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食货志一

外史氏日：余读历代史《食货》诸志，于户口之编审，田亩之丈量，赋税之征收，府库之出纳，钱法之铸造亦只言其大概。于国家全盛则日家给人足，于国家末造则曰比户虚耗，苟欲稽其盈虚盛衰之况，则无所依据以确知其数。至于一国之利害与外国相关系，如通商出入、金银滥出之事，则前古之所未有，尤历史之所不及。余观西人治国非必师古，而大率出于《周礼》、《管子》，其于理财之道尤兢兢致意，极之至纤至悉，莫不有册籍以征其实数。其权衡上下，囊括内外以酌盈剂虚，莫不有法。综其政要大别有六： 国多游民则多旷土，农一食百，国胡以富？群工众商，皆利之府，欲问地利，先问业户，是在审户口。 惟正之供，天经地义，洒血报国，名日血税。以天下财治天下事，虽操利权，取之有制，是在核租税。 权一岁入，量人为出，权一岁出，量出为人。多取非盈，寡取非绌，上下流通，无壅无积，是在筹国计。 泰西诸国尽负国债，累千万亿，数无涯际。息有重轻，债别内外，内犹利半，外则弊大，是在考国债。 金银铜外，以楮为币，依附而行。金轻于纸，凭虚而造，纸犹敝屣，轻重由民，莫能棍止，是在权货币。 输出输入，以关为口，利来利往，以市为薮。漏卮不塞，势且倾踣，虽有善者，何法能救，是在稽商务。 六者兼得则理财之道得而国富矣，六者交失则理财之道失而国贫矣。日本维新以来，尤注意于求富，然闻其国用则岁出入不相抵，通商则输出入不相抵，而当路者竭蹶经营，力谋补救，其用心良苦而法亦颇善。观于此者可以知其得失之所在矣，作《食货志》。 产 箍 中古时有户籍，每岁阅口造计帐，六岁大比。而造户籍每户以家长为户主，五家相保，户或逋逃，则责五保。所计之籍，里上之郡，郡上之国，而告之官，统其事于民部省。凡户籍五比则递除远年之籍，其年老应免庸调者咸注于册。自将军主政，封建制定，各君其国，各私其民。惟世禄之家例有编籍，其取之于民无制，户籍之法遂不相统一。逮其末造，游士以浮浪名者日本名无籍游荡之士曰浮浪。辐辏于京、坂、江户之间，卒奉强藩以覆幕府，民皆轻去其乡，户籍益荡然无纪。旧俗专尚世族，贵贱悬绝，诸藩士卒隶于麾下者，皆仰食于平民而不与平民通婚嫁，凡平民禁乘马、禁着屐、禁衣丝绒，别有秽多非人之族，又不得与平民齿。然农、工、商、贾皆平民之业，其他藩主、藩臣逮于神官、僧侣，皆游手而坐食，不啻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已也。维新以来，废藩为县，凡旧藩诸侯改称为华族，藩士之食世禄者改称为士族，废秽多非人之名，概称为平民，旧日制限悉皆解禁。明治五年四月，大政官布告日：编审户口，当务之急，国有政府，固所以保护人民。然不察民之多寡，何以施治？凡民所以能养生送死、安然无憾者，实由政府保护之故。今之民多有脱籍、漏籍、不得蒙保护者，谓之非国民也可。中叶以还，分疆画界，东西距离，国多异政，户有殊俗，而户籍之法亦从而凌杂。于是人民出彼人此，来往无制，沿袭之久已成习惯。今特制定全国户籍之法，将使全国人民知上下通义。汝众庶其体斯意，毋忽于是。 创编户籍后数有更改，统分为八族：日皇族，日华族，日士族，日卒族，即旧藩时之充兵卒者。别有所谓地士，乃旧藩平民，因其勋劳或赏其材能，特超擢之使与藩臣等列，名曰地士。其后此二类皆改编为平民。日神官，日僧，日尼，日平民。分为五事：日农，日工，日商，日杂业，统官员、学生、医生、神官、僧人各类。日雇人。其法随各府各县分定某区，每区或四五町，或七八村，因地之宜，听从其便。每区分编号数，每号为一户，有一户兼二、三号，亦有二、三户合编一号，随其住宅之大小而分。户有户主，区置户长、副户长，而统辖于府、县、厅官吏。户长依式征收户籍，由户主呈送，将其家亲属姓名、生年月日、职业及氏神宗门一一开载。存户长处，别缮二通。又作总计表及职业表，并呈管辖所。谓距离府县厅较远之地别置一所，分派吏员以管理之。管辖所达之府、县、厅，准户籍式作管内总计表及职业表，将户长所呈一通存厅事，一通押印，并表每六个月呈之太政官，每年正月晦日，户长据现在人数，自月一日始限一百日详为查检，此百目中有增减，于明_f-正月中订正之。每六年则重为编审，注之于册。届六年期，每府、县复详细检查，自二月一日始至五月十五日止，凡一百日。凡人民生死、生者以时报之户长，死者并其葬地亦以时报之户长。移徙，其因事举家移徙者，由邻保、户长达其事由于本贯所辖官厅，官厅受其文达知所住官厅，令编入其籍。有故而还原所者，送籍如其初。或举家移徙不愿改籍者，权认为暂住，注于所居地之暂住册。若同一管内自甲区而入乙区，则由户长达管辖所，管辖所达移住户长，改注甲籍于乙籍。均注于籍。 其旅游暂往者，各携文凭以时查核，过三月以上则当注于所居地之；陪，凡传舍住宿必注名簿，每七日由派出驿员查核，自馀由户长稽查。凡住宿三日以上即告知所居地之户长，其暂住者于管辖所临时注册，编入暂住表，以稽出入、核增减。间月检查，达知府、县、厅。年终汇呈太政官。若三府五港辐辏之处，时时由户长稽察，上告官厅，每间一月即呈之太政官。 行之数年法益精密，今列户籍诸表如左，因其业农者几及半数，并附耕地平均表以便稽其每人耕地之数。若工、若商，并注于表。至物产、工艺，则别详各志中。 户籍表第一明治十年、十一年，无调查确数，故暂阙。十二年系据一月一日调查之数，表中所列数目最末者为单位，其上为十、其上为百、其上为千、其上为万、其上为十万、其上为百万、其上为千万、累至九位则为亿万，如第一表中之合数三五七六八五八四，即系三千五百七十六万八千五百八十四人柏．．馀仿斗．。 李 类别 明治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十二年 男 16796158 16891729 17050521 17250420 17419785 18137670 女 16314667 16408946 16575157 16747029 16918619 17624539 合计 33110825 33300675 33625678 33997449 34338404 35768584 户籍表第二 宇 类别 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社 数 138123 123705 121806 153037 162782 寺 数 89914 88423 79120 74784 71962 年 类痢 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户 数 7107841 7050921 7061524 140304 7208146 寄留户数 50409 69556 80254 84964 白籍嘉笛= 孛 族别 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男 14 14 15 17 20 皇族 女 15 17 17 17 17 合数 29 31 32 34 37 男 1300 1387 1405 1404 1433 华族 女 1366 1443 1486 1492 1532 合数 2666 2829 2891 2896 2965 男 634701 767771 938734 948161 949049 土族 女 647466 780797 944531 948210 945735 合数 1282167 1548568 1883265 1896371 1894784 男 334407 173654 3769 2200 卒族 女 324666 170137 。 3477 2106 合数 659074 343881 7246 4306 男 1715 1742 地士 女 1601 1628 合数 3316 3380 族别 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男 52147 38720 4569 1397 49 旧 神 女 50336 37399 4345 1368 67 官 合数 102477 76119 8914 2765 116 男 151677 148807 141390 127737 42710 僧 女 60169 58862 57045 54292 23720 合数 211846 207669 198435 182029 66430 男 尼 女 9621 9326 7680 6186 1713 合数 9621 9326 7680 6186 1713 男 15620203 15759634 15960636 16169503 16426524 平民 女 15219426 15349238 15556579 15733359 15945835 合数 30839629 31108872 31517215 31902862 32372359 男 16796158 16891729 17050521 17250420 17419785 总计 女 16314667 16408946 16575157 16747029 16918619 合数 33110825 33300675 33575648 33997449 34338404 户籍表第四 筝 类别 五年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男 6850315 6807693 6850337 6945565 6986339 户主 女 176882 259183 277601 290 297697 合数 7027197 7066876 9947 7236278 7284036 夫 妇 6572316 6718288 男 290863 414429 426884 446518 出生 女 278198 395058 409229 422608 合数 569034 809487 836113 869126 男 208092 340872 357759 338271 死亡 女 197312 319822 338894 316291 合数 405404 660694 696653 654562 男 1924 2151 弃儿 女 1768 1938 合数 3692 4098 男 66174 89985 101912 脱籍 女 20560 29141 32517 合数 86734 119126 134429 男 12 5 6 无籍 女 7 1 合数 19 5 7 八十 男 422 647 岁 以上 女 195 315 除籍 合数 617 962 户籍表第五 宰 职别、 六年 七年 八年 九年 男 8121060 8069545 7968180 8237682 农 女 7175410 7184229 7134257 7398431 合数 15296470 15253774 25102437 15636113 男 519765 531533 548298 554718 工 女 153714 160854 161262 180592 合数 673479 692387 709560 735310 男 808951 823437 822805 848312 商 女 458450 459226 462691 489848 合数 1267401 1282663 1285496 1338；160 男 1009572 1029438 1049362 1078353 杂业 女 745491 755072 780768 806308 合数 1755463 1784510 1830130 1884661 男 181188 173371 172285 190325 雇人 女 119425 111862 117297 130126 合数 300613 285133 289582 330451 户籍表第六十二年一月一日现在之教 类别 府县名 男 女 合计 东京 479274 474517 935791 京都 408470 405788 814258 大坂 286970 291300 578270 神奈川 385201 369409 754610 兵库 699260 671460 1370720 长崎 605091 587043 1530 新渴 765449 765263 1530 琦玉 458433 471506 929939 千叶 558882 540794 1099676 茨城 449682 438275 887957 群马 288225 285759 573984 枥木 285956 284887 570843 埽 482612 473136 955748 三重 418097 416796 834893 爱知 644214 651238 1295452 静冈 497457 483309 980766 山梨 195049 196074 391123 滋贺 361737 368156 729873 岐阜 423141 408746 831887 长野 496973 489104 986077 宫城 319289 297592 616881 福岛 410871 393995 804866 类别 府县名 男 女 合计 岩手 305338 286956 572294 青森 242009 226508 468517 山形 343533 337647 681180 秋田 327237 293893 621130 石川 936675 916136 1852811 岛根 530930 503651 1034581 冈山 523098 478122 1001220 广岛 619575 588372 1207947 山口 448292 427315 875607 和歌山 304133 297942 602075 爱媛 737742 694913 1432655 高知 614878 570886 1185764 福冈 552803 534801 1087604 大分 369305 358810 728115 熊本 490643 490698 981341 鹿儿岛 636518 619016 1261909 冲绳 154394 156151 3.10545 开拓使 80089 78526 158615 小笠原岛 145 49 194 总计 18137670 17624539 35768584 每国人口及农口表表中所称总人口据明治九年一月一日调查之数 农 民 国 名 总人口 男 女 武藏 2076957 324AA4 230467 越后 14ID4123 337502 337503 肥前 1100129 274710 256665 肥后 976753 257906 257006 信浓 955913 269863 259883 伊豫 793987 210948 187537 摄津 753421 83237 58439 尾张 749897 189507 200616 安艺 7∞998 192370 159153 美浓 692218 195016 181907 常陆 679483 198398 190078 下总 665073 184621 184540 播磨 659643 178185 141029 羽后 657383 175231 159908 越中 649458 144433 131361 纪伊 639696 117846 94097 阿波 620235 77998 2137 伊势 601695 146378 137259 萨摩 596632 160510 159901 赞岐 591584 88276 3689 近江 589747 142454 147101 丰后 583740 175089 136 农 民 国 名 总人口 男 女 羽前 578666 145576 137789 陆前 557982 154071 147091 上野 540477 142755 132560 下野 534363 147565 136819 土佐 533297 123604 108496 陆中 524694 124157 72118 周防 507826 128057 121988 三河 494814 141779 154423 陆奥 489245 111213 101015 备后 475707 156096 144192 越前 466936 84150 79722 筑前 457335 90438 83730 岩代 449226 126638 120191 山城 436386 46878 38956 大和 433938 98241 87672 上总 432046 129990 125547 加贺 424609 68592 56333 远江 421342 105336 111237 备中 410923 123049 117595 筑后 400504 86I)90 72675 日向 388508 102340 95 骏河 382814 98615 93567 甲斐 374250 103491 107764 农 民 国 名 总人口 男 女 相模 312250 107519 101525 磐城 369194 107177 88771 出云 342621 77646 74203 备前 337744 82293 4931 长门 336724 76194 74420 丰前 322156 87753 84446 丹波 297370 86626 82939 能登 271820 67407 60125 石见 270804 72290 67500 河内 249634 73443 65610 大隅 224022 49933 44892 和泉 220962 46282 41431 美作 218605 64491 55822 伯耆 198980 59880 56589 但马 191240 49305 42927 因幡 167020 38437 36555 淡路 166925 33194 21663 丹后 162988 38394 38525 安房 156242 30853 33246 伊豆 155248 38414 41553 佐渡 104764 26108 26530 飞骅 101600 30206 27599 伊贺 98528 29748 29592 农 民 国 名 总人口 男 女 若狭 86489 14906 11805 志摩 49654 11801 13377 壹岐 33304 6448 5633 对马 30105 5073 4820 隐岐 29632 7512 8043 琉球 167572 45124 45958 北海道 149554 9583 8693 计 343384()4 8237682 7398431 农民每一人耕地平均表表中着点者为段位，下为亩，下为步，如表 中六、一00即六段一亩，五、六二五即五段六亩二步五厘也，余仿此。 每一人匀分 内 分 使府县 耕地段别 水田 陆田 高知 6.100 1.822 4.218 岩手 5.625 2.022 3.602 青森 5.426 2.821 2.605 琦玉 4.603 1.829 2.705 东京 4.529 2.007 2.522 秋田 4.304 3.128 1.105 宫城 4.024 2.616 1.408 大坂 3.902 2.815 1.017 福岛 3.800 1.200 1.529 枥木 3.700 1.705 1.924 每一人匀分 内 分 使府县 耕地段别 水田 陆田 山形 3.516 2.426 1.020 群马 3.515 1.015 2.501 茨城 3.410 1.604 1.806 鹿儿岛 3.400 1.229 2.100 开拓 3.220 0.204 3.016 新渴 3.204 2.213 0.921 石川 2.927 2.405 0.522 千叶 2.906 1.719 1.207 福冈 2.906 2.219 0.626 长野 2.706 1.216 1.420 长崎 2.702 1.417 1.215 神奈川 2.621 0.714 1.917 熊本 2.616 1.200 1.416 滋贺 2.601 2.205 0.326 爱媛 2.522 1.707 0.815 山梨 2.512 1.909 1.603 三重 2.501 1.828 0.604 冈山 2.417 1.6" 0.720 和歌山 2.407 1.717 0.619 岛根 2.323 1.609 0.715 静冈 2.201 1.218 0.913 大分 2.111 1.100 1．O11 岐阜 2.109 1.327 0.川 每一人匀分 内 分 使府县 耕地段别 水田 陆田 兵库 2.107 1.700 0.406 埽 2．O29 1.600 0.429 爱知 2.012 1.206 0.807 京都 1.926 1.500 0.426 广岛 1.622 1.108 0.514 山口 1.704 1.216 0.419 平均 3.097 1.695 1.368 外史氏日：古之时土满，今之时人满。古之时地利未尽辟，物产未尽殖，天下皆有用之民，故民寡者国弱，民众者国强。今之时土地不足以容众，物产不足以给人，天下多无用之民，而民之众寡乃无与国之盛衰。余尝考古户口之数，偏安小霸者无论矣，汉、唐、元、明之极盛，不过六千万。夏禹时人口千三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三，周成王时千三百七十万四千九百二十三，汉孝平元始二年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八，东汉和帝永兴元年五千三百二十五万六千二百二十九，晋武帝太康元年千六百一十六万三千八百六十三，隋炀帝大业二年四千六百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唐明皇天宝十四载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九千三百九，宋英宗治平三年二千九百九万二千一百八十五，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五千九百八十四万八千九百六十四，明神宗万历六年六千六十九万二千八百五十六，此皆一代极盛之数也。虽日计口算赋，唐、宋有司或不能行法，相率隐漏。然加倍其数，亦不过十千万而止矣。我大清受命以来，列祖列宗，天覆地载，涵濡生育，乾隆初年，户部奏各省人口之数既逾亿万，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奉上谕：今日户口日增，而各省田土不对如廿．．不能增益．正宜恩所以流通以养无籍贫民。是年五月，又奉上谕：国冢生齿繁庶，即日乾隆兀年至今，二十五年之刘滋生氏效不下亿，而提封止有此数，馀利颇艰。古北口外一带沿边，内地民人前往种殖，成家室而长子孙，其利甚溥，设从而禁之，是厉民矣。今乌鲁木齐辟展，各处屯政方兴，客民既源源前往，将来阡陌日增，树艺日广，于国家牧民本图大有裨益等因。圣人之言所见远矣。而东之三省、西北之列藩尚未计也。嘉庆、据嘉庆十七年十八省户籍已有三亿六千一百六十九万三千一百七十九丁口，而在京之八旗及各驻防人丁不与其数。道光以至今日，统满、蒙、汉、回乃有四亿二千余万之众，于戏盛矣哉，开辟以来之所未有也!然而列圣宵旰于上，百辟承宣于下，而海内之民犹若困顿无聊、汲汲不能谋生者，谓非由此极盛之民也乎哉？日本之地居我二十五之一，其人民乃居我十二之一，可谓夥矣。土非不饶，物非不丰，而民多憔悴困穷，则亦人满之患耳。承平日久，兵革不闻，疵疠无患，民生其间者日增而月益，盖十倍于中古、数十倍于上古。而地之所产，华实之毛，薮泽之利，则自若也。譬犹陈一脔之肉于俎上，一人食之而果腹，数人则不足，聚数十人则纱臂得食犹不能饱矣。均田画井以授民，三代下既万不可行，逮今为尤甚。民无恒产则不得不诈伪奸宄，竞争刀锥之末，争之愈甚，求之愈难，益相率为目前苟且剜肉补疮之计，经久之大利反不能兴，物产乃愈穷而愈绌。天下之耕而食、织而衣者百之一耳，天下之不士不农不工不商者比比皆是，其黠者夤缘官吏，鱼肉豪富，或抱其刀笔筐箧之技、医卜星相之术伽口于四方，其愚者潦倒乞食、群聚赌博，或结党为盗、甘触刑网而不顾。为上者兢兢然以法维持之，仅及于无事，稍或懈弛，则大乱作矣。故极盛之后百数十年必一乱，乱之所由生亦势之所使然，非必纲纪之败坏、政事之阙失也。 彼欧罗巴全州之境不及我国，而其民善于工商，无所不至，又得阿美利驾，又得澳大利亚，皆穷古不毛之地，移民垦辟，卒兴大利。其富也，亦土满人稀之故也。嗟夫!古之善治民者，患其寡也则为之谋生聚，于是有胎养之谷，生子之赏，养老慈幼之政，老女寡妇之禁。虑其满也则为之设禁防，于是有三十而娶，二十而嫁之限，使分田画井，得计口而给，仁术乃不至于穷。及其既盛，乃不得不凿山通海，废阡毁陌，以兴自古未兴之利，此皆已然之迹也。逮夫今日，又不足以给，故山林薮泽不能封，矿穴宝藏不能秘，奇技淫巧不能禁，即其贸迁流散四出于海外者亦不能止。非不知其不可，时势之所趋，有不得不然者在也。惟欧罗巴人知之，故悉驱游民使治旷土。惟日本人今亦知之，故力辟虾夷，广兴农桑。彼不知者犹拘拘古制，藉口于生聚之谋，休养之德，亦未尝考古而准今，而欲匠人之以栈为楹、以枘容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