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详情
枫行万里

枫行万里

作者:刘云枫

出版社:中国财富出版社

分类:散文随笔

内容简介
  香港大学堂一个人,不论青春多么暗淡,其大学生活一定是光辉灿烂的;不论大学生活多么灿烂辉煌,其大学宿舍一定是龌龊不堪的。这个铁律,至少,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来说,是难以颠覆的。 那时,一个房间八个人,空间狭小,倒在其次,很主要的是混乱和肮脏。“天子骄子”,都是“仰望天空”数星星、“胸怀祖国看世界”的,脚底下踩得是什么,是废纸、方便面袋子,还是中国青年报和情人的书信,是没人在意的。正如天安门广场升旗仪式之后,所呈现的场面,一样。 问题是,天安门广场,事后是有人打扫的。所以,脏和乱,只在一时。大学生宿舍,则,可能四年如一日。为此,大学成了名副其实的“围城”——城外的,想冲进来,多少人梦想大学生活;城里的,想逃出去。糟糕的居住环境,是逃离大学很主要的理由。 不过,我说的,是中国大学,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大学。在香港大学,住在香港大学堂的学生,其居住环境,则是另一种模样。 我侄子刘仁鹤君,在香港大学上学。依我之见,香港这么一个寸土寸金之地,学生宿舍一定像“燕窝”一样狭窄,像鸡窝一样肮脏。但接近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们住在一座都铎王朝和哥特式风格融为一体的古建里。 房子的平面构图,是大小不等两个矩形组合,一前一后,参差不齐;既不对称,也不方正。屹立在山顶的古建,白墙红顶,绿树环绕;正门外,有一棵高大笔直的棕榈树,海风吹拂,摇曳多姿。这棵树,被誉为港岛风向标。远望,即可知风云流向。站在宽敞高大的外廊上,海风徐来,水波不兴;潮起潮落,船来船往;一条曲折的甬道,如一只美人的臂膀,直通二楼门厅;门厅开处,挂着一幅字:活着的古迹。 侄子在前,我和同事田伟先一起进到古建里。看门人,也没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等哲学问题,可见,其管理十分松懈,漏洞多多。靠前,绝不会如此马虎。进大学校门,都要盘查,或者收费。想进入学生宿舍和留宿,没门儿。 这栋楼,住的是内地学生。三人一间、上铺睡人、下铺有一个写字台;每人一个大衣柜,别看房间里乱七八糟,衣柜却是井井有条,衣服干净整洁一丝不皱——因为,港大有很多正经活动,正经活动,衣着也必须一本正经。拖鞋T恤,和北京的膀爷一样,是不行的。比如,聚餐在一间哥特式教堂内,庄严肃静,先感谢主的恩赐,然后,悄无声息地用餐。一则,体会美味,二则,用心聆听主之福音。吵吵闹闹,和中国的菜市场一样,必然是不行的。当然,随着内地学生的涌入和中国文化越来越强势,这种仪式性晚餐,也越来越少了。 在中国,无论哪一所大学,要是你不混出个人模狗样,比如不错有钱、有权,或者有名的话,就别想再回到母校了。因为,除了在档案里,存着一行字,表明你曾经在此掠过之外,你的所有痕迹,已经被岁月全都带走了。这座房子的楼梯边上,依时间顺序,完整地保留着在这里“学习生活战斗”过的每一届学生的影像,“一个也不少”,一个也不能少。估计也有成大事的,不过,并没有给他们特写。 这是和内地不同的。内地首要的,是把有名校友挂起来示众,其余人等,都是“无名英雄”了。要是你老了,再回来,看看这些照片,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不过,这种事儿,不属于我们。 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地板,我们在这座宫殿一样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去了洗衣房,免费的。一个来自立陶宛的细高个子,熟练地用汉语和我们打招呼。只是,他篮球水平一般。健身房——有台球和各种器械,免费的。厨房,设施一应俱全,免费。浴室,每一层一个,免费。研讨室,和国民党军队的作战室一样,一个长条桌,两排桌椅,一个黑板。 研讨室边上,是一个小型图书室,里边横七竖八摆了一堆书。我翻了翻,发现一本书:金瓶梅,香港版的,不会有删节吧。内地,是看不到金瓶梅的;看到的,也是消了毒的。因为,政府担心人民都学坏了,所以,除去不错干部和研究人员,其他人只能耳闻。可是,那么吸引人、那么容易让人变坏的头号书,在这里大摇大摆着,却无人问津,岂不是怪事!是港人不好色?还是内地人太好色? 据我初步观察,这里“无组织无纪律”,是一个典型的“五不管”地带——党不管,团也不管;学校不管,老师不管,楼宇管理员,更不管。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所有场所,对所有人开放。除了楼门,其他地方都没有锁。洗衣房、图书室、食堂、厨房、健身房,以及每一间学生宿舍,从不上锁。任何时间、任何人,都可以推开一个房间进去,或者喝一杯,或者弄点吃的,或者看看闲书,或者在跑步机上,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一切,都是开放的;一切,都是自由的;自由,才是大学精神。开放,才是学术真谛。如此说来,我没上过大学;如此说来,内地何尝有大学? 以我之见,这样一座外观庄严、内部构造独特、设施完备的古建筑,当学生宿舍,是极大的浪费。靠前,是断不会这么做的。要不,就保护起来;要是用,一定用作党政或军国的办公楼,以壮党威军威和国威。倘如此,作用不是更大吗? 但,香港人不,香港人把一座有150多年历史的、宫殿一样的古建筑,当学生宿舍。 内地和香港,大不同;这种不同,五十年不会变,至少。 香港大学堂一个人,不论青春多么暗淡,其大学生活一定是光辉灿烂的;不论大学生活多么灿烂辉煌,其大学宿舍一定是龌龊不堪的。这个铁律,至少,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来说,是难以颠覆的。 那时,一个房间八个人,空间狭小,倒在其次,很主要的是混乱和肮脏。“天子骄子”,都是“仰望天空”数星星、“胸怀祖国看世界”的,脚底下踩得是什么,是废纸、方便面袋子,还是中国青年报和情人的书信,是没人在意的。正如天安门广场升旗仪式之后,所呈现的场面,一样。 问题是,天安门广场,事后是有人打扫的。所以,脏和乱,只在一时。大学生宿舍,则,可能四年如一日。为此,大学成了名副其实的“围城”——城外的,想冲进来,多少人梦想大学生活;城里的,想逃出去。糟糕的居住环境,是逃离大学很主要的理由。 不过,我说的,是中国大学,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大学。在香港大学,住在香港大学堂的学生,其居住环境,则是另一种模样。 我侄子刘仁鹤君,在香港大学上学。依我之见,香港这么一个寸土寸金之地,学生宿舍一定像“燕窝”一样狭窄,像鸡窝一样肮脏。但接近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们住在一座都铎王朝和哥特式风格融为一体的古建里。 房子的平面构图,是大小不等两个矩形组合,一前一后,参差不齐;既不对称,也不方正。屹立在山顶的古建,白墙红顶,绿树环绕;正门外,有一棵高大笔直的棕榈树,海风吹拂,摇曳多姿。这棵树,被誉为港岛风向标。远望,即可知风云流向。站在宽敞高大的外廊上,海风徐来,水波不兴;潮起潮落,船来船往;一条曲折的甬道,如一只美人的臂膀,直通二楼门厅;门厅开处,挂着一幅字:活着的古迹。 侄子在前,我和同事田伟先一起进到古建里。看门人,也没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等哲学问题,可见,其管理十分松懈,漏洞多多。靠前,绝不会如此马虎。进大学校门,都要盘查,或者收费。想进入学生宿舍和留宿,没门儿。 这栋楼,住的是内地学生。三人一间、上铺睡人、下铺有一个写字台;每人一个大衣柜,别看房间里乱七八糟,衣柜却是井井有条,衣服干净整洁一丝不皱——因为,港大有很多正经活动,正经活动,衣着也必须一本正经。拖鞋T恤,和北京的膀爷一样,是不行的。比如,聚餐在一间哥特式教堂内,庄严肃静,先感谢主的恩赐,然后,悄无声息地用餐。一则,体会美味,二则,用心聆听主之福音。吵吵闹闹,和中国的菜市场一样,必然是不行的。当然,随着内地学生的涌入和中国文化越来越强势,这种仪式性晚餐,也越来越少了。 在中国,无论哪一所大学,要是你不混出个人模狗样,比如不错有钱、有权,或者有名的话,就别想再回到母校了。因为,除了在档案里,存着一行字,表明你曾经在此掠过之外,你的所有痕迹,已经被岁月全都带走了。这座房子的楼梯边上,依时间顺序,完整地保留着在这里“学习生活战斗”过的每一届学生的影像,“一个也不少”,一个也不能少。估计也有成大事的,不过,并没有给他们特写。 这是和内地不同的。内地首要的,是把有名校友挂起来示众,其余人等,都是“无名英雄”了。要是你老了,再回来,看看这些照片,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不过,这种事儿,不属于我们。 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地板,我们在这座宫殿一样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去了洗衣房,免费的。一个来自立陶宛的细高个子,熟练地用汉语和我们打招呼。只是,他篮球水平一般。健身房——有台球和各种器械,免费的。厨房,设施一应俱全,免费。浴室,每一层一个,免费。研讨室,和国民党军队的作战室一样,一个长条桌,两排桌椅,一个黑板。 研讨室边上,是一个小型图书室,里边横七竖八摆了一堆书。我翻了翻,发现一本书:金瓶梅,香港版的,不会有删节吧。内地,是看不到金瓶梅的;看到的,也是消了毒的。因为,政府担心人民都学坏了,所以,除去不错干部和研究人员,其他人只能耳闻。可是,那么吸引人、那么容易让人变坏的头号书,在这里大摇大摆着,却无人问津,岂不是怪事!是港人不好色?还是内地人太好色? 据我初步观察,这里“无组织无纪律”,是一个典型的“五不管”地带——党不管,团也不管;学校不管,老师不管,楼宇管理员,更不管。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所有场所,对所有人开放。除了楼门,其他地方都没有锁。洗衣房、图书室、食堂、厨房、健身房,以及每一间学生宿舍,从不上锁。任何时间、任何人,都可以推开一个房间进去,或者喝一杯,或者弄点吃的,或者看看闲书,或者在跑步机上,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一切,都是开放的;一切,都是自由的;自由,才是大学精神。开放,才是学术真谛。如此说来,我没上过大学;如此说来,内地何尝有大学? 以我之见,这样一座外观庄严、内部构造独特、设施完备的古建筑,当学生宿舍,是极大的浪费。靠前,是断不会这么做的。要不,就保护起来;要是用,一定用作党政或军国的办公楼,以壮党威军威和国威。倘如此,作用不是更大吗? 但,香港人不,香港人把一座有150多年历史的、宫殿一样的古建筑,当学生宿舍。 内地和香港,大不同;这种不同,五十年不会变,至少。
目录
猜您喜欢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