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救兄长怀兴闯山 得真情曾奎真情

盘山口敌军一阵喝喊,吓得众将官茶呆呆发愣。 穆元帅回头看了看老太君。老太君心领神会,对少令公说:“文广,你为何苦苦不认你的亲生?” “哼,无凭无据,怎能轻信他的花言巧语?准敢保他不是奸细?” “嗳!这有何难?只要他答应咱两件事情,便可辨清真伪。” “哪两件?” “一,叫他上阵对敌,把单云龙擒拿;二,到铁车阵内救出怀玉。文广,你看如何?” 杨文广略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嗯,这主意倒行。” “好,咱就这般行事。”老太君转过脸来,对杨怀兴说:“这位小将,老身刚才的言语,你可曾听到?” “听到了。待我马奔盘山口,遵命而行!” 穆桂英在旁边听得明白,忙说:“这员小将!那单云龙非寻常之辈,你千万多加谨慎。” “不劳嘱咐。”杨怀兴把牙关一咬,辞别了众位战将,抓缰纫镫,扳鞍上马,两手提枪,一拨马头,向盘山口疾驰而去 小将走后,穆元帅忙传将令:“众三军,压住阵脚,等侯消息!”众三军答应一声,严加防范,这且不提。 再说单云龙。他见杨怀兴来到近前,出口使问:“来将通名?” 杨怀兴勒住马头,观看片刻,答道:“你家少爷杨怀兴!” “杨怀兴?为何前日不见上阵?” “废话!我刚才来到宋营,怎能跟你对阵?告诉你,眼下,我父母怕我是细作,不敢认我。所以,我才上阵,找太子你帮忙!” “噢?帮什么忙?” “请将你的脑袋借我一用。他们见了你的首级,我就能认祖归宗了。” “啊?!真来岂有此理。你哪里走!”说着话,单云龙把钢叉一摆,奔怀兴又来。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稳坐雕鞍,往外招架,这二人便杀在了一处。 大太子单云龙偷眼一看,心里话:啊呀,这个杨怀兴,还真厉害呀! 确实,杨怀兴从小受恩师马三元指点,武艺高超绝伦!他这条枪,如怪蟒翻身,似蛟龙出水,上三抢、下三枪、左三枪、右三枪,围着单云龙来回直转,枪枪不离他的前胸后背。 单云龙见真招实打难以取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打着打着,趁二马错镫的工夫,大太子把三股叉挂在得胜钩上,冲背后一伸手,摘下定玄鞭,把索套带在胳膊腕上,掌托宝鞭,左脚踹镫,将马踅回。 杨怀兴见他这么一番折腾,早已加了十二分小心。心里话:听孟公主言讲,他的鞭十分厉害,那几虎大将都败在他的手下。哼,你有,我也有!他忙把亮银枪也挂在得胜钩上,从背后摘下了恩师授与的传世之宝扫云鞭。 书中交待。扫云鞭比定玄鞭长有一尺。杨怀兴擎到掌上,右脚踹镫,也把战马带回。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两匹马就马打对头了。大太子单云龙猛然间断喝一声:“姓杨的,拿命来!”他说话间,刷!把定玄鞭飞出手去,鞭头直奔杨怀玉的脑袋。 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稳坐雕鞍,拉好架势,等单云龙的鞭到在眼前,他忙把脑袋往旁边一闪,这鞭就扑了空。紧接着,朝着定玄鞭的中间,啪!就狠狠地擂了下去。杨怀兴踅马回头一瞧,好!单云龙的定玄鞭腰折两节:地下撂着一节,链上挂着一节。再看自己的扫云鞭,纹丝没坏。怀兴将马带过:“单云龙,哪里走!” 单云龙见宝鞭被破,气得哇呀呀直叫。他忙从得胜钩上摘下钢叉,与怀兴以死相拼。那怀兴手疾眼快,把鞭插入背后,伸手摘枪,急忙迎战。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个人又麈战在一起。 杨怀兴破了单云龙的定玄宝鞭,早有探子飞马报进宋营。老太君说:“文广,你看他真杀实砍,象不象冒名顶替的细作?”杨文广听了,低头不语。曾凤英可乐得够戗,直夸怀兴儿能耐大,赞不绝日。这时杨怀兴和单云龙还杀战在一处,怀兴是越战越勇,大太子单云龙心想,厉害!再战下去,定要吃亏!他忙冲军卒喊话:“众三军,撤!”说罢,带领三军儿郎,奔进山口。 杨怀兴正杀在兴头上,能让单云龙逃跑吗?策马就跟了进去。他来到山口跟前,守山敌兵象潮水一般,冲他涌来。好怀兴!手持银枪,横冲直闯,片刻工夫,敌兵就倒下一片。 当兵的一看:“啊呀,这是哪位,怎么这等厉害呀!” “啊呀,不次于玉面虎!”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向四外溃逃。 杨怀兴杀进山口,一直往里闯。等到在一个小山环跟前,突然看见了铁车阵,心想,嗯,可能我兄长就困在里边。他催马上前,围着铁车仔细观看。 这时,就听弓箭手在车厢内说话:“兄弟哥,来人了!”语音一落,啪啪啪,只见那车厢上的小窗户全被打开。 当兵的听到响动,打开外边的窗户,见马上之人正围着铁车转游,他们急忙纫扣搭弦,嗖嗖嗖,箭似飞蝗一般,朝怀兴射来。 怀兴一看不好,赶紧带马后撒。敌兵见够不上了,才停止发箭。 杨怀兴皱起眉头,心里话:兄长呀,我纵有天大的能耐,战马进不了阵内,也救不出你呀!但他还不死心,围着恶阵又转了几圈,仍未想出办法。他心里又一合计,这个地方不能久呆!若将我也包围起来,那就更坏事了。可是,我该击哪里呢?军营我是不能回去,没救出兄长,我回去该说什么? 这阵,杨怀兴觉着有些饿了。他把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只见他左脚踹镫,催马顺着山边走了出来。他到哪儿去?找个地方,先吃点饭。等到天黑,再二次进山。 杨怀兴马住前行,走了好长时间,眼前闪出一个村庄。他策马进村,找了家饭铺,甩镫下马,将战骑拴牢,近步走了进来。 跑堂的慌忙:迎上前去:“客官爷,你想吃点什么?” “家常便饭,越快越好。” “是!”堂倌下去时间不长,端来了饭、菜,摆在桌上。 怀兴刚要吃饭,忽听堂倌在门口跟人吵嚷;“去去去!你是干什么的?” “吃饭的。” “对门吃去!” “为什么?” “对门的饭莱便宜,有豆腐脑和大饼子。” “你这儿怎么着?” “我们这儿的饭嘛,你一个要饭的,谅你也吃它不起!” “嗳!你不就要钱吗?我有钱你能不让吃?” 门口一吵吵,杨怀兴往外一瞧,外边真进来个要饭的。这个人:年岁二十挂零,四尺多高,瘦小枯干,头戴开花破帽,身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衫,两只鞋鞅靴着,手提黄瓷瓦罐。一边吵着,一边进来坐在怀玉的对面:“我就要在这儿吃。我有钱!” 堂倌说:“咱可是贱卖不赊账。你先把钱拿出来,咱看看!” “你们这些势利眼,专以衣貌取人。看就看看吧!”他把黄瓷瓦罐放在地上,朝衣兜里一伸手,掏出块银子看样子足有十好几两。 堂倌一看,立时眉舒眼展,笑脸相陪:“哎,客官爷,你想吃些什么?” “给我来四凉四热八个菜,两壶酒。越快越好!” “是!” “等一等。你们有酒席没有?”’ “有啊!” “那我就不要八个菜了,要上等宴菜海昧席一桌。” “你能吃得了吗?” “吃不看看也给钱,你管不着!” “是!”伙计答应一声,忙告诉灶堂师傅。不一会儿,一桌酒菜摆齐,这要饭的就吃起来。等酒足饭饱之后,又把剩汤剩饭倒在黄瓷瓦罐之内,冲堂馆喊话:“掌柜的,多少钱?” “十两银子。” 要饭的兜里一伸手,取出银子,亮在掌中:“嗯,足有十五两,剩下的算作小费。回头见,明日我还来吃!”说着,把银子放在桌上。 堂倌一看,把眼都脒成一道缝了:“客爷,您以后还到这儿来!” “来,准来。” 这要饭的刚要往外走,堂倌拿起银子一掂量,嗯?怎么这么轻呀!仔细一瞅,哎哟,是一块银色的木头!堂倌急了,赶上前去一伸手,就把他的衣钡擎在掌中:“哎,你别走!” “怎么了?” “银子是假的!” “什么?那么大一块银子,怎么会是假的?” “你这是木头疙瘩。” “胡说!你给我换个儿了!” “好小子,还敢玩赖?哥儿们,揍他!” 这堂倌一说“揍他”,好嘛,厨房的,打杂的,大师傅,二师傅,都跑过来,把这要饭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非要揍他不可。 这要饭的一不慌,二不忙,把瓦罐一放,大声叫嚷:“啥哈!想打啊?你们说怎么打?群打,还是单打?实在不行,我趴在地下,你们随便打!” 杨怀兴早已关注多时。见他们要动手格斗,忙上前劝解:“诸位住手!何必如此?穷朋友没钱也得吃饭呀!” “客爷,他吃点平常的饭行,一桌上等宴菜十两银子哪!我们本小利微,辛苦一天,能挣多少?” “你要着急,我替他还帐。”说话间,从兜囊中掏出纹银二十两,递给堂馆:“够了吗?” “够了,够了。” 这要饭的一看:“哎呀,客爷,你真够意思。说实话,我不是设钱,我是嫌他们这伙势利小人,才想逗一逗他。既然你替我给了,那我就多谢了!”说完,转身走去。 杨怀玉心中有事,不敢耽搁。他将饭吃完,算了帐,转身出门,牵过马匹,奔原道匆匆向山口走去。 杨怀兴走出不远,抬头一看,那要饭的在前边路旁坐着呢!怀兴勒住坐骑,赶忙搭话:“朋友,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先下马,我有话对你讲。” 怀兴下了战马,二人坐在路旁,怀兴便问:“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替我付了饭钱,我十分感谢。请你留个名吧,咱俩交个朋友。” 杨怀兴眼珠一转,略停片刻说:“那好。请问,你贵姓?” “我呀?别看我打扮不济,告诉你,我是大宋有名的战将。” “嗯?你贵姓?” “提起我来,谁不知道?我爹过去是磨盘山的总辖大寨主,姓曾叫曾杰,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曾奎。” “啊?!你是曾杰的儿子?” “一点不假!” “那曾凤英是你什么人?” “我姑!” “你为何来到此地?” “唉,提起来话长了!我从小跟我老爷长大。前些日子,老爷病重,我跟爹爹回去探望他老人家。回去一看,他病得是不轻,我爷儿俩就守在床头,伺侯着他。过了些日子,还不见好。你想,我爷儿俩是大宋的战将,能老呆在那儿吗?把我爹急得直转圈子。我一看,得了,有我爹陪着就够了,干脆,我先行一步吧。就这样,我就偷着跑出来了。你别看我这身衣裳,我这叫乔装改扮,银子带得多着呢,我是跟他们闹着玩儿。哎,我看你这身打扮,总是个战将。当时,我就想了个主意,等在这儿。你若是宋将,咱俩相随回营,你若是西夏的将官,我就将你杀掉。你看见我身后的这把段了吗?” “啊呀,原来如此。你知道我是谁?” “谁?” “我的母亲曾风英是你的姑妈,我的爹爹杨义广是你的姑父!”接着,他把下山认双亲,大战单云龙、观察铁车阵的详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曾奎一听,乐得都崩起来了:“哎呀,这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哪!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岁。” “二十六了?嗯,比我大。如此说来,你就是我的二表哥了。二表哥你好?表弟给你磕头了!”说着话,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杨怀兴忙把曾奎搀起:“曾奎弟,这回咱俩一块进宋营吧!” 曾奎说:“啦呀,没救出大表哥,你回到来营,人家能认你吗?” 怀兴一听,为难了:“体说该怎么办?” “这好办,咱俩先进山救人。” “你行吗?” “怎么不行?咱不用别的,就这个瓦罐,一扣一个。走,头前带路!”这二人说走就走,一马双跨,就回到了盘山口。 简短截说。这二人来到前敌,杨怀兴用手一指:“曾奎,你往那儿看!” “噢,就这么个玩意儿呀!你快先闯上前去!”说罢话,噌!他跳下马来。 “曾奎,你打算怎么办?”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这二人说到这里,杨怀兴把马一带,把枪一端,高声喝喊:“呔!闪开了哇一”他这匹马就嗒嗒嗒嗒冲上前去。 这边当兵的一听:“哟,他怎么又回来了?”当兵的已经领教了杨怀兴的历害,不敢阻拦,赶紧跑去报信。 时间不长,就听里边有人喊话;“闪开了哇——”马蹄一响,蹿来一匹战骑。马上端坐一人:金黄眼珠,有盔有甲,掌端大刀,往外冲来。正跟杨怀兴马打照面。 杨怀必勒战马,端银枪,厉声喝喊:“什么人?” “问我吗?我哥哥猩猩逻海,我叫猩猩逻山,奉大帅之命,在此把守铁车阵。你是什么人?” “你家少爷杨怀兴。看枪!”话音一落,两个人战在一处。 那杨怀兴是何等的英雄?猩猩逻山没战几个回合,心里合计,不好,挡他不住!想到此处,一边派人给单云龙送信,一边冲军卒传令:“快,把他围起来!” “是!”当兵的答应一声,哗一下,就把怀兴围到了当中。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开掌中这条亮银枪,在里边拼命斯杀。 再看猩猩逻山。他把马撒出圈外,虎视眈耽,指挥着军卒:“拿活的呀!’ 这阵,曾奎在外边正瞅着昵!他见猩猩逻山在督军催战,心里合汁,常言说,“鸟无头不飞”。对!你不叫拿活的吗?嗯,我先对付你得了!他一歪脑袋,朝高坡上一站,把瓦罐一晃荡,照准猩猩逻山的脑袋,双手一松,刷!就扔了出去。你说扔得这个准吧,不偏不倚,“噗嚓”一声,正扣在他脑袋上。 ‘啊…”猩猩逻山只“啊”了一声,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当兵的顺声音一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哎,快看呀,咱们将军的脑袋怎么没了?” “哟!怎么还直淌汤啊?”当兵的见主将变成这副模样,不由一阵大乱。 曾奎趁着乱劲儿,把腰一拧,噔噔噔噔步履匆匆,跑到铁车阵前,双脚一点地,嗖!就跳到车顶。他定睛往里一瞧,里边有一匹马,马上趴着一人,身背后带着一支雕翎。曾奎心想,这准是杨怀玉,待我去救他! 曾奎话是这么说,可怎么救呢?他一时没主意,使顺着车厢,一节一节地往前爬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见车厢内跳下一个军卒,到前头小树林出恭。曾奎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一纵身形,噌一下跳到地上,迈开两条小短腿,尾追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噌一下就摁住了那个军卒的脖子:“不许动!” “好汉爷饶命!” “饶命不难,你要说实话!” “是!只要是我知道的一一” “你说,这铁车阵怎么打开?” “唆呀,好汉爷,我不知道。” “什么?”曾奎噌一下,从背后抽出浑铁点钢镬,用镬尖对准他的眼窝子:“说不说?” “说!我说。铁车阵两边有个大门,大门上有个老虎头。只要用力一捅老虎眼睛,大门就会自动启开。” “这是真话?” “小人不敢撒谎。” “好!你先委屈一时。”说着话,将他捆好,给他嘴里堵上衣裳,拴在了树上。 曾奎得知真情,疾步跑到铁车阵门前,找到老虎头,亮出了浑铁点钢镬:“哈哈!待我捅这老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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