水草之交也跻升也言难至也坻渚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比也采采摧折也已止也白露不止则必为霜矣右不相値而出其右也长与跻犹可至也不値而出其右则终不至矣小渚曰沚
  蒹葭三章章八句
  蒹葭刺遗贤也秦襄始封作西畤而祀上帝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文公嗣立初定三族之刑僭礼变法之端兆矣此与三代圣王之治如春温秋肃之相反故周之献民有抱道不仕而隐于山巅水湄者焉设使秦人改其严急之政以礼求之行其道而仁其民不追踪西方之美人乎无如霜露之势日盛则是道阻且右而所谓伊人终不可得用矣诗人反覆于遡洄遡游之际盖其以道维世之心流连而不能已也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兴也终南山名条山楸也君子指其君也至止至于终南之下也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渥渍也渥丹赤而泽也其君也哉言容貌衣服称其为君也朱子曰此秦人美其君之词亦车邻驷驖之意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此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兴也纪山之亷角也堂山之寛平处也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将将佩玉声也寿考不忘颂戒之词服其服居其位则宜有其德故祝其君之寿考又欲其不忘修德以称此位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终南秦人美其君也襄公之时岐丰之地尚为犬戎所据文公始逐戎而走之东猎于汧渭之防至德公徙居雍则在终南之下也德公之子三人宣公成公递让国以及穆公而秦遂伯自文公至穆公累世皆有令德观其锦衣佩玉声明文物之盛不减于上国而秦人之颂祝亦与天保有台相侣矣民罔常懐懐于有仁彼其所以抚绥之者亦必有道焉使其后世不改德宣成穆之业天伦雍睦民情爱戴即不变法岂不足以得天下无端而严刑峻令速其兴适以速其亡也人谓周之得天下也以德秦之得天下也以刑不知秦之得之也亦以德其失之也则以刑观于秦风可见矣
  交交黄鸟止于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交交飞而往来之貌从穆公从死也子车氏奄息名特杰出之称穴圹也惴惴惧貌栗悼歼尽良善赎贸也苏辙曰臣之托君犹鸟之止木黄鸟交交而和鸣三子乃不得其死曾黄鸟之不若也孔頴逹曰秦人哀伤三子临视其穴惴然悼栗乃愬之于天也朱子曰三子皆国之良若可贸以他人则人皆愿百其身以易之矣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防当也言一人可以当百夫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御止其侮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诗序曰黄鸟哀三良也春秋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也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比也鴥疾飞貌晨风鹯也郁盛密貌君子谓贤人钦钦忧而不已也晨风疾飞而入林比君子高蹈而远引也君子隐处心常思之思而未见故忧而不已不知君子因何故而忘我实甚盖欲知其所以去之之故而得其所以来之之术也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兴也栎柞栎苞丛也驳梓榆也山宜有栎隰宜有驳以兴国宜有君子也未见君子则无以为国故不乐也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兴也棣唐棣檖赤罗也如醉则忧更甚矣
  晨风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晨风刺康公也穆公好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求防豹公孙支于晋询兹黄髪昧昧思贤故士多归之康公意怠贤人去焉观不承权舆之诗可见矣其上弃之其下思之并责其不可果于相忘此亦忠君忧国者之用心惜康公旣弃君子并思君子者而亦弃之也国无小用贤则强亦无大弃贤则弱君子是以知康公之无能为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赋也袍襺也戈矛皆枪属王于兴师奉天子之命以兴师也言岂为无衣而与子同袍乎因王于兴师将修戈矛以同敌王之所忾故先同袍以相亲也朱善曰与子同袍恩爱相结于无事之时也与子同仇患难相恤于有事之日也许谦曰先王之制比闾族党相保相受八家同井相友相助平居交得其懽心一旦同在战阵则其恩谊足以相救此王者之兵所以无敌也秦地周旧也故无衣之诗犹有先王之遗风焉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防与子偕作赋也泽里衣也朱子曰以其亲肤近于垢泽故谓之泽防车防也长六尺周官建车之五兵戈殳防酋矛夷矛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赋也行往也偕作始发也偕行则在道矣
  无衣三章章五句
  无衣勤王也案此诗当在黄鸟之前康公以后无勤王之事史称襄王出居于郑使人告难于秦晋秦穆公将兵助晋文公纳襄王杀叔带此所谓王于兴师也自平王东迁至于襄王八十余年王室之声灵不及于岐丰西都之民思先王如思高曾也戴时王如戴父母也一旦而奉王命以匡王室其忠爱感奋勃发于心而不容自己千载而下如将见之以如是之民而弃以与秦使秦抚而用焉不以御暴而以之为暴可惜也故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甚者朱子曰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质直无郑卫骄惰浮靡之习以善导之则易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则其强毅果敢之质亦足以勇战力农而成富强之业非山东诸国之所及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赋也舅氏秦康公之舅晋公子重耳也出亡在外穆公召而纳之时康公为太子送之而作此诗也渭水名秦都雍至渭阳者东行送之于咸阳也路车诸侯之车也乘黄四马皆黄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赋也悠悠长也送舅氏而长思者念其母也琼玉名瑰美石也佩玉之制天子纯用玉诸侯以下杂用石渭阳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也秦穆公纳晋文公康公送之见舅氏如见母焉故悠悠思之也经录渭阳广爱也夫伯叔者父之兄弟也舅氏者母之兄弟也列国之谱牒可考矣非同姓之宗族即异姓之婚姻茍能因爱父之故而爱伯叔因爱母之故而爱甥舅则讲信脩睦兵戎何自起哉观康公以念母而送舅氏遂能使文公入而晋国定文公伯而王室安盖因亲以广爱而其仁普矣故圣人有取焉案无衣当在黄鸟之前此诗又当在无衣之前然则诗之错简亦多矣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赋也夏大也渠渠深广貌承继也权舆始也穆公好贤居之以大屋渠渠然深广至于康公而礼貌衰矣虽大屋如故而每食无余不能继其始也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赋也簋陈食之器易曰二簋可用享每食四簋言其盛也再言不承权舆深叹之也
  权舆二章章五句
  诗序曰权舆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礼貌旣衰贤人去焉盖自是穆公之伯业衰矣故康公屡败于晋桓景哀悼数世不竞以及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皆权舆之诗为之兆也是故国之兴衰以人心卜之而已读小戎无衣之诗人心合而知秦之必大读晨风权舆之诗人心离而知秦之中衰向背之几有如转毂盛衰之应防于桴鼓遍览十五国治乱得失之故亦可以不占验而识妖祥不蓍蔡而定吉凶矣故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秦风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八
  陈风一之十二
  陈国名在禹贡豫州之域帝舜之后阏父为周陶正武王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满而封于陈与黄帝帝尧之后共为三恪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赋也汤与荡同宛丘地名洵信也望人所瞻仰也陈国无政在位者皆游荡于宛丘之上国人讥之以为虽有情致而无威望也毛曰子大夫也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値其鹭羽
  赋也坎鼓声値植也鹭鸟名其羽可以为翳舞者之所持也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値其鹭翿
  赋也缶瓦器可以节乐翿翳也徐常吉曰古者春秋敎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今冬夏値其羽翿则无时而不舞矣此书所谓恒舞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
  宛丘陈人刺其上也昔胡公之封于陈也武王妻以元女大姬大姬好巫觋之事相沿成俗故在位者多敖游而恒舞夫其游而舞也亦有托而云然以为有情也且谓情之所钟不妨越礼而不知无威仪之节则不足以定命无荘涖之容则不足以观民有情无望非小失也古今才士有文而无行其病皆在于此读宛丘之诗其亦可以自儆也夫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赋也枌白榆也栩树名子仲氏也子仲之子贵族之子也郑康成曰之子男子也婆娑舞貌何楷曰或舞于东门之枌下或舞于宛丘之栩下明其非一时非一处也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赋也谷善也谷旦良辰也差择也高平曰原范祖禹曰民于善日则择高明之地而荒乐焉是也不绩其麻废女工也市易也彼此交易而舞故曰市也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赋也逝往越于鬷众迈行也言谷旦往游不暇择地但视人众之处而行焉则游愈勤而志愈荒矣荍荆葵也椒芬芳之物也越以众迈男女会矣于是男悦女曰视尔之貌如荍华然女遂贻以一握之椒而通情好也此与郑之采兰赠芍同俗故诗人叙其事而丑之也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东门之枌疾乱也疾其嬉游而至于淫乱也昔先王之敎民也君子勤礼小人尽力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又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今陈之俗恒舞酣歌在民上者无冬夏而値其鹭羽其下化之越鬷迈而市也婆娑则是上不勤礼而下不尽力也有男不耕孰授之食有女不绩孰授之衣女游而冶必至诲淫男惰而贫或至为盗是不勤致匮忘善而恶心生也立国如此何以长世君子是以知陈之先亡也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赋也衡门横木以为门也栖迟止息也泌水名洋洋流动之貌朱子曰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言衡门虽浅陋而亦可以游息泌水虽不可饱然亦可以玩乐而忘饥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赋也姜齐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以食鱼取妻概其余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赋也子宋姓岂其必者有亦不却无亦不求志有在而不暇及乎此也
  衡门三章章四句
  衡门守道也人之有欲也皆期其必得必欲得而不得于是乎目前之境皆以为不可不知境不同而道同得其所以处之之道则境无不可而道外之物皆可以不必是故衡门泌水人所难安而心以为可则可矣道固无不在也鲂鲤姜子人之所欲而心以为不必则果不必矣于道无加损也此则所谓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者与可以无入而不得矣君子哉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兴也沤渐渍也郑康成曰于池中柔麻使可缉绩以作衣服兴贤女能柔顺君子成其德教也晤犹对也言淑姬贤女君子宜与晤对咏歌相切化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兴也纻麻属答述曰语晤语者迭为问对相辨论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兴也菅草名可以为索自述曰言晤言者各陈已意互证明也
  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思贤妃也人君之德以养而成非一日之积也陈之为国旧矣太姬之初已有巫风继世之君必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者以为非此无可与娯也诤臣直言谓宜不迩声色则格而不入矣诗人思有以易之以为诚得贤媛相晤与歌与言如池水之沤麻渐渍而不觉久而化焉则自知巫觋之纷若不如淑姬之幽闲庶几以琴瑟之静好易羽翿之婆娑矣然而岂易得哉此关雎之君子所由寤寐思淑女也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赋也牂牂盛貌煌煌大明也此与人有约而不信也东门之杨所约之地也昏以为期所约之时也如期俟之至于明星已出而不来是失信而爽约也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赋也肺肺密貌晢晢小明也将晓则星光微矣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杨刺无信也人之生也信义为大以义相约加之以信久要不忘所以为成人也世之衰也人弃信而忍于作伪离骚云曰黄昏以为期兮羗中道而改路亦犹是矣人情反覆可胜叹哉故君子之与人约也必审其所约之事必择其与约之人思其终也思其复也思其反也诚愼之也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比也棘恶木斯析也夫谓陈佗也已去也谁昔犹畴昔也陈佗欲俟桓公之卒而作乱是墓门之棘也墓门有棘则宜斧以斯之乃佗之阴谋国人皆知而卒不能去盖自畴昔已然非一日之积矣追咎桓公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顚倒思予
  比也梅美木鸮恶鸟讯告也苏辙曰墓门有梅而鸮集之梅虽美将得全乎以比桓公虽有太子免以为后而佗在焉欲其无危不可得也歌以讯之告桓公也告之而不顾至于颠倒而后思予则已晚矣其后佗果杀免也则诗人之先见为不可及矣
  墓门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墓门刺陈佗也左传隐公七年陈五父如郑涖盟防如忘泄伯曰五父必不免不頼盟矣是佗之不良国人知之邻国亦知之而陈侯不知不明也知而不已不断也不明不断何以定乱是故歌以讯之望其明也斧以斯之望其断也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比也防堤也卭丘也防美也苕草名好生下隰侜诳也忉忉忧也鹊巢于大树防以止水安有鹊巢苕生于下湿卭乃高丘焉有旨苕今皆谓有之以比谗人驾为无实之词以欺人所谓侜也谁如此以侜予心之所美使我忉忉忧之也
  中唐有甓卭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比也唐庙中路名甓瓴甋也俗谓之砖鹝小草杂色如绶惕惕惧也上章言以无为有此言似乎有之而实罗织其事也欧阳修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以积累而成路防鹝绶草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惑是也其侜更巧故忧之甚而至于惧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夫谗贼亦多术矣防巢卭苕本无其事而妄谓有之所谓诪张为幻也唐甓卭鹝集众小事而遂张大之所谓萋菲成锦也家国之际谗言一兴变故百出诚可畏也书曰无稽之言勿听谓人之多言茍非确有证据概断之以勿听则谗贼止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赋也皎眀也佼羙也佼人谓夏姬也僚好貌舒夏徴舒也古人二名间有截用一字者如晋重耳谓之重乐王鲋谓之鲋仲孙何忌经谓之忌是也陈灵公与孔寕仪行父淫于夏氏夏姬之子徴舒耻之故弑灵公此诗言当月出之时灵公悦夏姬之佼好而其子徴舒幽窈纠结势必为乱故中心忧劳又悄然而不敢言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赋也皓月光白也懰羙而清也懮受忧思而忍受也慅烦乱也悄然不言而中心烦乱不知所为也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赋也照月光照人面也燎人面亦有光也夭矫变绍纠惨哀痛也言其忧思而忍受者今夭变而纠则祸发甚速故烦乱者至于哀痛知灵公之必不免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月出忧灵公也淫之为祸烈矣淫人之女如其父何淫人之妻如其夫何淫人之母如其子何当其月皎人僚色授魂予之时而环伺而欲刄之者已不可胜计矣圣人录月出使淫乱之人知懽爱愈甚则祸机愈烈庶几有畏而中止非徒播灵公之恶于众也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赋也株林夏氏之邑也夏南徴舒之字也朱子曰灵公淫于夏氏朝夕而往其民相与语曰君胡为乎株林乎曰从夏南耳然则非适株林也特以从夏南故耳盖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从其子言之诗人之忠厚如此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赋也说舍也马六尺以下曰驹说于株野者暮来而不返也朝食于株者未暮而即来也驾马乘驹往来不息朝朝暮暮流连不已何为也哉则不必问而可知矣
  株林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株林刺灵公也朱善曰卫之乱至墙茨而极于是有狄入卫之祸陈之乱至株林而极于是有楚入陈之祸然则狄非能入卫也宣姜实召之也楚非能入陈也夏姬实召之也此所谓女戎也比事以观可以为淫乱者之戒矣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兴也陂泽障也荷芙蕖之叶也美人贤人也泽陂之草兼有蒲荷以兴国中之美止有一人也夫有美一人可谓少矣又弃而不用则其伤心当如何哉无可如何故寤寐无为但见其涕泗滂沱而已此如贾谊之痛哭流涕实有所不容已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兴也蕳兰也硕大壮盛也卷眷恋之意言忠君也硕大而且忠君授之以事宜无不肯为者乃寤寐无为但见其中心悁悁而已悁悁犹拳拳也
  彼泽之陂有蒲防菑有美一人硕犬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兴也防蓞芙蕖之花也俨矜庄之意言敬事也硕大而且敬事授之以事宜无不能为者乃寤寐无为但见其辗转伏枕而已涕泗滂沱急欲为也悁悁不忘为也伏枕则无志于为矣伤之至也
  泽陂三章章六句
  泽陂伤时也灵公淫荒泄冶谏而杀之谏臣被杀则忠臣束手伤心涕泣而末如之何故寤寐无为也夫天下之事天下之人为之也或有事而无为之之人或有人而不得为其事如此诗之美人硕大卷俨才足有为且急欲为事至于流涕而事卒不可为乃至无为而伏枕所谓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也故变风终于陈灵天下之乱至此而极矣
  陈风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桧风一之十三
  桧国名在豫州外方荥波之间周武王封祝融之后于此郑武公灭之而迁国焉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赋也逍遥闲适也此君子去国而思其君也言羔裘以燕居狐裘以视朝衣服容止宛然在目岂能不尔思乎所以决于去者以朝无善政故我心忉忉而不能安也毛传曰国无政令使我心劳是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赋也翺翔游行也堂路寝也人君日出视朝退适路寝以听大夫所治之政在堂者但在而已无所设施故我心忧伤也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赋也如膏润泽而明也有曜照之有光也但华其衣服而不勤于政治故君之服愈美而我之心愈悼也羔裘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夫华其衣服逍遥翺翔皆细故也而君子去之者以道揆之也好华丽则日即于奢喜燕居则日习于怠奢者敝政之首而怠者积恶之原君子覩微而知著故决然去之也去之而犹思之不忘君之恩也思之而以去之故告之犹冀君之悟也故曰以道去其君也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赋也庶幸也缟冠素纰旣祥之冠也棘瘠也季本曰棘叶少而枝瘦故谓居丧骨立者为棘人也栾变毁瘠之貌辅广曰素冠栾栾情与服称也慱慱忧劳之貌世衰礼废不行三年之丧故祥以后之衣冠不复见矣贤者遭丧欲复古礼而独行无助思得一素冠栾栾之棘人与为同志而不可见故劳心慱慱也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赋也素冠则素衣矣思而不见故伤悲也欲与同归爱慕之词也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赋也韠防膝朱子曰韠从裳色素衣素裳则素韠矣蕴结思之不觧也与子如一甚于同归矣
  素冠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贤者俯而就不肖者跂而及桧国之俗不行此礼久矣举国不行而莫以为非一人行之而反以为怪贤者思一同志之人而不得故忧之也劳心非虚语也凡人之心根性而动父母之爱天性也性之所动心不容已故未见而伤悲蕴结其心实有所不安也旣见而同归如一以为必如是而心乃尽也先王制礼亦因是心而已岂强民而为之哉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赋也苌楚羊桃也猗傩柔美也夭少好貌沃沃光泽貌子指苌楚也朱子曰政烦赋重人不堪其苦叹其不如草木之无知而无忧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赋也乐无家者苦有家之累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赋也一门之内曰家夫妇所居为室乐无室者并不能养其妻也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隰有苌楚民不乐生也夫人怀五常之性为万物之灵谁甘于防然无知者且有心知则必有情欲闻以未有室家为苦矣未闻以无室家为乐也苌楚之民乐无室家困之至矣言其乐深于诉其悲也其所以致此者岂无故哉故君子闻安乐之音思仁政之所以造福听哀苦之言思虐政之所以敛怨则为法为戒之心油然而兴矣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赋也发扬起貌偈疾驱貌郑康成曰周道周之政令也怛惊动也朱子曰言常时风发而车偈则中心怛然今非风发也非车偈也特顾瞻周道思念王室故中心为之怛然耳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赋也飘回旋也嘌漂摇不安之貌吊悲悼也有伤今思古之意矣
  谁能亨鱼漑之釡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兴也亨烹同漑涤也鬵釡属西归归于西周也朱子曰谁能亨鱼乎有则我愿为之漑其釡鬵谁将西归乎有则我愿慰之以好音以见思之之甚但有西归之人即思有以厚之也
  匪风三章章四句
  匪风思西周也郑桓公寄孥于虢桧之间武公继桓公为平王司徒乃得虢桧之地而徙封焉是东迁之初虢桧犹在也桧之君子覩平王之政令非复文武之旧是以中心怛吊而思西归也夫其思西归者非直为河山之固也盖为惠鲜怀保西周之所以抚其民者东周不复见矣礼乐征伐西周之所以经其世者东周不复存矣故慨然兴怀欲以文武之道治之也已不能归而思能归之人则其所怀之好音必天下之至计而惜乎当日未有闻之者也
  桧风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九
  曹风一之十四
  曹国名在兖州陶邱之北周武王以封其弟振铎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比也蜉蝣虫也俗名浮生浮生之生为时甚暂其羽整洁如衣裳之楚楚以喻人之修饰衣裳者有似蜉蝣也君子心有忧焉欲其从我而得所归庶乎可以久处也处安也得所归则身安也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兴也采采华彩也息静也得所归则心静也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兴也阅与穴通管子曰掘阅得玉是也掘阅之本色并无所谓楚楚采采也于是而悟性近习逺则可息处并可说驾矣
  蜉蝣三章章四句
  蜉蝣闵世也玩细娱而忘逺虑非仅蚩蚩之氓为然矣其恃以不朽者何在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顾人各有我而迷者不悟矻矻穷年究不得其所归则至人之心忧何时已哉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赋也候人道路迎送之人何与荷同祋殳也赤芾冕服之韠也大夫以上服之候人荷戈殳为赤芾者前导也言其荣也三百言其多也朱子曰晋文公入曹数其不用僖负覊而柔轩者三百人其谓是与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比也鹈水鸟能入水以取鱼在梁而不濡其翼以比人之在其位而不尽其职也不尽其职则不称其服矣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比也咮喙遂称媾宠也不濡翼鱼在水中不入取也不濡咮鱼在水面亦不啄也以比人之居其位而不事其事也如是则有负君之宠遇矣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比也荟蔚盛多貌隮升也婉娈柔顺貌季女少而未字也朱子曰荟蔚朝隮言小人众多而气焰盛也季女婉娈自保不妄从人而反饥困言贤者守道而反贫贱也
  候人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候人刺近小人也国家之爵禄原以待君子非以予小人一予小人则爵禄不足以为劝矣且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小人之进者愈多则君子之退者愈困朝廷之用舍尽与草野之好恶相反则其国可知矣魏之伐檀君子有其功而无其禄小人有其禄而无其功曹之候人小人居其位而无其徳君子有其徳而无其位二国之政令相同而其危亡亦相似观于此者可以鉴矣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比也鸤鸠布谷也含哺其子朝从上而下暮从下而上均平如一也淑善也淑人君子以善养人之君子也仪礼也鸤鸠在桑而其子有七以比王者宅中御宇而众建诸侯也诸侯虽众而王者相待之礼仪均平如一如鸤鸠之哺其子也夫其仪之一者非外饰也王者之心视天下为一家视万民为一体以治万民者惟诸侯故其心与之固结而不解也治本于礼礼本于仁心结斯仪一仪一而天下定矣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比也骐青黒色也鸤鸠在桑而其子异处以比王者居京师而诸侯各居其国也梅羙木也其子在梅喻国治也诸侯能治其国则天子无为而治但见其帯丝弁骐恭已垂裳而已盖治戒其纷更而心防其骄泰故无为者所以养无事之福而恭已者所以清敬事之原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比也棘恶木也忒差也其子在棘国难治也诸侯不能治其国亦不必遽有兵刑之加仍以礼治之而已等威严而使不敢僭予夺当而使不敢肆天子之仪不忒则诸侯各谨其度而四国正矣盖仪之一者非无别而槩施之也赏善罚恶使之同归于正故其仪有时不一而未尝忒也不一而不忒乃所以为至一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比也榛众木也其子在榛如常者也诸侯亦不必有竒才但安分守职则宣天子之徳以临其民而四国之人皆归于正矣正是四国所谓百辟其刑之也正是国人所谓四方其训之也至于四国之人皆沐天子之仁则普天之下同祝一人之寿君子万年保其家邦所必然也
  鸤鸠四章章六句
  鸤鸠思圣王也曹叔振铎太姒之少子也亲承文王后妃之训习覩武王成王之政而深识治化之原意曹之人犹有闻而知之者故鸤鸠之所言与二南无异也心如结兮所以正心也带丝弁骐所以修身也正是四国则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心结仪一所以明明徳也正是国人所以新民也胡不万年则新命矣蜉蝣掲大道之要鸤鸠敷至治之泽三代以上之学犹可想见焉读者不可不尽心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比也冽寒也浸渍也丛生曰苞稂莠属周京周之西京也周自东迁之后王命不行于诸侯大国行虐政以侵害小国如寒泉之浸苞稂不滋其生而反伤之诗人有感于此故忾然寤叹念周在西京之时未尝有此事也案曹共公之时晋侯初伯执曹伯畀宋人又分其田后乃以贿免若四国有王岂至此哉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比也萧蒿也稂犹害谷萧则野生而已而寒泉亦浸之以比当时小国有罪无罪皆不免侵削也京周西京之周也西京之周不同于东迁之周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比也蓍筮草也利用前民胜稂萧逺矣而亦被浸以比当时小国亦有贤君而终不得免也京大师众也念西京之大众足以镇服四国也
  芃芃黍苖隂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比也芃芃羙盛貌郇文王之后左曰毕原丰郇文之昭也郇本侯爵称伯者为州伯也竹书载昭王六年王锡郇侯命是以郇伯继召伯也言西周之时天下之民咸被王泽如芃芃之黍苖又有隂雨以膏之也其所以膏泽下逮者由四国诸侯皆知有王无敢自专而王又命郇伯旬宣以劳来之是以大国之虐政不行小国咸乐其生而伤今之不然也不思召伯而思郇伯者是时郇入于晋矣以见晋侯居郇伯之地而不能继郇伯之业也故曰五伯者三王之罪人也春秋之作伤天下之无王与诗人有同心矣下泉四章章四句
  诗序曰下泉思治也程子曰易剥之为卦也诸阳消剥已尽独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上九亦变则纯隂矣然阳无可尽之理变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隂道极盛之时其乱可知乱极则自思治故众心愿戴于君子君子得舆也诗匪风下泉所以居变风之终也陈傅良曰乱极而不治变极而不正则天理灭矣圣人于变风之末系以思治之诗以示循环之理言乱之可治变之可正也
  曹风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豳风一之十五
  豳国名在雍州岐山之北弃为后稷封于邰其子不窋失官而窜于戎狄之间不窋之孙公刘能复修后稷之业乃相土地之宜而立国于豳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述后稷公刘之化作七月之诗谓之豳风后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为周公而作者附焉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赋也火心星也六月火昏中至七月则流而西也九月霜降天始寒妇功成授衣之候也一之日一月之日也周正以建子之月为一月也变月言日以别于夏时也觱发风寒栗烈气寒褐毛布也于往耜田器也馌饷之也田畯劝农之官也此章言豳先公之教其民也衣食者民之本月令则上之所授也故以时儆其民曰七月流火凉风至矣九月霜降宜授衣矣子月风寒丑月气寒不止授衣并宜授褐若不预为之谋何以御寒而卒岁乎寅月往修田器卯月举足而耕丁壮在田家长同妇子而往饷之老防男女皆尽力于南亩庶田畯至而喜之焉盖教以不饥不寒之计也朱善曰大寒之候在于丑月而谋之于建申之时收获之候在于酉月而虑之于建寅之日豫之至也张子曰民生本乎衣食此礼义之所以起孝弟之所以生王化之所以成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防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赋也载始也仓庚鸟名懿深羙也防行小径也柔桑穉桑也蘩菜名用以祭祁祁众也公子公女也孔頴达曰诸侯之女称公子是也同归者同时而于归也此承上章而言九月所授丁壮之布衣也若老者衣帛则其功更豫矣当春日始和仓庚初鸣之候女皆执筐采桑以饲蚕将为帛以衣其父母也又采蘩以供祭教妇职也为女子者不言而心有伤悲知其将与公子同时而于归则不得久事其父母也男无不耕女无不蚕教以勤也布以衣少帛以养老教之以俭且知孝也采桑采蘩莫不躬亲教之以诚且能敬也婚姻以时贵贱同之而又以逺其父母为悲得性情之正也然则二南之化所从来者逺矣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赋也萑苇蒹葭也蚕月治蠺之月也条桑枝落之而取其叶也斨斧属逺扬高枝也取叶存条曰猗女桑小桑也鵙伯劳也绩缉麻也朱赤色阳明也此又承上章而言蚕事不始于今春也当上年七月流火之时已念及之故于八月即以萑苇为曲薄至于今年蚕月乃大采桑或伐条而取其叶或取叶而存其条曲薄具在取而用之至便也朱善曰蚕事既成又于鸣鵙之候而绩其麻以为布盖蚕之所成者可以供老疾给婚嫁奉君上而已非绩麻以为布则无以为少壮者之衣也朱子曰凡蚕绩之所成者皆染之或元或黄而其朱者尤为鲜明故用以为公子之裳言劳于其事而不自爱以奉其上是也蚕绩分功元朱辨色老少异衣上下殊服物采等威已开周礼之先矣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赋也不荣而实曰秀葽苦菜蜩蝉也获收禾也实坠曰陨叶落曰萚于貉往取貉也同竭作以狩也纉习而继之也豕一岁曰豵三岁曰豜此章因衣食之助而及武功也天地阳极而隂生国家治久而乱伏四月纯阳防隂已胎故葽感之而秀五月阳盛一隂已生故蜩应之而鸣至八月而禾黍刈收至十月而草木黄落隂盛阳衰所必然也观天地之化而人事可知矣故兵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备然圣人又恐养兵而费民之财也习武而妨民之事也故纉武功于衣食之间夫老者衣帛即可卒岁君公之贵又必衣裘故于子月觱发之时往而取貉又取狐狸为公子裘而取兽之时廵伺捕逐御寇缉奸之法已习于此矣于丑月栗烈之日使丁壮同出合围羣获习为战阵又使私其兽之小者为养老之需献其大者以充祭祀賔客及君庖之用而爱亲敬长之道又习于此矣盖圣人于农桑之间教兵戎又于兵戎之间教忠孝故民从其化而不知国享其福而不觉也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防塞向墐戸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赋也斯螽蝗属动股以股鸣也莎鸡虫名振羽以翅鸣也宇檐下也在野在宇在戸入牀下者皆蟋蟀也穹空隙也窒塞也向北牖墐涂也十月而曰改岁以建子之月为岁首也此承上文裘褐御寒之意而言宫室之制也万物之出入作息与天地之隂阳寒暑相应故五月隂生而斯螽动股感其气也六月盛暑而莎鸡振羽迎凉风也七月暑平故可在野八月露寒故宜在宇九月霜降故宜在戸十月雨雪故入牀下盖物性通于天道也圣人观物以宜民一夫授五亩之宅其半在田其半在邑春令民毕出如在野而动股振羽也冬令民毕入如在宇在戸而入牀下也豳民习此久矣故当十月隂盛之时其家长修理在邑之室弥其漏隙去其鸟防塞向以当北风墐戸以御寒气而语其妇子曰岁将改矣可以入此室处矣盖旧岁耕桑事毕宜隩处而息劳新岁防阳初生当安静以养之也观天之行察物之化验民之情协张弛之宜而顺性命之理所以为王道也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赋也郁棣属薁蘡属葵菜名菽豆也剥击也获当作濩煑也煑稻米以酿酒也冬酿春熟故曰春酒介助也寿则眉长故曰眉寿壶瓠也叔拾苴麻子也荼苦菜樗恶木也此又承上文而言衣裘具矣宫室安矣则饮食之需宜有以助之且别之也果酒嘉蔬以佐梁肉所以养老者备矣壶苴荼以佐疏食所以养农夫者裕矣植果于园艺蔬于圃种壶于场畔采苴荼于原野周于所务而人皆习勤矣荼苦之菜恶木之薪安于其分而俗皆尚俭矣养老者厚则人皆知孝矣自奉者薄则人皆知弟矣勤俭孝弟教民之道莫要于此故曰礼始诸饮食其所以为养即其所以为教也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乗屋其始播百谷
  赋也场圃同地物生之时则耕治以为圃物成之际则坚筑以为场也谷连藁秸曰禾秀实在野曰稼先种后熟曰重后种先熟曰穋同聚也宫功官府之役也于茅往取茅也索绹以索绞茅也在邑之屋冬处之故墐其戸所以御风也在田之屋夏居之故覆以茅所以御雨也乗升也播种也此章终始农事而极道其忧勤之意也言自于耜举趾以来黍稷重穋禾麻菽麦无不播也至九月以后而纳之于场同之于仓亦可以休矣而不能也私事毕而公事兴矣又当上入都邑而执宫功矣宫功既毕似可以少休矣而又不能也今年之事甫毕而明年之事又兴矣于是昼往取茅夜以索绹之升在野之屋而覆盖之以明春岁始当出而播百谷也今年之蚕事预计于上年之秋明年之农事预计于今年之冬不惟终年无休暇之日抑且终身无放逸之心念及此而所以役民之力用民之财者宜何如珍惜之也
  二之日凿氷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赋也冲冲凿氷之声凌隂藏氷之室蚤初旬也韭菜名四月上旬以羔韭祭司寒之神而啓氷也肃严也涤埽也朋众也飨乡饮也跻升称举兕觥大爵也此因饮食而极言功化之盛以见王道之成也天地之化隂阳而已四月莠葽阳极隂生十月改岁隂极阳生隂阳防盛寒暑往来圣人为裘以御寒藏氷以御暑隂盛而藏之阳极而出之而燮理之道行于日用矣日在北陆而祭司寒西陆朝觌而献羔韭神嗜饮食荐其时物而祭祀之礼明于上下矣霜肃气寒宜有以和之场涤劳息宜有以慰之聚众饮酒教以飨礼使尚齿而贵爵而孝弟之道达于里党矣飨礼既毕一饮食而不忘君也于是杀羔羊以跻堂酌春酒于兕觥而忠爱之忱通于上下矣羊酒之物有限忠爱之心无穷又相率而祝之愿君寿至于万年盖天以生物为心君以仁民为职人君能仁爱其民则民皆祝君之寿欲长为其所爱也天必锡君以寿使长仁其所生也书曰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此之谓也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诗序曰七月陈王业也周自后稷以农事开基公刘克笃前烈王业之本实始于此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蒙瞍朝夕讽诵以教之其诗大义以衣食为本农桑为经而婚姻祭祀田猎宫室之类错纬于其际至于衣则尊卑异制食则老少异粮孝亲敬长之道无处不隐寓焉孟子之言王道也期于老者衣帛食肉以为此即孝弟之实庠序之教不过取其义而申明之耳是故养莫大于农桑教不外于孝弟先圣后贤其揆一也又于其中极道农夫红女之勤劳恶衣菲食而常有饥寒之患乃已无衣而元黄为公子裳狐狸为公子裘已无食而取大豜以献公杀羔羊以祝寿忠敬之心无所不至使诵此诗者知物力之艰难而深撙节之思感民心之忠敬而生爱养之意则所以谋其衣食教之孝弟经营其婚姻祭祀田猎宫室之类者自无不精且详所谓本天徳以行王道也仁厚之气积为嘉祥斯百姓跻于仁寿君公至于万年而王业成矣孔子曰于七月知周公所以造周也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比也鸱鸮恶鸟攫鸟子而食者也室鸟自名其巢也恩爱勤劳鬻养闵忧也武玉克商使弟管叔鲜蔡叔度暨霍叔监纣子武庚之国成王嗣立周公相之三叔以殷叛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于是东征恐成王之疑已也故赋此诗托为鸟言曰鸱鸮鸱鸮尔既取我之子矣无更毁我之室以比武庚既诱三叔不可更乱王室也又言恩勤鬻子者盖追念文考文母鞠子之哀而痛三叔之见取且以伤天伦有变而已无道以善全不怒而深悲之圣人之用心也
  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戸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比也迨及彻取也土与杜通桑根也绸缪纒绵之意牖巢之通气处戸其出入处也下民巢下之人也言室之毁多由于隂雨设能于未雨之前取桑根以固牖戸则人孰得而毁之以比武庚叛乱将毁王室望成王于未毁之先君臣同心以图国政则内疑既释外患自消三监虽叛无能为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比也拮据以爪挶草也捋取荼萑苕也蓄积租粟卒尽瘏病也蘓辙曰以手捋荼则至于拮据以口蓄租则至于卒瘏予所以勤劳病瘁而不辞者以予未有室家故也辅广曰当时流言必以周公平日勤劳皆为已谋非为王室故公言此以释成王之疑非自夸其功也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比也谯谯杀也翛翛敝也翘翘危也哓哓急也朱子曰羽杀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定也风雨又从而漂摇之则其哀鸣安得而不急哉以比已既劳瘁王室又未安而多难乗之则其作诗以喻王亦不得不汲汲也
  鸱鸮四章章五句
  诗序曰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冲龄践祚未知周公之心三监皆叛流言四起王室之危如巢将覆矣夫肉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防入之羣叔流言亦乗成王之危疑而起设王之疑不释则周之为周未可知也故鸱鸮之诗忧外侮之意少而弭内患之意多盖所以启牖王心救乱之所由生也刘瑾曰公以贵戚大臣独柄国政宗社安危系于一身成王既惑于流言故自言其功而不为夸谓王室为予室而不为嫌其哓哓之音皆出于忠爱之诚惟欲悟王心而安王室并非为一已之祸福计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赋也东山所征之地也慆慆久也零落也蒙雨貌裳衣平居之服也士事也枚如箸军士所啣以止语者蠋桑虫也烝发语词敦独处不移之貌周公东征三年而归作此诗以劳归士故代之言曰我徂东山久而不归既已劳矣幸而得归中途遇雨则又苦也东归宜喜而心西悲者军务未毕不暇内顾既得生还则思家念切也衣履敝垢爰制归装新着冠裳不事战阵矣盖行间之苦身亲尝之故愿勿复为此也旋车言迈经歴田间见蠋之在桑野悲人之在车下覩物伤懐也古者用车战行载衣粮止为营卫故从军之士以车为家玩独宿车下之词而生还之喜离家之悲三年从军之况瘁长途露处之萧条皆如绘矣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戸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亦可畏也伊可懐也
  赋也章首四句备述往来之苦故重言之以见感念之深也果臝栝楼也施蔓延也果臝野生今施于宇者室久无人闲寂如野故蔓草旅生也伊威防妇也室不扫则有之蟏蛸小蜘蛛也戸无人出入则结网当之町畽舍旁隙地也无人艺种故鹿以为场熠燿萤火也院落无人则终夜羣飞也田间茅屋荒芜幽隂亦可畏矣乃不畏而懐之者生长于斯虽极敝陋常萦梦想也此皆其雨中车下夜阑不寐悬想之境盖军士在外神游于其家而有如目覩圣人在上神通于其心而有如身受非周公其孰能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有敦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赋也鹳水鸟垤蚁封也穹窒见七月天将隂雨穴虫先知故蚁出垤而鹳就食之遂鸣于其上也行人遇雨其苦尤甚故鹳鸣于垤则妇叹于室忧其夫之未至而遇雨也洒埽庭内穹窒墙垣冀其夫之将至而接待也冀其至忧其不至而我行忽至则其喜可知也行人初至覩物伤懐因见苦系于栗薪之上而曰自我之不见此于今已三年矣夫苦栗薪皆防物也尚且感叹如此则父母妻子之团聚喜其见而悲其久不见者又当何如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赋也仓庚飞婚姻时也熠燿鲜明也人心喜则物有光辉也黄白曰皇駵白曰驳夸其马也悦其人则马亦可爱也缡妇人之帨也母戒女而为之施衿结帨也筐篚之仪或九或十言其多也此皆新婚之礼也男女及时各遂其愿其新婚者固甚羙矣其旧有室家者逺归而聚首喜庆又当何如也离别之忧上亦忧其忧懽防之乐上亦乐其乐所谓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
  东山劳归士也诗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室家之望汝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劳其惟东山乎朱子曰完谓全师而归无锋镝之苦思谓未至而思有凄怆之懐至于室家望汝男女及时亦皆其心之所愿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发而歌咏以劳苦之则其懽忻感激之情为何如哉盖古之劳诗皆如此其上下之际情志交孚虽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以过之此其所以维持巩固数十百年而无一旦土崩之患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赋也隋銎曰斧方銎曰斨樵苏之用也四国四方之国也皇匡也将大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军士谅其心而不怨也故作此诗言斧破斨缺劳亦甚矣然周公非为已也盖将使四方皆归于正则其哀我人也亦大矣朱善曰戮一人而天下服则向之不正者复反于正矣正四国即所以哀我人也苏辙曰使周公洁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难则其乱将及于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未免于小也惟不嫌于自救哀斯人之不治诛管蔡以正四方而后可以为大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赋也锜斧属吪化也皇者正其事吪则化其心也嘉有礼也以礼化之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赋也銶木属严粲曰不言弓矢戈矛而专言斧斨者东征之役不尚杀戮若除道樵苏则斧斨之用为多也遒聚而固之也既已化之又固结之使不变也休息也化而固之则兵可不用矣故曰休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破斧羙周公也朱子曰管蔡流言以谤周公而公以六军之众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出于自私而不在于天下则抚之虽勤劳之虽至而从役之士岂能不怨也哉今观此诗固足以见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其无一毫自爱之私抑又以见当是之时虽披坚执锐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为心而不自为一身一家之计盖亦莫非圣人之徒也学者于此熟玩而有得焉则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真可见矣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比也柯斧柄也克能也媒通二姓之言者也管蔡启商以间王室欲定管蔡之乱此如伐柯裁不材之木也欲和庶殷之心此如娶妻合二姓之好也伐柯则匪斧不克此戡乱必用兵也取妻则匪媒不得比合好必用礼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比也则法也我东人自谓也之子谓周公也笾竹器豆木器践行列整齐之貌言伐柯者必执柯以伐之彼柯长短之则在此柯耳是合伐与则为一物也周公之东本以兵来而举动一凖于礼故东人之觏周公者不见其干戈之维而但见其笾豆之有践是合兵与礼为一事也盖周公虽以兵振其威而实以礼行其教故东人之畏其威者固众而服其教者尤深是陈师鞠旅之中即有过化存神之道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伐柯羙周公也不尚兵而以礼为则也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爼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夫非孔子之果未学也以为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以礼为国则军旅可不用也是故以礼止乱可以去兵不得已而用兵兵亦有礼果能以礼行兵则徳威惟畏不战而屈人矣孔子学爼豆于军旅之先以礼止兵也周公践笾豆于军旅之际以礼行兵也故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兴也九罭九囊之网也鳟鲂皆鱼之羙者衮衣上公之服绘山龙雉火宗彛于衣绣藻采黼黻于裳也言布九罭之网而能获鳟鲂是渔人之幸也因三监之叛而得觏周公是东人之幸也极言衣裳之羙者徳与服称爱其人并爱其服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兴也遵循也渚小洲也鸿依水草故以遵渚为得所也女东人相谓也再宿曰信成王以礼迎周公东人知其将归也故相谓曰鸿飞则遵渚矣公归岂无所乎今特于女信处而已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兴也高平曰陆鸿离渚而遵陆将北向也季本曰雁北向则经时不复矣言周公归将留相王室而不复来东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赋也朱子曰承上二章言周公信处信宿于此是以东方有此衮衣之人愿其且留于此无遽迎公以归归则将不复来而使我心悲也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九罭留周公也夫东方非公久居之处也东人非不知之而又心悲者则其情有所不能已也圣人之于人也徳化有以动其性礼教有以服其心先得其所同然故人见而莫不悦之亦不能言其所以然也后世循吏所居民爱所去民思亦何以异此
  狼跋其胡载防其尾公孙硕肤赤舃几几
  比也跋躐也胡颔下肉载则防跲也孙让硕大肤功也赤舃朱履也几几安重之貌狼性奸贪前高其胡以张望则后挟其尾以助力以比管蔡欲窥伺神器乃挟武庚以为助也公因此被谤让其大功避居东方亦危疑之至矣而赤舃仍几几然不改其安重之度也以赤舃为言者人心有感足容易动惧则丧屦喜则折屐故观赤舄之几几而宠辱不惊可知也
  狼防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
  比也徳音令闻瑕疵也言狼既防尾以得力则益跋胡以进取以比管蔡既得商奄之助则愈起跋扈之心乃流言四起而公之令闻卒未尝少有所损盖盛徳之至而天下皆信之也程子曰周公之处已也防防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诚也荡荡然无顾虑之意所以不失其圣而徳音不瑕也
  狼跋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狼跋羙周公也处变而不失其常也范处义曰凡有欲之类莫不可制惟圣人无欲故天地万物不能易也富贵贫贱死生如寒暑昼夜相代乎前吾岂有二其心乎哉亦顺受之而已周公逺则四国流言近则成王未知而赤舄几几不改其度非元圣其孰能若是乎
  豳风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程元问于文中子曰敢问豳风何风也曰变风也曰周公之际亦有变乎曰成王疑周公则风遂变矣非周公至诚其孰能正之哉故终之以豳风言变之可正也变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终不失其本其惟周公乎系之豳逺矣哉

  御纂诗义折中卷九
<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十
  小雅二
  诗序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鹿鸣之什二之一
  朱子曰雅颂无诸国别故以十篇为一卷而谓之什犹军法以十人为什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鼔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兴也呦呦和声也苹藾萧也鹿呼羣而共食故以兴燕饮也嘉宾或本国之臣或诸侯之使也瑟笙所用之乐也凡燕飨之乐皆鼓瑟而工歌吹笙以间之也承奉也筐所以盛币者将行也郑康成曰饮有酬币食有侑币也周行大道也朱子曰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其乐歌以鹿鸣起兴而言其礼意之厚如此庶乎人之好我而示以大道也孔頴逹曰古者于旅也语礼成乐备乃可以言语先王之道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防酒嘉宾式燕以敖
  赋也蒿菣也德音善言也昭明也视与示同恌浮薄也敖礼容也此承上章而言嘉宾之示我周行其德音甚为详明又以其盛德之仪容使人观感而化其浮薄有官君子皆当则而效之以为民之矜式则不待言语之间而所以示我者更深矣故防酒式燕与之从容游敖盖欲观其周旋之中礼而则效之也范祖禹曰式燕以敖言其礼仪之从容也荘而不至于矜和而不至于流德之纯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防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兴也芩草名琴瑟堂上之乐也湛久也燕安也此通承上文周行示以言也则效示以行也夫嘉宾之言行皆出于其心设心有不乐则行有时隠而言有时倦矣故琴瑟调和防酒无算不止养其体娯其外而已皆所以安乐嘉宾之心而欲其教示之无已也范祖禹曰食之以礼乐之以乐将之以实永之以诚此所以得其心也夫贤者岂以饮食币帛为悦哉鹿鸣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鹿鸣燕羣臣嘉宾也古之圣贤无一事而不深其学问无一时而不修其德行无一人而不敦其性情鹿鸣之诗乐奏币将人见其和乐而已不知所望于嘉宾者在于示我周行乞善言所以广学问也防酒式燕人见其欵洽而已不知所资于嘉宾者在于视我则效观楷模所以进德行也琴瑟和湛人见其殷勤而已不知所厚于嘉宾者在于燕乐其心固心志所以厚性情也此可以知礼乐之本矣朱子曰燕礼云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即谓此也乡饮酒用乐亦然而学记又言大学始教宵雅肄三则又为上下通用之乐矣岂本为燕羣臣嘉宾而作后乃推而用之乡人也与然于朝曰君臣焉于燕曰宾主焉先王以礼使臣之厚于此见矣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赋也騑騑行不止也周道大路倭迟迂逺也盬坏也靡盬不可壊也言使臣驾此四牡行而不止道路迂逺亦云劳矣岂不思归而偃息乎特以国家之事不可废壊是以中心感愤虽劳而不辞也朱公迁曰伤悲于心王事之故是也盖忠臣于王事实有不容已之至情非徒廹于势而勉强塞责也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懐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赋也啴啴喘息之貌白马黑鬛曰骆遑暇启跪处坐也项安世曰古者席地跪即起居则坐是也因其心有伤悲故其身不遑处劳之至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兴也苏辙曰鵻祝鸠孝鸟也春秋传曰祝鸠氏司徒也教孝者也是以孝子不获养而称焉鵻之飞也则亦下而集于栩不似使者之久行不返不获养父母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兴也枸也先下而后止集之势也先父而后母言之序也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赋也骤马行疾也骎骎骤貌谂告也此通承上文言驾此啴啴之骆马骤彼倭迟之周道岂不思归而将父母乎而不敢言也人君知其不敢言也用是于燕飨之时作为诗歌以道其意如使臣以将母之情来告者臣不自言而君代言之上下之间可谓各尽其道矣君子是以知乐歌之不可已也郊庙之歌所以逹神人之意也燕飨之歌所以宣上下之情也是故礼行而分定乐作而志通
  四牡五章章五句
  诗序曰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春秋传曰所以章使臣之勤也夫使臣奉命驰驱不敢顾父母者事上之义也所以尽忠也而人君念其勤劳忧其不能将父母者恤下之恩也所以教孝也劳于王事虽不顾养而勇战敬官不辱其亲则尽忠乃所以全孝也将母来谂似非急公而既逹其情遂忘其苦则教孝乃所以作忠也故四牡之义行则君臣之道两得之矣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兴也皇皇犹煌煌也髙平曰原下湿曰隰駪駪疾行之貌征夫行人也此遣使臣之诗也言使臣奉命行于四方见髙原下隰皆有可采之华因思大邦小国皆有可采之事是以汲汲道途常怀不及之虑盖惟恐谘访有所未周也程子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观省风俗采察善恶访问疾苦宣道化于天下使人惟恐不能宣上意而逹下情是以每懐靡及也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赋也如濡柔宻也周徧爰于咨问也诹采访也采访贵于柔宻故以濡兴诹也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赋也丝条理也谋筹画也筹画贵有条理故以丝兴谋也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赋也沃若明洽也度裁酌也裁酌贵于明洽故以沃兴度也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赋也均齐一也询佥和也书曰弗询之谋勿庸是也佥和归于齐一故以均兴询也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诗序曰皇华君遣使臣也春秋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问之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不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夫咨访固使臣之大务然必问于善人乃可以徴信否则所访不实为害滋大故曰访问于善为咨也周礼小行人之职万民之利害为一书有咨事之义焉礼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顺为一书有咨礼之义焉悖逆暴乱作慝犯令者为一书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有咨难之义焉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有咨亲之义焉然则叔孙之释此诗其必有所传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兴也常棣栘也鄂与蕚同不与柎通蕚足也常棣之华蕚柎攒生相比发荣故韡韡然人与兄弟相亲相助家道乃兴故遍阅世人未有如兄弟者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赋也威畏也裒与褎同长也言兄弟胜于他人平时或不知也一値变故则知之矣死丧可畏人之所恶惟兄弟懐之或卒于外原隰路长惟兄弟求之夫其怀之而求之者盖天性之亲实有所不容已焉此非他人之所得与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毎有良朋况也永叹
  兴也脊令水鸟况与怳同言脊令之性飞则鸣行则摇失水在原鸣摇更甚兄弟之急难者似之盖天性之亲一闻有难则必急救号呼奔走无不为也当此之时虽有良朋心相闗切不过怳然长叹而已不能力救也盖亲疎厚薄理之自然良朋亦有兄弟不能薄所厚而厚所薄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赋也阋鬭也务当作侮烝众戎争也言兄弟即不幸而反目鬭于墙内然茍有外侮则同出御之每有良朋不过周旋解释劝其无争而已不能出身为御也则是不令之兄弟犹胜于相好之他人也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赋也此承上文言丧乱之时虽有良朋不如兄弟幸以急难御侮之故丧乱平矣不止身安亦且家宁岂可视兄弟反不如友生乎欧阳修曰此责之之辞所谓吊其不咸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赋也傧陈饫餍具俱也孺孩提之状也此承上章言兄弟不如友生者不过谓饮食燕防非朋友无可与娯耳试思笾豆既陈饮食餍饫之时使兄弟与朋友俱在则天伦之爱既极和乐且不事文貌有孺子嬉戏之欢不更胜于朋友乎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赋也翕合也湛久也此承上章言间兄弟之爱者外有朋友内则妻子世之亲妻子而疎兄弟者多矣试思妻子之相好如瑟琴之调和信可乐也设兄弟防墙其乐岂能久乎故必兄弟与妻子翕合而后可久乐也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圗亶其然乎
  赋也帑与孥同究察圗思亶信也此承上章言兄弟翕而后乐可久则是宜尔室家者兄弟也乐尔妻帑者兄弟也总而言之急难御侮是共忧患者莫如兄弟也且孺且湛是共安乐者亦莫如兄弟也试详察而深思之岂不信然乎哉吕祖谦曰告人以兄弟之当亲未有不以为然者也茍非是究是圗实从事于此未有知其诚然者也不诚知其然则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学盖莫不然
  常棣八章章四句
  诗序曰常棣燕兄弟也朱子曰此诗首章言至亲莫如兄弟次章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于死丧矣四章又以其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丧但有患难便当相助又不幸而至于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虽若递轻而所以着夫兄弟之谊者益深且切矣至于五章言安寜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则是至亲反为路人而人道或防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恩异形同气死生苦乐无适而不相须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覆穷极而验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说尽人情矣读者宜深味之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兴也丁丁众人伐木之声嘤嘤两鸟之和声也幽深迁升乔髙相视矧况也神之敬之也听之从之也伐木者斵削以成材交友者切劘以成德故三章皆以伐木起兴也又言鸟出深谷升于髙木而嘤嘤其鸣者鸟以同类为朋欲其同声相应故以已之声求友之声也夫鸟也而犹求友之声岂人也而不求友之言乎果能虚心求友敬其人如神明听其言而从之则友以直言相规我不忤而顺受彼此之心皆归于和且日闻正言日生严惮则意气不觉自平既和且平则心日卽于谦卑德日进于髙明如鸟之出幽谷而迁乔木也尔雅曰丁丁嘤嘤相切直也得此诗之意矣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于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寜适不来微我有咎
  兴也朱子曰许许众人共力之声酾酒泲之而去其糟也藇美貌羜小羊也速召也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微无顾念也于叹词粲鲜明貌八簋盛食也诸舅朋友之异姓而尊者也先诸父而后诸舅亲疎之序也言具酒食以乐朋友如此宁使彼适有故而不来无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谓能先施矣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逺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兴也衍多也践陈列也兄弟同异姓之等軰者无逺皆在也先诸舅而后兄弟者尊卑之等也干糇食之薄者愆过也朱子曰人所以失朋友之义者非必有大故或以干糇之薄不以分人遂至于有愆是也湑亦酾也酤买也坎坎鼓声蹲蹲舞貌燕礼一献既毕皆坐而饮酒其爵无算其乐无算是也迨及也迨我暇而饮湑者当其未暇不敢以宴乐废事及其既暇不敢以干糇失徳故迨暇以防友因友以求言欲其神听和平非徒以饮酒为乐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伐木燕朋友也天下之道五伦而已下之人非此无以为学上之人非此无以为治君臣与父子并重故不以私恩缓公义亦不以公义废私恩此鹿鸣四牡皇华之义也兄弟与朋友相衡故不可忘天合之恩而等兄弟于朋友又欲其尽人合之义而待朋友如兄弟此常棣伐木之义也风首夫妇正其本也小雅之始而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义着焉五伦之道备矣人伦之至可以通神明而光四海所由继以天保也子思之言道也造端乎夫妇继之以子臣弟友而遂及于鬼神其诗教也夫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赋也保防定安也尔谓君也谓君为尔者称天以为言也固坚也单尽也除阶也言其升也易曰贞吉升阶是也庶众也此人臣颂祝其君也言人之福受之于君君之福受之于天今天之福尔则甚固矣所谓固者内植其基俾尔有单厚之德其福递升也外多其助俾尔受亲贤之益其福日众也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赋也戬尽谷善也言德性单厚故所行无不尽善有以宜民人而受天禄天遂降以遐福而维日不足此所谓何福不除也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赋也兴盛也髙平曰陆大陆曰阜大阜曰陵冈者陵之有石者也言福之积而髙也川之方至言初来也初来虽小续流则大言福之继而长也此所谓以莫不増也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赋也朱子曰吉言诹日择士之善蠲言齐戒涤濯之洁饎食也享献也宗庙之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公先公后稷以下也先王太王以下也君通指先公先王也卜予也君曰卜尔尸传神意以嘏主人之词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德
  赋也吊至诒遗质实也黎黒也发黑故曰黎此承上文而推原之言多福之来非无故也天视天听在神与民尔能吉蠲孝享忠信于鬼神故祖考来格而遗尔多福矣至民则质朴无文日用饮食而已似不能为尔助者然安耕凿之常见尔爱养之至留风气之古见尔治化之醇其不为尔德正所以为尔德也至于羣黎百姓徧为尔德则神佑而天降之福矣盖神者天之耳目民者天之心也养民而致敬于神此自求多福之本也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赋也恒升出也日月徃来言久照也骞移也山亘古而常在不移不亏也松柏之叶新旧相承言长生也此承上文言神人皆和故自天申之也前言福之多此言福之久多而且久所谓亦孔之固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诗序曰天保下报上也九如之祝工于颂祷而非谀词也观鹿鸣以下五诗君之所以待其臣者诚心蔼恻非所谓单厚乎亲贤之佐内外交助可不谓多益乎又推本于神人之协应则所以惠于宗公而諴和万民者其必有道矣颂祝之中而不忘防箴此古人之所以爱其君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兴也薇菜名作初出土也莫晚靡无玁狁北狄也此因玁狁作难而遣戍也言启行之时薇始出土计其归期逺在嵗暮所以舎其室家而不遑启居者皆因玁狁之故也程子曰毒民不由其上则人懐敌忾之心矣又曰古者戍役两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十一月而归每年秋两番戍者皆在疆圉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兴也柔始生而弱也烈烈忧貌聘问也言戍人在途薇亦柔矣念归期之逺而忧劳之甚然戍事未定则当一意前徃无使归问室家盖不欲以家事累其心也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兴也刚既成而刚也阳十月也嫌于无阳故曰阳也言戍人至边薇亦刚矣旣至戍所见疆场之多难是以不遑宁处而忧心成疾自谓此行不复望归矣盖在途止忧身至戍则忧国以王事为重故竭力致死无还心也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旣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防
  兴也尔华盛貌路戎车也君子谓将帅也业业壮也防胜也此敌来而交战也以华兴路非止美其车也戎事倥偬而熟视常华见军心之暇也三军环列而属目路车见军容之整也戎车既驾而四牡皆壮见军力之齐也以此节制之师加之以忠勇奋不顾身而无敢安处则可以一月之间三战而三防矣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
  赋也骙骙强也依凭也腓避也古之用车也战则资冲突行则载衣粮止则为营衞是将士之所凭依而兵卒之所倚以避患也翼翼行列整齐之貌象弭以象骨饰弓弰也鱼服以鱼皮为矢服也戒警棘梗也此言既胜而戒备也言虽一月三防不可骤胜而骄止则聨其车马严其营衞行则整其行列精其器械盖言戒也其所以无日不戒者以玁狁劲敌丛集为梗止而不戒则恐其攻我无备行而不戒则恐其击我惰归也
  昔我徃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赋也此承上文言既已三防又能日戒乃可以全师而归矣因忆往时杨栁乃薇作薇柔之日来时雨雪正歳暮岁阳之候往时忧心载饥载渴来行旧路饥渴犹前战守之劳道途之困我心伤悲亦云哀矣而非人之所能知也夫下之人既已哀矣而又莫知其哀则其哀更甚矣乃上之人知其哀矣而又知其悲莫知则知更深矣首章谕以不得已之意末章体以不忍人之心于此见先王之仁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诗序曰采薇遣戍役也夫戍役之苦莫甚于启行有离别之悲在途有饥渴之困至戍有战守之劳而上之人皆预知之矣戍役之功莫大于未战有忠奋之心将战有整暇之度旣战有警戒之思而上之人皆预言之矣于体恤之中而详为训诫此上世之民所以有勇而且知方也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矣
  赋也牧郊外也急也此劳将帅而追叙其功也言车出在牧而将尚未来入受命也自天子所而但谓我来不言所命其谋秘也召仆夫而谓之载即日启行也又言王事之多而且急者督军士使速行也谋秘而行速用兵之要道也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赋也郊在牧内盖前军在牧而后军在郊也蛇曰旐后军所建旄注旄于干首也鸟隼曰旟前军所建所谓前朱雀而后元武也旆旆飞貌旟旐皆旆旆者前军后军同日启行也忧心悄悄不敢言也秘之至也仆夫况瘁不敢息也速之甚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赋也南仲天子所命之将也朔方北方荒服之外也彭彭众貌交龙曰旂左军所建也央央鲜明貎赫赫威也襄除也言军士北行不知所为将至朔方而后知王命南仲往城于方也筑城而出车建旂者营衞于外乃版筑于内也朔方既城矣乃言天子命我止城朔方其宣城朔方之命者正所以秘伐西戎之谋也朔方城而玁狁之患除者据其要害则形格势禁不敢轻动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懐归畏此简书
  赋也华秀也黍稷方华初秋也载满涂路也归涂遇雪初冬也秋出而冬还者谋秘而行速比玁狁闻之而城已完也城毕而归可以缓矣又速行而不遑启居者以王事多难不止朔方当日自天子所又有所受之简书在焉故不敢归也城毕言归中途乃言不归又不明言所以不归之故秘之至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赋也虫鸣螽跃深秋也初秋出车秋末相思不敢望归而未几即归故喜之也南仲未归而先有归者何也数千里而袭人不可以多兵故简精鋭以西行余众皆南还也室家相见而始知伐西戎者南还行缓西伐行速比至家而防音已来矣速之至也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赋也卉草萋盛也卉木萋而仓庚鸣初春也采蘩祁祁室家和平也征夫在途而室家和平者防音已至故心安也讯当讯问之人为首者也丑类也同谋者也执之获之西戎服也去秋出车今春还归数月而城伐之事皆竣者谋秘而行速故也夷平也西戎服而玁狁平者剪其党与则势孤力弱永不为难也出车六章章八句
  诗序曰出车劳还帅也外夷之为中国患者西北二边而已北狄强而不富西戎富而不强两者合则为害滋大故欲制玁狁必伐西戎然伐之则恐玁狁之救之也朔方介戎狄之间城朔方则西北之路不通然城之又恐玁狁之争之也此其谋不可以不秘而行不可以不速故出车之时并不言城朔方突至其地而城之玁狁不及争也既城之后并不言伐西戎出其不意而伐之不惟玁狁不及救西戎亦不及防也朔方城西戎服则玁狁之患自息所谓不战而屈人也君明而断将智而勇伐交攻心出竒制胜之道皆具矣迨其后也汉建朔方之郡唐筑受降之城犹师昔人之遗智焉诗教岂不大哉
  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兴也睆实圆貌嗣续也阳十月也遑暇也此劳军士而代述其情也言特生之杜尚然有实而行役之人乃独无家曾杕杜之不若也夫以王事靡盬之故而日复一日不遑启处此我之分所当然不敢怨也而妇女之在家者感岁月之迟暮必远望心伤以为征夫亦当休息矣盖已念室家因念室家之亦念已也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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