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三十四 兵部六十五

辎重
《释名》曰:辎,厕也。谓军粮什物杂厕载之,以其累重,故称辎重。(《後汉书》注曰:辎,车名也。)
《孙子》曰:使敌不得至者,险害之地。(攻其所必救,能守其险害之要路,敌不得自致。故王子曰:一犬当穴,万鼠不敢出;一虎当溪,万鹿不敢过,言守之上也。)故饱能饥之。(绝其粮也。)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委置库藏,轻师而行,若敌乘虚而来,抄绝其後,则已辎重皆悉捐弃。)是以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此三者,亡之道也。委积,刍草之处。)
《史记》曰:汉王遣将韩信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王陈馀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李左车说陈馀曰:“韩信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欲以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後爨,(樵,取薪也。苏,草也。)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後。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路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使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後,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韩信之头可致於麾下。不然,必为所擒矣。”陈馀儒者,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避不击,後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韩信使人间视,知不用,大喜。乃敢引兵遂进,竟破赵军。
《後汉书》曰:董许邯与更始诸将,各拥兵据南阳诸城。帝遣吴汉伐之,汉军所过多侵暴。时破虏将军邓奉谒归新野,怒吴汉掠其乡里,遂返击破汉军,获其辎重,屯据氵育阳与诸将合从。
又曰:邓禹自箕关将入河东,(箕关在今王屋县界。)河东都尉守关不开,禹攻十日,破之,获辎重千馀乘。
又曰:耿追张步平寿,乃肉袒负斧於军门。(,钅甚也。示必死。钅甚,祈林切。)传步诣行在所而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鼓,(《东观记》曰:凡平城阳、琅琊、高密、胶东、东莱、北海、齐千乘、济南、平原、泰山、临淄等郡。)令部兵各以郡人诣旗下,众向十馀万,辎重七千馀两,皆罢遣归乡里。
《晋书》曰:刘毅追桓玄於峥嵘州,乘风纵火,尽锐争先,玄众大溃,烧辎重夜走。
崔鸿《十六国春秋》曰:前秦苻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师次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猛乃遣其将郭度率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於高山,因烧评辎重,火见邺中。评性贪鄙,障固山泉卖樵鬻水积钱,绢如丘陵,三军莫有斗志,因而大败。
《唐书》曰: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伐吐蕃。仁贵留三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倍道掩之。待封不从仁贵之策,领辎重继进,未至乌海,吐蕃二十馀万悉众救其前军,迎击待封,败之。待封趋山,军粮及辎重并为贼所掠,仁贵遂退军。
戎车
《书》曰:武王戎车三百两,(车一乘,步卒七十二人。)虎贲三百人,与纣战於牧野。
《诗》曰: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又曰: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礼记》曰: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挚兽,则载貔貅。行,前朱雀而後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音劲。)其怒;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左传》曰:晋车七百乘,显引鞅绊,遂伐其木,以益其兵也。
又曰:叔向曰:“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在行之,必可畏也。牛虽瘠,偾於豚上,其畏不死乎?”
又曰:楚子会诸侯伐随,军於汉淮之间。少师谓随侯曰:“楚人上左,君必左。(君,楚君也。)无与王遇,且攻其右,右无良焉。”弗从,战於速杞,随师败绩,斗丹获其戎车。
《梁》曰:赵盾长毂五百,绵地千里。
《古司马兵法》曰:戎车,夏曰:“钩车”,先正也。(钩设浦车望远近计车量。地以立垒正者,什伍之例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寅,敬也。前有旌旗帜所以知变化,示应而不失。)周曰:“元戎”,先良也。(前立伐恶立善之旗,所以知善罪之所在。先齐良善而後伐之。)
《文选》曰:“轻车霆激,骁骑雷惊。”
战舰
《墨子》曰:公输般自鲁之楚,为舟战之具,谓之钩拒。退则钩之,进则拒之也。
《後汉书》曰:公孙述遣其将任满、田戎、程泛将数万人,乘枋下江关。(枋以木竹为之,浮於江水上。《尔雅》曰:舫,附也。郭景纯曰:水中,筏也。《华阳国志》曰:巴楚相攻,故置江关,旧在京赤甲城,後移在江南岸,对白帝城,故基在今夔州鱼复县南。枋,即舫字,古通用。)击破冯骏及田鸿、季玄等,遂拔夷道、夷陵,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斗楼,立攒柱绝水道,结营山上,以拒汉兵。彭攻之不利,於是装直进楼船,冒突、露桡数千艘。(并船名。楼船之上施楼。桡,楫也。《尔雅》曰:楫,谓之桡。又谓露桡在外,人在舟中。冒突,取其触冒而唐突也。)
《晋书》曰:周访与诸军共征杜韬,韬作结皋打官军船舰,访作长岐枨以拒之,结皋不为害。
又曰:刘裕北征广固,岭南贼将徐道覆谓其师卢循曰:“今日之机,万不可失。既克都邑,刘裕虽还,无能为也。”循从之。初,道覆密欲装舟舰,乃使人伐船材於南康山,伪云将下都货之,称力少不能得,致即贱卖之,价减数倍。居人贪贱,卖衣物而市之。赣石水急,(赣,古暗切。)出船甚难,皆储之,如是者数四,故板大积,而百姓弗之疑。及道覆举兵,案卖券而取,无得隐匿者。乃并装之,旬日而办。遂举众寇南康,庐陵、豫章郡诸守相皆委任奔走。
《梁书》曰:陆纳反叛,造大舰,一名曰“三王舰”者,邵陵王、河东王、桂阳嗣王三人并为元帝所害,故立其像於舰,祭以太牢,加其节盖,羽仪鼓吹,每战辄祭之以求福。
又曰:王琳大营楼舰将图义举,琳将张平宅乘一舰,每将战胜,舰则有声如野猪。故琳战舰以千数,以野猪为名。
《南史》曰:梁徐世谱从陆法和与侯景战于赤亭湖。景军甚盛,世谱乃别造楼船、拍舰、火舫水军,以益军势。将战,又乘大舰居前,大败景军,擒景将任约。景退走,因随王僧辩攻郢州。世谱复乘大舰临其仓间,贼将宋子仙举城降,以功除信州刺史,封鱼复县侯。
《周书□庾信传》曰:信常有乡关之思,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云“麾兵金匮,校战王堂,苍鹰赤雀,铁轴牙樯。”
《隋书》曰:杨素数进取陈之计,未几,拜信州总管,赐钱百万、帛千段、马二百匹而遣之。素居永安造大舰,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馀尺,左右前後置六柏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於上。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馀平乘舴舰等各有差。
《唐书》曰:曹王皋性多巧思,常为战舰,挟以二轮,令蹈之,溯风澎浪,其疾如挂帆席。凡造物必省易而为久,不可败性纤悉。每遗人粮肉,必令自持衡秤量以致之,官置布帛令纵书其幅而印之,绝吏之私易。
《三国典略》曰:梁陆法和多聚兵舰,欲袭襄阳,寇武关,梁主使止之。法和谓使者曰:“法和是求道之人,常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人主之位?但於空王佛所与主上香火因缘,见主上应有报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业不可改也。”
又曰:梁陆纳叛湘州时,造二舰衣以牛皮,高十五丈,一曰“青龙”,一曰“白虎”。选其骁勇者乘之以战。
《魏武军令□船战令》曰:雷鼓一通,吏士皆严;再通,士伍皆就船,整持橹棹。战士各持兵器就船,各当其所。幡鼓各随将所载船。鼓三通,大小战船以次发,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后不得易处,违令者斩。
《通典》曰:水战,船阔狭、长短,随用大小;胜人多少,皆以米为率,一人重米二石。其楫棹、篙橹、帆席、ㄌ索、沉石、调度,与常船不殊。
又曰: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帜,开弩窗、矛穴,置抛车、垒石、铁汁,状如城垒。忽遇暴风,人力不能制,此亦非便於事。然为水军,不可不设,以成形势。
又曰:蒙冲,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两厢开掣棹孔,前后左右有弩窗、矛穴,敌不得近,矢石不能败。此不用大船,务於速进,乘人之不及,非战之船也。
又曰:斗舰:船上设女墙,可高三尺,墙下开制棹孔;舷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又建女墙,重列战敌,上无覆背,前後左右树牙旗、幡帜、金鼓。此战船也。
又曰:走舸:舷上立女墙,棹夫多,战卒少,皆选勇力精锐者,往返如飞鸥,乘人之不及,金鼓、旗帜列之於上。此战船也。
又曰:游艇:无女墙,舷上置浆床,左右随大小长短,四尺一床。计床计会进止,回军转阵,其疾如风。虞候居之,非战船也。
又曰:海鹘:头低尾高,前大后小,如鹘之状。舷下左右置浮版,形如鹘翅翼,以助其船,虽风涛涨天,免有倾侧。覆背上,左右张生牛皮为城,牙旗、金鼓如常法,江海之中战船也。
傅玄《上都赋》曰:飞□首,龙舟余皇。艨艟水城,蜀艇吴航。万艘俱兴,□帆齐张。悬旆光天,征铎琳琅。凌波溯流,星列雁行。
《吴都赋》曰:戎车盈於石城,戈船掩於江湖。
亭障
《後汉书》马成代骠骑大将军杜茂,缮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桥(西河,今胜州富昌县也。渭桥本名横桥,在今咸阳县东南。)河上至安邑,(《前汉书》曰:河上,地名。故秦内史,高帝二年改为河上郡,武帝分为左冯翊。)太原至井陉,(太原,今并州也。井陉,今属常山郡。常山,今相州也。)中山至邺,皆筑堡壁,起烽燧,十里一候。在事五六年,帝以成勤,劳征还京师。
又曰: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盗尤数,缘边愁苦,诏王霸将弛刑徒六千余人与茂治飞狐道。(飞狐道在今蔚州飞狐县,北通妫州怀戎县,即古之飞狐口也。)推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馀里。
《晋书》曰:梁武昭王修敦煌旧塞东西二国,以防北虏之患。筑敦煌旧塞西南二国以威南虏。
《唐书》曰:窦静检校并州大总管。以突厥频来入寇,请断石岭以为障塞。诏从之。
又曰:马燧奏陇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州西有通道二百馀步,上连峻山,与吐蕃相直。虏每入寇,皆出於此。燧乃按险易立石种树以塞之,下置二门,上设谯橹,八日而功毕。会抱玉入觐,燧与俱来,留京师。久之,代宗知其能,召见,拜商州刺史。
又曰:李朝晟为州刺史,奏方渠合道水波,皆贼路也。请城其地以备之。诏问:“须兵几何?”朝晟奏:“臣部下兵自可集事。不烦外助。”复问:“前筑盐州,凡兴师七万,今何其易也?”朝晟曰:“盐州之役,咸集诸蕃,戎尽知之。今臣境近虏,若大兴兵,即蕃戎入寇,寇则战,战则无暇城矣。今请密发军士,不十日至塞下,未三旬而功毕,蕃人始知,已无可柰何。”上从之。巳事,军还至马岭,吐蕃始乘障,数日而退。
又曰:贞元九年二月,将城盐州,诏曰:“设险守国,易象垂文,有备无患,先王令典。况修复旧制,安固封疆,按甲息人,必在於此。盐州地当冲要,远介朔陲,东达宁夏,西援灵武,密迩延庆,保障王畿。乃者城池失守,制备无据,千里亭障烽燧不接,三偶要害役戍其勤。若非兴集师徒缮修壁垒,设攻守之具,务耕战之方,则封内多虞,诸华屡惊,由中及外,皆靡宁居。深帷永图,岂忘终食,顾以薄德,至化未孚,既不能复前古之封,致四夷之守,与其临事而重扰,岂若先备而安休,是用弘远之谋,修五原之垒,使边城有守,中夏克宁。不有劳,孰能永逸。宜令左右神策军及朔方、河中、绛、、宁、庆兵马副元帅浑,朔方、灵盐、丰、绥、银节度都统杜希全,宁节度使张献甫,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邢君牙、夏、绥、银节度使韩潭,、坊、丹、延节度使王栖曜,振武、麟胜节度使范希朝、各於所部简择马步将士合三万五千人,同赴盐州。左神策将军张昌宜充右神策将军,盐州行营节度使权知盐州刺史,杜彦光充盐州刺史,应所板筑及缘修城杂役等宜共取六千人充。其馀将士皆列布营阵,戒严设备,明加斥候,以警不虞。其修城板筑攻役将士各赐绢布有差,其盐州防秋将士三年满,与代,更加给赐。仍委杜彦光具名闻奏,悉与改转,其防遏将士等毕事便合放归,仍赐布帛有差,其诸军吏士都赐帛绢七千匹。朕情非为巳,悉在靖人,咨尔将相之臣、忠良之士,输诚奉国,陈力忘劳,勉茂功勋,永安疆场,必集兵事,实惟众心各自率励,以副朕意。”初,贞元三年,盐州为吐蕃所陷,毁其城而去。自是塞外无保障,灵武势隔,西逼坊,甚为边患,故命城之,二旬而毕。又诏兼御史大夫叱干遂统兵五千与兼御史中丞史履澄、杜彦光之众戍之。是役也,上念将士之劳,厚令度支供给。又诏泾原、剑南、山南诸军探讨吐蕃,以分其力。由是板筑之际,虏无犯塞者。及毕,中外咸称贺焉。
又曰:范希朝为振武节度使。振武有党项、室韦交居州阜,凌犯为盗,日久匿作,谓之刮城门。居人怪骇,鲜有宁日。希朝周知要害,置堡栅,斥候严密,人遂获安。异蕃虽鼠窃狗盗,必杀无赦,戎寇甚惮之。
又曰:元和中,城临泾,从泾原节度使段之请也。临泾城直泾州西北九十里,实险要之镇。从前因循不修,常为犬戎所堡,其界有青石岭,岭多美土,军人耕获,屡为蕃寇掠夺。请修筑,议者是非相半。决城之功毕,时方以为大利。
《三国典略》曰:齐司徒斛律光筑吞周、平陇、定番三城於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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