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史卷二 本紀第二 太祖下

  四年春正月丙申,射虎東山。

  二月丙寅,修遼陽故城,以漢民、渤海戶實之,改為東平郡,置防禦使。

  夏五月庚辰,至自東平郡。

  秋八月丁酉,謁孔子廟,命皇后、皇太子分謁寺觀。

  九月,征烏古部,道聞皇太后不豫,一日馳六百里還,侍太后,病間,復還軍中。

  冬十月丙午,次烏古部,天大風雪,兵不能進,上禱于天,俄頃而霽。命皇太子將先鋒軍進擊,破之,俘獲生口萬四千二百,牛馬、車乘、廬帳、器物二十餘萬。自是舉部來附。

  五年春正月乙丑,始製契丹大字。

  夏五月丙寅,吳越王復遣滕彥休貢犀角、珊瑚,授官以遣。庚辰,有龍見于拽剌山陽水上,上射獲之,藏其骨內府。

  閏六月丁卯,以皇弟蘇為惕隱,康默記為夷離畢。

  秋八月己未朔,党項諸部叛。辛未,上親征。

  九月己丑朔,梁遣郎公遠來聘。壬寅,大字成,詔頒行之。皇太子率迭剌部夷離菫汙里軫等略地雲內、天德。

  冬十月辛未,攻天德。癸酉,節度使宋瑤降,賜弓矢、鞍馬、旗鼓,更其軍曰應天。甲戌,班師。宋瑤復叛。丙子,拔其城,擒宋瑤,俘其家屬,徙其民於陰山南。

  十二月己未,師還。

  六年春正月丙午,以皇弟蘇為南府宰相,迭里為惕隱。南府宰相,自諸弟搆亂,府之名族多罹其禍,故其位久虛,以鋤得部轄得里、只里古攝之。府中數請擇任宗室,上以舊制不可輒變;請不已,乃告于宗廟而後授之。宗室為南府宰相自此始。

  夏五月丙戌朔,詔定法律,正班爵。丙申,詔畫前代直臣像為招諫圖,及詔長吏四孟月詢民利病。

  六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癸丑朔,晉新州防禦使王郁以所部山北兵馬內附。丙子,上率大軍入居庸關。

  十一月癸卯,下古北口。丁未,分兵略檀、順、安遠、三河、良鄉、望都、潞、滿城、遂城等十餘城,俘其民徙內地。

  十二月癸丑,王郁率其眾來朝,上呼郁為子,賞賚甚厚,而徙其眾于潢水之南。庚申,皇太子率王郁略地定州,康默記攻長蘆。唐義武軍節度使王處直養子都囚其父,自稱留後。癸亥,圍涿州,有白兔緣壘而上,是日破其郛。癸酉,刺史李嗣弼以城降。乙亥,存勗至定州,王都迎謁馬前。存勗引兵趨望都,遇我軍禿餒五千騎,圍之,存勗力戰數四,不解。李嗣昭領三百騎來救,我軍少却,存勗乃得出,大戰,我軍不利,引歸。存勗至幽州,遣二百騎躡我軍後,我軍反擊,悉擒之。己卯,還次檀州,幽人來襲,擊走之,擒其裨將。詔徙檀、順民于東平、瀋州。

  天贊元年春二月庚申,復徇幽、薊地。癸酉,詔改元,赦軍前殊死以下。

  夏四月甲寅,攻薊州。戊午,拔之,擒刺史胡瓊,以盧國用、涅魯古典軍民事。壬戌,大饗軍士。癸亥,李存勗圍鎮州,張文禮求援,命郎君迭烈、將軍康末怛往擊,敗之,殺其將李嗣昭。辛未,攻石城縣,拔之。

  五月丁未,張文禮卒,其子處瑾遣人奉表來謝。

  六月,遣鷹軍擊西南諸部,以所獲賜貧民。

  冬十月甲子,以蕭霞的為北府宰相。分迭剌部為二院:斜涅赤為北院夷離菫,綰思為南院夷離菫,詔分北大濃兀為二部,立兩節度使以統之。

  十一月壬寅,命皇子堯骨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略地薊北。

  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帥堯骨克平州,獲刺史趙思溫、裨將張崇。

  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為盧龍軍,置節度使。

  三月戊寅,軍于箭笴山,討叛奚胡損,獲之,射以鬼箭。誅其黨三百人,沉之狗河。置奚墮瑰部,以勃魯恩權總其事。

  夏四月己酉,梁遣使來聘,吳越王遣使來貢。癸丑,命堯骨攻幽州,迭剌部夷離菫覿烈徇山西地。庚申,堯骨軍幽州東,節度使符存審遣人出戰,敗之,擒其將裴信父子。

  閏月庚辰,堯骨抵鎮州。壬午,拔曲陽。丙戌,下北平。是月,晉王李存勗即皇帝位,國號唐。

  五月戊午,堯骨師還。癸亥,大饗軍士,賞賚有差。

  六月辛丑,波斯國來貢。

  秋七月,前北府宰相蕭阿古只及王郁徇地燕、趙。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己卯,唐兵滅梁。

  三年春正月,遣兵略地燕南。

  夏五月丙午,以惕隱迭里為南院夷離菫。是月,徙薊州民實遼州地。渤海殺其刺史張秀實而掠其民。

  六月乙酉,召皇后、皇太子、大元帥及二宰相、諸部頭等詔曰:「上天降監,惠及烝民。聖主明王,萬載一遇。朕既上承天命,下統羣生,每有征行,皆奉天意。是以機謀在己,取舍如神,國令既行,人情大附。舛訛歸正,遐邇無愆。可謂大含溟海,安納泰山矣!自我國之經營,為羣方之父母。憲章斯在,胤嗣何憂?升降有期,去來在我。良籌聖會,自有契於天人;眾國羣王,豈可化其凡骨?三年之後,歲在丙戌,時值初秋,必有歸處。然未終兩事,豈負親誠?日月非遙,戒嚴是速。」聞詔者皆驚懼,莫識其意。是日,大舉征吐渾、党項、阻卜等部。詔皇太子監國,大元帥堯骨從行。

  秋七月辛亥,曷剌等擊素昆那山東部族,破之。

  八月乙酉,至烏孤山,以鵝祭天。甲午,次古單于國,登阿里典壓得斯山,以麃鹿祭。

  九月丙申朔,次古回鶻城,勒石紀功。庚子,拜日于蹛林。丙午,遣騎攻阻卜。南府宰相蘇、南院夷離菫迭里略地西南。乙卯,蘇等獻俘。丁巳,鑿金河水,取烏山石,輦致潢河、木葉山,以示山川朝海宗嶽之意。癸亥,大食國來貢。甲子,詔礱闢遏可汗故碑,以契丹、突厥、漢字紀其功。是月,破胡母思山諸蕃部,次業得思山,以赤牛青馬祭天地。回鶻霸里遣使來貢。

  冬十月丙寅朔,獵寓樂山,獲野獸數千,以充軍食。丁卯,軍于霸離思山。遣兵踰流沙,拔浮圖城,盡取西鄙諸部。

  十一月乙未朔,獲甘州回鶻都督畢離遏,因遣使諭其主烏母主可汗。射虎于烏剌邪里山,抵霸室山。六百餘里且行且獵,日有鮮食,軍士皆給。

  四年春正月壬寅,以捷報皇后、皇太子。

  二月丙寅,大元帥堯骨略党項。丁卯,皇后遣康末怛問起居,進御服、酒膳。乙亥,蕭阿古只略燕、趙還,進牙旗兵仗。辛卯,堯骨獻党項俘。

  三月丙申,饗軍于水精山。

  夏四月甲子,南攻小蕃,下之。皇后、皇太子迎謁於札里河。癸酉,回鶻烏母主可汗遣使貢謝。

  五月甲寅,清暑室韋北陘。

  秋九月癸巳,至自西征。

  冬十月丁卯,唐以滅梁來告,即遣使報聘。庚辰,日本國來貢。辛巳,高麗國來貢。

  十一月丁酉,幸安國寺,飯僧,赦京師囚,縱五坊鷹鶻。己酉,新羅國來貢。

  十二月乙亥,詔曰:「所謂兩事,一事已畢,惟渤海世讎未雪,豈宜安駐!」乃舉兵親征渤海大諲譔。皇后、皇太子、大元帥堯骨皆從。

  閏月壬辰,祠木葉山。壬寅,以青牛白馬祭天地于烏山。己酉,次撒葛山,射鬼箭。丁巳,次商嶺,夜圍扶餘府。

  天顯元年春正月己未,白氣貫日。庚申,拔扶餘城,誅其守將。丙寅,命惕隱安端、前北府宰相蕭阿古只等將萬騎為先鋒,遇諲譔老相兵,破之。皇太子、大元帥堯骨、南府宰相蘇、北院夷離菫斜涅赤,南院夷離菫迭里是夜圍忽汗城。己巳,諲譔請降。庚午,駐軍于忽汗城南。辛未,諲譔素服,稾索牽羊,率僚屬三百餘人出降。上優禮而釋之。甲戌,詔諭渤海郡縣。丙子,遣近侍康末怛等十三人入城索兵器,為邏卒所害。丁丑,諲譔復叛,攻其城,破之。駕幸城中。諲譔請罪馬前。詔以兵衞諲譔及族屬以出。祭告天地。復還軍中。

  二月庚寅,安邊、鄚頡、南海、定理等府及諸道節度、刺史來朝,慰勞遣之。以所獲器幣諸物賜將士。壬辰,以青牛白馬祭天地。大赦,改元天顯。以平渤海遣使報唐。甲午,復幸忽汗城,閱府庫物,賜從臣有差。以奚部長勃魯恩、王郁自回鶻、新羅、吐蕃、党項、室韋、沙陀、烏古等從征有功,優加賞賚。丙午,改渤海國為東丹,忽汗城為天福。冊皇太子倍為人皇王以主之。以皇弟迭剌為左大相,渤海老相為右大相,渤海司徒大素賢為左次相,耶律羽之為右次相。赦其國內殊死以下。丁未,高麗、濊貊、鐵驪、靺鞨來貢。

  三月戊午,遣夷離畢康默記、左僕射韓延徽攻長嶺府。甲子,祭天。丁卯,幸人皇王宮。己巳,安邊、鄚頡、定理三府叛,遣安端討之。丁丑,三府平。壬午,安端獻俘,誅安邊府叛帥二人。癸未,宴東丹國僚佐,頒賜有差。甲申,幸天福城。乙酉,班師,以大諲譔舉族行

  夏四月丁亥朔,次傘子山。辛卯,人皇王率東丹國僚屬辭。是月,唐養子李嗣源反,郭存謙弒其主存勗,嗣源遂即位。

  五月辛酉,南海、定理二府復叛,大元帥堯骨討之。

  六月丁酉,二府平。丙午,次慎州,唐遣姚坤以國哀來告。

  秋七月丙辰,鐵州刺史衞鈞反。乙丑,堯骨攻拔鐵州。庚午,東丹國左大相迭剌卒。辛未,衞送大諲譔于皇都西,築城以居之。賜諲譔名曰烏魯古,妻曰阿里只。盧龍行軍司馬張崇叛,奔唐。甲戌,次扶餘府,上不豫。是夕,大星隕于幄前。辛巳平旦,子城上見黃龍繚繞,可長一里,光耀奪目,入于行宮。有紫黑氣蔽天,踰日乃散。是日,上崩,年五十五。天贊三年上所謂「丙戌秋初,必有歸處」,至是乃驗。壬午,皇后稱制,權決軍國事。

  八月辛卯,康默記等攻下長嶺府。甲午,皇后奉梓宮西還。壬寅,堯骨討平諸州,奔赴行在。乙巳,人皇王倍繼至。

  九月壬戌,南府宰相蘇薨。丁卯,梓宮至皇都,權殯于子城西北。己巳,上諡昇天皇帝,廟號太祖。

  冬十月,盧龍軍節度使盧國用叛,奔于唐。

  十一月丙寅,殺南院夷離菫耶律迭里、郎君耶律匹魯等。

  二年八月丁酉,葬太祖皇帝于祖陵,置祖州天城軍節度使以奉陵寢。統和二十六年七月,進諡大聖大明天皇帝。重熙二十一年九月,加諡大聖大明神烈天皇帝。太祖所崩行宮在扶餘城西南兩河之間,後建昇天殿于此,而以扶餘為黃龍府云。

  贊曰:遼之先,出自炎帝,世為審吉國,其可知者蓋自奇首云。奇首生都菴山,徙潢河之濱。傳至雅里,始立制度,置官屬,刻木為契,穴地為牢。讓阻午而不肯自立。雅里生毗牒。毗牒生頦領。頦領生耨里思,大度寡欲,令不嚴而人化,是為肅祖。肅祖生薩剌德,嘗與黃室韋挑戰,矢貫數札,是為懿祖。懿祖生勻德實,始教民稼穡,善畜牧,國以殷富,是為玄祖。玄祖生撒剌的,仁民愛物,始置鐵冶,教民鼓鑄,是為德祖,即太祖之父也。世為契丹遙輦氏之夷離菫,執其政柄。德祖之弟述瀾,北征于厥、室韋,南略易、定、奚、霫,始興板築,置城邑,教民種桑麻,習織組,己有廣土眾民之志。而太祖受可汗之禪,遂建國。東征西討,如折枯拉朽。東自海,西至于流沙,北絕大漠,信威萬里,歷年二百,豈一日之故哉!周公誅管、蔡,人未有能非之者。剌葛、安端之亂,太祖既貸其死而復用之,非人君之度乎?舊史扶餘之變,亦異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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