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哲宗元祐四年十一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三十五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十一月丁卯朔,戶部言:「諸路進貢之物,不許附遞,並令轉運司於順便州軍類聚,計綱起發上京,差人管押。」從之。(新無。) 戊辰,詔:「今後三省錄事、都事並依條揀試選人或取法官,逐省各一員。其初取外人,仍合用銷減員闕取填。」(政目云:「三省錄事、都事依條例試選人及法官,逐省各一員。」)
詔:「文彥博乞致仕,已斷來章,如別有進入文字,仍許收進。」
己巳,故陳州觀察使、陳國公仲郃之嫡長子、右武衛大將軍、涪州刺史士關為陳國公。 庚午,三省言:「舊制,京朝官已上各分進士、餘人,自改為寄祿官後,並一等改轉,別無分別。除朝議大夫以上置左、右兩等改轉外,承務郎以上至朝散、朝請大夫,欲依朝議大夫以上分左、右兩等,進士出身人加『左』字,餘人加『右』字,遷轉磨勘,自依見行條制。其所加字,仍自寄祿官朝奉郎、職事官監察御史以上,並給黃牒;餘職事官,尚書省給劄子;寄祿官,吏部給牒。」從之。(舊錄云:「神考以先王用人無流品之異,故肇新官制,寄祿官自京朝以上,合為一體。至是改之。」新錄辨云:「記曰:『凡執技以事上者,入鄉不與士齒。』今日用人無流品之異,而合為一體,非先王之道,亦非神考之意。今刪去。三年二月六日癸未,初令朝議大夫以上至金紫光祿大夫,並分『左』、『右』字;四年十一月四日庚午,又令承務郎以上至朝請大夫並分『左』、『右』字。」按:紹聖二年四月三日戊辰,除銀青、光祿、正議、朝議、中散大夫存「左」、「右」字,餘悉罷。大觀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丙午,又改此制。近時有陳淵者,作楊龜山語錄,其中一節云:「因論寒士乍得官,非不曉事,便是妄作。大抵科舉取人不得,間有得者,自是豪傑之士,因科舉以進耳。問:『李德裕言:公卿大夫家子弟可用,進士未必可用。此論不偏否?』曰:『德裕為此論,至今人以為偏。當時,人以德裕以資蔭進身,不由科舉,故為此論,此最無謂。以德裕之才,應唐之科目極容易,自是不為耳。且資蔭得官與進士得官孰為優劣?以進士為勝,以資蔭為嫌者,此自後世流俗之論,至使人恥受其父祖之澤,而甘心工無益之習,以與孤寒之士角勝負於場屋,僥倖一第以為榮,是何見識?夫應舉亦是寒士無祿,不得已藉此進身耳。如得已,何用應舉?范堯夫最有見識,然亦以資廕與進士分優劣,建言於有無出身人銜位上帶「左」、「右」字,不可謂無所蔽也。其言曰:欲使公卿家子弟讀書耳。此意甚善,但以應舉得官者為讀書而加獎勸焉,則彼讀書者,應舉得官而止耳,豈真學道之人?至如韓持國,自是經國之才,用為執政亦了得,不可以無出身便廢其執政之才。』曰:『堯夫所別異者,莫非此等人否?』曰:『執政不是合下便做,亦自小官以次遷之。如後來□坦求等,在紹聖中被駮了博士,以無出身故也。彼自布衣中,朝廷以其有學行,賜之爵命,謂其宜為博士;乃復以無出身奪之,此何理也!資廕、進士中俱有人,惟其人而用之,加一「右」字,亦自沮人為善。』」按:階官分帶「左」、「右」字,實錄並不載是何人建議,楊時乃繫之范純仁,未審何據。又按:三年二月四日,令朝議大夫以上帶「左」、「右」字,時純仁實同知樞密院,不預三省事;是年四月五日,始拜右相;四年十一月四日,又令承務郎以上分帶「左」、「右」字,而純仁於六月四日已罷右相矣。豈純仁嘗有此請,既罷相乃行其言乎?恐龜山語錄要未可信也,當更考詳。兩朝史職官志載文臣京官至三師敘遷之制,今附注此。諸寺、監主簿,祕書省校書郎、祕書省正字【一】,有出身轉大理評事,無出身轉太常寺奉禮郎,內帶館職同有出身,后族、兩府之家轉太祝。太常寺太祝、奉禮郎,有出身轉諸寺、監丞,無出身轉大理評事,內帶館職同有出身。大理評事,有出身轉大理寺丞,第一人及第轉著作佐郎;無出身轉諸寺、監丞,內帶館職同有出身;后族、兩府之家,審刑院詳議,刑部詳覆、詳斷、檢法、法直官,轉光祿寺丞。諸寺、監丞,有出身轉著作佐郎,無出身轉大理寺丞,內帶館職同有出身。大理寺丞,有出身轉殿中丞,無出身轉太子中舍,內帶館職同有出身,或轉太子中允;后族、兩府之家,審刑院詳議,刑部詳覆、詳斷,中書堂後官,轉太子右贊善大夫。著作佐郎,有出身轉祕書丞,內第一人及第轉太常丞,無出身轉太子左贊善大夫,內帶館職同有出身,特旨轉祕書郎、著作郎、宗正寺丞。太子左右贊善大夫、中舍、洗馬,轉殿中丞,內帶館職轉太常丞。太子中允,轉太常丞,特旨轉祕書郎、著作郎、宗正丞。太常、祕書丞、著作郎、祕書郎,轉太常博士,特旨轉左右正言、監察御史。宗正丞,無出身轉國子博士。殿中丞,有出身轉太常博士,無出身轉國子博士,內帶館職同有出身。太常、國子博士,轉後行員外郎,特旨轉左右司諫、殿中侍御史。左、右正言,轉左、右司諫,帶待制以上職轉起居舍人。監察御史,轉殿中侍御史。後行員外郎,轉中行員外郎,特旨轉起居舍人、侍御史。左、右司諫,轉起居郎、起居舍人,帶待制以上職轉吏部員外郎。殿中侍御史,轉侍御史。中行員外郎,轉前行員外郎。起居郎、起居舍人,轉兵部員外郎,帶待制以上職轉禮部郎中。侍御史,轉司封員外郎。前行員外郎,轉後行郎中。後行郎中,轉中行郎中。中行郎中,轉前行郎中。右常調轉郎中、員外郎者,轉右曹,內有出身自屯田,無出身自虞部,贓罪敘復人自水部轉:水部、司門、庫部,虞部、比部、駕部,屯田、都官、職方。任發運、轉運使副,三司、開封府判官,侍讀、侍講,天章閣侍講,崇政殿說書,開封府推官、府界提點,三司子司判官【二】,大理寺少卿,提點刑獄,提點鑄錢監,諸王府翊善、侍講、記室,中書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轉左曹。內有出身自祠部,無出身自主客。堂後官自膳部轉:膳部、倉部、考功,主客、金部、司勳、祠部、度支、司封。任發運、轉運使副,三司、開封府判已上官,左曹轉右名曹,內無出身只轉祠部【三】、度支、司封,有出身合轉右名曹準此【四】。任三司副使、知雜、修撰、修起居注【五】、直舍人院,轉右名曹:工部、刑部、兵部。帶待制以上職,左右曹、右名曹轉左名曹【六】,仍隔一資超轉。中行郎中轉左、右司郎中。戶部轉左司,刑部、度支、金部、倉部、都官、比部、司門轉右司:禮部、戶部、吏部。前行郎中,有出身轉太常少卿,無出身轉司農少卿,內見任左曹,衛尉少卿,帶待制以上職,轉右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帶待制以上職轉諫議大夫,左司轉左諫議大夫,右司轉右諫議;帶翰林學士轉中書舍人。衛尉、司農少卿,轉光祿少卿,帶館職轉光祿卿。光祿少卿,轉司農卿,帶館職轉光祿卿。太常少卿,轉光祿卿,任三司副使、修撰,取旨。司農卿,轉少府監,帶館職轉光祿卿。少府監,轉衛尉卿,帶館職轉光祿卿。衛尉卿轉光祿卿。光祿卿轉祕書監。祕書監轉太子賓客。中書舍人轉禮部侍郎。諫議大夫轉給事中。給事中轉工部侍郎,帶翰林學士以上職轉禮部侍郎。太子賓客,轉工部侍郎。工部侍郎,轉刑部侍郎,兩府轉戶部侍郎,宰相轉兵部侍郎。禮部侍郎,轉戶部侍郎,宰相轉吏部侍郎。刑部侍郎、轉兵部侍郎,兩府轉吏部侍郎,宰相轉禮部尚書。戶部侍郎,轉吏部侍郎,宰相轉禮部尚書。兵部侍郎轉右丞,兩府轉左丞,宰相轉禮部尚書。吏部侍郎,轉左丞,宰相轉禮部尚書。左、右丞,轉工部尚書,兩府轉禮部尚書。工部尚書,轉禮部尚書,兩府轉刑部尚書。禮部尚書,轉刑部尚書,兩府轉戶部尚書。刑部尚書,轉戶部尚書,兩府轉兵部尚書。戶部尚書,轉兵部尚書,兩府轉吏部尚書。兵部尚書,轉吏部尚書,兩府轉太子少保,宰相轉右僕射。吏部尚書,轉太子少保,宰相轉左僕射。太子少保轉太子少傅。右僕射轉左僕射。太子少傅轉太子少師。左僕射轉司空。太子少師轉太子太保。司空轉司徒。太子太保轉太子太傅。司徒轉太保【七】。太子太傅轉太子太師。太保轉太傅【八】。太尉轉太師。太師、太傅、太保謂之三師,太尉、司徒、司空謂之三公。凡除授,則自司徒遷太保,自太傅遷太尉,檢校亦如之。治平二年,翰林學士賈黯奏:「近者皇子封拜,並除檢校太傅。臣按官儀:自後魏以來,以太師、太傅、太保是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是為三公,國朝因之。六典曰:三師,訓導之官也。蓋天子之師法。今皇子以師、傅名官,於義弗安,莫甚於此。蓋前世因循,失於釐正。臣愚以謂自今皇子及宗室卑者除官,並不可帶師、傅之名,隨其遷序,改授三公。」詔候將來因加恩改正。自此,皇子及宗室卑行,遂不除三師官。案:此所載文臣自京官至三師敘遷之制,與宋史職官志多有不合,今仍其舊【九】。) 詔:「涇原路弓箭手以家業分三等,集社錢買馬,每月一次。上等出錢二百文,中等一百五十文足,下等一百文足,準備死損添填。」從本路帥劉昌祚所請也。
朝請大夫、衛尉卿馬默權工部侍郎,知相州、朝請大夫林英為衛尉卿。
溪峒知保靜軍彭儒武【一○】,押案副使彭仕亮知渭州彭師聰【一一】、押案副使彭仕順,各進貢興龍節、冬至、正旦節溪布各一十五匹。
壬申,給事中范祖禹言:「臣所領工房,伏見朝廷應副修河司須索,如支河陰、汜水等處綱米五萬石,及差裝卸兵士三千人,洛口、雄武埽鍬手各三百人,支在京箔場蘆□四萬領,修設兵營寨之類,日有行下文字。臣昨為諫官,極論回河不便,未蒙施行。今河役不息,功費漸大,恐修河司須索不止於此,朝廷若不罷河役,則無不應副之理,門下亦無由不行下。臣稽之於古,考之於今,質之中外人言,竊謂此功必不可成,恐雖應副,枉費國財民力,有害無利。」因具河不可回之理二條,及不須回之事二十條。
又言:「凡論議之臣,止言其理,至於知河事者,則言其事。今其理已極為不可,而其事又如前之所陳。先帝所謂『以道治水』者,言其理而已,至於以事治水,乃後世之弊,先帝之所不取也。昔堯知鯀不可使治水,然而四岳請試鯀者,豈固欲違堯意而害天下哉?蓋當時治水之人,未有以易鯀,而鯀必執其說,以為水可堙塞而治也。仁宗時,李仲昌欲塞商胡,復橫□,歐陽修極言不可,執政不聽修而聽仲昌,終以敗事得罪。以仁宗之明,豈不知修可信而仲昌功必無成,然而用仲昌者,亦堯試鯀之意。熙寧初,張鞏、宋昌言欲塞二股河北流,神宗遣司馬光等往按視,光亦極言不可,而鞏等急欲有功,纔塞復決,汎濫大名、恩、德【一二】、滄、永靜五州軍之境。以神宗之明,豈不知光可信而鞏等功必無成,然而用鞏等者,亦堯試鯀之意也。夫前事不遠,後事之師。方今四方無虞,西北晏然,年穀稍稔,民力稍紓,若更休養數年,庶幾有太平之望,惟息河役,則中外無復一事,豈可試一李偉,必待如鯀及仲昌、鞏等而後止也?」
又言:「臣考之方策,自古壅塞川瀆,必有禍敗。共工墮高堙卑,以致滅亡;鯀堙洪水,上帝震怒,績用弗成,殛於羽山;周靈王欲壅穀、洛,太子晉深陳禍福,以共、鯀為戒;梁武帝伐魏,作浮山堰,壅淮水以灌壽陽,窮竭境內之力,以爭一州,四月堰成,而九月堰壞,緣淮城戍村落十餘萬口皆漂入海,怨毒盈於遠邇,古今以為無道。今塞北流,與堰淮何異?且武帝以灌敵國,今乃自困吾民,而河之大又不比淮,以此較之,尤為不可。凡論河役,正如邊事,搢紳之儒則言和戎,介冑之士則言征伐。今問儒者,必欲息民;若問水官,必欲興事。欲塞河者,是用兵之說也;欲不塞者,是息兵之說也。彼水官之欲興役,如將士但知攻戰而已。朝廷豈可不審利害,而興天下大役,止以為此輩進身之資?臣今雖無言責,而有官守,職在出納通達上下之情,聞見如此,不敢不言。伏望陛下與大臣平章,若審如觽論,有害無利,即乞早罷河役,以幸天下,以福生民。其修河司兵夫、物料,可就用修塞諸處決口,委外都水使者漸理北流隄防。如此,則數路人心必安,此乃管仲相齊威公轉禍為福之計也。臣言狂愚,伏乞少賜裁擇。」 丁丑,冬至,不御殿,髃臣詣東上閤門、內東門拜表賀如儀。
龍圖閣學士、知杭州蘇軾言: 臣自熙寧以來,從事郡縣,推行役事;及元祐改法,臣忝詳定;今又出守,躬行其法。考問吏民,備見雇役、差役利害,不敢不言。
雇役之法,自第二等以上人戶,歲出役錢至多。行之數年,錢愈重而穀帛愈輕,田宅愈賤,以至破散,化為下等。請以熙寧以前第一、第二等戶逐路、逐州都數而較之元豐之末,則多少相絕,較然可知,此雇役之法害上戶者,一也。第四等以下,舊本無役,不過差充壯丁,無所賠備。而雇役法例出役錢,雖所取不多,而貧下之人無故出三五百錢,未辦之間,吏卒至門,非百錢不能解免。官錢未納,此費已重,故皆化為游手,聚為盜賊。當時議者亦欲蠲免此等,而戶數至廣,積少成多,役錢待此而足,若皆蠲免,則所喪大半,雇法無由施行,此雇役之法害下戶者,二也。
今改行差役,則二害皆去,天下幸甚。獨有第三等人戶,方雇役時,每戶歲出錢多者不過三四千,而今應一役,為費少者日不下百錢,二年一替,當費七十餘千,而休閒遠者不過六年,則是八年之中,昔者徐出三十餘千,而今者併出七十餘千,苦樂可知也。而況農民在官,貪吏狡胥,恣為蠶食,其費又不可以一二數;此則差役之法害於中等戶者,一也。
今之議者,或欲轉行差役,或欲復行雇法,皆偏詞過論也。臣愚以謂朝廷既取六色錢,許用雇役以代中等人戶,頗除一害,以全二利,此最良法可久行者。但元祐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令,役空閒人戶不及三番處,許以六色錢雇州手分、散從官、承符人,此法未為允當。何者?百姓出錢,本為免役,今乃限以番次,不許盡用,留錢在官,其名不正。又所雇者少,未足以紓中等人戶之勞,法不簡徑,使姦吏小人得以伸縮。臣到杭州,檢點諸縣雇役,皆不應法,錢塘、仁和、富陽縣分則皆雇人,新城、昌化最為貧薄,反不得雇。蓋轉運司特於法外創立式樣,令諸縣不得將逐等人戶都數通比。其貧下縣分第一等、二等人戶,例皆稀少,至第三等,則戶數猥多,以此漲起人戶皆及三番。然第三等戶豈可承當第一等色役?則知通計三等,乃俗吏之巧簿,非朝廷立法之本意也。
臣方一面改正施行,旋準元祐四年八月十八日敕:「諸州衙門投名不足處,見役年滿鄉差衙前並行替放,且依舊條差役,更不支錢。又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條定差,如空閒未及三年,即以助役錢支募。」此法既下,吏民相顧,皆所未曉,比於前來三番之法,尤為不通。前史稱蕭何為法,講若畫一,蓋謂簡徑易曉,雖山邑小吏、窮鄉野人,皆能別白遵守,然後為不刊之法也。臣身為侍從,又忝長民,不可不言。謹具前件條貫不便事狀,及臣愚見所欲起請者,畫一如左。一、前件敕節文云:「看詳衙前自降招募指揮,僅及一年,諸路州軍尚有招募投名不足去處。其應役年滿衙前,雖依舊支與支酬【一三】,勒令在役,然非鄉戶情願充應,若後更無人願募,即鄉戶衙前卒無替期,乃是勒令長名祗應,顯於人情未便。今欲將諸州衙前投名不足去處,見役年滿鄉差衙前並行替放,且依舊條差役,更不支錢,如願投充長名,及向去招募到人,其雇食支酬錢即全行支給,卻罷差充。仍除鄉差年限未滿人戶,依條理當本戶色役外,其投募長名之人,並與免本戶役錢二十貫文。如所納數少,不係出納役錢之人,即許會六色合納役錢之人依數免放。并仰逐處監司相度:見役衙前,如有虛占窠名,可以省併去處,裁減人額,卻將減下錢數,添搭入重難支酬施行。」 臣今詳看前件敕條,深為未便。凡長名衙前所以招募不足者,特以支錢虧少故也。自元豐前,不聞天下有闕額衙前者,豈常抑勒強充?直以重難月給可以足用故也。當時奉使之人,如李承之、沈括、□雍之類,每一使至,輒以減刻為功,至元豐之末,衙前支酬可謂僅足而無餘矣。而元祐改法之初,又行減削,多是不支月給,以致招募不行。今不反循其本,乃欲重困鄉差,全不支錢,而應募之人盡數支給,又放免役錢二十貫,欲以誘脅盡令應募。然而歲免役錢二十千,許計會六色人戶放免,則是應募日增,六色錢日減也。若天下投名衙前並免此二十千,即六色錢存者無幾;若止是闕額招募到人,方得免放,則均是投名,厚薄頓殊,其理安在?朝廷既許歲免二十千,則是明知支酬虧少,以此補足,何如直添重難月給,令招募得行?所謂「計會六色人戶」者,蓋令衷私商量取錢,若遇頑猾人戶抵賴不還,或將諸物高價準折,訟之於官,經涉歲月,乃肯備償,則衙前所獲無幾,何如官支二十千,朝請暮獲,豈不簡徑易曉?故臣愚以謂上件敕條,必難久行。議者多謂官若添錢招募,則姦民觀望,未肯投名,以待多添錢數。今來計會六色人戶放免役錢,正與添錢無異,雖巧作名目,其實一般。大抵支錢既足,萬無招募不行之理。自熙寧以來,無一人闕額,豈有今日頓不應募? 臣今起請欲乞行下諸路監司、守令:應闕額長名衙前,須管限日招募足數,如不足,即具元豐以前因何招募得行,今來因何不足事由申奏。如合添錢雇募,即與本路監司商議,一面施行訖,具委無大破保明聞奏。若限滿無故招募不足,即取勘干繫官吏施行。如此,不過半年,天下必無闕額長名衙前,而所添錢數,未必人人歲添二十千,兼止用坊場河渡錢,非如今法計會放免侵用六色錢也。
一、前件敕節文云:「看詳鄉差人戶物力厚薄、等第高下、丁口進減,故不常定,恐難限以番次招募。不若約空閒之年,以定差法立役次輕重,雇募役人,顯見均當,兼可以將□剩役錢裁減無丁及女戶所出錢數。欲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條定差。如空閒未及三年,即據未及之戶,以助役錢支募,候有戶罷支。(已募之人,各依本役年限,候滿日差罷。今後遇有支募,準此。)及以一路助役錢,除依條量留一分準備外,據餘剩錢數,卻於無丁及女戶所出役錢內量行裁減,具數奏聞。所有先降雇募州役及分番指揮,更不施行。」
臣今看詳諸役大率以二年為一番,向來指揮,如空閒人戶不及三番,則合雇募,是聖恩本欲百姓空閑六年也。今來無故忽減作三年,吏民無不愕然,以謂中等人戶方苦差役,正望朝廷別加恩□,而六色錢幸有餘剩,正可加添番數,而乃減作三年,農民皆紛然相告云:「向來差役雖甚勞苦,然朝廷猶許我輩閑了六年;今來只許閑得三年,必是朝廷別要此錢使用。」方二聖躬行仁厚,天下歸心,忽有此言,布聞遠邇,深為可惜。雖云「量留一分準備外,據餘剩數,卻於無丁及女戶所出役錢內量行裁減」,此乃空言無實,止是建議之人假為此名,以濟其說,臣請為朝廷詰之:人戶差役年月,人人不同;本縣有戶無戶,日日不同;加以稅產開收、丁口進退,雖有聖智,莫能前知,當雇、當差,臨事乃定。如何於一年前預知來年合用錢數,見得□剩,便行減放?臣知此法,必無由施行,但空言而已。若今來□剩已行減放,來年不足,又須卻增,增減紛然,簿書淆亂,百弊橫生,有不可勝言者矣。方今中等人戶正以應役為苦,而六色人戶猶以出錢為樂。苦者更減三年,樂者又行減放,其理安在?大抵六色錢,本緣免役,理當盡用雇人,除量留準備外,一文不合樁留,然後事簡而法意通,名正而人心服。惟有一事不得不加周慮,蓋逐州逐縣,六色錢多少不同,若盡用雇人,則苦樂不齊,錢多之處,役戶太優,與六色人戶相形,反為不易。
臣今起請,欲乞今後六色錢當樁留一年準備,(如元祐四年只得用元祐二年錢,其三年錢樁留準備用。)及約度諸般合用錢外,(謂如官吏請雇人錢之類。)其餘委自提刑、轉運與守令商議,將逐州逐縣人戶貧富,色役多少,預行品配,以一路六色錢通融分給,令州縣盡用雇人,以本處色役輕重為先後。如此,則事簡而易行,錢均而無弊,雇人稍廣,中戶漸蘇,則差役良法可以久行而不變矣。貼黃:「若行此法,今後空閒三年人戶,官吏隱庇不差,卻行雇募,無由點檢。縱許人告,自非多事好訟之人誰肯告訴?若有本等已上閑及三年未委,專以空閑先後為斷,為復參用物力高下定差,既無果決條貫,今後詞訟必多。右謹件如前。朝廷改法數年,至今民心紛然未定,臣在外服,目所親見,正為此數事耳。伏望聖慈與執政大臣早定此法,果斷而止之。若還付有司,則出納之吝,必無成議,日復一日,農民凋敝,所憂不小。臣干犯天威,謹俟斧鉞之誅。」(元祐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又四月八月十八日敕,實錄俱不載,不知蘇軾所請後來從違如何,姑具載之,須考詳刪修。) 壬午,詔:「樞密院諸房條例,久未經編修;又自官制後,舊事隸屬他司,所存者亦未刪正,冗雜難以檢用。命承旨司取索編修,以奉議郎蔡駰、宣德郎衡規充編修官。」
先是,御史中丞梁燾、左諫議大夫劉安世進對延和殿,太皇太后令具可用臣僚姓名進入,於是燾、安世共奏:「臣等竊謂朝廷有大除拜,自合出於人主之意,左右大臣亦不當預,固非臣等所可輕議。陛下特示至誠,曲降清問,欲採外廷公議,以上裨宸斷,臣等不敢堅避僭易之罪,輒以名聞:吏部尚書傅堯俞素有德行,觽人推服,凝重有守,得大臣體,仁宗、英宗朝嘗歷臺諫,有正直之譽;翰林學士承旨蘇頌學問該博,練達典故,神宗朝任知制誥,以不草姦人李定為御史詞,落職歸班,遂有重名。伏望聖慈更賜詢考。」(燾安世奏云「今月八日【一四】延和殿面奏聖旨」,當即是十一月八日,今附十七日傅堯俞為中侍前。)
癸未,正議大夫、守門下侍郎孫固為光祿大夫、知樞密院事,中大夫、守中書侍郎劉摯為守門下侍郎,朝請大夫、試吏部尚書傅堯俞為中大夫、守中書侍郎。
甲申,河北沿邊安撫司言:「滄州巷沽寨【一五】收到北界人船一隻,取問得涿州人戶孫文秀等捕魚值風入海。若依指揮刺充廂軍,緣非賊徒姦細,朝廷推示恩信,綏服四夷,乞令監司雄州牒送北界。」從之。
樞密院言,蘭州下臨大河,慮冬深凍合。詔范育檢詳累年大河凍合,差那兵將等往蘭州、定西城等處守禦隄備。
溪峒知龍賜州彭允宗、押案副使彭允金,知監州彭仕明【一六】、押案副使彭儒勇,知吉州彭儒崇,各進奉興龍節、冬至、正旦節溪布。
左中散大夫、知涇州王說為祠部郎中。知桂州、寶文閣待制苗時中為江、淮、荊、浙等路發運副使,直龍圖閣孫覽權知桂州。
戊子,三省言:「六曹、寺、監行遣文字,甚有迂枉留滯,昨雖措置,終是未能盡絕。今既吏額已減,若不裁節,不免尚費人力,轉為積滯。如本案顯有迂滯事件,限一月陳述。」從之。
御史中丞梁燾言:「臣聞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朝廷屢下省吏之令,誠知所急矣,然未極其要也。今日之弊,正在官司守執之不一,文書行移之繁複。今即稍削吏祿,又減吏員,所不動者事也。事益以夥,而來之無窮;人益以少,而減之不已。祿有不足之憂,職懷被減之慮,欲其免苟簡因循之患,其可得乎?必使人人有安固自勉之心,則可以終責其效。誠能併官而一其守,約事而簡文書,官日以修,事日以序,然後吏之祿額可得而損矣。使其祿無不足之憂,職無苟簡之弊,以此示人,髃心必服,顧愁怨從何而起哉?此誠上助聖政之一端也。」貼黃:「御史臺點檢得諸處文字依舊稽遲,每加催促,多是乞再三展限,方能回報。蓋緣官司上下行遣迂枉,若更減人吏,即更留滯,就使應副得行,必然不至精詳。向去事轉不舉,有司必卻乞添人,理須應副。如此,則紛紜卒難成法,此不可不謹也。訪聞諸處減卻人吏已多,文移、行遣等事繁冗依舊。如此,則人力自是不給,何緣得事不留滯?伏乞聖慈詳酌,早賜指揮。前來四分減一指揮未已,又復有再減指揮,故曹部等人吏往往懷疑苟簡【一七】,不復勉勵。今不務澄事源,徒欲省吏,此建議之人不思之甚也。」(燾言此不得其時,附三省令吏陳述迂滯事後。)
己丑,太皇太后手詔曰:「三朝盛會,禮見髃臣,王公造廷,捧觴上壽,皇帝臨御五載,恭己端莊,慶集惟新,受朝饗禮。吾總攬機務,協助政綱,雖克享治安,而每懷抑畏。今有司乃欲以天聖故事,行慶會稱賀之儀,顧惟菲涼,豈敢比隆於先后?其在典法,亦當稽合於常規。是日,皇帝致賀於禁中,髃臣奉表於東廡,足以顯邦家之慶,而行孝謹之風,何必外朝,乃為具禮?來年正月一日,更不御殿受賀上壽,候皇帝御殿禮畢,百官並內東門拜表。」前此,尚書禮部乃檢會天聖年章獻明肅皇太后元日御會慶殿受皇帝奉賀上壽,及宰臣、百官、契丹使以下起居稱賀之儀為請,故有是詔。 以殿前副都指揮使、武康軍節度使劉昌祚奏請根括隴山地凡一萬九百九十頃,招置弓箭手人馬凡五千二百六十一人、騎,賜敕書獎諭。
庚寅,樞密都承旨王巖叟除中書舍人。巖叟自言亡妻乃孫固女,乞避親嫌也。
龍圖閣直學士、正議大夫李肅之卒。
詔章惇買田不法,降一官,與宮觀差遣,候服闋日給告。(政目二十四日事,實錄不書。此年八月二十二日,但與宮觀;六年八月十六日,復官。)
辛卯,大食麻囉拔國進奉錦布、象牙、琉璃等物,蕃、唐章表二道。
御史臺言:「文彥博宴并賜御筵,臨時有司取旨。今遇興隆節,尚書省賜御筵,取指揮。」詔並免赴坐。
詔:「今後將、副、押隊差往別路權駐劄者,家屬不得與兵將同行,須候將、副、押隊押兵已起離本處半月後,方得搬家前去。回日準此。」
壬辰,詔趙□將夏國送還永樂城陷沒人口一百五十五人,各支與盤纏及衣裝,分作三番,差使臣管押發來赴闕,仍沿路許於驛舍安下。(新本削去。元年七月八日、此年六月九日、明年二月四日當考。)
詔曹詩與敘榮州防禦使,駙馬都尉王詵更候參期取旨,以刑部檢舉也。
刑部言:「諸軍率觽對本轄官員不唱喏法,上軍處斬,下軍及廂軍徒三年,配廣南;對本轄將校、節級依犯階級及立告賞法。」從之。
朝奉郎、試太常少卿韓川為左朝散郎、直龍圖閣、樞密都承旨。(政目無此。)左朝請郎、秘書少監林旦為直祕閣、太僕卿,知明州、左中散大夫、直龍圖閣王汾為祕書少監。權京西路轉運使、朝請郎王子淵知明州。權發遣淮南路轉運使、朝請郎彭次雲徙京西路。權梓州路轉運副使、朝奉大夫呂陶徙淮南路。尋改成都府路。(改成都,在五年正月二十八日。)
朝散郎時孝孫為梓州路轉運判官。左諫議大夫劉安世言:「孝孫資稟傾邪,巧於仕進。昔王安石、曾布、鄧綰變法之際,曲意附會,遂薦充司農寺屬官,推行新法於河北,吏民苦之,視若鷹犬。其後蔡確用事,傾心結交,又得御史臺主簿。及何正臣鞫瀘南之獄,舉以自隨,使正臣欺罔先朝,肆行酷烈,孝孫贊助,其力居多。獄決還朝,擢任一道。元祐之初,罷諸路提舉官,隨例得郡,搢紳之議,固已不平。今正臣既行黜責,而孝孫尚冒監司,陟降頓殊,公論未允。伏望聖慈考其素履,灼見姦狀,追還新命,以折髃枉。」御史亦以為言。詔孝孫改差權知鄂州。(改命鄂州,在十二月十六日,今并書之。)
尚書省言,改立發運、轉運、提刑預妓樂宴會者徒二年法。從之。
癸巳,樞密院言:「今擬立法,沿邊州、縣、鎮、城、堡、寨興修工料,闕少廂軍,如係緊要處,方得和雇禁軍,仍奏聽朝旨;事干急速,待報不及者,和雇訖奏。」從之。(新無。)
中書侍郎傅堯俞言:「臣今月二十二日面奉聖旨,令臣與宰臣等更商量河事,密具奏聞。臣與文彥博、呂大防以下商量,臣以才薄位輕,不能迴奪,兼緣都堂議論,體當婉順,次第必不可改移。今方大冬,已役五萬餘夫,兵工不在其數,將來諸路調發人夫數十萬,殫國財,竭民力,以就非急不可必成之役;兼慮春中或遇雨雪寒凍,不惟怨嗟潰散,枉費物料錢糧,亦恐傷害人命,其數不少。此陛下所深知,臣不復具論。今主議者云欲回河以緩北流之患,而未嘗於北流略為隄備,若將來河勢不肯東流,不幸又加大水,則北流之害,豈可禦哉?伏望聖慈或因寒雪,或因他事,批出指揮,直罷回河司,留孫村口準備分減漲水,便令檢計北流緊急隄岸,疾速修完,不致簄虞。候三五年,更看河勢,然後別議,則兩邊俱無所失,上下安樂,可以存全河北生靈,變禍為福,其利無窮,在陛下神斷一言而已。」(堯俞自注云:「十一月二十七日奏此。」九月二十八日,傅堯俞初奏。) 甲午,尚書省言:「諸州軍奏案過限未報,並令本處月申刑部及都省。累據諸州申狀,催促刑、法寺未斷奏案件數尤多,慮淹延刑案。緣本省舊專置房舉催,後來併入催驅房,與六曹文字滾同催促,不得專一。今來御史刑房專一主行,委是繁簡均當,更不須增添吏額請受。其舉催條限約束,並依舊催按房條例施行,以『御史催按刑房』為名,催按簿書依御史刑房法。」從之。
御史中丞梁燾言:「臣嘗論奏乞用祖宗三司、榷貨務舊法,通行商賈,以廣國家財用之源,猥蒙睿聰採納,選官檢討。行將半年,未見有緒,但聞以取索為名,故淹時月,有司官吏倦於翻閱文書,一切以去失為報,兩馳空言,難期實效,是欲以遷延迤邐為計,無救弊立事之心也。臣竊以方今財用之乏,若不通行商旅,以闢利源,則必裒之於民。今民力久困,雖加誅求,亦已窮竭矣,不然,則百端鑴削,苛碎刻急,上損國體,下失人心,傷惠害政,不足為也。臣竊為陛下思之,幸有祖宗成法,宜於世者不少,苟得忠實仁明之吏,講求而施行之,則財貨蕃衍,不勝其用矣。伏望聖慈特賜指揮,稍加督責,庶得不致終廢其事,以補今日之急。」貼黃:「臣所請謂取成書上之朝廷,然後講議去取,既已定議立法,然後施行。今但檢討文書,已幾半年,則施行之期,漫不知其歲月矣。不究其源,必見廢弛。伏乞聖慈指揮,責以近限了當。此事須賴朝廷主之,乃可成就,若但付所差官,以行遣為名,則無期可集。伏望陛下面飭執政之臣,以國用大計為先,留心公共,以救時敝。」(燾言此不得其時。先言在六月七日,今因燾云將及半年」,附十一月末。得旨遷官,在六月十六日。)
杭僧有凈源者,舊居海濱,與舶客交通牟利,舶客至高麗,交譽之。元豐末,其王子義天來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竊其畫像,附舶客往告,義天亦使其徒壽介等附舶來祭,祭訖,乃言國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壽。知杭州蘇軾不納,具言:「熙寧以來,高麗屢入貢,至元豐末十六七年間,館待賜予之費,不可勝數,兩浙、淮南、京東三路築城造船,建立亭館,調發農工,侵漁商賈,所在騷然,公私告病。朝廷無絲毫之益,而遠夷獲不貲之利。使者所至,圖畫山川,購買書籍。議者以為所得賜予,大半歸之契丹,雖虛實不可明,而契丹之彊足以禍福高麗,若不陰相計搆,則高麗豈敢公然入朝?中國有識之士,以為深憂。自二聖嗣位,高麗數年不至,淮、浙、京東吏民有息肩之喜,惟福建一路多以海商為業,其間凶險之人,猶敢交通引惹,以希厚利。臣稍聞其事,方欲覺察行遣,而壽介等實附泉州商人徐戩海舶至此。且高麗久不入貢,失賜予厚利,意欲來朝久矣,未測朝廷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壽禮,禮儀渺薄,抑亦可見。若受而不答,則遠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賜之,正墮其計。臣謂朝廷宜勿與知,而使州郡卻之。然庸僧、猾商擅招誘外夷,邀求厚利,為國生事,其漸不可長,宜痛加懲創。」詔皆從之。未幾,高麗使果至,軾按舊例,使之所至,□越七州實費二萬四千餘緡,而民間之費不在此數,乃令諸郡量事裁損。比至,民獲交易之利,而無侵撓之害。(此據軾墓誌,仍取軾奏狀稍增入之。) 軾又言:(此疏乃十一月四日奏,今附月末。) 浙西七州軍冬春積水,不種早稻,及五六月水退,方插晚秧,又遭乾旱,早晚俱損,高下共傷,民之艱食,無甚今歲。見今米斗九十足錢,小民方冬已有饑者。兩浙水鄉,種麥絕少,來歲之熟,指秋為期,而熟不熟又未可知,深恐來年春夏之交,必有饑饉盜賊之憂。鈐轄司除已與提、轉商量,多方擘畫準備外,有合申奏事件,僅具畫一如左。其一、轉運司來年合發上供額斛及補填舊欠,共一百六十餘萬石。本路錢物大抵空匱,徱刷變轉不行,官吏急於趁辦,務在免責,催迫賦租,督促欠負,鉗束私酒、漏稅之類,必倍於平日。饑貧之民,無路逃死,必將聚為盜賊。又緣上供額斛數目至廣,都未有備,見今逐州廣行收糴,指揮嚴緊,官吏不免遮攔米穀,添價貴糴以上,斛斗湧貴,小民乏食。伏望聖慈愍此一方遭罹熙寧中饑疫,人死大半,至今城市寂寥,少欠官私逋負,十人而九。若不痛加賑恤,則一方餘民,必在溝壑。今來亦不敢望朝廷別賜錢米,但只□得轉運司上供年額錢斛,則官吏自然不行迫急之政,而民自受賜矣。乞出自宸斷,來年本路上供錢斛,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其餘候豐熟,自分作二年,隨年額上供錢物起發,所貴公私稍獲通濟。又恐官吏為見明年既得□減,僥倖替移,更不盡心擘畫收拾,以備補填年額。乞特賜指揮,須管依年分收簇數足,若遇移替,具所收簇到數交割與後政承認,不得出違年限。
其二、見今逐州和糴常平斛斗及省倉軍糧,又糴封樁錢上供米,名目不一。官吏各務趁辦,爭奪相傾,以此米價益貴。伏望聖慈速賜勘會,如在京諸倉不待此米支用,即令提、轉疾速契勘逐州,如省倉不闕軍需,常平糴數有備外,更不得收糴,所貴米價稍平,小民不至失所。
其三、浙中自來號稱錢荒,今者尤甚。百姓持銀、絹、絲、綿入市,莫有顧者,質庫人戶往往晝閉【一八】。若得官錢三二十萬,散在民間,如水救火。欲乞指揮提、轉,令將合上供錢散在諸州稅戶,令買金、銀、紬、絹充年額起發。
其四、自來浙中姦民,結為髃黨,興販私鹽,急則為盜。近來朝廷痛減鹽價,最為仁政,然結集興販,猶未甚衰,深恐饑饉之民,散流江海之上,髃黨愈觽,或為深患。欲乞朝廷指揮,一應盜賊情理重及私鹽結聚髃黨,皆許申鈐轄司,權於法外行遣,候豐熟日依舊,所貴彈壓奸愚,有所畏肅。有詔許留上供米三之一。(詔許留上供米三之一,此據軾墓誌。軾奏當刪取,不必備載,然亦可見當時事情,故具存之。軾五年二月十四日奏云:「蒙朝廷賜上供米二十萬石,於本路出糴。」)由是米不翔貴,復得賜度牒百道,易米以救饑者。明年方春,即減半價糶常平米,民皆得免焉。軾又作饘粥、藥餌,遣吏挾醫,分方治病,活者甚觽。軾曰:「杭,水陸之會,因疫病死,比他處常多。」軾乃裒集羡緡,得二千,復發私橐,得金五十兩,以作病坊,稍蓄錢糧以待之,名曰「安樂」。崇寧初,改賜名曰「安濟」云。(崇寧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改杭州安樂坊名曰「安濟」。)
是月,宥州牒:已指揮所委官,臨時有可相近取直處,令相照接連取直分畫。(政目有此,當詳考。)
注 釋 【一】祕書省正字「省」原作「郎」,據宋史卷一六九職官志敘遷之制改。「正字」下原衍「太子正身」四字,據同上書刪。
【二】三司子司判官下「司」字原作「同」,「子」字原脫。按:同上書本句作「三司子司主判官」,據補改。
【三】無出身只轉祠部「無」原作「有」,據同上書改。
【四】有出身合轉右名曹準此「有」原作「無」,據同上書改。
【五】修起居注「修」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六】左右曹右名曹轉左名曹「左右曹」三字原脫,據同上書補。「右名曹」原作「左名曹」,「左名曹」原作「右名曹」,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七】司徒轉太保「保」原作「尉」,據同上書及下文改。
【八】太保轉太傅據宋史卷一六九職官志敘遷之制,此處及上文皆有脫文。
【九】今仍其舊案:本案語並非李燾原注,乃清人所加,其所謂注文所載宋文臣自京官至三師敘遷之制與宋史職官志多有不合,即以上各條據宋史卷一六九職官志所改者。
【一○】知保靜軍彭儒武「保靜軍」,宋史卷四九三西南溪峒諸蠻傳作「保靜州」,「彭儒武」下,宋會要蕃夷七之四○有「押案副使彭仕貴,知永順州彭儒同」十四字。
【一一】知渭州彭師聰「渭」,閣本及上引宋會要同,上引宋史作「謂」。「師」上引宋會要作「思」。
【一二】恩德「德」原作「澤」,據宋史卷九一河渠志改。按:恩、德州皆在河北東路,澤州在河東路,見宋史卷八六地理志。
【一三】雖依舊支與支酬「雖」原作「難」,據閣本改。
【一四】今月八日「今」下原衍「八」字,據閣本刪。
【一五】巷沽寨「沽」,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作「姑」。
【一六】知監州彭仕明宋會要蕃夷七之四○同。按:武經總要前集卷二○荊湖北路溪洞州有溪監州。
【一七】故曹部等人吏往往懷疑苟簡「等人」二字原倒,據閣本乙正。
【一八】往往晝閉「閉」原作「閑」,據閣本改。
卷四百三十五
续资治通鉴长编
宋·李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