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易乾凿度》曰:易者,易也,变易也,不易也。管三成德,为道苞龠。郑玄注曰:“管犹兼也,一言而兼此三事,以成其德。道苞龠,齐鲁之间,名门户及藏器之管为管龠。”
《礼记经解》曰:洁静精微而不贼,则深於《易》者也。
《论语》曰:孔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易》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
《系辞》曰:《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以为典要。
又曰:《易》之兴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又曰:夫《易》,圣人所以极深而研几也。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
《说卦》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天地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
又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於神明而生蓍,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於阴阳而立卦,发挥於刚柔而生爻,和顺於道德而理於义,穷理尽性以至於命。昔者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也。
《春秋说题辞》曰:《易》者,气之节,含精宣律历:上经象天,下经计历,《文言》立符,(符,信。)《象》出期节,(象,两也。出期节者,若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之比也。)《彖》言变化,《系》设类迹。
《孝经援神契》曰:《易》长於变,《书》考命行授《河》。宋均注曰:授河者,授《河》《洛》以考命行也。
《帝王世纪》曰:庖羲氏作八卦,神农重之,为六十四卦。黄帝、尧、舜引而伸之,分为二《易》。至夏人因炎帝曰《连山》;殷人因黄帝曰《归藏》;文王广六十四卦,著九六之爻,谓之《周易》。
《周易正义》曰:伏羲重卦,周公作爻辞,此说与《帝王世纪》不同。又孔氏作十篇,亦曰《十翼》。初,卜商为《易传》,至西汉,传之有能名家者有施雠、孟喜、梁丘贺、京房、费直、高相;又东汉郑玄、魏王弼,并注《易》。施、孟诸家,自汉及魏得并立,而传者甚众。至西晋,梁、施、高三氏亡,孟、京二氏有书无师,而郑玄、王弼所传则费氏之学。
《汉书□艺文志》曰:宓牺氏仰观象於天,俯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文王於是重《易》六爻,作上下篇,孔氏为之《彖》、《象》、《系辞》、《文言》、《序卦》之属十篇,故曰“《易》道深矣”。人更三圣,(韦昭曰:伏羲、文王、孔子也。)世历三古,(《易□系辞》曰:“《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然则伏羲为上古,文王为中古,孔子为下古也。)及秦燔书,而筮卜之事传者不绝。
《汉书》曰:京房学《易》於焦延寿,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
《东观汉记》曰:任丹传孟氏《易》,作《通论》七卷,世传之,号曰《任君通论》。
《後汉书》曰:孔融《答虞仲翔书》曰:“示所著《易传》,自商瞿以来,舛错多矣。去圣弥远,众说骋辞,曩闻延陵之理《乐》,今睹吾君之治《易》,知东南之美者,非但会稽之竹箭焉。又观象□物,察应寒温,原本祸福,与神会契,可谓探赜穷道者也。
《晋书》曰:王湛字处冲,司徒浑之弟也。初有隐德,人莫能知,兄弟宗族皆以为痴,其父永独异焉。兄子济每轻之,尝诣湛,见床头有《周易》,问曰:“叔父何用此为?”湛曰:“体中不佳,时复看耳。”济请言之,湛因剖析玄理,微妙有奇趣,皆济所未闻也。济遂留连弥日累夜,自视缺然。乃叹曰:“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济之罪也。”
《北齐书》曰:权会本贫生,无仆隶。初任助教之日,恒乘驴上下,且职事处多,每须经历,及其退食,非晚不归。曾夜出城东门,锺漏已尽,会惟独乘驴。忽有二人牵头,一人随後,有异生人,渐渐失路,不由本道。会心甚怪之,遂诵《易经》上篇,一卷不尽,前後二人忽然离散。
《齐书》曰:张绪长於《周易》,言精理奥,见宗一时。常云何平叔所不解《易》中七事。
《梁书》曰:伏曼容字公仪,平昌安丘人。少笃学,善考《易》,倜傥好大言。常曰:“何晏疑《易》中九事,以吾观之,晏了不学也。”
《唐书》曰:文宗时,裴通自祭酒改詹事,因中谢。上知通有《易》学,因访以精义,仍命进所习经本,著《易玄解》并《总论》二十卷,《易御寇》十三卷,《易洗心》二十卷。
《世说》曰:殷荆州仲堪曾问远公云:“《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曰:“铜山西崩,灵锺东应,便是《易》也。”
《淮南子》曰:孔子读《易》,至於《损》《益》,未尝不喟然而叹,曰:“或欲利之,适足以害之;或欲害之,适足以利之。利害祸福之门,不可不察。”
《刘向别传》曰:所校雠中《易传》,《淮南九师道训》,除复重定,著二篇。淮南王聘善为者九人,从之采获,故中书署曰《淮南九师书》。
王叔师《正部》曰:《易》与《春秋》同经综一机之织,经营天道以成人事。
《金楼子》曰:按《周礼》筮人氏掌《三易》:夏曰《连山》,殷曰《归藏》,周曰《周易》,解此不同。按杜子春云:“《连山》,伏羲也;《归藏》黄帝也”难曰:“按《礼记》曰:我欲观殷道得乾坤焉,今《归藏》先以坤後乾,则知是殷明矣。推《归藏》既为殷制,《连山》理是夏书。”
诗
卜商《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情动於中而形於言也。
又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
《汉书》曰:通其言谓之诗。
《左传□襄十六年》曰: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歌诗必类。”(歌古诗当使各从义类。)齐高厚之诗不类。(齐有二心故。)荀偃怒且曰:“诸侯有异志矣。”使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归。(齐为大国,高厚若此,小国必当有从者。)
又襄二十七年曰:郑伯享赵孟子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大叔、二子石从。(二子石,印段、公孙段。)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观七子之志。”子展赋《草虫》,(《草虫》,《召南》诗,曰:“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比赵孟为君子。)赵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贲贲》,《》诗,曰:“人之无良,我以为兄,我以为君。”)赵孟曰:“床第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闻也。”子西赋《黍苗》之四章,(《黍苗》,《小雅》诗,曰:“肃肃谢功,召伯营之;列列征师,召伯成之。”比赵孟于召伯。)赵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隰桑》诗义取“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卒章曰:“心乎爰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赵孟欲子产之见规诲。)子太叔赋《野有蔓草》,(《野有蔓草》,《诗□郑风》,取其“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赵孟曰:“吾子之惠也。”(太叔喜于机遇,故赵孟爱其惠。)印段赋《蟋蟀》,(《蟋蟀》,《诗□唐风》曰:“无以太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言瞿瞿然顾礼仪之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孙段赋《桑扈》,(《桑扈》,《诗□小雅》,义取“君子有礼文,故能受天之”。)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宾荣,(言诬则郑伯未有其实,赵倡赋诗以自宠。)其能久乎?幸而後亡。”(言必先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谓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谓矣。”
又曰:楚灵王与子革语,左史倚相趋过,(倚相,楚史名也。)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穆王也。肆,极也。)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谋父,周卿士。祈父,周司马,掌甲兵之职,招其名也。祭公方谏游行,故指司马官而言也。此诗逸。)王是以获没於祗宫。(获没,不见篡。)臣问其诗而不知,若问远,焉能知乎?”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式昭德音。(,安和貌也。式,用也。)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金玉取其坚重。)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言国用人,当随其力,往往如金治之器而制形,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饱过盈之也。)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深感子革之言。)
《论语》孔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於鸟兽草木之名。”
又曰:孔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
又子曰:起予者,商也。(商,子夏。)始可与言诗已矣。
又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庄子》曰:诗以道志。
《毛诗正义》曰:昔孔子删古诗三千馀篇,上取诸商,下取诸鲁,皆弦歌以合《韶》《武》之音,凡三百一十一篇。至秦灭学,亡六篇,今在者有三百五篇。
《正义》云:初,孔子授训卜商,商为之序,以授鲁人曾申,申授魏人李克,克授鲁人孟仲子,仲子授振牟子,振牟子授赵人荀卿,荀卿授汉人鲁国毛亨,作《诂训传》以授於赵国毛苌。时人谓亨为大毛公,苌为小毛公,以其所传,故名其诗曰《毛诗》。
又曰:东汉郑玄取毛氏诂训所不尽及同异者,续为之注解,曰“笺”。笺,荐也,言荐成毛意也。
《诗含神雾》曰:集微揆著,上统元皇,下序四始,罗列五际。宋均注曰:集微揆著,若“绵绵瓜瓞,人之初生”,揆其始是,必将至著,王有天下也。
又曰:诗者,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万物之户也。
《诗推度灾》曰:建四始、五际而八节通,卯酉之际为革政,午亥之际为革命。
《春秋演孔图》曰:诗含五际、六情。六情即六义也;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春秋说题辞》曰:诗者,天文之精,星辰之度。
又曰:在事为诗,未发为谋,恬澹为心,思虑为志。故诗之为言志也。
《史记》曰:古诗三千馀篇。孔子删取三百五篇,皆弦歌以合韶《武》之音。然《雅》音之韵,四言为主,其馀非音之正也。
《汉书》曰:匡衡字稚圭。好学。家贫,庸作以给资用,尤精力绝人。诸儒为之语曰:“无说诗,匡鼎来。(应劭曰:鼎,方也。张晏曰:匡衡少时字鼎。)匡说诗,解人颐。”
又《艺文志》曰:古诸侯卿大夫交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喻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也。
又曰: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遭秦而全者,以其讽诵,不独在竹帛也。
《晋书》曰:王褒字伟元。性好读诗,至於“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弟子受业者皆废《蓼莪》之篇。
又曰:王凝之妻谢氏字道韫,将军弈之女也,聪识有才辩。叔父安尝问《毛诗》何句最佳,答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安谓其雅人深致。
颜延之《庭诰》曰:咏歌之书,取其连类合章,比物集句,诗为之祖。
陆德明《经典释文》曰:孔子最先删诗,以授於子夏,子夏遂作序焉,口以相传,未有章句。
刘歆《七略》曰:诗以言情;情者,信之符也。书以决断;断者,义之证也。
书
《释名》曰:《书》者,言书其时事也。
《汉书艺文志》曰:《书》以广听。
《庄子》曰:《书》以道事。
顾子曰:仪训云:《三坟》、《五典》,粲粲如列宿,落落如连珠也。
《春秋说题辞》曰:《尚书》者,二帝之迹,三王之义,所以推其运,明命授之际。书之言信,而明天地之精,帝王之功,凡百二篇,第次委曲。尚者,上也,上帝之书也。
《尚书正义》曰:上世帝王之遗书,有《三坟》、《五典》、训、诰、誓、命,孔子删而序之,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凡百篇。以其上古之书,故曰《尚书》。遭秦灭学,并亡。汉兴,济南人伏胜能口诵二十九篇。至汉文帝时,立尚书学,以胜年且九十馀,老不能行,乃诏太常掌故晁错就其家传受之。其书四十一篇,欧阳、大小夏侯传其学,各有能名,是曰“今文尚书”。刘向《五行传》,蔡邕勒石经皆其本。其後鲁共王坏孔子故宅,於壁中得古文《尚书》、《论语》,悉以书还孔氏。武帝乃诏孔安国,定其书,作传,又为五十八篇。安国书成,後遭汉武巫蛊事,不行。至魏晋之际,荥阳郑冲私於人间得而传之,独未施行。东晋汝南梅赜奏上,始列於学官。此则古文矣。
又《汉书》曰: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以今文《尚书》字读之。
又《古文尚书□序》曰:伏生老,言不可晓,使其女传言授晁错。
《汉书□艺文志》曰:《易》曰“河出《图》,洛出《书》”,书之所起远矣。至孔子纂焉,(音撰。)上断於尧,下讫於秦,凡百篇,而为之序。
刘歆《七略》曰:《尚书》,直言也。始欧阳氏先名之,大夏侯、小夏侯立於学官,三家之学,於今传之。
陆德明《经典释文》曰:汉宣帝本始中,河内女子得《泰誓》一篇献之,与伏生所诵合三十篇,汉世行之。江左中兴,元帝时,豫章内史梅赜奏上孔传《古文尚书》,亡《舜典》一篇,乃取王肃注《尧典》“慎徽五典”下分为《舜典》一篇,以续之。
《後汉书□杜林传》曰: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皆长於古学。林尝言:“林得兴固谐矣,使宏得林,且有益之。”及宏见林,ウ然而服。济南徐巡始师于宏,後更从林学。林前於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尝以示宏宏曰:“林流离兵乱,常恐斯经将绝,何意东海卫子、济南徐生复能传之,是道竟不坠於地也。”宏、巡益重之,於是古文遂行。
《唐书》曰:开元中,宋尝自写《尚书□无逸》一篇以献。玄宗置之内殿,出入观省,成诵在心,每叹古人至言,後代莫能及,故任贤诫欲,朝夕孜孜。开元之末。因《无逸》图坏,始以山水图代之。及穆宗问宰臣贞观开元之理,崔植因以是对,请复以《无逸》为诫。帝深善其言。
又曰:高郢子定,幼聪警绝伦。年七岁时读《尚书□汤誓》,问郢曰:“柰何以臣伐君?”郢曰:“应天顺人,不为非道。”又问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於社,是顺人乎?”父不能对。(已见“幼敏门”。)
又曰:文宗纂集《尚书》中君臣事迹,命工图写於太液亭,朝夕观览。
卷六百九 学部三
太平御览
宋·李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