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下
《唐书》曰:太宗尝谓魏徵曰:“玉虽有美质,在於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不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朕虽无美质,为公所切磋,劳公约朕以仁义,弘朕以道德,使朕功业至此。公亦足为良匠耳!”
又曰:高宗朝,封禅太岳,造玉册三枚,皆以金编。每牒长一尺二寸,广一寸二分,厚三分,刻玉填金为字。又为玉匮一,以藏正坐玉册;金匮二,以藏配坐玉册。各一尺三寸,并玉检方五寸。当绳缠处,刻为五道。当玺处,刻深二分,方一寸二分。为黄金绳,以缠金、玉匮各五周。为金泥以泥之。为玉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以封玉匮。
又天宝中诏曰:礼神以玉者,盖取其精洁,表以温润合德。为器有象,正辞乃信,以达馨香,其在璧。顷来礼神六器,及宗庙奠玉,自冯绍正奏後,有司并皆用珉。礼所谓“君子贵玉而贱珉”,是珉不可用也。朕精郊坛,严敬宗庙,奉惟新之祚,庇太平之人,则人力普存,备物以享,安可以珉代玉,惜费事神?况国家之富有,万方之助祭,阙典必修,无文咸秩,岂於天地宗庙奠王有亏?自今已後,礼神六器,宗庙奠玉,并用真玉,诸祀用珉。如以玉难得大者,宁小其制度,以取其真。
又曰:宪宗时,隰州刺史吴晕献玉杯一,颇珍奇,云先使吐蕃所得。
又曰:宪宗时,庄宅使许远振得玉类,以进。上悦,命赐绢三百匹。
又曰:贞元六年,卢群入拜侍御史。有人诬告故尚父子仪嬖人张氏宅中有宝玉者,张氏兄弟又与尚父子孙相告讦。诏促其狱,群上奏言:“张氏以子仪在时分财,子弟不合争夺。然张氏宅与亲仁宅,皆子仪家事,子仪有大勋,伏望陛下赦而勿问,使私自引退。”上从之。时人赏其识大体也。
又曰:大和中,文王命中使以白玉带就幽州赐李载义,亦殊恩也。
又曰:开成中,王起议:“今国家郊天报地,祀神之玉常用,守经据古,礼神之玉则无。臣等请诏下有司,精求美玉,创造苍璧等九器,祭讫,具而藏之。其馀燎玉,请依常制。”
《管子》曰:夫玉之所以贵者,九德出焉:温润以泽,仁也;邻以理者,智也;坚而不蹙,义也;廉而不刿,行也;鲜而不垢,洁也;折而不挠,勇也;瑕瑜皆见,情也;茂华光泽,并通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音清专彻远,纯而不杀,辞也。是以人主贵之,藏以为宝,剖以为符瑞。
《文子》曰:郑人谓玉未理者璞,周人谓鼠未腊者璞。周人怀璞,问郑贾曰:“欲之乎?”出其璞,视之,乃鼠璞。
《范子计然》曰:玉英出蓝田。
《列子》曰:穆王征西戎,西戎献昆吾之剑、赤刀,切玉如切泥。
又曰: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三年而成。锋锻茎叶,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中,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巧食宋国。
《尹文子》曰:魏田父有於野得玉,径尺。弗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诈之曰:“此怪石也,畜之弗利!”田父虽疑,犹录置於庑下。其夜,玉明照一室,其家大怖,遽而弃之於野。邻人盗之,以献魏玉。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玉再拜却立,曰:“敢贺大王,得天下之宝,臣所未常见。”王问价,玉工曰:“此无价以当之,五城之都,仅可一观。”王立赐献者千金,长食上大夫禄也。
《鬼谷子》曰:郑人之取玉也,载酥讼之车,为其不惑也。
《尸子》曰:水方折者有玉,圆折者有珠。
又曰:玉者,色不如雪,泽不知雨,润不如膏,光不如烛。
《邹子》曰:夫珠生於南海,玉出於须弥,无足而至者,人好之也。士有足而不至者,以人不好也。
《韩子》曰:楚人卞和,得玉璞於楚山,献厉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慢,刖右足。及武王即位,又献之,复相曰:“石也。”次刖左足。及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於楚山,三日三夜,泣尽,继之以血。王使玉人治之,得宝玉焉,名曰和氏之璧。
又曰:周有玉版,纣令胶鬲索之,文王不予。费仲来求,因予之。是胶鬲贤而费仲无道也,周恶贤者之得志也,故予费仲。文王举太公於渭滨者,贵之也;而资仲玉版者,爱之也。故曰: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
又曰:堂溪空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危而无当,有瓦危而有当,君渴,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卮。”堂溪空曰:“白玉之卮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耶?”君曰:“然。”堂溪空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群臣之语,譬犹玉卮之无当也!”堂溪空每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於妻妾。
《淮南子》曰:琬琰之玉,存污泥之中,虽廉者不释也。
又曰:昆仑山,曾城九重,有珠树、玉树。
又曰:锺山之玉,炊以炉炭,三日三夜而色泽不变,得天地之精。
又曰:玉璞不厌厚。
又曰:白玉不雕,美珠不文,质有馀也。
又曰:两坚不能相和,两强不能相伏。故梧桐断角,马截玉。(言柔胜刚。)
又曰:玉待滥诸而成器。(滥诸,珍玉之名也。言物有待贱而贵。)
《随巢子》曰:幽、厉之时,奚禄山坏,天赐玉於羿。遂以残其身,以此为福而祸。
《抱朴子》曰:吴时,发广陵大冢。兵人共举死人以倚壁,有一玉长一尺,形似冬瓜,从人怀中颓出堕地。玉可以为珠酒及地榆酒,化之为水。亦可烧以为粉,服一年以上,入水不沾,入火不灼。
又曰:玉脂生玉之山,膏流出万年以上,则凝而成之,鲜明如水精。以无心草木和之,须臾成水。服之一升,得千岁。玉服玄真者,其命不极。玄真,玉别名也。服玉,当得于阗白玉。赤松子以玄虫而渍玉为水,服之,故得乘烟霞上下也。
又曰:中山谚曰:“称人字者,金玉也。知其物,则不为害。”
《贾子》曰:德有天理,曰道。性神明命之所生,而能象德者,独玉也。
《符子》曰:荆山不贵玉,鲛人不贵珠。
《穆天子传》曰:天子大朝黄之山,披图视典,用观天子之宝器玉果(石似美玉课女果者。)璇珠。(璇,玉类。)
又曰:天子北征,东还,乃循黑水至於群玉之山,先王所谓策府。天子於是取玉板三乘玉器服物,於是载玉乃反也。
又曰:赤乌氏,美人之地,宝玉之所在也。
《山海经》曰:珏,二玉相合。(珏,音角。)瑁琉,夷蛮系耳玉也。稷契之山,及鹿台山,其上多白玉。瑜次之山,多婴垣之玉。泰冒之山,洛水出焉,其中多藻玉。密山之上,丹水出焉,其中多玉膏,其源沸汤,黄帝是食。玉膏之所出,五色乃清,五味乃馨;坚栗精密,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龙首之山,弱水出焉,其中多美玉。放皋之山,明水出焉,其中多苍玉。平丘在三桑东,爰有遗玉。
《帝王世纪》曰:有燕飞而遗卵,简翟与妹竞取,覆以玉筐。
又曰:周武王伐殷为天子,登台见玉,王曰:“谁之玉?”或曰:“诸侯之玉。”王不取,反归之。天下闻之,曰:“王廉於财矣!”
又曰:纣败绩,登鹿台,蒙宝衣玉席,投於火而死。
《汉武故事》曰:上起神屋,前庭植玉树,以珊瑚为枝,碧玉为叶华,子青赤,以珠玉为之。空其中,如小铃,枪枪有声也。
《汉武内传》曰:西王母云:“昌城玉女,夜山火玉。”
又曰:长州,一名青丘。仙草灵药,甘液玉英,美所不有。
《汉书》仪曰:祭天用玉几。
《论衡》曰:玉变为石,珠变为砾,毁谤使然也。采玉者破石拔玉,选士者弃恶取善。
又曰:、琳、琅ギ,玉也;琳,珠也;琅,珠之类也。
《盐铁论》曰:南越以孔雀珥门户。昆山之旁,以玉抵鸟鹊。
桓谭《新论》曰:洛阳季幼宾有小玉检,卫谒者文子伯素好玉器,见而奇之,使予报以三万钱请买焉。幼宾曰:“我与好事长者博之,已雇十万,非三万钱主也。”余惊骇,云:“我若於路见此,千钱亦不市也。故知之与不知,相去甚远!”
王逸《正部论》曰:或问玉符,曰:“赤如鸡冠,黄如蒸栗,白如脂肪,黑如纯漆,玉之符也。”(《魏文帝与锺繇书》亦出也。)
《矫世论》曰:白玉之肖牙者,惟离娄能察之。
《白虎通》曰:玉者,象君子之德,燥不轻,湿不重,是以人君宝之。
应劭《汉官仪》曰:封禅坛有玉龟。
郭子横《洞冥记》曰:元鼎元年,起招灵阁。有一神女,留一玉钗以与帝,帝以赐赵婕妤。至昭帝元凤中,宫人犹见此钗,共谋欲碎之,明视钗匣,惟见白燕直升天。後宫人常作玉钗,因名玉燕钗,言其吉祥。
《西京杂记》曰:高祖初入咸阳宫,周行库藏,金玉珍宝不可胜言。其尤惊异者,有青玉五枝灯,高七尺五寸,下作蟠螭,以口含灯。然则鳞甲皆动,焕烂盈室焉。
又曰:高祖初入咸阳,周行库藏,见玉笛,长二尺二寸,二十九孔。吹之则见车马山林急嶙相次,吹息不复见。铭曰“昭华之管”。(事具乐部。)
《五经通义》曰:玉有五德:温润而泽,有似於智;锐而不害,有似於仁;抑而不桡,有似於义;有瑕於内必见於外,有似於信;垂之如坠,有似如礼。
《瑞应图》曰:玉瓮者,圣人之应也,不汲自盈。王者饮食有节则出。
《雒书》曰:王者不藏金玉,则紫玉见于深山;服饰不逾祭服,则玉英出。
《胡综别传》曰:吴时,掘得铜印,以琉璃为盖,画布云母於其上。开之,得白玉如意。太皇帝以问君,君曰:“秦皇以金陵有天子气,处处埋宝物,以当王士之气,此抑是也。”
《文士传》曰:刘桢,字公干,少有才辩。常豫魏文帝座,见甄后不伏,武帝尝怒,配上方。武帝辇至上方,观作署,桢故匡坐正色,磨石不仰。武帝问曰:“石何如?”桢因得喻己自理,跪对曰:“石出自荆山玄岩之巅,外有五色之章,内有含和之珍,摩之不加莹,雕之不增美,禀气坚贞,受兹自然。顾其理枉屈纡绕,犹不得中。”武帝顾左右大笑,即日还宫,赦桢,复署吏。
《列仙传》曰:赤松子者,神农时雨师也。服水玉,教神农能入火不烧。
《神仙传》曰:沈羲为仙人所迎,见老松公,以金案玉盘赐羲。
《搜神记》曰:孔子作《春秋》,制《孝经》既成,齐戒告天。天降赤虹,化为黄玉,长二尺,上有文。
又曰:羊公雍伯,洛阳人,性笃孝。父母终,葬无终山,遂居焉。山高八十里,上无水。公汲水作义浆於坂头,行者皆饮之。三年,有一人就饮,以石子一斗与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处种之,玉当生其中。羊公未娶,又语:“汝後当得好妇。”语毕不见。後种其石,数岁,时时往视。玉子生,人莫知。有徐氏在北平,著姓,女甚有名,时人求,多不许。公乃试求徐氏,徐氏以为狂,乃戏云:“以白璧一双来,当听为婚。”公至所种石中,得一双白璧,以贽徐氏。徐氏大惊,遂以女妻公。天子异之,拜为大夫。於种玉处,四角作大石柱,各一丈,中央一顷地,曰玉田。
《续搜神记》曰:乐安高卫,其孙雅之,在厩中云:“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柱杖,光耀照人也。”(白头公,白玉也。)
《搜神记》曰:吴王夫差女名玉。童子韩重有道术,女悦之,结气死,葬于昌门之外。重至冢前哭祭,女见形,将重入冢。临去,取昆仑玉孟以送重。
《敦煌高纳之郡府纪年》曰:桀伐岷山,岷山王女尼虑反。)于桀二女,曰琬曰琰。桀爱二女,无子,刻其名於苕华之玉,苕是琬,华是琰。
《石虎邺中记》曰:後宫别坊中,有小形玉床。
又曰:石虎以宫人为女官,用玉案文书。
《凉州记》曰:盗发张骏陵,得玉樽、玉箫、玉笛。
《法显记》曰:师子国有玉像。
《齐谐记》曰:馀杭县南巷中,有一人姓沈名路,入山得一玉豚。从此以後,所向如意,家遂殷富。
《异苑》曰:晋东瀛王腾,字元迈,以永嘉元年镇邺。天雪,门前方数十步融液不积。腾怪,掘之,得玉马,高一尺许,口齿缺。腾以马者国姓,为吉瑞。或谓马无齿,则不复食。
又曰:弘农杨子阳,太元初,闻土中声,掘得玉豚。
《录异传》曰:江岩常到吴采药,及富春县清泉山南,遥见一美女,紫衣,独踞石而歌,声有碣石之音。岩往,未及数十步,辄去,女处惟见所踞石耳。如此数日。岩乃击破石,遂从石中得一紫玉,广长一尺。後不复见女。
又曰:邴浪者,安乐人。行到松滋县九田山,见一鸟,形如雉,而色正赤,集山岩石上,鸣声如吹笙。浪即射中之,鸟仍入石穴中。浪遂凿石,得一赤玉,状如鸟形。
《十洲记》曰:周穆王时,西胡献玉杯。是白玉之精,光明照夕。置杯於庭中,比明旦,而水汁满於杯中,汁甘而香美。斯灵器也。
又曰:瀛州有玉膏如酒,名曰玉酒,饮之令人长生。
《博物志》曰:得好玉,用合玉浆。
《广志》曰:白玉,美可照面,出交州。青玉,出楼兰国。碧玉,出夫馀。
《梁四公记》曰:扶桑国使使贡观日玉,大如镜,方圆尺馀,明澈如琉璃。映日,以观见日中宫殿,皎然分明。
《地镜图》曰:二月中,草木光生下垂者,下有美玉。
又曰:玉,石之精也。其在石中,若山中石润而浸旁有水。其居地气青而浮,其气白而圆光转,其地中常润。
《白玉图》曰:玉之精名曰柔,状如美女,衣青衣。见之以桃戈刺之,而呼其名,则可得也。夜行,见女子戴烛行者,潜从其所,亡则入石,石中有玉。
《世说》曰:长沙王徙封常山。至国,穿井,入地四丈,得白玉,方三四尺。
又曰:温峤取姑女,下玉镜台一枚。是公为刘越石长史,征刘聪所得。
《语林》曰:平子从荆州下王敦,敦欲杀之。平子恒持一玉枕下床去。故不得发。敦後矫平子左右,而借其玉枕,持下床去,遂杀平子。
《本草经》曰:玉泉,一名玉醴。临死服五斤,色不变。
《吴氏本草》曰:白玉体如白头公。
《明皇杂录》曰:天后尝召诸皇孙坐於殿上,观其嬉戏。因出西国所贡玉环、钏、杯、盘,列於前後,纵令争取,以观其志。莫不奔竟,厚有所获;独上端坐,略不为动。后大奇之,抚其背曰:“此儿当为太平天子!”因命取玉龙子以赐。玉龙子,太宗於晋阳宫得之,文德皇后常置之衣箱中。及大帝载诞之三日后,以珠络衣褓,并玉龙子赐焉。其後常藏之内府。虽其广不数寸,而温润精巧,非人间所有。及上即位,每京师愆雨,必虔诚祈祷。将有霖霪,逼而视之,若奋鳞鬣。开元中,三辅大旱,上复祈祷,而涉旬无雨。上密投南内之龙池。俄而云物暴起,风雨随作。上幸西蜀,车驾次渭水,将渡,驻跸於水滨。左右侍御,或有临流濯弄者,於沙中得之。上闻,惊喜视之,泫然流涕,曰:“此吾昔时所宝玉龙子。”自後每夜中,光彩辉烛一室。上既还京,为小黄门攘窃,以遗李辅国,常置於柜中,有声辅国将败,夜中闻椟中有声,开视,亡其所。
卷八百五 珍宝部四
太平御览
宋·李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