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神宗元豐三年三月盡是年四月
五月癸亥朔,權管勾熙河路經略司趙濟言:「熙州雜支錢止六十餘千,糴買錢止八百餘千,馬料僅支兩月,即其他州軍亦可概見。望敕轉運司豫計度。」上批:「可下熙州并轉運司,各以見在倉庫錢糧對比去年李稷未到任以前數保明奏【一】。」
又詔:「潭、全、邵州民出修城夫錢減二之一。潭州須歲稔興功,全、邵州以五年為限。」
又手詔:「御史臺復六察案,創法之始,職事甚劇,無容久闕正官,以稽功緒。其見闕御史二人,令李定限十日以名聞。月增添支錢,中丞二十千,察案御史十千。」尋以司農寺丞王祖道、知封邱縣豐稷並為監察御史裏行。祖道,福州人也。(祖道初為裏行,乃六月一日,今并書之。)
江、淮等路發運司言導洛通汴司已修狹河道,更不置草屯浮堰。從之。時以汴水淺澁,發運司請以草為堰壅水,以通漕舟。至是,復自請罷去。
甲子,禮院言,司天監定九月辛巳有事於明堂。詔恭依,命宰臣王珪為明堂大禮使,知樞密院馮京為禮儀使,同知樞密院孫固為儀仗使,參知政事蔡確為鹵簿使,章惇為橋道頓遞使。
詳定禮文所言:「看詳明堂者,王者之堂,所以上事天、下治人也。其地在國之中,王者嚴父配天於此,而月吉以聽朔焉。故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禮記曰:『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蓋為五室十有二堂,月令所謂青陽、明堂、太廟、總章、玄堂,各有左右蜐。蜐,天子分十二月居之。而考工記匠人云:『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廣四修一,五室三四步,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窗,白盛,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鄭氏謂:『世室,宗廟也。重屋,路寢也。夏舉宗廟,商舉路寢,周舉明堂。互言之,明同制也。』自漢武帝始作明堂,出於詭說,以茅蓋之,水圜宮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名曰崑崙。違經背古,其後議者紛紜。至引天地、四時、風氣、乾坤、五行、數象之類,蓋已不勝其誕矣。遂令世主無所適從,重於制作。至於嚴配,因寓郊丘。本朝新祠明堂,寓於大慶殿。大慶,路寢也。然非明堂,其有司攝事,亦寓郊丘。其五室、十二堂、九階,緣後世不即以聽政。及修廣之度,謂宜量時增損,取適於世。至季秋大饗,以及嚴奉英考配天之義。」
又云:「謹案詩周頌我將,祀文王於明堂:『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祐之。』蓋祀帝於郊,以天道事之;饗帝於堂,以人道事之。以天道事之,則雖配帝用犢,禮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以人道事之,則雖天帝用太牢,詩所謂『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祐之』是也。晉傅玄推本此意,而為之說曰:『於郊尚質,於明堂尚文。文質之變,牲牢則異。』摯虞之議曰:『明堂之際,備物以薦,三牲並陳,籩豆成列,禮同人理,故配以近考。』宋書志亦曰:『郊以特牲,明堂牛羊。吉蠲雖同,質文殊典。』惟梁儀曹郎朱顚以為:『舊明堂皆用太牢。五帝既曰天神,理無三牲之祭。而詩我將,祀文王於明堂,有「維羊維牛」之說。』周用三牲,止為一代之制。今斟酌百王,明堂用特牛。自此迄於隋、唐皆用特牛,非所謂以人道饗上帝之意也。皇祐大享明堂,用犢七以薦上帝、配五方帝;用豕各五,以薦五人帝。熙寧故事,禮院參詳昊天上帝、配帝,各用犢一、羊一、豕一;五帝、五人帝共用犢五,羊、豕各五,皆未應禮。臣等看詳,禮以角繭栗謂之犢,角握、角尺謂之牛。犢者,誠慤。是以小為貴,故凡犢則特薦之,所謂祭天特。又曰『用犢者貴誠』,非可與羊、豕相參也。若牛與羊、豕各一,則謂之太牢。宗廟、賓客俱用太牢是也。今來明堂親祠上帝、配帝、五方帝、五人帝,伏請各用牛一、羊、豕一。」(禮文兩事,皆無月日,又未知從違。按:七月二十七日丁亥,詔以英宗配上帝,悉罷從祀羣神。八月十二日壬寅,又依趙君錫等議,專配上帝。今禮文所奏,尚稱配帝、五方帝、五人帝,則必不在八月十二日後,或在七月二十七日前也。五月二日甲子,初降指揮,今取此二奏,並附五月二日指揮下,更須詳考。)
權御史中丞李定請增置臺主簿一員點檢六察文字。從之。(二年十二月丙午,增置臺官一員,當考。)
權都水監丞蘇液言:「分黃河八,都大應管逐埽職事,繪成圖,令都水監倣此,每歲首編進。」從之。
御史范鏜言開封府判官趙子幾、知祥符縣唐殼皆癃病,職事廢弛。詔子幾與宮觀,殼令提點司體量以聞。殼遂罷。
翰林學士兼詳定禮文張璪言:「伏見天地合祭,議者不一。而臣竊謂陽生於十一月,陰生於五月,則陰陽之生,天地致用之始。先王於是順陰陽之義,以冬至日祀天於地上之圜丘,夏至日祭地於澤中之方丘,以至牲幣、器服、詩歌、樂舞、形色、度數,莫不倣其象類,故天地神祇可得而禮。由此觀之,夏日至祭地於方丘,而天子親蒞之,此萬世不可易之理也。議者以為當今萬乘儀衛加倍於古,方盛夏之時,不可以躬行,乃欲改用他月,不惟無所據依,又失所以事地順陰之義。必不得已,臣以謂宜即郊祀之歲,於夏至之日,盛禮容,具樂舞,遣冢宰攝事。雖未能皆當於禮,庶幾先王之遺意猶存焉。」詔禮院速詳定以聞。
先是,詳定禮文所言:「臣等看詳,古者祀天於地上之圜丘,在國之南;祭地於澤中之方丘,在國之北。其牲幣、器用、歌詩、奏樂,亦皆不同。凡以順陰陽、因高下而事之,以其類也。漢元始間,以祀樂既各有合,而禮又有夫婦共牢之文,於是合祭天地,以隆一體之誼。後漢光武至魏之黃初,與夫東晉元帝及唐武后以來,皆因仍之,非所謂求神以類之意。本朝親祠上帝,即設皇地祇位,雖盡其恭事之誠,而稽之典禮,則有所未合。」詔詳定官具合更改禮文以聞。而陳襄、李清臣、王存、陸佃等各以所見列上。襄言:
謹按周禮大司樂,以圜鍾為宮,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六變以祀天神;以函鍾為宮,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八變以祭地祇。夫祀天必以冬日至者,以其陽氣來復於上,天之始也。故宮用夾鍾於震之宮,以其帝出乎震也。而謂之圜鍾者,取其形以象天也。三一之變,(圜鍾為宮,三變:黃鍾為角,太蔟為徵,姑洗為羽,各一變。)合陽奇之數也。祭地必以夏日至者,以其陰氣潛萌於下,地之始也。故宮用林鍾於坤之宮,以其萬物致養於坤也。而謂之函鍾者,取其容以象地也。四二之變(函鍾為宮,太蔟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各二變。)合陰偶之數也。又大宗伯,以禋祀、實柴、槱燎,祀其在天者,而以蒼璧禮之;以血祭、貍沈、赚辜,祭其在地者,而以黃琮禮之。皆所以順其陰陽,辨其時位,倣其形色,而以氣類求之。此二禮之不得不異也。故求諸天,而天神降;求諸地,而地祇出。得以通精誠,而迓福釐,以生烝民,以阜萬物,此百王不易之禮也。
去周既遠,先王之法不行。漢元始中,姦臣妄議,不原經意,附會周官大合樂之說,謂當合祭。平帝從而用之。故天地共犢禮之失,自此始矣。由漢歷唐,千有餘年之間,而以五月親祠北郊者,惟四帝而已。如魏文帝之太和【二】,周武帝之建德,隋高祖之開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希闊一時之舉也。然而隨得隨失,卒無所定,垂之本朝,未遑釐正。恭惟陛下恢五聖之述作,舉百王之廢墜,典章法度固已比隆先王之時矣,豈襲後世一切之禮乎?是以臣親奉德音,俾正訛舛之禮,首宜正其大者。大者不正,而末節雖正,無益也。况天地歲祀,今亦不廢,顧惟有司攝事而已,誠未足以上盡聖神恭事之意也。
臣以謂既罷合祭,則南北郊自當別祀。伏請陛下每遇親祀之歲,先以夏日至祭地祇於方丘,然後以冬日至祀昊天於圜丘。此所謂大者正也。然議者或謂先王之禮其廢已久,不可復行:「古者齋居近,(古者致齋路寢。)儀衛省,用度約,賜予寡,故雖一歲徧祀,而國不費,人不勞;今也齋居遠,儀衛繁,用度廣,賜予多,故雖三歲一郊,而猶或憚之,况一歲而二郊乎?必不獲已,則三年而迭祭。或如後漢,以正月上丁祠南郊,禮畢,次北郊。或如南齊以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瘞后土,不亦可乎?」臣竊謂不然。記曰:「祭不欲疏,疏則怠。」夫三年迭祭,則是昊天大神六年始一親祠,得無已怠乎?記曰:「大事必順天時。」致之郊,周公之制也,舍是而從後王之失禮,可謂法歟?彼議者徒知苟簡之便而不睹尊奉之嚴也。伏惟陛下鑒先王已行之明效【三】,舉曠世不講之大儀,約諸司之儀衛,損大農無名之費,使臣得以講求故事,參究禮經,取太常儀注之文,以正其訛謬,稽大駕鹵簿之式,以裁其繁宂。惟以至恭之意,對越天祇,以迎至和,以格純嘏,庶成一代之典,以示萬世。清臣言:
恭惟本朝冬至祀天南郊,夏至祭地北郊,每歲行之,皆合於古。猶以有司攝事為未足以盡志,於是三年一郊而親行之。夫三年一郊而親行之,蓋所謂因時制宜者也。施之於今,誠不可易。惟合祭之禮,在所當正。禮曰:「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宮。」所以然者,告祖為配之謂也。又曰:「晉人將有事於河【四】,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所以然者,先卑後尊之謂也。臣推古以知今,推諸侯以知天子,欲乞再遇親郊,七日戒,後三日宿之。時宿太廟以告,宿北郊以祭,宿南郊以祀。所以先太廟者,告祖為配也。所以先北郊者,先卑後尊也。雖然,自北郊至南郊相去為遠,則中道不可以無舍,請為帷宮,止而後進。如允所奏,乞下有司施行。
按後漢因祠南郊【五】,即祠北郊、明堂、世祖廟及太廟,謂之五供【六】。唐因祠南郊,即祠太清宮及太廟,謂之三大禮。本朝三歲郊祠,必先及景靈宮及太廟,蓋因前制。然每歲夏至於北郊,自有常祀。兼常歲有司攝事於南郊,亦不合祭天地。其合祭之意,止緣親祠,欲徧及爾。若親祠,欲徧及之,則因南郊回,特告祭北郊,自因舊儀,亦不背違禮意,近於可行。伏乞更賜參酌。存言:
按周禮,以冬至祀昊天上帝於圜丘,以夏至祭皇地祇於方澤,各順其時,皆天子親之。至秦、漢間,先王之禮廢。孝武初定郊祀,始至雍,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祠,則禮不答也。」遂幸汾陰,祠后土。由是甘泉太一、汾陰后土三年親郊,著為故事。至元始間,王莽建議,乃合祀天地於南郊,至比夫婦同牢而食。後漢至唐,因仍不革。國朝承用舊禮,有司未遑講議。今既奉詔考詳得失,則合祭非禮,所當改正。然王者父天母地,奉事必均,三年大禮,不可加數。既罷合祭,則親郊止於上帝,而不及皇地祇,於義未盡。國家用冬、夏至遣官攝事於二郊,蓋用周禮,未嘗廢也。其三年一有事於南郊,同漢制。若間有事北郊,則不失恭事天地之意。先朝親耕藉田,祫享太廟,皆因三歲之期。暫輟郊丘之祀,此則已行之故事也。况自宗祖以來,雩祀、祈穀、明堂、藉田、祫享、恭謝,皆曠世大儀,率已修舉,北郊皇地祇未嘗親祭。若因罷合祭非禮,發自聖意而行之,實希闊之盛事也。
三年親祠,自漢已來,以為非常之禮,必備物而後動者,不可以不相天時。漢、唐之間,祀天有用正月,有用二月,有用三月,有用四月,有用八月,有用十月,有用十一月,有用十二月。祭地有用正月,有用二月,有用三月,有用五月,有用十一月,有用十二月。歷代祀天地之月日,率皆不同。蓋因時施宜,不相沿襲。祥符中,真宗祀后土以二月。至如神州地祇,自前世以來,皆祭以孟冬。若國家時舉墜典,間有事於北郊,用孟冬純陰用事之月日,理無不可。乞自朝廷裁擇。佃言:
看詳天地合祭,非古也。然古者因郊上帝,別祀地祇,則祀地又不可廢,顧無合祭之禮爾。蓋緣地祀天,以故特祠,則雖祠地祇,亦事天而已。故中庸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三正記曰:「郊後必有三望。」春秋亦書:「不郊,猶三望。」其傳曰:「望,郊之細也。」以臣考之,望祭或在郊之明日,或以其日,雖不可知,然要之郊後必有望祭,明矣。
書曰:「肆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望,地祭也。不言祭地,祭地可知也。今或冬日至,親祠昊天上帝,因即圜丘之北,別祠地祇,不崇朝而天地之祠畢舉。考先王之意,度當世之宜,似或可行。議者若謂祭地當在北郊,則此因郊特祠,本非正祭。且春而朝日於東門之外,則與夏至北郊祀地無異。然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皆兆於南郊,則皇地祇因天特祭,自與夏至正祠不同。祠之南郊,禮宜然也。(陸佃以三年正月由光祿寺丞詳定說文,兼詳定禮文,此必在三年正月後。)
佃等議未決,璪又兼詳定,因建此議。(張璪以翰林學士兼詳定,在今年正月。)於是禮官請如璪議。設宮縣樂、文武二舞,改制樂章,用竹冊、匏爵,增配帝犢及捧俎分獻官,廣壇壝、齋宮,修定儀注上之。而判太常寺王存、知禮院曾肇言:
今北郊常差中書門下官,乃冢宰之任。樂舞之類,亦是開元、開寶舊禮所載,特近世廢闕,二者皆有司攝事常行之典,未足以代親祠之重。必以為有所未備,而欲悉行舊禮,則天地、宗廟之祀,舉當釐正,不可獨以三歲一祀於方丘也。
大率古之祭祀,或天子親行,或有司攝事,不過此二者而已。今於攝事之中,又分隆殺,蓋古所未有也。且遣官雖重,終非親祠,恐於父天母地之義有所未順。璪本以合祭非禮,欲革去之,然其所陳,於禮亦未見其可。况今歲大享明堂,固自不及皇地祇,而於夏至之祭,特有所隆,此尤非所宜也。今年夏祭皇地祇,若依璪請,即乞如前所陳,天地宗廟之祀,舉當釐正。然今夏至日逼,亦恐未可遽行,即乞且依舊制。其親祠之禮,仍乞詔詳定郊廟禮文所精加講求,裁定其當,以正後世之失,庶合先王之意。判太常寺李清臣亦言:
天下大事,莫過天地之祀,萬世觀法,未易輕言。况本議親郊之歲當罷合祭,則親祠不及地祇,故璪欲於常禮之外,獨隆北郊,用補禮意之不足。而今歲適明堂大享,自非親祠南郊於皇地祇,未闕常禮。若今年夏至且用舊儀,更使禮官從容講求,俟獲義理所安,然後舉而行之,則其便明甚。縱謂異日極論,不過如此。然夏至已近,而樂舞未修,樂章未製,八變之音未及習,齋祭之服未及成,齋宮未及立,壇壝未及廣,牲犢未嘗在滌。竊慮有司速於應辦,或致滅裂,有失嚴恭。伏乞聖意更加詳酌。
上批:「張璪之議,在今所宜,固無以易。考循舊典,既親祠明堂,則皇地祇自不及之。可如清臣言,逡巡以盡眾說。」遂詔禮院更加講求。(八月壬寅,明年四月己巳,當考。)
佃又言:
謹按春秋僖公三十有一年【七】,「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左氏曰:「猶三望,非禮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據此,不郊乃無方望,則有遇祀天及地神,而有方望之事,明矣。故禮三正記曰:「郊後必有三望。」先儒以為助天布功,是以祭天及之,皆於郊之明日,且地之神以緣天徧祭,則雖祭地祇,實亦事帝而已。故中庸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
竊觀張璪所請,陛下親郊,夏日至祀地,自如璪議。其冬至祀天之明日,準古方望之事,因令祀地北郊,而以海嶽、四瀆、山林、川澤之神,凡在圜丘壝陛舊從祭者,皆得與享,亦遣冢宰攝事,並如夏至祀儀。是則親行大禮,合祭雖革,而天地之神自得同類以禮從事,以昭陛下尊天親地之義。
然而郊後必有方望之事,經證明白,固當考復。至於祠地雖未有顯據,而臣以倫類求之,方望且祠,則地祇助天布功,又其大者,安得而遺也!謹按舜典,類有上帝而無日月星辰,禋有六宗而無太祖,望有山川而無大祇。周官大宗伯,祀有上帝而無五帝,有司中、司命而無司祿,祭有社稷、五祀而無大祇,有嶽而無四瀆,有山林川澤而無邱陵墳衍,享有先王而無先公,則祀所秩上下,比義皆從可知故也。恐臣末學,所論尚不至,乞以聖意裁之。
詔下詳定所。而詳定所以為佃既稱未有顯據,即于理難以施行。
詔左侍禁【八】、閤門祇候楊琰候二年遷一官。初詔琰永不得磨勘,至是,以修太皇太后皇堂故遷之也。
乙丑,閤門言:「每歲盛暑,御後殿,便於決事。乞自五月一日至七月終,當御前殿日,閤門取旨。得旨御後殿,即放朝參。」詔:「自今三伏內,五日一御前殿。」
荊湖南路安撫司言,知邵州關杞議於溪峒徽、誠等州鎮立城寨屯兵及守禦招納之策,乞下轉運司相度。詔謝景溫、朱初平、趙楊相度利害,及處置後經久不致生事,保明以聞。其後建置如杞議。(八月四日,如杞議。九月十六日,可考。)
編修學制所言:「奉旨立勢要及國子監生、太學官親屬,許不以鄉貫就開封府應舉之法【九】。臣等看詳,監以國子為名,而無國子教養之實,恐未稱朝廷建學育士之意。乞應清要官親戚,並令入監聽讀,以二百人為額,解發毋過四十人。」從之。
丙寅,詔市易務於封樁免夫錢內借支十二萬緡,償景靈宮東所占民屋居價錢。以修神御殿頗侵民居故也。
戊辰,詔祕書監致仕劉几【一○】乘驛赴詳定禮文所議樂。几前知保州,年六十一,遂致仕,今十二年矣。几嘗謂律主於人聲,不以尺度求合。古今異時,聲亦隨變,猶昔之衣冠,使今人被之,乃所不稱。儒者泥古,詳於形名、度數之間,而不知清濁輕重之用,故求於器雖合,諧於聲則不能入,徒紛紛也。嘗遊佛寺,聞鐘聲,曰:「聲澌而悲,不利主者。」至夕,主僧斃。在保州,聞角聲,曰:「宮微而商離,守臣憂之,以秋為應。」至期而几疾。其洞曉如此,然所學多雜鄭、衛。
己巳,祕書監高賦罷知蔡州,客戶請射田追收已給關子。以權提點京西北路刑獄張復禮奏賦括民契外地及奪下戶閒田,募客戶自占,境內騷擾也。
庚午,宰臣王珪言,弟職方郎中珫昨管勾大行太皇太后山陵,使司牋表,乞推恩。詔以珫為蔡河撥發。
詔蠲故樞密直學士陳襄所負侵用杭州公使錢五千緡。以襄卒,故不追。
詔知沅州【一一】、客省副使謝麟再任,遷一子官。
洺州平恩縣指使、三班差使王奎乞解官持父喪。許之,仍詔兵部自今有請如奎比者,宜即聽許。
辛未,詔中書別議措置三司帳法。(蘇轍元祐元年奏議,當考。)
又詔官司違慢應面奏者,令御史臺中丞、知雜同本察官上殿,或具聞奏,餘申中書。初,御史臺請非應奏者【一二】從臺官所屬鞫罰吏人或改正,不許也。又請諸路提舉官、提點刑獄已隸臺檢察。開封府界提點提舉司,發運、輦運、撥發、提點鹽事、糴便糧草、市易、鹽稅、坑冶、鑄錢、茶場、淤田、營田司,及河北屯田司、陝西制置解鹽司、經制熙河路邊防財用司、措置陝西緣邊四路邊防公事司、外都水監丞司、提舉買馬監牧司、麟府路軍馬司、諸路經略總管安撫鈐轄司,亦合隸臺檢察。從之。
詔:「河北、陝西路巡檢,兵既代以義勇、保甲,其請給可依開封府界、河東路封樁,季具帳,報樞密院及兵部充義勇、保甲廩給之費。」
癸酉,詔自今見外任官不許試刑法。
詔翰林學士李清臣罷知審官西院。清臣以修兩朝史求罷兼局故也。
詔提舉教習馬軍所見教臣僚子弟并百姓步射弓一石力、短箭前後手足皆應法者,遇赴教日,可於封樁闕額禁軍米內,人給三升。(御集一百二十一卷手劄,熙寧七年九月十九日甲寅,十年九月二十三日庚午;元豐二年五月十四日辛巳【一三】,三年六月十八日己酉,五年十一月十七日甲午,當并考。)
詔增代州繁畤縣令一員,仍以使臣為都監。
甲戌,知廬州、工部郎中韓宗道,權發遣虔州、太子中允劉載各罰銅十斤,楚州稅務監官,並差替。坐前在淮南轉運司,以楚州市易務鬻民納稅綿絹作,違詔不行,及許稅務違詔稅市易竹木等故也。
乙亥,詔自今上四軍歲滿,止差中軍交替。
詔司農少卿、前知衛州魯有開罰銅二十斤,通判、幕職官,汲縣主簿、尉並衝替,巡河部役官追官、勒停、差替。並坐河溢失救護也。
光祿寺丞、知汝州襄城縣于右追毀出身文字,除名,編管衡州。坐姦盜也。(九月十四日癸酉,責舉主。)
詔內東門裏進食門名曰會通。
詳定重修編敕所言:「見修敕、令與格、式兼行,其唐式二十卷,條目至繁。又古今事殊,欲取事可通行及一路、一州、一縣在外一司條件照會編修,餘送詳定諸司敕式所。」從之。(十五日、八月九日、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可考。)
丁丑,詳定重修編敕所言:「奉詔月具功課以聞,緣參取眾議,研究義理,及照會牴牾、重復、遺略,正是難立課程之時,乞免奏功課。」不許,仍詔中書立式。
詔利州路轉運使劉忱徙梓州路代高秉,秉留本路聽旨。時方置獄,劾王宣等陷沒事也。
河東緣邊安撫司乞移牒止約北人緣邊創置鋪屋。上批:「如北人于分劃壕堠之北修建城池,即是有違誓書。若止增鋪屋,毋得止約。或于土門以東,接真定界以南侵犯,增鋪屋、壕堠,即先諭以理道;不從,即約闌出界。」續詔:「若北人果有創增,本界未有鋪屋,合關防處相度增置,先畫圖以聞。」
麟府路走馬承受陵中【一四】言:「聞府州久良津、賈胡趰有北人拆界壕石牆【一五】取水。」詔河東路經略司密體量當如何處置,其本處斥堠不謹,亦案劾之。
詔京朝官、選人、班行試經義、律令大義,上等一人減磨勘二年;試法官人,上二人差充法官,第三人、第四人差充習學公事,第五至第七人循兩資,下三人循一資,餘以次推恩。
戊寅,幸蜀國長公主第視疾,次幸陳國長公主第。
己卯,蜀國長公主薨。主下嫁王詵,詵母盧寡,主居之第側,膳羞必先擇珍異者致之。盧有疾,主日至榻下,自和湯劑以進。詵家姻黨皆周卹之,中外稱賢。主疾甚,皇太后、皇后臨問,主初弗省,皇太后慟哭久之。主稍能言,訴必不起,因相持而泣。上繼至,見主羸瘠,伏席而泣,墮淚沾溼。上自診主脈,集眾醫,詰所以治疾狀,親持粥食之,主為上強食。翼日,以不起聞。上未朝食,即駕往,望第門而哭。賜主家錢五百萬,輟朝五日,命入內副都知蘇利涉治喪事,禮視秦國大長公主,毋拘令式。追封越國,諡賢惠。主性不妒,詵侍主疾,與婢姦主旁,婢數抵戾主,有後言,詵復與應和。及薨,乳母訴之,上命有司窮治,婢八人皆決杖,配薼務、車營兵。主既葬,詵奏俟罪。上批:「詵內則朋淫縱欲失行,外則狎邪罔上不忠。長公主憤愧感疾弗興,皇太后哀念累月,罕御玉食。職詵之辜,義不得赦,可落駙馬都尉,責授昭化軍節度行軍司馬,均州安置。(舊紀書五月己卯蜀國長公主薨,詔貶駙馬都尉王詵昭化軍節度行軍司馬。新紀不書。)
庚辰,醫官陳易簡罰銅六十斤,沈士安三十斤,杜壬追兩官;國子四門助教楊文蔚追一官,並勒停。治疾無驗也。
辛巳,詔:「潁昌府進士劉堂上制盜十策,觀其為文,雖未優長,然頗知世務,言不悖理,有可嘉者。苟所論由衷,若試官以事,或能以材自顯。可召赴中書參考其實,令本房檢正官以應干縣尉捕盜條付堂看詳。」尋錄堂為徐州蕭縣尉。
癸未,江陰縣主簿、太學博士、崇文院校書蔡卞為修國史院編修官。初以林希為之,尋命使高麗,不樂行,被黜,至是復召為編修官,而御史何正臣為言,故以卞代之。正臣又言:「近日舉官,鮮以寒士為意,利祿所厚,多在貴游之家,而市易為甚。望詔中書取索在京應舉差,或權差已到未上官,有無本族外姻在朝食祿,取旨去留,以示公義。乞自今舉官,並依舉京官、縣令式,具親屬。」詔劄與都提舉市易王居卿,仍令中書立法。
權發遣鄜延路鈐轄曲珍,乞奏請以德順軍界祖父弓箭手地改正戶名,如不可,則乞以錢輸官。詔:「曲珍累有戰功,其地四頃半特賜之。」
權江淮發運副使盧秉言:「黃河入汴,水勢湍激,綱船破人數多。今清汴安緩,理宜裁減。今定六百料重船,上水減二人,下水減二人,空船上水減二人,下水減三人,餘以次差減。」從之。(朱本削去,新本亦削去。)
甲申,命涇原路總管兼第一將、四方館使、忠州團練使韓存寶都大經制瀘州蠻賊事,聽選本將及陝西并東兵萬人自隨,其義軍弩手亦聽選揀,舉使臣四十人;候行兵日,先諭兩屬蠻戶,並令安居,如願隨軍討賊亦聽;本路兵官並受節制。又命內藏庫使、忠州刺史、權發遣荊湖北路鈐轄彭孫提舉捉殺瀘州蠻賊,聽舉使臣二十人,選馬步三千,自求便路進討,如與韓存寶軍會,聽存寶節制。(舊紀書涇原路總管韓存寶經制瀘州蠻賊,新紀書復命。)
詔改都大提舉導洛通汴司為都提舉汴河隄岸司。(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初置導洛通汴司,八年五月三日罷所收課利。)
詔籍田令隸太常寺,月給添支錢七千。
上批:「陳國長公主子王殊、王殖可轉五資。」
乙酉,賜駕部員外郎、管勾崇福宮孫京紫章服,潁昌府父老等茶綵有差。京等六百二十二人以陞潁昌府詣闕謝,上召見勞問,曰:「卿冒暑遠來,跋涉良勤。」故賜之。
梓夔路鈐轄司上瀘州路分都監王宣等所部親兵不救護主將,分三等。詔並免死決配,第一等十八人,廣南遠惡州軍牢城,遇赦不還;第二等四十七人,荊湖牢城;第三等十五人,千里外牢城。內重傷人免杖。
丙戌,起居舍人、龍圖閣待制、知審官西院沈括知青州。先是兩日,括除知審官,御史滿中行言:「括自小官,不數年至翰林院學士,不能終始一心盡事君之節,乃陰附大臣,傾害政事。斥逐未久,遽復從官,中外固已疑駭,今又召還,朋姦射利之徒莫不觀望,為之搖動。欲望原其操行,除一外任。」故有是命。後七日,改知延州。中行又言:「聞衛州教授蔡蹈因罰生員謝瓛,乃簽書判官謝京之姪,憑恃州官親屬,慢罵師長。蹈以學制屏斥,京遂案州學買酒事,以快私怨,置獄踰年未決。知州李端慤擅差禁軍監守蹈家,絕其醫藥、飲食,又遣公人突入蹈家。慢令陵政,莫斯為甚!望察端慤、京情狀,特行貶降。」詔轉運司催結正,如端慤、京該赦降,或去官,亦具情節以聞。後端慤罰銅十斤,謝京差替。
御史臺言,點檢三司自熙寧八年盡去年,官物文簿不結絕百九十事。詔大理寺劾官吏失銷簿罪。
鄜延路經略使呂惠卿言,並邊堡鋪烽火,止是直報本寨,未嘗東西相報及報鄰寨,上橫烽法式。詔諸路相度推行。
秦鳳路經略司言:「近制,馬軍自十月一日馳射野戰,至穀雨日止。緣塞上地涼,乞自八月一日起,五月一日止。」從之,仍詔河東、陝西諸軍準此。(本志附此詔于二年五月,今不取。)
詔詳定重修編敕所詳律意,先詳定案問欲舉條以聞。其後詳定所奏犯罪因疑被執,贓證未明,經問具狀者,聽準自首減等法,至今行之。(此據朱本。至今,謂紹聖間也。)
又詔中書戶房、三司并提舉帳司官,先取京西路帳措置立法以聞。
詔:「蠻人知歸徠州乞弟作過,旁近蠻族,或兩屬蠻,如能斬獲乞弟者,若願知歸徠州,即與本州刺史,月給茶綵;若願受漢官,與內殿承制,賜銀千兩、絹千匹。或能捕斬以次頭首,即第賞。其乞弟下蠻人如自能殺乞弟首,及以次頭首,亦準此。降赦榜于蠻人出入要路,及遣招安將等深入夷,曉告之。」
都水監丞言:「同外監丞并諸都大議黃河諸埽向著退背,分三等會兵夫物料數。乞令判監一員案視推行。」詔遣判監劉定。(三年正月十八日,以兵部員外郎張唐民,屯田員外郎、權發遣河北提點刑獄劉定,並權判都水監,六月十五日又除提刑兼義勇、保甲。)
都大經制瀘州蠻賊事韓存寶言,所領正兵萬五千人,依九軍陣法分隸行營四將。詔以皇城使、雅州刺史、涇原路鈐轄姚兕為第一將,莊宅使、權鄜延路都監呂真為第二將,洛苑副使、兼閤門通事舍人、涇原路第五副將孫咸寧為第三將,西京左藏庫副使、涇原路第四副將郭振為第四將。
己丑,知延州呂惠卿言修成五路條約,乞許赴闕面奏,以稟得失。從之。惠卿尋遭母喪。(朱本于六月五日丙申特書詔呂惠卿赴闕。按惠卿家傳,惠卿母實卒于京師,六月初惠卿乃聞之,恐召惠卿不在六月,今從墨本。家傳載惠卿巡邊等事,或稍刪取之,然亦不足載也。)
庚寅,詔韓存寶、彭孫毋以蜀中浮浪舉人自隨。上批「存寶昨討瀘州羅、胡、苟姓夷賊日,常有約束,毋用收浮浪舉人,可劄與存寶、孫」故也。
詳定朝會儀注所言:「今定大慶殿之後門內,東西設幄為閤,又於殿扆左右設帟於東西房,以為乘輿出入所由之地。」又言:「朝會所陳平輦、逍遙,舊設于西朵殿,今宗室坐西朵殿賜酒,欲移平輦等陳于東西龍墀上。」並從之。
青州臨胊、益都石化為麪,民取食之。(新紀書此。)
注 釋
【一】各以見在倉庫錢糧對比去年李稷未到任以前數保明奏據文,疑「保明奏」下脫「聞」字。
【二】如魏文帝之太和「文」原作「明」,據閣本、活字本及通攷卷七一郊社攷改。按:魏書卷七下高祖紀,太和二十年五月「丙戌,初營方澤於河陰」,「丁亥,車駕有事於方澤」。
【三】先王已行之明效「效」原作「郊」,據閣本及通攷卷七一郊社攷改。
【四】晉人將有事於河「晉」原作「魯」,據禮記禮器及同上書改。
【五】後漢因祠南郊「祠」原作「郊」,據閣本、活字本及同上書改。
【六】謂之五供「供」原作「位」,據同上書及續漢書禮儀志五供條改。
【七】僖公三十有一年「僖」原作「文」。按:文公在位僅十八年,下文所敘卜四郊事見左傳僖公三十一年,據改。
【八】左侍禁「左」,閣本作「右」。
【九】許不以鄉貫就開封府應舉之法「許不」二字原倒,據閣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二下、宋會要職官二八之一○乙正。
【一○】劉几「几」原作「幾」,據宋會要樂五之一○及宋史卷一二八樂志、卷二六二劉几傳改。下同。
【一一】沅州「沅」原作「沆」。按:宋無「沆州」,宋史卷三三○謝麟傳「章惇使湖南,拓沅州,薦麟為守」,「沆」顯為「沅」之誤,據改。
【一二】非應奏者「者」字原脫,據宋會要職官一七之九補。
【一三】元豐二年五月十四日辛巳「四」原作「八」,據閣本改。按:元豐二年五月戊辰朔,辛巳為十四日。
【一四】陵中「陵」,宋會要兵二八之二二作「陸」,疑是。
【一五】北人拆界壕石牆「拆」原作「折」,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卷三百四 元豐三年(庚申,1080)
续资治通鉴长编
(宋)李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