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锦囊妙计

  朱邦乾被捕的第二天一早,王沛然就带着钱强和张开广,骑着洋车子进沛城了。

  今天王沛然着意打扮了一番:头戴礼帽,挂一副墨镜,身着青色棉袍,脚穿黑皮鞋,神气十足,活像个伪职人员。

  王沛然到了大烟馆,见到一线天后,道:“老三被捕了,我是来打探消息的。”大烟馆是由老陈记饭庄改造的。

  一线天,原名赖五,五十多岁,个头不高,因眼皮厚了点,一笑就成了一条缝隙,也就有了“一线天”的外号。但从眼缝中现出的两道目光,却透着一股干练与机敏。在县城混迹多年,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前也没有个固定的生意,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会来事,嘴也甜,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也算是个场面人物。

  一线天吃了一惊:“老三也被捕了?他们现在关押在东关刘家祠堂里,由宪兵队和警备大队负责看押,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为了进一步弄清刘家祠堂周围的地理环境和看守兵力等情况,王沛然道:“你能想法让我进去一趟吗?”一线天道:“翻译官欧清山已是我们的人了,这段时间我可没少在他身上花工夫。我这就把他叫来,我们一块儿商量一下再说吧。”王沛然道:“那太好了。你快去吧。”一线天不一会儿就把翻译官欧清山领来了。一线天给欧清山介绍道:“这是独立团老四。”欧清山连忙握住王沛然的手,道:“您好,老四!鄙人欧清山,现在宪兵队当翻译官,通过赖先生的几番教诲,我已觉悟,愿意为八路军效力,一同抗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王沛然道:“欧翻译官,您能以民族大义为重,加入到抗日救国的行列中来,我代表独立团和郑团长向您表示欢迎。”欧清山点头哈腰地道:“国难当头,应该的,应该的。”一线天笑眯眯地道:“都别站着,先坐下喝茶。”王沛然和欧清山落座后,一线天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道:“这可是新茶,龙井呢!”欧清山呷了一口茶后道:“老四,来的路上听赖先生说,您要到刘家祠堂看看?”王沛然道:“是啊!你看……”欧清山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走吧。”王沛然也站了起来道:“那太谢谢欧兄了!”为了掩人耳目,一线天特意在王沛然胸前别上了伪新民会证章,然后分别拿上“皇军扫荡胜利”等宣传材料,一行三人大摇大摆地朝监狱——东关刘家祠堂走去。

  监狱大门口,一边站着手持“三八大盖”的两名鬼子兵,一边站着手持“汉阳造”的两名伪军,另外还有一个腰间挂短枪带班的鬼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欧清山刚到大门口,那带班的鬼子给欧清山行了个军礼,欧清山说了几句日语,就领着王沛然和一线天进去了。

  通过一段甬道,便是便门,由两个伪军把守。一个很大的院子,四角站着八个哨兵。王沛然举目环顾:西边有三间西屋,北边一排十间堂屋,东边有六间东屋。

  这时,监狱看守队长卜大宽过来了,笑脸相迎,道:“欧翻译官,你过来了,有什么事吗?”说着给欧清山上了一支香烟,并划着一根火柴。

  欧清山左手夹过烟,探过头吸着后,右胳臂弯成九十度于胸前,左胳臂肘顶在右拳头上,神色坦然道:“我这位朋友的两个亲戚,家在鱼台,昨天来沛县的路上,正遇上扫荡,两个人跑散了,还有一个到现在还没回家,他以为被裹到这儿,请我帮忙来这里找找。”卜大宽四十多岁,细高个,略有点驼背,脸色蜡黄,是个大烟鬼子。

  卜大宽压低声音,贴着欧清山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道,“昨天抓的可都是独立团的人。”欧清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说不定被裹在里边呢。”“那去看看。”卜大宽又把头探过去,神神秘秘地道,“听说独立团的一个参谋长也在里面。”王沛然愕然道:“不是说被打死了吗?”卜大宽道:“谁说得清呢。你们三个过去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欧清山吐过烟圈,道:“卜队长,不客气。”这时,三个人已到了西边那三间房子的门前,有两个鬼子和两个伪军把着门,一个鬼子道:“森协队长讲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去!”王沛然喊道:“狄云海,三哥,我是老四,你在里面吗?”就在这个时候,王善人带着一帮人过来了,嚷道:“这是谁在这大喊大叫?”王善人的左手昨天被老金的那颗手榴弹炸掉了三个手指头,现在包扎着,肩上挎着吊带。

  欧清山故意冲着王沛然抱怨道:“你看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叫?真是的!”王善人等人已来到跟前,欧清山道:“我当是谁呢,是王大队长啊!我这位朋友没见过多大世面,还请王大队长多多包涵。”王善人道:“欧翻译官,你也在啊!”欧清山吐过烟圈,道:“王大队长,换过药了吗?”王善人道:“刚换过,你这是……”欧清山就重复了一遍。

  王善人一脸狐疑道:“找到了吗?”王沛然立即道:“没有。”王善人眼珠一转,两只大廓落落的眼睛里掠过一种奸诈的阴影,道:“这里关的可是独立团的人,还有朱邦乾呢。”欧清山满不在乎地道:“朱邦乾不是被打死了吗?”王善人质问道:“谁说的?”“好像不是你说的。你忙吧,我们走了。”欧清山有些不高兴,说完扭头就走了。欧清山可不尿王善人这一壶。

  一线天笑眯眯地道:“王大队长,你忙,我们走了。”王善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那两个伪军凶神恶煞道:“你俩给我小心点,要是这里出了什么事,小心我拧下你们的脑袋当夜壶。”一个伪军道:“放心吧,王大队长,独立团的人就是长着豹子胆也不敢来!”王善人乜斜那个伪军一眼道:“你是独立团的人呐?去年不是大闹过县城!”另一个伪军道:“是啊!独立团的人的确厉害!”王善人抽了那个伪军一巴掌,道:“厉害还叫我抓住关到这?你他娘的再长独立团的志气,灭咱警备大队的威风,小心我扒你的皮!”那个伪军可怜兮兮地道:“再不敢了。”王善人“哼”一声带人走了。

  王沛然的出现,令被捕的同志们为之一振,朱邦乾却道:“同志们,虽说咱独立团的弟兄们就要来救咱们了,可也说不清是哪一天。在这段时间内,我希望大家要变监狱为战场,宁可站着死,绝不能跪着生,绝不能当孬种出卖自己的同志,要经得起任何严峻考验。如果真需要谁牺牲的时候,为了对得起已牺牲的同志,为了咱独立团的荣誉,为了抗战的胜利,要铁骨铮铮!要大义凛然!死是重于泰山的!”立刻有人道:“谁要是出卖同志,就是当汉奸,咱郑团长也不会放过他!咱独立团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薛虎道:“不管审谁,都要说朱参谋长死了。”“朱参谋长,你放心,咱独立团的人没有当孬种的!”大家都表了决心。

  朱邦乾激动万分,道:“我相信同志们,你们都是我的好战友!好兄弟!”晚上,战士田家良被拉了出去。

  临出屋时,田家良对着大家点了点头,谁都清楚,这是在向大家表决心,或是在向大家告别!大家看着瘦弱的田家良,既担心又都投过去信任的目光。

  在审讯室里,森协凶狠地道:“你们的朱参谋长哪里去了?是不是和你关在一起?”“昨天被你们打死了。”田家良的话掷地有声。

  森协一摆手,过来几个鬼子把田家良摁倒就灌起了汽油,一气灌了半桶,森协上前几步,用右脚踩在田家良的肚子上狞笑着道:“你的,实话的,快说!”田家良被汽油呛得大咳不止,两颊紫红,泪流满面。可他还是刚才那句话。

  森协在田家良的肚子上猛踹了一脚。田家良一声惨叫,汽油带着血水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喷涌而出,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一个鬼子向田家良劈头盖脸泼了一桶凉水。

  森协见田家良慢慢地苏醒过来,又踩着他的肚子歇斯底里地道:“你的,实话的,说不说?”这时候,王善人进来了,见状道:“不说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你小小的年纪,现在就死了多可惜啊!快说吧!”田家良狠狠地瞪了王善人一眼,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森协回到原来的座位,号叫着:“辣椒水的干活!”那几个鬼子过去,就给田家良灌了一碗辣椒水。田家良一阵剧咳,血水和辣椒水喷溅了几个鬼子一身,之后就又昏死了过去。

  田家良挺住了!

  被审讯的同志一个个都挺住了。

  王沛然当天没离开沛城,住在了一线天那儿,只派张开广回独立团汇报情况。第二天一早,欧清山就来到大烟馆道:“昨天晚上,森协审讯了好几个独立团的人,都被打得死去活来。”王沛然道:“森协要他们交代什么?”欧清山道:“要他们说出被捕的人当中有朱参谋长。”王沛然沉思了好大一会儿,道:“得想法让森协相信朱参谋长确实死了,要不然他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一线天笑眯眯地道:“这好办啊,我们就到处散布朱参谋长阵亡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森协听得多了就自然相信了。有道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欧清山道:“森协好狐疑,仅耳闻还是不够的。”王沛然想了想道:“要不弄点朱参谋长的‘遗物’给森协看?”欧清山立刻笑道:“这样好!这样好!”王沛然道:“反正森协没见过朱参谋长,也不知道朱参谋长身上好带什么东西,随便找一样东西糊弄一下就是了。”一线天道:“关键是由谁来把东西送给森协。”王沛然道:“是啊!这得看欧翻译官的了。”欧清山想了想,道:“就让我办公室的两个人去一下秦家庄,找点有战斗痕迹的东西拿过来,比如枪套什么的。”王沛然道:“让钱强也去。”欧清山道:“好!这样好。”王沛然道:“这只是个应付的工作,关键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啊。”欧清山道:“我认为靠武装劫狱不是个办法。森协昨天晚上又让王善人派去了一个班,监狱看守很严,这你是知道的。”王沛然道:“我看得靠卜大宽相机营救。”一线天满有把握地道:“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他可是这里的常客。”王沛然道:“欧翻译官能配合一下更好。”欧清山道:“有机会我会的。”下午,张开广带来了郑守义的一张便条:

  老四:

  务必先把老三弄出来。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其他人慢慢来。

  老大

  半下午,欧清山派去秦家庄的人回来了,带来一件烧了半拉的手枪皮套、一支钢笔和朱邦乾的私章。欧清山接过“遗物”,就带着那两个手下人去找森协。

  传闻、物证、情报、口供,一应俱全,森协终于信以为真了,还把欧清山夸奖一番:“你们的大大的忠于皇军,金票大大的有。”说过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给欧清山。

  欧清山接过钞票,点头哈腰道:“谢谢太君。”那两个人也跟着点头哈腰道:“谢谢太君。”宪兵队停止了审讯,监狱的看守也松懈多了。

  卜大宽是个嗜烟如命的大烟鬼,平日里一线天的大烟馆,他一天少说也得去两次。可是,这几天风声紧,说是新关进监狱里的可能有独立团的朱邦乾参谋长,森协严令勤督,他不敢怠慢,生怕万一出事自己倒霉,大烟馆也就去得少了,现在听说朱邦乾已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打几个喷嚏,哈欠连天地犯了大烟瘾,二话不说,趔趔趄趄就奔一线天的大烟馆去了。

  一线天早料到卜大宽要来,正在大烟馆里专候。两个人见面,也不搭言,卜大宽倒头躺上烟床,一线天亲自侍候他吞云吐雾。

  两个烟炮烧过,卜大宽这才勾起魂来,开腔道:“哎呀!今天有劳赖兄枉驾屈尊,折了我的阳寿了。”“哪里,哪里。这两天卜队长劳神,来得见稀,这回就过个痛快瘾吧。再者说了,我这小烟馆还得仰仗你呢。”一线天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来。

  卜大宽一见心里就痒痒了,嘴上却说:“这是咋说呢,让你老兄破费!我卜某三生有幸,结交了你这位仗义疏财的好友,可我将如何报答……”一线天见火候已到,便说:“这点小意思理当奉送。巧了,小弟还正有一事相求。山不转水转,世事沧桑,你我都在其间啊!”卜大宽烟瘾过得神飘魂游,利欲熏得五内沸然,一拍胸脯道:“有用得着卜某的地方,你老兄尽管说,愿为朋友两肋插刀!”一线天看时机已成熟,既道出本意,又进一步激将道:“实不相瞒,我老表狄云海被皇军关押,就在你卜队长管下。想求你帮忙放出,只怕你为难。真是急死人了!”卜大宽听了,一愣神,接着把烟枪一放道:“只要没供出是共产党,这事包在我卜某身上。”四天过去了,郑守义见王沛然还没把朱邦乾救出来,就带着一个警卫班来到了沛城沿河北的宋庙。派去的人不一会儿就把王沛然带过来了。

  寒暄几句后,郑守义道:“老四,营救老三的事到哪一步了?”王沛然道:“监狱看守队长卜大宽已掌握在我们手中,他已答应帮忙,欧清山也愿意配合卜大宽,只是他两个人平时关系一般,不好通气。”郑守义道:“那卜大宽为什么还不动手?”王沛然道:“现在老三他们还都被关在西边的三间屋子里,有两个鬼子和两个伪军把着门,没有森协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包括卜大宽。卜大宽还没想好营救方案呢。”郑守义道:“这事不能就这么老拖着啊!他想不出好办法来,我们可以替他想。”王沛然道:“是这个理。”沉默了一袋烟的工夫后,郑守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你看这样行吗,让欧清山给森协做工作,把老三他们分开管理,趁这个机会由卜大宽把老三弄出来,你呢,在外面打接应。当然了,这事得在晚上进行。”王沛然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就怎么着了。”王沛然回到大烟馆后,就让一线天把欧清山叫来了。王沛然传达了郑守义的指示后,欧清山和一线天都认为是个好办法。接着,三个人就研究具体营救朱邦乾的方案了。

  欧清山来到森协的办公室,道:“太君,我看把独立团的人关在一起不好。”森协正在看“囚笼政策”和“治安强化运行”的文件,抬起头道:“你的有什么看法?”欧清山道:“把他们关在一起,可是容易暴动啊!不如把他们分开来关着。”森协想了想,道:“你的有道理,就由你协助卜队长处理这事吧。”欧清山来了个立正敬礼,“是!”欧清山出森协的办公室就去刘家祠堂监狱了。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卜大宽正愁没办法救出狄云海呢,感觉这是个机会,给欧清山点着支烟后道:“现在兄弟手头上还有点事,咱们到晚上再分成吗?”这正中欧清山的下怀,就很干脆地道:“弟兄们在一起共事是个缘分,也都是为了混碗饭吃,没什么不好的。”卜大宽笑道:“那敢情好,哪天小弟我请你喝酒。”欧清山道:“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欧清山离开刘家祠堂就去大烟馆了。王沛然和一线天听了欧清山的汇报自是高兴,正要去叫卜大宽,却见卜大宽远远地过来了。

  欧清山想躲已躲不开了。

  卜大宽进了屋,见欧清山也在,就道:“欧翻译官,你也在啊!”欧清山笑道:“路过这,随便进来坐坐。卜队长,又来弄一口?”卜大宽笑道:“是啊!是啊!多年的习惯了,就好这一口。”欧清山道:“你忙,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此时,卜大宽已上了烟床,就道:“欧翻译官,你忙你忙。”

  晚上。

  刘家祠堂。

  这时,朱邦乾等五个独立团的人被带到了东北角。

  “狄云海,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要去快去!”卜大宽低声说过,又用胳膊肘捣了狄云海一下。

  朱邦乾连忙道:“是啊!都快尿裤子了。”“我带你去。”卜大宽又低声道,拉着朱邦乾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先睡在床上,盖好被子,别人谁进来你都不要做声。”卜大宽说过就回院子里了。

  森协在远处好像看到卜大宽带着一个人进了卜大宽的卧室,却只有他一个人出来,起了疑心,于是就过来了。森协截住卜大宽道:“你的干什么的去了?”卜大宽一惊,道:“回屋拿包烟。”森协存疑心,径直向卜大宽的卧室走去。

  卜大宽吓得快尿裤子了,急忙跑到森协的前面道:“太君,你抽烟。”森协不理会,走进了卜大宽的卧室,卜大宽吓得几乎快瘫倒了。

  森协打亮手电筒,照到床上,见有一个人睡在床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就一把扯掉了被子。

  躺在床上的却是欧清山。

  欧清山见是森协,连忙坐起来道:“太君,我有点不舒服……”森协一声不吭地走了。

  卜大宽擦了一把脸上的虚汗,喘了一口粗气道:“欧翻译官,咋是你?”欧清山又躺在了床上,道:“不是怕我弄脏了你的床铺吧?”“哪里!哪里!你继续睡,不打扰了。”卜大宽一声迭一声地赔笑道,说过就走了。

  出了屋门,卜大宽又扭头往屋里瞧了瞧才离去,心里道:有鬼了!

  原来欧清山在暗中一直监视着院子里的一切,见卜大宽把朱邦乾带进卧室出来后,就乘机进了卜大宽的卧室。见朱邦乾在床上蒙头睡着,就道:“老三,是老四让我来救你的。这不是久留之地,快越墙走,墙外边有老四等人接应。”说过就打开了后窗。

  二人跳出窗户,欧清山就把朱邦乾托到墙上去了。

  在墙外的王沛然人等早等在那,接过朱邦乾就去大烟馆了。

  欧清山又翻窗户进了屋,刚要出门,见森协从远处过来,连忙退到屋里,拉被子睡倒在了床上。

  救出朱邦乾后,郑守义仍然心急如焚,又派王沛然进城运作搭救狱中的同志们了。

  这天,王沛然、一线天和欧清山三人又在商议营救方案,欧清山突然打破多时的沉闷,道:“现在森协为了巩固扫荡战果,正在大肆推行‘囚笼政策’和‘治安强化运行’,到处抓夫,修碉堡,挖封锁沟,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做点文章?”王沛然欣然道:“这是个好主意。森协现在正缺人力,我们何不来个投其所好呢!”新的营救方案提出来后,王沛然就派钱强回独立团汇报。

  郑守义同意了营救计划。

  欧清山依计而行,向森协提出了提监狱在押人员去修碉堡的建议,森协果然中计,准备把在押人员带到胡寨去修碉堡。

  第三天上午,六十多个日伪军押着独立团的二十多名战士和另外八十多名犯人向胡寨出发了,半路上就遭到了独立团一百多人的袭击。鬼子和伪军见是独立团的人,哪敢恋战,丢掉所有犯人就逃回县城了。

  王善人听说去胡寨修碉堡的人被独立团的人马打了埋伏,劫走了犯人,便知道有人给独立团事先透露了消息。于是,他就去找森协了。

  森协也正为这事纳闷呢。他怕独立团的人在路上伏击,所以,去胡寨修碉堡的事只让王善人和欧清山知道,并让他俩严守秘密,怎么会走漏了消息呢?

  当王善人给森协提起这事后,森协却道:“难道你不是怀疑的对象吗?”王善人稍微一愣,就笑道:“你怀疑我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也知道去胡寨修碉堡的事,可你有我私通独立团的证据吗?”森协狞笑道:“你有欧翻译官私通独立团的证据吗?”王善人玩世不恭地笑道:“其实,欧翻译官私通独立团的证据在你手里。”森协反问道:“在我手里?听起来新鲜啊!你的快快地说。”王善人沉吟了片刻,道:“据可靠消息,独立团参谋长朱邦乾现在还活着,而且是从我们的手里溜掉的。”森协为之一震,双手一拍桌面站了起来:“你是说朱邦乾当时是让我们给抓住了,后来逃跑了?”“而且不是在去胡寨修碉堡的路上被独立团劫走的。”“在东关刘家祠堂溜走的?”“是!”“你有什么证据?”“一是我的情报人员刚从独立团打探来的消息;二是那天调整犯人房间的时候被谁钻了空子。你想想,是谁帮你出的调整房间的主意?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再一个,又是谁帮你出的用犯人去胡寨修碉堡的主意?那里面可是有独立团的人啊!”这个时候,森协才明白了一切,恼羞成怒地大叫道:“欧清山和卜大宽良心大大的坏了,死啦死啦的有,你的去把他俩抓来。”森协见王善人仍站在那不动,就抽出战刀指责道:“你的为什么不听命令?”王善人笑了笑道:“太君,你见过猫捉老鼠的游戏吗?”森协点了点头。

  王善人两只大廓落落的眼睛里掠过一种奸诈的笑意,道:“现在就把他俩抓起来杀了没意思,不如直接把他俩投到东关刘家祠堂,连审都不要审。把他俩就关在一个房间里,摆两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纸和笔,他俩要是不交代的话,那就让他俩一直在里面待着。要是交代了,我们再决定如何处理也不迟啊!欧清山可是个酒鬼,卜大宽可是个大烟枪啊,呵呵!”森协哈哈大笑:“有意思,就这么办了。”不一会儿,欧清山和卜大宽就被关进了东关刘家祠堂。

读书导航