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之混辟,而万象出焉,弥布乎天下,流行于古今,未尝息也。而要其大分,不过常变之二端而已。常则静正坦夷,简易明白,人固习而安焉。变则神异难知,玄怪莫测,人多值而骇焉。然常必有变,理之相因,如暑寒昼夜。然人惟顺适乎常而兼通夫变,斯知大化有全功,而穷理无偏见矣。昔仲尼不语神怪,而姜原之孕、傅岩之梦垂之六经,土贲、羊夔、罔魉之异著之群籍。然则不语者非不语也,但不雅语以为训耳。余归老读书,遇事之奇异者,必以片纸录之,又恐久而散逸也,乃厘为十卷,名曰《古今奇闻类纪》,上而天文,下而地理,运播而五行,散殊而人物,灵变而仙释,幽微而鬼神,分门别类,以备一家之言。中间援引莫详于国志者,以方今垂世之典所纪之皆实也。次则多用史传通考者,以人所传信之书所载之非诬也。又次旁及于杂编野纪、异说玄谈、诸氏之籍者,以其理之不悖说之相通,故亦存之而不遗也。呜呼!是书也,遇变而考稽,则可以为征验之蓍龟,无事而玩阅,则可以为幽闲之鼓吹。非敢漫为捕风之论、说铃之词已也。然未知博雅君子或用其一二焉否尔。

  万历四年六月既望,无锡九峰山人施显卿叙,时年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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