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聊城暗火烧仓库

  当夜化及急唤军人救火,四下势焰风猛难救,况是将士皆领兵屯于城外六十里之地,独有殷大用领兵五万在城内留守保驾,亦皆不动。及火势暂息,已是四更左侧。大用猛省:“徐世绩使我来行此计,三个锦囊之药,吩咐与我,今日火热,人渴思水,何不拆开锦囊,看计而用。”拆开看了,曰:“原来是如此。”即命众人汲水,以备三日之用,违令者斩。吩咐已毕,打开三个锦囊,药料轻重不等,大用暗思:“且只用此轻字号一百斤之药,亦足以毒满城之人矣。”延至五更,借以汲水为名,将药分投满城井内。此时化及见烧了仓库,军人救火,皆是焦头烂额之众,遂放声大哭,谓左右曰:“今日此火,实是上天震怒,使朕遭此大灾。自今卿等与朕各宜省心谢过,以禳天谴,庶可避凶趋吉,改祸为祥。”群臣皆曰:“谨从圣命。

  ”各自修省。至次日,只见人报守城将士、大小臣僚、军民之家不拘老幼,上吐下泄,一齐病倒,不能行动。其市井街衢,杳无人走。化及听言大惊,不知是甚缘故。大用奏曰:“即今天行瘟疫,将一城大小尽皆病倒,守城军士十病八九。若军马临城,无人拒敌,如之奈何?”化及曰:“汝有甚奇计,能救一城之人?”大用曰:“此是天行时气,磨灭此辈,臣又非卢扁医家,安能救之。”有诗为证:个个皆成病,家家绝火烟。

  懋功无大德,毒药浸清泉。

  化及见军民皆病,心中惶惶,不自知大用毒药之计,只设瘟疫,每夜使道士设醮禳之。

  却说建德见聊城内火灾、瘟疫之事,遂召义臣问曰:“朕闻智及率领大兵在外,独有化及与殷大用在城固守,粮草尽被火焚。今朕欲乘其弊,引兵先克聊城,再敌化及,彼必不战自走,其计可否?”义臣曰:“《孙子》有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其无算乎?今李密之兵屯于南,徐世绩为谋主;李渊之兵屯于西,李靖为谋主。二国按兵不动,岂无灭贼之心?吾料聊城之灾,必非天命,实有智者内为助夏破贼之计耳。聊城不必为忧,智及亦在臣之术中耳。”建德曰:“计将安出?”

  义臣曰:“臣观智及大营,东向三十里外有一支伏兵气起,不可不先筹度,至期恐陷于贼人计中耳。”义臣随令取纸写出破贼之计,以示建德云:隋有太仆公,妙计谁人赛。

  内使夏无忧,外教许不爱。

  化及失江山,李渊成世界。

  马不践秦川,义臣功最大。

  建德看罢大喜。画策已定,即召范愿至帐下,谓曰:“汝领步兵敢死之士一万五千,扮作许兵,各存记号,乘夜卷旗息鼓,偷过智及大营二十里外埋伏,待许兵至,则发伏兵击之。

  ”范愿领计去了。复命刘黑闼、曹旦、王琮引兵十万,与智及对敌。又拨精兵三万,与义臣劫夺智及营垒。留兵三万,与凌敬留守大营,不得妄动。建德自领铁甲精兵五万,专取聊城。

  调遣已毕,义臣谓建德曰:“只此一阵,便能破灭化及。但城降之日,望垂仁政,勿妄杀人。”建德曰:“太仆何料聊城之易破邪?”义臣曰:“至期便见。”于是各自整兵,直向聊城进发。丽泉观此,有诗云:惟幄施谋计已成,报君仇恨秉忠贞。

  岁寒然后知松柏,万世流芳不朽名。

  却说智及离城六十里外扎下大营,遣丞基埋伏已讫,与诸将正在商议迎敌之策,忽见聊城火烧一空,人受瘟疫,智及惊慌,知事已迫,遂留杨士览领兵三万守营,自与郑善果率兵十万北向,来拒夏兵。兵行之次,人报前有夏兵挡住,军马不能前进。智及遂叫大军扎住,列成阵势。夏阵上刺史王琮跃马横刀而出,问曰:“来者何人?”善果出马答曰:“吾乃民部尚书郑善果也,来将何名?”琮曰:“吾乃夏国名将王琮,特来与汝决个胜负。”善果曰:“汝乃无名小将,何敢当我?”王琮大怒,轮刀直取善果,善果挺枪骤马来迎,两马相交,斗上三十余合,善果气力不敷,勒马便走。王琮赶去,善果回顾王琮马来较近,欲使回枪之计。原来王琮的力较大,左手扯住枪杆,大喝一声,右手将善果拽过马来。许兵大乱,抛戈弃甲,各自逃生。琮亦不追杀,领兵自回,随令军士捆获善果,押送夏营。对阵上智及见善果被擒,心中大怒,即披挂上马,手持开山月斧,立于阵前,高声叫曰:“逆贼匹夫,请高强者出战!”

  言未绝,只见夏阵上拥出一员大将,豹头环眼,面如活獬,英雄无敌,胆力过人,乃夏大将军刘黑闼也。黑闼大怒,手轮大刀便砍智及,智及急挺月斧架隔,两马相交,刀来斧去,战上六十余合。智及刀法渐乱,遮拦不住,勒马投东便走。黑闼后面飞马追之,追上二十余里,智及暗喜,为中计,只望丞趾伏兵在迩,必出救援。随走随看,忽见黑闼在马上用小彩旗一麾,两下伏兵齐起。

  原来范愿假装许兵,智及看见打着许国旗号,认作自家丞趾埋伏之兵,即勒马回头,高声叫曰:“黑闼逆贼,下马投降,免遭刀下之苦。”黑闼骂曰:“汝这匹夫,死临颈下,反说吾降汝邪?”麾兵急进。智及手轮月斧,又欲来战,只见前面杀败,枪横旗倒,一时许兵人马杀死尸山血海,皂白难分。智及惊慌,手足无措。黑闼在马上招呼人马围裹将来,犹如铁桶之状,尽把许兵围在垓心。黑闼传令军士,分定地方,严加守备,毋得疏失。复令曹旦领五千人马接应东路。

  不移时,范愿押送丞趾至营,黑闼即将丞趾钉上枷扭,囚入陷车。此时智及困在垓心,无计得脱,所领之兵三停已折二停,内无粮草,外无救援,黑闼日夜亦添兵守之。

  却说义臣所领人马假装许国旗号,抄过半路截住许兵,其擒获许之军士,俱免其死,令人监之,使为前导。许兵感其不杀,无不悦服。义臣于是即令败兵各个西回,急奔许壁。当日败兵回营,未知后事如何?

  总批:满城之人一齐病例,兹果天行时气耶?抑亦毒药使然耶?

  聊城不必为忧,智及在吾术中,此杨太仆慨然自许,而非夸也。

  所领人马尽假许号,而以截许兵,其计不亦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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