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百八十

  华亭徐孚远闇公 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上木 周立勋勒卣选辑
  宋征舆辕文参阅
  桂文襄公奏议二(疏)
  桂蕚
  疏
  请修复旧制以足国安民疏
  修省十二事疏
  密论四事
  论田宁事宜
  论免租及山西贼情疏
  请革首功
  论宣大二镇疏
  请修复旧制以足国安民疏【均地均粮】
  臣惟古之圣王、井地授民、而取之有制、后世井地不行、但能因时立法、以均取民之制、而巳、然亦非有仁爱之实心、而身亲民事之艰难者、莫之能为也、我 太祖高皇帝取民之制、经之以版图、理之以政事、至悉无遗憾矣、然法久废坠、人莫能知、遂至经理失宜、赋税偏重、而天下始困、乃者天启 皇上、忧劳小民不遑暇食、方欲斟酌时宜、以振举旧典、正臣下所当竭力赞襄者也、臣自筮仕以来、周游三县。与百姓同艰难者有年矣每愤井地不行、民巳无赖、而取民之制并不复修、以致贫富悬绝、将何以为民父母也、切尝考求其法、独行于所治之县、实得二三、远近之民、至今怀之、葢举纲张目、虽以之经理天下、实不外此、孔子云、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臣非敢凿空言之也、惟圣明择焉、条陈民事而三任县令善攻无不抒寓此亦妙于自托言精于致主之术一曰分豁灾伤田租、臣按天下田租、有定额。而凶荒不常。又不可不为之分豁也。但为国计者当忧国用不足。故 祖宗预储余米于淮安水次。而设都御史或侍郎一员专会计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等处岁所收入多少。若各省可以通融。则通融处之。如不可通融。则拨淮安余米就廒支运以补足之。又或无处。则年终一至部会计。又查户部逐年所收。并各衙门余积之米。通计若干以为开豁天下灾伤之数 英宗皇帝以前此法尚未坏也正德九年、臣在丹徒县。因夏旱秋水为灾、不及分数、例不奏免、乃通融于丹阳淮安凤阳军民运收轻重之间。遂得夏麦秋粮足补本县。不敷之米数万余石。而军民咸便。当时该管上司。莫不惊怪。盖此法废久。故虽淮安提督漕运之官专司其事者亦不知也臣所以屡请、以各关所收钞钱、并南方各省所余缺官支候之银、或别作区处、如 英宗初年、行劝分之例、发淮安徐州济宁临清德州、沧州、但便水次有廒去处、趁熟收买米粟、以备四方灾伤分豁之数、则民困苏国用足、一举而两得也、今不知出此、臣见有司督逋不巳、而农民逃窜无方、以致有力者为盗、无力者流移、岁岁征讨、年年赈济、非惟不得田租以资国用、而公帑之费动经百万、且两失之矣、此分豁田租所以不可不急讲求者也、一曰分豁里甲官银、臣按户部正赋之外。礼工等部派办物料。如苏松浙江等处地方。以丁田科派者。虽甚艰难。尚有所据。如江西湖广等处。止论里甲科派。其有钱粮。近上人户。类有役占。反不与焉。所以穷民迯窜。闾里或空。故臣治丹徒时。尝为之区画。凡官中无碍余银。悉以起解。而不肯科派于民。逃民始归。乡官御史王济谓臣曰、里甲官银、民出旧矣、子何苦如此、臣曰、子为乡士大夫、所往还者、皆优免人户、所以充补优免者、率颠连无告之穷民耳、故非知县不知此苦也、是年分豁该县官银不下万有余两、继治武康五月、亦处置官银七百余两、后治成安、里甲官银。尽为除豁。致逃民止帚农。不下数千。即闾里渐实而差役有归矣、所谓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之明验也、然凡此必得其人乃能行之、欲天下莫不行此、则非画为定法、不可守也、臣考正统年间、工部侍郎周忱、于苏松地方、立有定法、至今不易、盖以一切差银、不分有无役占、随田征收、而里甲科派。无复充补优免人户之累。今若申明通行无不可者也、臣尝建言请减天下民壮之身钱、追天下之官之赃物、以资前项官银者、正以其法尚未立、故不得巳为救旹之急、若前法一定、则亦不出一二年、天下逃民、皆乐归原籍、而劝趍农桑之事矣、此分豁官银、不可不急讲求者也、夫二者既为除豁。则天下之民。皆力本农而不患于食不足矣。民食足。则不患于兵不强矣。兵既强。则不患于边境不静矣。此自本而末。一以贯之之道也。若不达乎此、则支东倾西、终未有善治之期也、此外则除治南北田土钱粮不均之患。又有不可以不讲者。如北方之土。有屯地社地之异。今直隶河南等处州县、以社分里甲、犹江西湖广等处州县、以村分里甲也、 祖宗朝、北方民少地多、迁山陕等处无田之民分屯其地。故又以屯分里甲。当时屯民新地。顷亩甚狭。社民田地。顷亩甚广。故屯地谓之小亩社地谓之广亩此北方之民。所甚怨于不均者也。南方之粮。有轻则重则之殊。天下之民。任土作贡。宜其科则如一。特以历朝因革。事体不同。故田土虽同而科则甚异又以天下各州县。皆有抄没之产。当时追收抄没籍册。即因民间所收客作田租为粮。谓之官粮。及转卖多年。无复辩验。致重粮人户尽逃。独累里甲包纳。此南方之民。所甚怨于不均者也。此则在大臣各平其心、一会议之、 皇上絜矩、之道、遍于天下矣、臣治湖州府武康县时、尝查成化年间、节该奏行田粮事例、官为一则、民为一则申府、巳而该府七州县巳行屡年、民甚便之、至今苏松常镇杭嘉六府各州县、又莫不欲取法于湖州府者、臣治直隶成安县时、尝查奏行事例、将屯社之地。均量顷亩。一其科差。行之一县。而该府八县莫不效之。至今北直隶河南山东附近各州县。又莫不欲取法于广平府者。然而终莫能使之尽如两县者。南北各郡。皆有官豪之家阻之故也。所以阻之者。北方官豪之家。欲得独享广亩之社地。不肯为狭地屯民分粮。南方官豪之家、欲得独出轻则之田粮。不肯为重则里甲均苦。所以一遇有志州县正官。必欲通行均则量地。势家即上下夤缘。多方排阻。故民怨无时可息也。臣故曰必大臣平心以会议之可也、
  修省十二事疏【修省】
  节奉 勑谕比年灾异屡见、欲求弭除之方、臣连日会议、 皇上继统中兴、恳恳以爱民为务、第 恩诏每下、有司不肯将行、在内或壅蔽不以上 闻、在外或废格不以下布、是徒有 尧舜之君在上、而百官不以 尧舜之心为心也、兹者天下州县、逃亡载路、盗贼满山、夷狄凭陵、储蓄罄竭、臣等瘝旷、罪无所逃、此上天所以为震怒、而灾变所以屡作也、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今天下之民、凡有赴诉于臣等、必曰何不体我 皇上之心、是 皇上之心、即上帝之心无疑矣、然则今日欲修省以回天意、岂待外求、亦惟体 皇上此心、施之政事而巳、今将各衙门会议条件、开列事理是非、时势缓急、明白上请、伏乞 圣裁、
  计开
  一大工杂役、臣等会议得自昔中兴之君、承天下疲敝之后必有大省兴作、而后小民始安、兹继修理乹清宫之后、又有仁寿宫之建、小民劳困甚矣、然业巳举行、但任事之人、会计无艺、不可不察闻见今采木巳到水次者、云已足用、合无听派木商。沿途顺带。免其抽税而尽放天下运木丁夫归农。见今措办夫价、即准转作各该州县里甲官银、其又科办大木价银皆数倍之外、取于民者、即可特 勑免征、已收到银、亦要清查实数收部、以备买办、凡百物颜料、差官造办者、俱各遣还、与民休息、待三号等项木植到齐、一切物料、俱就京招商和买计料完足、而后为之、所以大苏民困、以为 昭圣皇太后祈天永命于万万年者也、至于 显陵之造、诚不可缓、其任事之臣、会计无艺亦不可不察、盖木料巳经题准截留、见采过上中二号等木、其余应买不过砖石颜料等类。所用止须十余万足矣。而云六十万两。则所费不尽归于修陵可知矣。武汉黄德荆岳等府、所辖州县、不下五十余处、每州派夫一千者有之五六百者有之、合力并典、亦至三万有余矣、安陆一州、监修官之所居供亿之所出、夫役之所聚、柴米腾贵、必不可言、而不见优恤、访得亦派夫一千有零、可无念乎、且炎暑时月、万夫并集、凉栖水饮、亦合更休、合无于别部选一善于会计主事赍 勑前往、会同督工官估计议处、其旧奏带阴阳家人有诬捏生事者、不得留用、则大工易集、而所以省费安民、有不可胜言者矣、其它如王府仪仗、原无修补之例、正德年间各府承奉等官拨置亲王、非法奏准、以致科扰军民、天下咸怨、相应禁止、又如江西修盖真人府第、该差太监等官、合无行取回京、又如教坊司之乐器、承应之冠服、或并为停免、或差官一员立法清查、使不得浪费、则岁省料价、亦不赀矣、及通行天下府州县一切无用之费、痛行减免不急。之物、速为停止、其供应必不可缺、量去其半、要见减除何物、停止何工、开报各抚按官查考、节流塞源、损上益下、此今日之急务也、
  一顺夷情、臣会议得迩者广西有田州之征、川贵有芒部之役、老师费财、生民巳不胜苦、今四川又有播凯之事、镇廵累次勘处、分拨分隶之议、实土人彼此情愿、云南安铨之变、由流官之激凤朝文之变、由袭替之争、而毕节各处、亦相继以变告矣、大畧云贵川广夷人。互相观望。 朝廷举动当否。系数省之安危。可不慎乎。若困其势。收其心。而能中彼肯綮。则地方自可不烦兵而定者。必欲力以胜之。窃恐民困征求。必将展转无聊。或见今之恶未除。而意外之虞又作。在唐田俊朱滔之役。足为明鉴。合无仰惟 皇上视华夷一体之心、惟法治古之修德、深惩末世之穷兵不必专主一说、在两广者、委任新建伯王守仁。使之开诚心号召土民。而亲询其所愿。若用流官。不必拘资格。但务择人而重委任之。若用土官。或因功大小。分为数州。或全付一人、仍府之旧。思田之事王新建委之士司不改土为流亦彷佛文襄之意也但期常久妥宁。夷夏两便。其在四川播凯者。催促镇廵。作速果断。众说纷纭不一。但当求人情之同然如见今两广之处。在云南则安铨凤朝文罪恶巳深、决难轻贷然以夷攻夷替称良法、宜令尚书伍文定明白示谕、有能除安铨凤朝文一起凶恶渠魁、而以一府归顺者、即以一府之、有能除一州之害、而以一州来降者、即以一州授之、有能除一村之害、而以一村来归者、即以一村与之、小者授长官等号、大者授知府等职、使世守其地、各该提督等官、俱要尽心体 朝廷好生之德恳切布告、使彼知 朝廷所以不宥岑猛安铨凤朝文者、以其贪淫暴虐贼杀尔土人、抢劫尔邻封、 朝廷为天地夷夏之主、不得巳而兴师动众、止是为土人雪雠。然土人近亦拒敌天兵者、实畏彼凶威事非得巳非尔罪也首恶既诛之后、必使尔等各得所安。一应事务、俱顺尔夷人之心、寸土尺帛、 朝廷无所利焉、如此而天不助顺、夷不归心、无是理也但虑为将领者、或意在贪功或有所畏忌心不诚、令不信、则不足以感人心而安地方也又照浙江先年倭夷之变、由宁波人宋素卿、与夷使构隙相杀所致、今宋素卿及经该地方官、各治罪有差但彼时指挥袁琎等被夷人卤去、彼国遗下夷人百余名、亦见在绍兴府各处羁住、支费日繁、民力不堪、夷货若干、见贮官库近虽准行文彼国问罪处置、并行浙江镇廵将夷货违禁者解京、其余变卖、及造船送前项夷人还国、至今未见下落、况前项夷货未贡。即有变故。若即解京变。卖。恐于国体未宜。合无行令浙江镇廵官、作急造船、将见在夷货照旧贮库、尽行开具数目公文、付与应还夷人、仍与彀过海饭米等项、令见在京琉球夷人带回本国、仍查照原奏行文顺赍国王、将前项恶逆之人、尽行处置前项货物。何项入贡。系解京之数。何项贸易。系应还之数。并送回指挥袁琎、令彼将前项缘由、一一明白照数开报文移以凭施行、待有差来谢罪、或进贡之人、方将夷货入贡者解京、贸易者给还、仍行该衙门着令琉球夷用心顺带、并使行琉球国王知会、差人转送、毋令失所、乃重国体而信远夷之一道也、
  一通盐法、臣会议得淮盐二三岁来、日益涌贵、议者多曰官盐阻滞、私盐盛行、夫官盐果阻滞欤。宜盐引不行。而嘉靖六年以前。何无引不尽。而买窝者肯增价乎。私盐果盛行欤。宜盐之贱也。何去冬盐一斤至值银六七分乎。臣等实考而知其源矣。葢淮盐每岁以七十二万引为额。而水乡免征在焉。数省生民日繁。宜不足用。先年藩国请求。势豪夹带。岁不知几百万、虽 孝庙未免也。至正德而滥极矣。我 皇上中兴、法令严明、请求夹带之私。巳绝。虽客商私盐不能尽断。数亦不多。宜乎盐价之日贵也灶户余力。煎出余盐。亦置之无用。深为可惜。合无请 命漕运大臣兼理盐政。灶户正额之外。煎有余盐。听令报官变卖量征十之二三。一可以救贫灶。一可以平盐价。其余盐所卖之价。分解淮安徐州济宁临清德沧天津等处有收之年。籴买杂粮收贮官仓、若江南荒歉米贵量收折银。却将各仓所贮之粮。转般入京。以足四百万之数、各处折银。通解漕运大臣。分发各处以为籴本。此即刘士安之策当酌宜而用之可以无害于民而有益于国收成之处岁岁和买荒歉之处时时折银轻重相权远近相济本末兼资通融会计。不泥陈迹。不三五年。国赋必多。而漕运之困亦苏。盐法大通。而卖窝之之弊永绝矣。
  一免解瓶酒以省烦劳、臣会议得南京岁造瓶酒、虽系旧规、但法久弊生、虚费钱粮无补 国用、兼以水陆运载。附搭私货。动扰军民。殊不堪命。节经言官及大臣定议改造。未蒙俞允者。重更张也。即今地方灾伤。漕河阻塞。劳费尤倍。合无准改光禄寺依法办造。则岁额不亏。而快船夫甲行粮。及沿途山王来夫役廪稍。俱得省免。所谓宽一分、民受一分之赐矣
  一均寄养马以优畿甸、臣会议得顺天保定河间三府寄养马匹、以备缓急、近年以来、地方灾伤、民受养马之累、十分不堪、盖所属州县地多者。莫不托为优免人户以逃避也。夫人不偏优。则户不偏累。况 国家优免之制。止是杂差。凡寄养马者。地土粮差巳免其半。而不养马。可复不征其税乎。此诚不通之论。不平之政也。查得嘉靖五年以前、此法尚未轻变、至六年各县逃差奸民捏奏、 命下该部知道、即用强不由官司张主。尽推养马于无力不肯投托势要之家者。而寄养之法大坏矣。当旹昌平知州固执不从、辄假他事凌辱、州县遂莫敢谁何、而畿甸之民骚然矣、合无敕令改正、惟不堪兑军之马。准岁一拣卖以休息之。
  一收壮勇以广将才、臣会议得先王之盛、以聘射之礼、收天下之勇敢有力者、故用于礼文、则礼盛而不疲、用于战胜、则功成而不竞、勇敢强有力之人。贵于天下如此。近世考较文艺之外。更无别途。此民间豪杰。所以间起。非惟不得其用。而往往为害者有之。臣等以为莫若即此收之。既获将材。又足弭盗。策之上也。合无 勑下兵部计议、通行天下军卫有司、精加访察、凡军民中有膂力过人。武艺精熟者。悉选在官以为民壮。其良民不愿者不强。既选在官。军则任以把总管队。民则授以总甲教师等名。量加优异。使之自重。凡拿贼积劳。量授职事以旌赏。它时大将亦从此出如或犯罪。即发遣边卫以立功。不过因民壮之工食易滥官之管事即足以养此辈而荣其身矣在京者。补伍团操。一体提督。在外则着各州县选委佐二一员提督。所部分廵兵备。及边郡知府等官。监临之。收养既多。其间必有真才出用。而能为 国家除大患。立大功者矣。
  一矜恤高墙庶人、臣会议得凤阳高墙庶人、有祖父得罪于数十年之前、而子孙至今淹禁、或夫男已死而妻妾未蒙释放者、恐非罪人不孥之意、先年宽诏欲行查放、彼时抚按等官、不能奉行、以原犯卷案。不在本处为词。其事遂寝。合无 勑下该部、行令抚按将高墙见监男妇、尽数查出、仍吊各犯原卷案分别轻重等第、但有前项情可释放者、具由奏 请、发还各该府收管、既免其淹禁之苦以仁族、亦减其供给之半以恤民、于感召和气实一道也、
  一谨廵捕之职、重赃官之法、臣会议得捕盗一事、国家甚重、设民职于各府州县者。所赖以联属保甲。以安辑地方。设军职于京城及在外各卫所者。所赖以追剿捕捉。以防卫地方。近民官多罗织平民以获盗计功。军职多妄报首级以杀掠为尚。本以化盗从良者。今反以激良为盗。殊乖 国家建官之意。合无通行抚按衙门、严加究治、领兵官须约已率下、申严纪律、所过之处、不得秋毫有犯、擒斩有名剧贼、众证明白、方许报功、违者以故杀抵命、其民职有纵容积年捕人、公行罗织、以疑似执民、不肯开豁者、拿问革职、致死者以故杀罪之、如原报贼情有亏枉者、就与分豁、如此则地方得以宁谧、而不致激民为盗矣、又照内外犯赃官员。所以累经罢黜而不畏者。以所犯非枉法赃。虽盗千百贯而罪止充徒故也夫犯重罪枉法减轻赃仅满贯即得充军。其各司及府州县官于所治之民或为人诬告人命。或为人诬攀为盗。明知其冤。乃加严刑逼取财物方免。以致卖人妻孥破人庄产而不顾。其视强盗以兵刅刼人而取财者。实异事同情也。顾罪止充徒人岂畏之哉合无定为事例。凡各司府州县官有犯前项强索无罪人财物。至值银五十两以上者。问发边远充军。如詹事府少詹事霍韬之论、则法行而贪官始畏矣、
  一重守令之选、去媢嫉之人臣会议得天下州县正官、于民最亲、今选途大隘。各处有缺。率多挨资除补。此所以不得实才。而小民之困不可救也。合无今后吏部、凡遇州县正官有缺。许不拘资次。但听选者。俱得从公拣用。庶守令得慎简。而小民始可安矣。又照六部九卿衙门及在外布按二司。各建长以统治。设属以分理属官虽卑。事得专达者。所以通壅蔽。总羣谋也。乃者各衙门属吏。或不关白长官。有所论列。为之长者。辄加意裁抑。必使之垂头丧气。不复敢建一事而后已。又有一等廵按御史。于亲民正官。责其过州县相见。及经年累月。供其差委。或自欲立事。以至少拂其意。则凌辱加之。前后相承。以为纲纪。盖不惟不耻已不若人。而又媢嫉人之胜已。此平天下者所不欲与同中国。秦誓所谓邦之扤陧由一人者也。合无自今禁革、六部九卿各衙门、有妬忌属官修举政事者、及两京各布按司上司官有将隔别词讼、差委州县正官、致旷本地方职事、及该管本府以时节小事责州县正官不参谒、亦因而媢嫉之者、 勑吏部科道等官、专一查访指劾重谴、则正官不致旷职、蔽贤者无所容、人人思为朝廷立事矣、
  密论四事【放官人止织造罢镇守却祥瑞】
  臣巳会六部九卿议拟民便事理、于本月二十四日具题外、但中间颇有事属忌讳、多官每噤不肯明言者、臣察知之、即不究竟其说、谨列为四事密奏、伏乞皇上采择、特勑内阁示以此四事。文襄此言详于不密之戒必非外臣所能言。特令传示施行。务见出自 圣衷。则上下交应。而天人协和。晷刻可致矣谨具奏闻、
  计开
  一放宫人、臣闻汉人有言、宋姬愁思、而宋国火、鲁妾不得意、而鲁寝灾、阴阳否隔、嘉气不兴、其验有如此者、今 皇上齐圣清明。声色不迩。而后宫女御。方诸古制。犹为太盛愿择贤者 勑留数十人。余悉出之使各有归。则内外无怨旷。而天地之和应矣。
  一止织造、臣闻尧舜绘衣绣裳、以治天下、故三辰旗旗以昭其明、火龙黼黻以昭其文、所以严等威、象有德、往者 皇上临御之初、章服未备、遣官织造、固以致辨名物、共享事、祖述尧舜而已、一时大臣矫抗自便顾欲中止。其不知礼亦甚矣。今乘舆服御。略巳尽制。斯役罢止。谅惟厥时。伏愿特 命辅臣、凖古者大损服之典、不待工部复题科道之言。而先行之。则出于常情万万矣
  一罢镇守、张文忠于此事亦不为昌言所以镇守卒罢而内外无间君臣各有其美文襄密奏有以也臣闻唐虞三代之制、四海九州岛岛岛、建牧置监而巳。今天下各省抚按之外。遣内臣镇守。事权涣散。政出多门。剥民为害。不可胜计。虽其间时有安静贤者而附势聚敛亦繁有徒终不若无之为愈。伏望 皇上断然复 太祖旧制。除百数十年弊习。罢还镇守。不更差遣。使天下泰元咸得乐业。则虽有大灾。民无离上之心。实为庆幸。
  世庙末年颇崇饰祥瑞此言巳先见端矣一却祥瑞臣闻和气致祥、乖气致异今休异并臻、臣固以为祥应 圣德、而咎在臣等矣 皇上谦恭自居、乃不以祥瑞为喜、顾以灾异为忧、臣谓此即春秋书异不书祥之盛意也愿更推明 德旨。布诏天下。自今虽有嘉符景贶。勿得上献。惟一切灾祲。许直言以闻。则谗謟面谀之人不至。而讥评讽寓之词无自而生矣
  论田宁事宜【抚处土官】
  臣昨于推补田宁府知府之后、复详兵部咨文、见新建伯王守仁处置田州事宜、内称巳委化州知州林宽在于地方经理府治、若即升以该府同知、而使之久于其职、其建立必有可观、迨其累有成绩、遂擢以为知府、使终身其地、彼亦忻然过望、必且乐为不倦、有益地方、决知不少、盖土目之与林宽、既巳相安、此时必日夜望有 成命也、及请命于朝、乃更选新官、不用王守仁所议、是王守仁以轻易 请、而 朝廷反以重且难者应之、大失守仁处此之深意矣、臣昨即谋于内阁以为守仁处此、于林宽之为知府。岑邦佑之为知州。土目之为廵检。皆先轻易视之而姑试之吏目。试之以试廵检内严 朝廷尊大之势。外系土人求望之心。驯之使不惊。乃所以见今日知府之异于昔日之流官。而为久安长治之策者也。合具题请再下本部暂依守仁所议、即升知州林宽为田宁府同知、署掌本府印信、三年之后果实心効劳、地方宁靖、即将林宽升授知府、责之久任。则事体归一。且异日万一复有难处之事。亦易于更改。而守仁不能逭其责矣。内阁咸有难色、止曰、命巳下、幸勿再劳 圣听、臣亦诚恐 皇上实厌更改、故不敢执奏、但预救此误、不可不以闻也、夫王守仁在两广。所处事宜。一用臣请起用之疏。抚辑人民保固封守而巳。葢此法诚心行之。必取实効。但一过而去。则是守仁或以诈抚土夷或以诈听亦自惧其不能持久此又不可以不察也今又闻御史马津、亦复论荐、是皆急于守仁去任计也、伏乞 皇上特令内阁、弗许守仁离任。责以抚处三年、则两广之事、大事大定、而所设之官可以一听其自为、文襄起文成欲使之久于其任以经畧安南而文成速于觧任文襄是以恨之此委任责成自古任用才人。使不得为欺罔之道也。
  论免租及山西贼情疏【捐租捕盗】
  伏承 圣谕、免赋税以宽天下事、待礼部年例类奏灾异章上议下施行、 圣明之见、出于寻常万万矣、臣今日见各官、亦皆以灾伤重大欲礼部及早奏 请下会议臣谓方献夫曰、 皇上忧劳小民、旦夕甚切、今征收田租。法以十月开仓。倘 皇上有浩荡之恩。从来捐租以减明年者为实事以减今岁者为虚文未催征以前优属明年也宜及九月十五日以前。则民受实惠。少迟之即成虚应故事。所谓黄纸虽蠲而白帋巳先催者也伏愿皇上于礼部奏上之日、实时特 谕内阁、令户部责令管仓尚书。即时报见在京通仓库米银。除彀嘉靖八年支给之外。还彀若干年分。即以其余斟酌行之。以为蠲免起运分数。其不免之数。俱暂准各处一年。存留。以少助各王府之禄米。各军士之月粮。则不测之恩。一旦从天而降。四海欢声。为之动地矣。但此事系 皇上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者、必一一出于特旨、然后可以收福威之权、故我 太祖高皇帝所以叮咛于 祖训。以速行为主大臣不得一毫干与以分其权者也 圣谕又云、山西贼情当作何处、臣巳备访、其初止陈卿父子二人畏皋不出。宜令该州知州缉而捕之者、知州不职。以推二司。二司不职。以推廵抚。廵抚都御史不学无识。轻躁妄动。遂请用兵。而本兵者又不知事体。遂 请命将出征。广召客兵。大费粮饷。大残生灵。而不顾恤。此所以议论不一。而平定无期也。臣以为虽有 成命令其进兵。然任人不专。为谋未定。且州郡有司。既先前失事。而廵抚布按。又各不同心。况四散之兵消息不通先声大扬胁从益固适所以与之以必死之形势此自古兵家之人忌者也合无待兵部覆给事中周祚等本到即特旨云、师克在和、都御史巳与守廵官各不同心、而该州知州等官、又巳累失事机、还着吏部即推深知山西事情、慎密能断者一人、量带宪职以代之、别择有才力知州、更换见任泽潞二州之官。罢遣客兵以节财费、以安被害地方之民。听其调用乡兵。渐逼巢宂。仍暂许便宜行事。不得遥制。则地方平定有期。而意外之虞可免。若不出此。费财伤民。将有言之可为痛心者。臣实不敢隐忍不预言也。 皇上若以臣言可采、更乞特传 圣意、戒令今后腹里地方、一切盗贼、再不许轻拟动调官兵、开报首级、止行有司缉捕、一一复 祖宗旧制、并令廵抚衙门、戒其只一意以存恤被害地方为务、各守封疆、以安闾里、不得生事贪功、今见在两广新建伯王守仁、可特 勑奖励、就令以本爵镇守两广、差去云贵都御史伍文定便可取回别用、臣于议拟改用事理、具在别封、随 祖训一条别录上呈、
  请革首功【革首功】
  臣周游都邑、间关离乱之乡、历试战功、了无实事、始信孟轲氏之说、当为万世武经。而孙吴之谈。不足录也兹谨以今日论首级一事、当最先改正者、为 皇上尽言之、夫古者命将讨不庭。师还奏凯。取其魁首以为大戮而巳。自秦孝公变法。斩一首赐爵一级。历代相承。以为故事。而民用死于非命数千年矣。我 祖宗此法万古不易既不致杀良蒙赏又使将帅功罪得以分明祖宗酌用古制。惟北虏女直倭寇南蛮得论首级。内地则功重赏轻以为中国平民难辨真伪所以特慎之也至正德年间。流贼四起。大臣不知民情。乃引不常事例。请以首功行之内地。于是残忍将卒。得以大杀平民。遂致贼党易成。胁从难散。兵连祸结。而无解脱之期。天下仁人君子。深切恨之二十有余年矣。盖兵以止杀。非以杀人为事也。故周书称武王伐商。前徒倒戈。血流漂杵。孟轲氏谓不足信。而直抵善战者服上刑。以不嗜杀人者为可王。今立法凡斩首若干。赏若干。升若干。是止杀之兵皆无所用而所用尽杀人以逞者也因论首功而及割级之失此戚少保行兵之所深戒也且首功之令果何用哉苟得勇敢有力者用之虽徒手可毙数人为不记颗级故也。若验颗级。则一人右执戟。左提敌首。不过一伐再伐。不得不止耳。况战胜之后。强者夺功。富者买级。又有争功之讼乎。臣愿 皇上原武之义、广仁之术、 明诏本兵、自今以后、率由 祖宗旧制之常、除蛮夷内侵。种类别而首级易辨者。姑不必更张外。其余征讨内地流贼。则当一切罢纪首级之官。而特专阃帅之任。仍 勑诸将自今奉辞致讨。有成阵而降不戮一人者论功行赏待以不次克敌杀人不滥者赏之。克敌杀人滥者有赏有罚。则虽未敢遽语仁义之兵。而老成持重。先计后战。如古吴荀赵充国曹彬其人者。不可谓可复出。而上古帝王神武不杀之道。不可谓不由今日而复见也。惟 圣明留神采纳、
  论宣大二镇疏【足边储审地形】
  臣闻忠智之士、防未然之患于数十年前、非假术数小技、在审势见机而巳、今天下未形之祸。在宣大二镇。盖二镇去京师不数百里。地据要害。兵号精强。所赖以扼北虏之吭者也。数十年来。边廪不收五谷。而收折银半为债帅之侵渔半系凶年之减价军士所得。已不足供给甚或会计不周。并所谓折银者。亦不能给。军士伤心久矣。而正德间中原盗起。又赖此辈入而平之。使得纵横河南北。山东西。又留京邑。出入禁闼有年。则见中土之富贵安佚。不啻数百倍。而又习知中土武备废弛。人民脆弱。则以积怨之人。据要害之处。能保其不生事乎。祸之将萌。机必先露。如五藏受病。症必外见。故江彬方动反谋于三年之前而大同即戕抚臣于三年之后既又以李某山王而骄之胡某往而激之。抚剿两乖。威德并失。世庙时处置大同军変事亦未能尽法故其后変事数起乃近日滴水崖马营又告变矣。如此而不早图。可言智乎。臣以为今日之计有二、当不俟终日而即行者也、一曰足边储以收未叛之心、二曰审地形以调轻重之势、所谓足边储者、先行两地廵抚、会计二镇兵马岁用实费若干。半岁本色。其数若干。半岁折银。其数若干。及查各处解到之数若干。尚欠若干。行户部补足。然年有丰歉价有低昂则各处解运之数可常而户部补足之数不可画一凡此又当通融酌处。必足以备主兵一岁之用而后可也。此外又当发银每镇各二十万两。趁熟籴买粮料草束。专备客兵之用。每用过五万两以上。即如数解补。必使毋亏二十万之额可也今之弊。户部解银各边岁有定数。谓之年例。而主兵之足否不问也值本地有年。可以籴粮则苦于无银。及本地有事。虽不吝高价。又无粮可籴。每损三倍之利。不得一倍实用。甚则行穵运之下策。费数石运一石而不暇恤。是三边士卒。日枵腹以防不虞。何以收其叛涣之心乎。所谓审地形者。大同之左。则榆林。榆林之边储既足。而军威振。则大同知所畏矣。宣府之右。则辽东。是时大同数叛故欲强左右翼以制之辽东之边储足而军威振。则宣府知所畏矣。此犄角之势以不治治之之法也此四镇者。京师之羽翼爪牙。外可以捍夷狄。内可以威奸宄。四镇忠顺。则京师安。而天下安矣。然制御在得筭。而握算在得人。今榆林辽东宣府之廵抚似得人矣惟大同蔡某年劳巳深。势当更易。但某入镇之时。正值危疑之际。既示宽大以安众心则姑息有余风力不足一旦易宽以猛处之实难似当待经画既定之后。特遣深谋有定力如李承勋者。特往廵视。先补其粮饷以施惠。后振其纲纪以示威。自廵抚以下。听其易置之权。而蔡某因以更动。则四镇主将一新。而隐然长城不在山川甲兵。而在 皇上掌握中矣。夫儒者论兵。必木仁信而贵先谋。伏乞深信而必行之。但凡此皆当自出皇上特旨者忌言语泄也为着事功之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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